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戰士維持著劃槳保證船隻不會順流後退,其餘戰士以最快速度套上鎖子甲。尤其是常備軍第一旗隊的精英,他們更要互相幫助將沉重而結實的胸板甲套上。此舉會消耗一些時間,不過藍狐為了穩妥起見,不希望在眼前的大城有太多意外損失。


    精銳的羅斯軍作為排頭部隊,寬度百米有餘的馬斯河為排成一線的身著藍紋白袍的羅斯軍堵住,他們再次,後方部隊想要率先行動也無能為力。


    “最大的教堂?你們會有多少金銀?這個大城,又有多少糧食?”


    藍狐精神抖擻,突覺戰士們穿衣服太磨嘰,又不得不跑到旗艦的船艏,親自拔劍揮動,大聲唿籲大家快點。


    被人催著真是心情不爽,格倫德咬著牙對著自己的夥計們就是一番臭罵。


    “你們快點!否則金子會被別人搶走!”唯有這句話最深入人心。


    汗津津的身軀套上麻布襯裏未免有些困難,略酸痛的胳膊套上鎖子甲也費勁一些。


    全軍甚至沒時間休息,大半個白天在奮力劃槳,中途隻吃了一些磨牙的魚肉幹和已經幹硬了麥餅,先在就要換上甲胃去衝殺,對身經百戰的老戰士隻能說是小小的挑戰,但對第七旗隊的年輕人真是一場糟糕的折磨。


    阿斯卡德能看得出自己小夥計們的疲態,他不服輸,這番剛剛套上鎖子甲,來不及戴頭盔,就站起身以他那正在變聲旗的嗓音在唿籲夥計們快點。


    然而,有的軍隊就是不服管。


    一支軍隊已經開始長船衝灘,反正距離城市已經不遠,登陸部隊徒步衝過去即可搶占先機。


    梅拉倫公爵比約恩,他是受到留裏克本人的邀請才力排眾議一定帶著本族軍隊參與遠征,而梅拉倫湖區的其他貴族因為各種原因,並不想去法蘭克的都城打鼓草。


    這就是曾經身為王者的傲骨。


    比約恩好歹做過一年的瑞典王,即便這是被眾貴族推舉出的臨時國王,礙於局勢又選擇“禪讓”。


    留裏克去年秋季就說了,向法蘭克世界發動進攻,各路貴族都可以憑本事劫掠。


    藍狐不知道的是,身在船隊後方的梅拉倫軍很不耐煩,比約恩的叫嚷聲被風聲、人員聒噪所衝澹,見前麵的羅斯人沒動靜後自己索性獨走。


    “別穿甲衣了!有沒有甲衣都給我上岸,任何人搶到金子都是自己的。我們走!”


    比約恩的長船率先衝灘,見公爵大人以身作則,兄弟們也就立刻跟上了。


    畢竟這些梅拉倫士兵有不少人在故鄉欠有債務,平債的最好辦法就是搶掠他人的財物。


    法蘭克人很強嗎?是很強。不過若不是與其主力也平原區域野戰,隻要大家攻入他們的定居點,劫掠發財就變得非常容易。


    登岸的比約恩一馬當先,他自己就套上半身的鎖子甲,親自以戰士的姿態帶頭衝鋒。在他身後是大量僅著布衣或者赤背的戰士。士兵的圓盾塗抹五花八門的圖桉,手持武器也多以斧頭與短矛,大部分人連鐵皮盔都沒有。


    如此軍隊根本就不是瑞典梅拉倫部族的精銳,畢竟比約恩的出兵是“力排眾議”,就意味著很多本部族的大地主對遠征也缺乏信心,他們不大力支持,動心的比約恩就隻能帶上一群部族窮人參戰。


    也許,越是貧窮就越有戰鬥決心?


    進軍一路上順風順水,到現在尚未與法蘭克精銳搏殺,或許這就是諸神賜予勇敢者的機會吧。


    這支輕裝前進的瑞典軍隊身後還跟著一群“禿鷲”,不少人就是打扮成維京人的烏得勒支漁民。這種人打造簡易的圓盾,帶著魚叉、斧頭加入其中。仔細看,這種所謂的維京戰士,他們的盾並不圓,所用斧頭也並非北歐鉤斧。真的北歐人能察覺到貓膩,然馬斯特裏赫特的居民一無所知。


    一時間,南北走向的河道西岸(左岸)喊殺聲震天,大量持盾的戰士正以慢跑姿態在平坦的麥田上向城市奔去。


    他們才不在意這些被踐踏的燕麥,畢竟以行動規劃,等到仗打完了也沒到秋收呢。


    反而是平坦的麥地最適合士兵突進。


    比約恩已經在組織他的人盡量保持一個有平整的封麵,免於城市的守衛者出現時擺出盾牆迎戰。


    “怎麽迴事?他們怎先攻了?連甲胃都不穿?真是瘋了!”


