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天然河流構成了現代拉脫維亞與立陶宛的西南部邊境線,它們的河道也恰恰成為西海岸瑟堡通向內陸梅佐特內以及裏加的重要交通線。


    在廣義的庫爾蘭半島,這個時代瑟米加利亞人部族才是當地的主角。廣大區域內鮮有大河,勉強可以通航小船的溪流比比皆是。


    大一些的河流完全可以承載傳統北歐長船,若是旅行者帶著小型駁船,在如此環境下就更能輾轉騰挪進退自如。


    奧斯坦特別強調了梅佐特內這座大型定居點,他還列舉了旅行之路上可以或可能遇到的定居點。


    桑特zante在畢竟河流的北部,若非必要,西海岸的旅行者不會從那邊過境,除非當地人願意拿出更多的財物購買海鹽。


    艾澤雷ezere,一座處於旅行者優選路徑上的村莊,當地盡是些和平居民,雖是瑟米加利亞的一支,由於居住地較為偏僻,當地人不會將很多精力用於參與部族聯盟內政上。


    曾經,瑟米加利亞人在道加瓦河之濱建立了一座軍事堡壘,名為杜納斯(今daugmale土丘,杜納斯為古名)。這一大軍營距離裏加很近,它的存在不止是劍指裏加,更是連“琥珀之路”的道加瓦河(西德維納河)的航運給掐斷了。


    大首領在此駐軍,計劃著過河之後直搗裏加,繼而征服北方的拉脫維亞,如果把琥珀內河貿易控製,就可以和那些瓦良格人


    商量一種新的做生意模式,比如說收取過路費,所謂得到源源不斷的貢品。


    但拉脫維亞的村莊首領們與裏加城裏本土商人,他們才不希望河對岸的家夥們騎在自己肩膀上作威作福,由於在過去的時代他們與丹麥裔瓦良格人就是混居狀態,他們對這些鄰居很熟悉也對其武裝實力有信心,這就讓渡了一係列的權力,購買到了城裏的瓦良格人的武力。


    遂以丹麥裔和哥特蘭島裔為主的瓦良格軍隊,社區首領帶著拉脫維亞農民兵順利過河,發動對杜納斯城的攻擊。瓦良格慣用的突襲戰術卓有成效,再靠著盾牆不斷威壓推進,在後續的陣戰中擊潰了瑟米加利亞,再將土丘上的杜納斯城焚毀破壞,之後小樹覆蓋戰場。


    森林中隻有那片區域才有大量的低齡小樹,它們成為往事特別的證據。


    而這,就是如今已經成為拉脫維亞伯爵的斯普尤特年輕時的過往,也是十多年前戰爭的真相。


    大軍又在裏加集結,軍隊中的一些老家夥對當年之戰記憶猶新,這一次更大規模的軍隊發動進攻,以至於有的民兵樂觀的認為如今的進攻將徹底擊敗瑟米加利亞,而自己一方依舊能幾乎無損失的坐收漁利。


    裏加城市附近有著大量水道,亦有著一些湖泊。如此低窪環境得益於裏加灣與灣口薩列馬島的屏障作用,使得海潮對城市區域的侵蝕非常微弱。


    現在已是初夏正


    是水草豐美,手握騎兵的菲斯克完全不擔心戰馬糧秣問題。青草到處都是,戰馬有著充分時間啃食新長出的嫩芽。


    人員的情況或許糟糕一些,戰士們不得不帶上大量的魚幹以備充饑之用。


    九百羅斯常備騎兵,二百薩列馬島軍,一百裏加丹麥裔與三千拉脫維亞人的拉脫維亞軍。


    羅斯湊出一直兵力超過四千的龐然大物。


    軍糧以燕麥和魚肉幹為主,輔了各色獸肉幹和奶酪。由於麵對大海,即便裏加灣的海水含鹽量很低,在煮鹽的時候多費一些本地區最不缺的木柴,一樣能得到較為充沛的鹽。


    鹽,是這支軍隊特殊的優勢,使得各色戰士可以有著更強的耐力與力氣。


    由於整個裏加海灣像是一個巨型避風港,它已經成為薩列馬島伯國重要的泊地。


    此地聚集了一批普通長船,除此外拉脫維亞土著也在大造小船。來自北歐的造船工藝早就在流傳,過去苦於缺乏使用必要才沒有大肆造船,如今羅斯治下的裏加以及整個道加瓦河北部區域,它被納入羅斯王國經濟圈內,龐大的人口有著龐大需求,拉脫維亞人窮是窮了些但絕對不傻,有做生意賺錢的機會才不想失去,這便大大刺激了裏加的造船業。


