勞依思的選擇,對於顧航來說,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愁的不就是合法性嗎?


    勞依思能來,那可就能幫不少忙。


    她是龍鷹星域政務部總長,在整個星域政府的層麵上來看,能算是二號人物。


    她來之後,顧航就能夠在自己的實控區域內,建立一個小星域政府。


    名義是明擺著:政務總長在這裏展開星域政務部的工作,很合理。


    而後,顧航幹些啥事兒,也可以通過星域政府的名義去做了。


    甚至,他還可以反過去給怒焰戰團找點麻煩。


    這就是‘名"與‘實"之爭。


    實際上,顧航在星域政府的名義方麵,吃了不少虧之餘,也在這個方麵做出過一些努力。


    他們沒法直接反抗怒焰戰團,但是卻可以給聯盟通風報信;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幫助聯盟,但是卻能夠在怒焰戰團需要他們協作的某些事情上,進行抵觸、拖延,增加怒焰戰團的行事成本。


    說實話,這很不穩定,也完全跟厄索最初的設想截然不同。


    通過獲取的那些甚至都不算機密的情報,顧航就能夠看到,星域政府其實並沒有那麽心甘情願的給怒焰戰團當狗。


    但這會顯著消耗他們好不容易通過鐵齒戰爭建立起來的、因為聯盟的存在而大打折扣的威望。


    這些特工想要搞顛覆那不現實,聯盟的影響力和策動能力都不夠;但是,刺探一些情報,跟某些重點人物進行一些暗中接洽,倒是能夠做到的。


    而顧航在這方麵,可就有耐心得多了。


    這一套方法,他們已經在多個星域中嚐試過了。雖然耗時比較長,但卻無往不利。


    拖下去,龍鷹星域東部在他的控製之下,隻會發展得越來越好,社會趨於穩定,他能夠將東部兩百個世界變成自己的基本盤。


    顧航遠在星域東方能夠看到的事情,厄索身在其中,那感受當然是更加切身的。


    但是,很顯然,厄索並不想跟顧航耗下去了。


    原本,厄索的設想中,怒焰戰團會成為龍鷹星域的英雄,然後一切事情都會變得非常好辦。他們會將權力交還給本土勢力,隻是通過影響力、通過安全保障,來跟他們結成強而有力的盟友關係。然後,再引入孟河星域、皇女星域的力量,不斷的通過商貿、政治合作,來滲透。過些年頭,龍鷹星域就會成為‘鐵怒石"事實上的盟友;再過些年頭,它們就不得不強烈的依賴‘鐵怒石"。


    前者在不斷被消耗的情況下,他們的實力再強大,本土勢力真正開始離心離德後,他們是不可能持續控製住半個星域的。


    怒焰戰團畢竟是客軍,半個星域,數千億的人口和一兩百個世界的事務,不可能靠著不到一千號星際戰士解決。雖然他們還帶來了數量不少的輔助軍,但他們還是需要依靠大量的本土力量,才能夠維係他們的統治。


    而相反,隻要顧航還依舊保持著跟怒焰戰團的冷戰態勢,那麽星域西部的內生矛盾,將會越來越無法壓製,整個社會將越來越沸騰。此起彼伏的叛亂可能不太容易見到,但怒焰戰團的統治成本毫無疑問會被不斷的抬升,以至於讓這裏不僅不能給他們造血,反而要他們不停的輸血才能夠維持住。


    耐心,不要急,別犯錯,消化戰果,攢家底。


    這就是顧航領導聯盟在對抗怒焰時的整體思路。


    然而,在龍鷹星域,一切都不一樣了。成為英雄、救世主的這一步,就大打折扣。現在,半個星域視他們為敵,哪兒算得上啥英雄?而且,也正因為跟聯盟之間


    的敵對關係,讓他們不能全力去建設自己的‘光輝形象",不得不壓榨被他們控製的半個星域的力量,來維持這種冷戰。


    才兩年過去,就叛逃過來一個勞依思;


    再過兩年呢?四年呢?


    有本事你就跟我耗六年、八年。到時候,聯盟的海軍編隊都不知道要成長到什麽樣了!


