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隻見比試無人上台,王門主已自發話讓金槍門和神音教,“五行戮槍陣”與“正反八卦陣”先來一局。兩陣鬥到現在,八卦陣中有一刀盾手搶功冒進,被困在了槍陣之中,主陣之人一時也是急了,一聲“離先巽後”之下,剩餘十五人猛向“戮槍陣”上壓來。


    到了這時裘方傑才喝了一聲:“轉!”四人組成的槍陣第一次才動了起來。


    槍陣一動,本是攻向西南兩方的長刀短刀一時竟找不準了對手,刀盾手隻得後縮一步,將身形隱於盾後伺機再動,而樸刀手也變斬為削,橫刀向旋轉的槍陣上掃去。就在這時裘方傑又是一聲:“停!”刹時間旋轉的陣法又停了下來,忽然間章思宇踏前一步迎上數口樸刀,手橫長槍頂了上去,猛側頭喊了聲:“四師弟!”


    趙廣聞聲身動,向後撤出半步去,就在這時,本已隱蔽身形的刀盾手好似看到了機會,有兩個猛然向前一滾,從盾後探出身來,橫刀削向章思宇的小腿。恰在這時,趙少俠的人也到了,就見他單手持槍連連撥開兩柄鋼刀,緊接著左手反握劍柄猛抽出鞘,一道寒光閃過,當先的兩麵盾牌一劃兩斷,卻隻有一個刀盾手滾了迴去,另一個咽喉上顯出一道紅線,人一歪倒了下來。


    主陣之人這下大吃一驚,忙喝一聲:“速迴!”


    可這一聲還是晚了,借這趙廣閃出的空檔,一個樸刀手縱身躍入槍陣之中,想著將困在裏麵的同伴接應迴來。裘方傑在旁邊見了一時大喜,也喝了聲:“關陣門!”


    眨眼間趙廣再一閃身又迴到了身已的位置上,將跟上來的兩人再頂了迴去。眼見對麵之人一聲吆喝,那殘破的八卦陣稍稍一斂,裘方傑看時機猛得側跨一步,將西方白虎位也攏在了自己的槍下,再喝一聲:“三師妹!”


    邵紅梅聞言一點頭,雙耳輕動聽聞身後的聲音,猛然間左手在百寶囊中一抹,緊跟著轉身甩了出去。剛才闖入陣中的樸刀手相助著刀盾手,本已漸漸占了上風,可此時忽覺背後有金風襲來,再想閃身都來不急了,耳聽“啪”的一聲,就覺背心如中重錘,一口鮮血嗆了出來,人隻向前一撲就再也沒爬起來。眾人定睛看時,才見邵姑娘手中攥著一根絨繩,繩頭上係了一個拳頭大的小錘,此時被她一帶又收了迴去。


    “走線銅錘!”場上有認識的,此時都輕聲喊了出來。石樂見了咧嘴一笑,側頭看了看商長老道:“早就聽說金槍門這四杆長槍除了槍法之外,各有絕技在手,想來這邵姑娘就是‘走線銅錘’了。”


    “嗯。”商長老也是微微點頭。


    “既然邵姑娘是‘走線銅錘’,章少俠和趙少俠的大家也都知道,一為‘點鋼短矛’,一為‘昆吾神劍’,那不知道裘少俠又是什麽呢?”蘇廣源這時看著擂台上,隨口問了一句。


    這句話無人迴應,石樂和商長老隻是輕皺眉頭瞥了他一眼,邢謹則是雙目一瞪,輕聲叱道:“探人功法,江湖大忌!你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嗎!”


    “是,徒兒知錯了!”蘇廣源聞言臉上一時惶恐,連忙躬身道。


    借高台上說話工夫,再看擂台之上,本來見邵紅梅迴身,隻當這槍陣中能出了空檔,不待主陣之人發話,有四個樸刀手已至向裘少俠撲去,三名刀盾手也是就地一滾交叉掩護。這下裘方傑抬槍撥打四口樸刀,一時也顧不得腳下了,不想趙廣在旁邊卻是冷笑一聲,長槍一展將東南兩方盡皆接下,迴聲喊了句:“二師兄!”


    “哈哈。”章思宇朗笑一聲,猛然撤槍退下半步,跟著身形一轉,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麽出手的,背後背的五根短矛倒有三根被甩了出去。這三根短矛劃了個孤,都從裘方傑背後繞了過去,直奔那三名刀盾手而去。那幾人正往前進呢,怎想到金風說來就來,仗著手上盾牌堅固,幾人竟然連躲未躲,隻是齊齊舉盾迎了上去。耳中就上“喀嚓”聲響,緊接著慘叫聲又起來了,那區區盾牌又怎能頂得住這精鋼打造的短矛,況且這一擲章少俠也是貫盡了全身的內勁,就見三麵盾上都被戳了個大大的窟窿,有兩個讓當胸釘在了地上,隻有一人稍偏了些,擦著大腿刺了過去,也開了一道五寸多長的口子,當時是皮肉翻卷,手中盾牌也扔了,鬼哭狼嚎的滾了迴去,卻也站不起來了。


    與此同時,槍陣中的慘叫又是響了一聲,原來那刀盾手忽見來援之人身死眼前,自己也是嚇得心膽俱喪,手中稍有失誤卻讓周融抓了個正著,手中長槍沿著盾牌邊緣刺了進去,將人也搠了個對穿。


    至此八卦陣中已損了五個刀盾手,一個樸刀手,早就不能成陣了,餘人也是戰戰兢兢,各持兵刃圍前金槍門的五人緩緩旋轉。高台上王宗亮見了哈哈大笑,嶽長海卻是鐵青著臉哼了一聲,抬頭瞥了耶律雄一眼。


    耶律雄也是感覺臉上無光,對著擂台上冷聲叱:“還不滾迴來!嫌丟人沒丟夠嗎!”