    一些造船匠人在冬季的房舍裏叮叮咣咣按照北歐工藝造船,雖說造不出可供三十人劃槳的長船,造出小型駁船並無不妥。


    不過即便如此聯軍並沒有集


    結到充足的船隻。


    龐大的軍隊在碼頭處集結,正通過駁船陸續前往河對岸。


    按照新製定的計劃,騎兵坐船過河後,可以通過高速機動對梅佐特內發動偷襲。


    至於後續的步兵集團,說著諾斯語的兄弟們可以劃著船與騎兵並肩機動,人數最龐大的拉脫維亞人,基於現實考量,他們還是靠著一雙腿前進得好。


    今日陽光明媚,呈現在菲斯克等人麵前的是一副略顯淩亂的渡河場麵。


    “太亂了。這些拉脫維亞人都會遊泳嗎?他們一大群人擠在一條長船上過河,生怕有人被擠下去淹死。”菲斯克不得不為這些劣等盟友捏一把汗。


    對此斯特坎德深表認同,不過這些當地人名義上與自己利益綁定,現在可不好意思說他們的不是。


    “這些人多數學過遊泳,他們的戰鬥能力……我也有些信心。”


    “你可真瞧得起他們。”菲斯克繃著嘴搖搖頭:“兩年前,這群人可是雇傭你們麵對我,甚至連我的斯普尤特大叔也雇了。多虧我們都是朋友,多虧那是一場誤會。”


    “嗬!小子,你怎麽提及我了?”斯普尤特不禁想到了很多,他一聲歎息:“要不是我老了,可不會把指揮權完全讓給你。菲斯克,你可要注意了!”


    “注意什麽?”


    “過去隻有留裏克和老奧托指揮過如此龐大的軍隊,現在諸神給了你機會,令你有機會指揮超過四千人的大軍。”


    “是這樣嗎


    ?可是,大王指揮的是怎樣的軍隊?我指揮的又是什麽?”年輕氣盛的菲斯克多少有些自嘲意味,他伸出大手隨便指著正渡河的人們:“他們不是勁旅,隻是輔助人員。我不指望他們真的去拚殺,隻要能給我壯聲勢就好。再說,我們根本不需要這群人磨磨唧唧抵達戰場,就已經攻下了那個梅佐特內。”


    站在這裏的菲斯克,不禁令斯特坎德想起了自己的青年時代,他的眼睛不禁瞟一眼身邊的這位年輕“大禿頭”,隨口歎言:“你估計的不錯,這些拉脫維亞人就是這樣的。過去是如此,未來還是如此。”


    “如何?”菲斯克問。


    “你瞧那邊。”斯特坎德指向東南方向,那是道加瓦河上遊。


    河道在接近裏加的位置由於地勢過於平坦低窪,一座湖泊突然出現。


    “如果當時羅斯王去那邊探查,還能在稀疏樹林中發現定居點的痕跡,更能看到很多墳墓。”


    “那是怎麽迴事?”


    “那裏,就是十多年前的真相。當年也是拉脫維亞人雇傭我們這些丹麥人,去攻擊兵臨城下的瑟米加利亞人。那是裏加最接近滅亡的一次!我當時是戰爭的參與者,在作戰中立下功績,這才在後來有被推舉為社區首領的資格。敵人的杜納斯城被我們搗毀了。當時,嗬嗬……”


    “你笑什麽?”


    “我在笑這些拉脫維亞人。”說著,斯特坎德看一眼菲斯克:“彼時彼刻正


    如此時此刻,我敢肯定即便拉脫維亞人到了戰場,扛線的還是我們。他們這樣做也好,誰在戰場上立下大功,誰就在後續得到權力,這很公平。”


    聽起來是這樣,不過菲斯克想得多了些,他輕輕搖頭:“拉脫維亞人很狡猾。試想,如果所有的瓦良格軍隊遭遇重大損失,以慘勝奪取勝利,這樣仍能得到巨大權力?”