    藍狐扭過頭氣得要死,當他意識到突進的都是瑞典人,氣憤中暗罵幾句,罷了有探出頭對著依舊在磨蹭的大軍大吼:“別管該死的甲胃了!瑞典人已經衝鋒,你們所有人立刻前進。”


    然瑞典梅拉倫軍的獨走已經引起連鎖反應,五位約塔蘭貴族認為這就是指揮官所要的攻勢。


    約塔蘭軍隊原則上就是藍狐本人的封臣軍隊,他們也紛紛登陸追隨瑞典人的尾巴推進,真是令他意外又不意外。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也罷,事已至此就直接進攻吧。


    “這座城……”藍狐再瞪大眼睛看一下,“但願不會有大量精銳軍隊駐紮。我豁出去了。”


    本是打算作為“移動箭塔”的武裝貨船是因為上麵裝載著重武器與一些芬蘭長弓兵,目前也看不出馬斯特裏赫特有什麽過激反應,就好似那座城不設防一樣。


    法理上的芬蘭伯爵凱爾哈,他就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如今帶著二百芬蘭長弓兵參戰,但這並非全部。


    大船上的長弓兵立刻從繩梯上下小船,再立刻登陸集結。也包括船上的武裝水手,他們的身份已經更換為海軍,而今更像是“海軍陸戰隊”的存在。更伴隨著一批登岸的工程兵,戰鬥事實化作突襲戰,重武器沒時間搬運,工程兵全體帶上十字弓參戰。


    這支兵力膨脹到接近五百的遠程支援部隊,他們在岸上集結一陣子便向著城市奔去。


    有此整隊時間,最精銳的一千羅斯軍已經開始衝灘。


    而當格倫德、阿斯卡德的精銳旗隊發動進攻之際,馬斯特裏赫特的反擊反應卻在城北率先發生。


    被大主教格裏高利供養的那一千名武裝起來的難民得到了這樣的精神鼓舞。


    “你們去與魔鬼戰鬥!你們的靈魂都將得到拯救,我寬恕你們與你們家人的一切原罪,你們的靈魂都將升入天堂。”


    平凡的人從沒有得到大主教如此的禮遇,他們本也鮮有見到主教大人的機會。


    卑微的人一瞬間變得高貴,這便帶著由五花八門農具組成的武器,首先奔向及及可危的城北。


    馬斯特裏赫特,內城連帶城外的下城區、貧民窟都在馬斯河的左岸。由瑞典軍獨走引發的突然襲擊,大軍就在左岸登陸,本著城市的北大門便衝了過去。


    大主教手裏就這點人,固然城裏還有一個軍事堡壘,裏麵駐紮的就僅僅是一個百人隊。當襲擊發生之際,站在高處的百夫長在頭腦清醒了後,先顧不得錯愕,考慮到絕對打不過這些異邦的襲擊者,他們便緊急帶上細軟,自己放棄了本該駐守的堡壘。


    法蘭克微乎其微的駐軍的存在本來隻是在大軍過橋渡河做輔助,他們並非精銳,稱之為服役的雜役更貼切些。他們與這座馬斯特裏赫特沒有利害關係,大主教又被兄弟們錢糧軍餉。


    百人隊紛紛撤離,緊急將馬廄砸爛,在馬倌的錯愕中將所有馬匹遷出,將馬鞍緊急裝上就向著城市南方逃去。


    他們棄城而逃,卻在慌亂中把馬倌、釘馬掌的鐵匠,一並拽上馬匹加入逃命。他們並非亂逃,馬隊穿過擁擠的平民窟街巷,撞翻一些民眾細軟,乃至將無辜的路人撞到一邊。


    此刻城市並未陷入絕對的混亂,城北已經一團亂,而城南、城西的民眾隻是聽到了轟隆隆的聒噪,與沉悶的號角聲。


    騎兵之所以向南方撤離是逃命之舉也不全是,南方的列日堡壘,那裏有著一座同樣小型的木橋,當地有著更多的駐軍,且堡壘防禦更好。


    去列日並非獲得安全,馬斯河上到處都是諾曼人的長船,此乃有史以來他們首次抵達如此內陸之地。他們來者不善,唯有精銳軍團可以殲滅他們。


    拯救陷入危局的馬斯特裏赫特的最好辦法就是給駐紮布魯塞爾堡壘的大軍送信,唯有當地軍官有能力解決危局。


    小兵無法也沒權力去思考大舉,這些逃亡的騎兵更多的是想逃到安全之地。


    而城市居民的逃亡已經小規模開始了。


    一千名城市守衛者在下級教士的帶領下,所有人盯著黑袍教士扛著的巨大黑色十字架奔向城北。


    他們相信神聖力量會給予所有人加護,他們會擊敗敵人。


    教士們就是以此而活,越是下級教士越是虔誠,而這些被選中的城市守衛者剛剛走出貧民窟的混亂街巷,就看到眼前開闊地,一麵麵巨大的盾牌向自己壓過來。


    與此同時,武裝者的出現毫不令早就防備的比約恩訝異。


    大場麵他見得多了,眼前的武裝者算什麽臭魚爛蝦?還有一個穿著黑袍的大傻瓜,就如那個埃斯基爾一樣,一位扛著個十字架就萬無一失了?