    ……


    必須再次強調,他們是客軍,他們不是龍鷹星域本土的主人。他們能夠控製半個星域,靠的是戰爭勝利、拯救世界帶來的威信,以及他們的強大力量。這兩者,缺一不可。


    有些星域政府的***,就這樣跟聯盟達成了一定的默契。


    雖然困難重重,但是聯盟的那些個情報部門,都各顯神通,想了一些法子,往龍鷹星域西部的各個世界,包括雲羅星在內,安插了一些特工。


    他已經越來越覺得渾身不得勁了。


    到現在為止,他必須要承認,站在他對麵的聯盟,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敵人。他對於聯盟內部的情報刺探其實也不大行,但流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仍舊能夠讓他知曉,這個敵人隻會越來越強大。


    偏偏又不能趁著這個時候直接動武,還要憋在這裏搞冷戰。


    這就很憋屈了,但更憋屈的是,他感受到了龍鷹星域西部的本土勢力,因為冷戰榨取的資源、因為怒焰戰團不得不采取的高壓強勢統治,正在出現反彈。


    物資調配、人員補充變得越來越不順暢,命令的傳達與執行也變得越來越晦澀。


    他有一種深陷泥潭的感覺。他能夠明確的感覺到,再這樣下去,他和他的戰團,會在龍鷹星域被淹死。


    必須要破局。


    但破局的法子,不能是戰爭,至少不能是一場師出無名的戰爭。


    瞎說聯盟叛國那是不夠的,嘴巴叫得兇,但實際上厄索比誰都明白,‘鐵怒石"在帝國政壇上是個什麽形象。自己一屁股黃泥洗不幹淨呢,還指著別人罵是叛徒,沒人信的。


    他一旦主動開啟戰爭,‘宣稱"不夠的話,搞不好會引起非常大的反應。最惡劣的情況,甚至會導致帝國宣布怒焰戰團是叛徒,調集力量來鎮壓他。


    到那一步,就是另一場‘紫荊花大叛亂"了。那是‘鐵怒石"發展壯大的最重要的機遇,但同樣也是他們最大的危機。當時,他們要是沒贏,紫荊花、破星之刃、不死鳥這三個戰團的下場,就是他們鐵鎧、怒焰、磐石之盾的下場。


    但反過來,如果宣稱夠呢?


    過去兩年,厄索一直給聯盟找的各種麻煩,就是在攢‘宣稱"。


    不服命令、不聽調派、不接受星域政府的官員……而眼下這次,帝國稅的問題,更是一記絕殺。


    厄索早就想到,顧航不可能給他交稅。不然,七百多億落到他手裏,那很多事情就能擺平,也不用那麽壓榨當地了,甚至能分潤好處……


    但不交稅也沒關係,哪怕顧航去往上層政府去交,就像是之前報功那件事情一樣,也在他的預想之中。


    他甚至有想過要不要去劫掠顧航派出運輸艦隊,反正,那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帝國稅務艦隊,跟劫掠帝國稅不是一個性質。


    但是想了想,風險還是過高,那樣就太過於得罪宙域政府了。畢竟,那些錢是運給宙域政府的,萬一宙域政府跳出來說這就是他們承認的官方稅務艦隊,麻煩就大了。


    就當前這種狀況,也夠了。


    跳過星域政府、直接向更上層政府交稅?


    哪怕得到了上級政府的認可,這件事情也有太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這個宇宙,真


    正黑白分明的東西才是少數,大部分事務,都處於灰色之中,無非是灰得有深有淺。同樣一件事情,在不同的判斷標準、甚至不同的立場之下,性質就截然不同。


    過去累積的素材,再加上這次帝國稅的問題,全部累積起來,都是厄索接下來要用的炮彈。


    但這炮彈不能由怒焰戰團來打,理由正如他不能擅自開戰一樣。


    不過,‘鐵怒石"在帝國政壇混了這麽些年,幹了許許多多不守規矩,不合法度的事情,到現在還能如此囂張,自然是有原因的。除卻他們本身具備強大的硬實力之外,他們還發展出來了一些合作夥伴、一些利益共同體,這也就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保護傘"。


    沒點關係,早翻船了!