    “這……我沒多想過。”


    “大叔,你也不必多想了。”菲斯克聳聳肩:“羅斯戰無不勝,我的騎兵是王國裏最精銳的部隊,從來隻有我軍蹂躪他者,即便是法蘭克也將再次被羅斯騎兵擊敗。”


    年輕人並非狂妄,過去才半年的格涅茲多沃和斯摩棱斯克突襲戰,羅斯騎兵的確在單方麵殺敵,他們銳不可擋。


    人數最多也最亂糟糟的拉脫維亞軍,這群麻煩事比較多的家夥坐著長船率先過河並在岸上集結等待。


    羅斯用盡可能多的船隻將之運了過去,接著再調集全部的長船謹慎將戰馬運到對岸。


    雖說僅僅是渡河,由於船隻數量還是有限了些,聯軍在一日之內全部抵達道加瓦河左岸,並未利耶盧佩河右岸。


    現在位於聯軍正南方的位置是一片過分茂密的森林,人員進入其中若是經驗不夠豐富必然迷路。森林中又散落著大量泥塘,其中處處是腐爛朽木,若是在秋季這樣的環境過於肅殺了。


    如今正是初夏,氣候極為適宜,由於春季融


    雪期已過,泥濘的大地恢複幹燥,利耶盧佩河畔又成為天然的草甸道路。


    已經沒必要再令大軍集結排隊站好了,站在菲斯克的立場,他可不覺得聯軍裏兵力最多的拉脫維亞人可以排成完美的矩陣隊形。


    他騎著馬帶著隨從們圍繞著聯軍的聚集地兜了一圈,與各村派來的指揮官們做了些交流,就匆匆下達的進軍命令。


    他向著利耶盧佩河上遊舉起拳頭:“騎兵!我們走!”


    於是,三支已經養精蓄銳數月的騎兵隊,他們全服武裝特別穿戴上洗幹淨的羅斯戰袍。事實上連斯特坎德手下的丹麥人也都完成換裝,利用裏加本城的紡織印染能力,戰士們紛紛在甲衣外麵套上素白的布袍,再在胸口以藍色布條縫上巨大的x圖繪。


    聯軍準備了一大批旗幟,以至於菲斯克的騎兵人人掛旗。


    馬鞍上插著一根輕便的用北歐山楊木製成的木杆,用繳獲自斯摩棱斯克的破矛頭突擊打造出一批騎槍。這種騎槍雖然很劣等,以至於騎馬衝刺用它戳中敵人後槍頭幾乎必斷,聰明的菲斯克倒是察覺到它的優勢所在——槍頭一觸即斷,省得騎槍把我的騎兵給帶下馬。


    騎槍突襲並非羅斯騎兵優選戰術,菲斯克故意這麽幹隻是為了壯聲勢。


    每一騎樹立的騎槍都掛著一麵小型羅斯旗幟,它在風中獵獵作響,而騎兵們頭盔上特別插上的大雁羽毛更是隨風搖曳。


    沒有經過煮


    沸脫色處理的亞麻和椴樹皮等紡織原料,它紡織的布總是棕黑色調,顯得拉脫維亞戰士們有一種下等的質感。


    反觀羅斯騎兵,以及在河麵漂著的薩列馬島軍和丹麥社區軍,大家穿著衣服是一片藍白色調,在墨綠色森林為主的世界裏顯得格外紮眼。


    而這,也是奧斯坦一行第一次見到羅斯軍的集結。


    它們還僅是羅斯人的一小部分,可感官上這樣大軍已經要毀天滅地了。


    奧斯坦見過馬也見過騎馬者,偏偏沒有見識過大規模騎兵軍團的行動。


    一片長矛林與戰馬共同移動,這些騎兵人手一張弓,馬鞍的左右箭袋塞得足夠滿。


    更令他驚異的是騎兵全員配備馬鐙,如此高級的工具在羅斯根本算不得什麽嗎?