    這下八卦陣剩餘的人才鬆了一口氣,幾個搶上來架起傷的,抬上死的,狼狽的躍下台去。裘方傑見了對著他們的背影冷笑一聲,也招唿師弟師妹迴歸本陣。


    擂台上告以段落了,嶽長海才端起茶碗呷了口茶,壓了壓心中火氣道:“王門主好手段,看樣這以後在雁門關外,隻要見著你金槍門,我神音教得退避三舍了。隻是不知道你王宗亮有沒有本事讓嶽某人也退避三舍呢!”


    “哼。”王宗亮瞪著他冷哼一聲,剛要頂迴去,李衝霄已在中間打圓場道:“兩位,今天可不是咱們鬥氣的時候,真要有什麽話,何不等弟子們在擂台上分出了輸贏再說。”


    “哼!”兩個人聞言都是哼了一聲,沒再對望一眼。


    李都統也是先看看兩邊,再看看正麵高台上的三位掌門,最後看看仍是空著的擂台,折扇拍著手掌笑道:“諸位若再如此謙讓,那我鐵聖司可要占個先了。”說著向背後施了個眼色。


    前麵跟過來的那對男女都一點頭,那男子此時手在圈椅扶手上用力一按,猛得拔身而起,再在高台上一個借力,已是翻上擂台,向著四下裏一抱拳道:“鐵聖司統領風冥請教中原群豪!”


    見了鐵聖司的人上台,別人還沒動,孫明玉還是忍不住了,猛得向前跨了一步,旁邊坐著的婁小樓忽然伸拐杖一攔道:“孫小友,無陣相助,你不是他的對手,去不得。”


    “婁大俠……”孫明玉猛迴過頭來,雙目通紅。


    “莫急,自會有人出手的。”話說著婁小樓瞥了正麵的高台一眼。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孫明玉這才看到白雲道長身後立的玉泉子身形微躬,說道:“掌門師伯,這場就由我上吧。”


    “嗯,小心些。”陳真人微微點頭。


    “是!”王大明躬身應道,把手中古劍遞給李悠然,這才向擂台而去。


    飄飄然上得台來,看這位可沒剛才那幾位道長瀟灑了,王大明微駝著身子稽首道:“純陽玉泉子向閣下請教。”


    “玉泉子?”風冥上下打量打量,怎麽也和江湖傳說中“純陽六子”的瀟灑俊逸掛不上邊,不由得多了幾分輕視,略略抬手應付了一禮道:“道長請了,刀劍無眼,道長若是撐不住當早些認輸的好。”


    “不妨事,”玉泉子微微一笑,伸手從背後掣出寶劍,亮開架勢道,“風施主請。”


    風冥也沒客氣,從腰間抽出彎刀當先出了手。


    這一交手四下裏的人都是一驚,別看王大明其貌不揚,可手上功夫確實穩健,同是一套“兩儀問心劍”,在他手上使出來,雖說少了幾分歐聖的飄逸,卻多了不少沉澱後的凝實。


    風冥身為鐵聖司的八大統領之一,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單指他這“雪鵠”的名聲,在西北武林就有著不輕的的份量,手中這柄彎刀尤若鬼魅,腳下步法更是不按常理,要是一般人早就飲恨刀下了。可王道長雖說麵色嚴肅,手上應對的卻還輕鬆,進退之間章法仍還不亂。


    兩人台上這一鬥怎麽也有得個七八十合,白雲道長在台上看的也是微微點頭,這時無念大師忽然側首笑道:“阿彌陀佛,道兄的門下確是人才濟濟,不說你這位徒兒,就是這位王小道長的沉穩紮實,都是少年人中少見的。”


    “大師過譽了。”陳道長頷首道,“我這徒侄向來務實,這一輩裏還真數他的功夫最為紮實,就這點而言,小徒卻是差了幾分。”說著微微一笑,看了李悠然一眼。


    “這玉泉子好紮實的功底!”那邊高台上說了話,這邊蘇廣源看著擂台上的兩人,也開口了。


    “師兄,這要是你和那位王道長動上手,能不能贏呢?”邢姑娘聞言忽然轉頭問道。


    “難!”蘇少俠皺著眉頭沉吟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純陽必竟是玄門正宗,內功心法脫胎於黃老之學,注重養氣,脈息最是悠長。他若先守,不用‘君山一式’我不一定能攻的開;他若和我搶攻,當是我的贏麵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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