    而眼下,就到了動用這些‘關係"的時候。


    審判庭。


    ‘鐵怒石"這些年來,可是跟不少的帝國審判庭機構、修會,保持了相當良好的關係。


    說起來審判庭,這是個在帝國境內相當特殊的組織機構。


    他們是集秘密警察、間諜、情報、對內監控、處理異端、對外消滅惡魔、異形等多種職能疊加在一起的超級特務組織。


    他們的權力之大幾乎,淩駕於帝國其它何政治實體之上,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帝國中的一切生靈。


    審判官理論上擁有近乎無限大的權力,隻要理由正當,他們幾乎能為所欲為。簽署滅絕令,殺死一座星球上數十億、乃至於上百億的人口;處決一位帝國元帥;監察至高議會領主;宣判一個星際戰士戰團叛國……


    同時,審判庭又是一個龐大、鬆散、複雜的組織。對於如何才能更有效地保衛帝國,每位審判官都有自己的想法。根據不同的處事哲學和辦事方法,審判庭內部實際上劃分出了無數派別。


    有專門處理深淵惡魔問題的惡魔審判庭、有專心致誌對抗各類異形的攘外審判庭、有專門對內揪出帝國叛徒的異端審判庭……這三個還算是最大的,但還有很多小的、理念截然不同的其他派別。


    審判庭沒有正式的結構框架,一些審判官在遇到無法獨自解決的重大問題時,就會組建合作小組。往往這樣的合作小組,就是一個審判庭派別的前身和雛形。


    說起來審判官們的權力大到沒邊,但實際在具體的事務上,情況要複雜得多。審判庭名義上過大的權力,往往會演變成什麽權力都沒有。或者說,具體某個審判官想要幹什麽,取決於他的‘實力"到底如何。


    這個實力,一方麵取決於這個審判官能夠在審判庭自身內部,調動多少的力量。自身的派別有多大的意願支持、能夠調動多少其他派別的力量、能夠在審判庭之外的組織撈到足夠的支持力度、能不能調動國教、機械教甚至是星界軍或者帝國海軍的幫助。這些都是一個審判官的實力組成部分。


    另一方麵,則就是這個審判官說的話、做出來的判決,在帝國內部又能夠得到多大的認可程度。


    所以審判官雖然在法理上擁有近乎無限大的世俗權力,但如果他們在現實中濫用職權,很快就會迎來各種各樣的現世報——就連審判庭自己都設有專門的機構負責監管濫用職權的審判官。因此,雖然理論上可行,但其實審判官們並不能真的為所欲為。


    而‘鐵怒石"在審判庭裏的關係,意外的還不錯。


    尤其是經常活動在帝國東方的一個大的派係——白銀審判庭。


    這個審判庭曾經有過光輝的曆史,麾下有數萬名正式的審判官,並且跟多個強力的星界軍軍團、海軍元帥保持著良好的合作。最大的手筆有兩個,一個是他們成功的掀起過一場針對的‘麥克雷宙域&


    quot;的宙域主席的審判。這位絕對算得上是帝國頂級***、封疆大吏的人物,遭到了白銀審判庭的判決。


    無論其到底有沒有如白銀審判庭所說的那樣‘叛國"、‘無能貪汙"、‘致使帝國產生巨大的損失",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那位宙域主席想要掀起叛亂自保,但還是被白銀審判庭瓦解並處決了。


    而第二大的手筆,就是在一百多年前的紫荊花大叛亂中,證明了鐵鎧戰團的忠誠,判處了紫荊花戰團滅絕,並判處了破星之刃與不死鳥進行贖罪遠征。


    有這兩件接連發生的大事之後,白銀審判庭在帝國東部多個宙域中,聲名大噪。‘鐵怒石"也經常配合他們的一些行動,搞出了不少的事情來。


    而白銀審判庭做出來的判決,也總是能夠在他們原本的強大實力之下、在‘鐵怒石"的支持之下,成為現實。同時,也能夠讓帝國審判庭總部簽字認可他們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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