    雖然是隨著羅斯軍的長船在河麵漂,奧斯坦一行的眼睛始終盯著岸上的騎兵,心想著:“我幸虧沒有和這種強者為敵。”


    很快,騎兵與船隊就將後麵的拉脫維亞步兵甩在身後,由於利耶盧佩河的河道逐漸變得曲折,那些戰士漸漸淹沒在森林中。


    利用當日最後的白晝時間,快速趕路的聯軍就已經衝出去很遠。


    當入夜紮營之際,先鋒的騎兵與船隊已經和後方步兵拉開了距離。


    聯軍在平坦河畔處紛紛找到合適的宿營地,當下遊位置的天空被照得通紅,先鋒位置的菲斯克由此看明白了那些人的基本位置。


    “果然是一群慢吞吞的家夥。”圍在篝


    火邊迴望後方,事情尚在情理中,菲斯克對他們仍是不屑。


    “現在隻能靠我們了。”斯特坎德道。


    “足夠了。喂。”菲斯克踢一下有權坐在篝火邊與大人物共進晚餐的奧斯坦,“你來的時候就是走得這條路?”


    “當然。”機靈的奧斯坦急忙昂起胸膛:“諸位放心,我會保證把你們帶入目的地。”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瞧瞧自己,現在已經換上我們的衣服。包括你的兩個兒子,你們全都是說著諾斯語的丹麥後裔,在未來戰鬥一事上可不能含糊。你們必須作為一個戰士。”


    “我懂。不會把事做好。”


    奧斯坦一行本不想打仗,現在是不打不行了。他們被迫換上羅斯的板甲衣坎肩,外身再套上新作的布袍,若非自帶圓盾上的圖案與羅斯慣用的不同,站在原地乍一看去就是一名羅斯公民兵。


    這一夜,戰士們唱著故鄉的歌謠,圍著篝火繼續打磨著自己的斧頭,用自帶的油脂擦拭鋒利的鋼劍。


    很多人也在檢查自己的弓,奮力將之彎折感受一下反曲弓的力道。他們更是檢查全部的弓弦,將備用的也拿出來使勁拉伸確保不出茬子。


    這一切都來自於奧斯坦其人明確說法,所謂隻要通過了梅佐特內,隻要在內河利耶盧佩河順溜漂上兩天即可抵達裏加。


    真的有這麽快?可寬闊的河流明顯水流舒緩,使得劃船逆行的人都感受不到很大阻力。


    那麽


    隻能理解為梅佐特內定居點距離裏加真的很近。


    不止是它,還是基於奧斯坦的說法,所謂聯軍先鋒部隊維持現在的速度,可在明日白天抵達低窪地帶的那個村莊。


    村長被簡單命名為加瓦(葉爾加瓦),直指低窪地之意。


    “要殲滅那個村子嗎?你們會到處殺人麽?”奧斯坦麵對菲斯克不禁靈魂發問。


    “這要看情況。”


    “如果他們抵抗呢?”奧斯坦再問。


    “那就隻好全部殺死咯。”菲斯克輕描淡寫,以放鬆的心態描述殺戮之事。


    這令奧斯坦沒法不警覺:“就像你們十年前對哥特蘭島做的那樣?血洗了全島。”


    “哦?你還知道這件事?”


    “當然,整片海域誰人不知道羅斯的威名。我想,如果我的故鄉不接受羅斯的統治,也會遭遇這樣的滅頂之災吧。”


    “那是當然。”菲斯克張口就來,他看向這位老家夥,篝火將此人的臉照得有些詭異,冥冥中還有種駭人的感覺。“難道……哥特蘭島還有你的故人死於戰爭?”


    “沒有,但瑟堡有一些曾在島嶼住過的人。我的家鄉早就流傳著你們的傳說,看來……你會把毀滅那個漁村,接著是徹底毀掉梅佐特內。”


    “誰叫那些人不願意臣服羅斯又擋了我軍的路呢?”菲斯克雙眼裏像是藏了鋼刀,直勾勾凝視奧斯坦:“不願臣服又擋路,這讓我很為難呐。我是羅斯王的將領,我是在為大王分憂。殺


    戮並非本意,如果那些家夥可以棄城而逃,我也懶得再去追擊,隻要那些人留下大量財物就好,尤其是遺留下一批食物。”


    “然後呢?”


    “我打算駐守在梅佐特內,那裏既然是你聲稱的內河貿易線必經之地,我就在那裏等待羅斯王的後續部隊抵達。至於明天計劃襲擊的那個村子,我會如閃電的速度將之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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