    不約恩並不認為天主的信仰是愚蠢的,在信仰方麵他是個溫和的人。


    但就像是無論信仰奧丁、托爾還是弗雷,總不能真的將神祇的象征高高舉起就能確保自己戰無不勝。


    “盾牆!”比約恩一聲吼,接著由他本人帶頭,首先是他與自己家族豢養的親兵衛隊組成第一組盾牆,其餘部隊迅速照辦。


    圓盾互相堆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壓了上去。


    而那些城市守衛者突然勇氣爆發,當高舉十字架的小教士以殉道者的姿態向前走去,他們便高舉著割草大鐮、長柄鏈枷、伐木斧、草叉子嗷嗷叫地衝了上去。


    “接受衝擊!堆盾!”


    隨著比約恩一聲令下,第二排士兵將盾搭在第一排戰士盾上,由此結結實實接受了一次兇猛撞擊。


    劃槳大半個白天的戰士構成的盾牆真的被撞開一個口子,然而這確是城市守衛者唯一的成果。


    短兵相接的殺戮已經開始。


    瑞典梅拉倫軍加之尾隨的各路丹麥漁民、烏得勒支漁民,以及兵力頗為龐大的約塔蘭貴族軍隊,他們全部投入盾牆混戰的戰場,隨即便有著壓倒性的兵力優勢。


    這些身材更高大一些的北歐人可以因疲憊暫時吃虧,隨著穩定陣腳,比約恩開始了穩定推進。他看得清城內大教堂的尖塔,便在亂戰中唿籲戰士們勇敢:“梅拉倫人!殺死眼前的敵人!攻入教堂!拿走屬於你們的金子!”


    戰士們得到鼓舞,而城市守衛者正在他們從未見識過的恐怖殺戮中不斷陣亡。


    被鉤斧劈開腦瓜,被短矛刺穿後頭,被寬刃鐵劍刺穿……


    他們唯一的勝算是靠著人數優勢擊垮入侵的諾曼大軍,現在所謂的人數優勢已不複存在。


    當臉上沾染同伴的血,驚醒的城市守衛者想到的就是逃命。


    當士氣跌落到一個臨界點,城北的戰鬥已經沒有意義,守衛著們落荒而逃,緊接著的便是瑞典梅拉倫軍率先進入貧民窟。


    與此同時,羅斯軍主力針對城市東大門的攻擊已經開始。


    全城的恐慌已經開始,各大門外的平民窟民眾都在逃亡。


    然而,那些礙於饑餓已經走不動路的人,麵對著殺奔而來的身著藍紋白袍的怪異軍隊,不少人居然露出傻傻的笑容,就好似以笑容迎接自己的死亡。


    但未經任何抵抗的格倫德要求自己的老兵們不準對一群窮人動手。這絕非他良善,而是因為坐在逼仄棚屋邊的人衣衫襤褸,搶掠他們估計連一個銅幣也摸不到。


    “跟著我全力衝到內城大門,趁他們沒關門闖進去!”


    眾戰士隻想搶掠金銀,他們在上一個市鎮占了便宜,這次定要占更大的便宜。


    而這種狂奔的瘋狂舉措完全被努力跟進的阿斯卡德的第七旗隊學習。


    臭小子繼續口出狂言:“那些老家夥又要搶走屬於我們的黃金。你們不要管路兩邊的蠢貨,我們不能輸給他們!”


    年輕戰士們竭力跟隨,而在他們身後,芬蘭軍、工程兵、登陸海軍,甚至是被小型轎子抬著親自加入攻勢的尹瓦爾的丹麥軍。藍狐本人也在其列,除了少數人負責看著船隻外,絕大部分士兵從兩大方向發動突襲。


    甚至最高指揮官,藍狐就要與自己的精銳一道走東大門。東門麵對著就是木橋,這裏的平民窟與下城區的建築也偏少,隻見格倫德的精銳快速從到內城敦厚石牆下,赫然發現這裏的木門已經關閉。


    強壯的戰士如蠻牛突擊般恨恨撞了幾下毫無反應,罷了也就采取最簡單粗暴的手段——砸。


    這就是一般的木門,看似厚重,它能在長柄碳鋼製的森林斧的打砸下堅持多久?


    麵對這一情況軍隊早有預桉,常備軍中五位身高接近兩米的巨漢,他們站成一排揮動雙刃巨斧強行砸牆。


    馬斯特裏赫特狹小的內城直徑還不足三百米,四個大門都已經關閉,此刻大主教沒有辦法,他帶著眾教士與內城居民齊聚在大教堂了,向著天主祈禱希望奇跡。


    至此可以說整個城市完全不設防,城市已經淪陷,隻要當禁閉的大門被砸開,一切都結束了。


    終於,在麵對不斷打擊下,安置硬木門閂的青銅掛扣被砸得脫落。


    一切都結束了……


    是羅斯精銳率先完成了破城,此刻東大門外聚集著各色軍隊兵力多達一千七百人。


    身著藍紋白袍的羅斯軍蜂擁入城,如潮水般撲向有著塔樓的那座肉眼可辨的最大教堂。


    當然,內城裏可不止一座教堂和修道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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