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冰封終於結束,海麵上仍然漂浮著碎冰,哪怕是最小的漁船也能從容航行。


    被冰雪封鎖的貿易航線正式恢複,整個東、北波羅的海蟄伏的力量開始複蘇。


    龐大的羅斯艦隊即將迴到新羅斯堡的喀琅施塔得泊地!一年前,他們從墓碑島集結啟航遠征,整整一年後,他們帶著戰利品和偉大的勝利迴家!


    經過多日休整,盤踞在島上的大軍幾乎都恢複了精力。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吃魚幹,這樣的餐飲實在隻能湊合。


    還是因為冰層封鎖,域外的夥食不能運到島上,數千張胃口已經使得墓碑島的食物即將告罄。


    好在困難的時期結束了!


    捕魚行動將全麵展開,北方的漁船將瘋狂衝向南波羅的海。


    墓碑島上各色漁民已經修善完畢自己的麻繩大網和魚鉤魚線,乃至捕鯨和捕海豹的鋼叉。


    即將迴家的軍隊完成最後的準備。


    躁動的新在亂跳,經曆大戰活下來的人們並沒有凱旋後就能躺平休息享受勝利的心態,他們是最佳的勞動力,如今要盡快迴家,隻為對自家的春耕拿出強有力的力量。


    他們精力充沛心態頗為著急,大王已經規定841年的農稅全免。甚至還有流言,所謂大王任善,明年即842年的農稅也免除了。


    這等好政策對擁有良田又發了大財的新老羅斯人屬於非常有益的福利,但對於諾夫哥羅德地區人口超過二十萬的斯拉夫族群,實在是感激涕零的良政。


    與民休息至少一年,如果局勢還不錯,休息兩年也可以。


    留裏克倒是很清楚法蘭克王國的正式分裂是在843年,他是在教科書上學習到的這段曆史,具體的內情卻不知曉。


    如今自己成了這段曆史的推動者,840年的戰爭改變了很多,不過即便自己沒有攙和其中,那些王子的裂隙早就出現,內戰也早已爆發。


    必有一場決定性的戰役終結一切!也許它終究會發生在843年。


    如此與民休息並非真的體恤民力,而是令全國民眾慢慢積攢“脂肪”得以從容麵對全新的嚴峻挑戰。


    為了王國的利益,羅斯會毫不猶豫幹涉法蘭克的內戰。為了避免在決定之戰到來時羅斯可以占據戰略優勢,乃至是捍衛840年戰爭在歐洲攫取的勝利果實,戰略布局必須馬不停蹄地開始。


    哄抬馬革物價大成功,國庫喜得四百磅銀幣,黑狐、紅狐兄弟交出了投名狀。


    兩兄弟即將離開自己的老父親,接受國王留裏克的安排,帶上介紹信、盤纏、傭兵,以及一艘武裝貨船,先是直奔丹麥的臨時都城馬豪比或曰哥本哈根,再前往漢堡留駐等待消息。他們會在漢堡經曆一場特殊的儀式——洗禮。


    皈依天主是羅斯王的命令,黑狐紅狐對此甚至充滿期待。兩人絲毫不虔誠,某種意義上卻可以表演得非常虔誠。航海的商人總會麵對諸多離奇的事情,人為此多迷信,那麽多信幾個神祇總是好事。信仰天主就是為未知的商業之路多一個守護神,僅此而已。倒是有了天主的信仰加持,即可在法蘭克世界堂而皇之活動。


    一旦萊茵河腹地傳來好消息,兄弟倆就將前往鹿特斯塔德。


    他們會在鹿特斯塔德留駐,立刻著手在當地建設羅斯商鋪,即一個包含商業、軍事、物資集散地的綜合基地。美其名曰從尼德蘭伯國手裏得到的租界區,租借時間無限。


    古爾德家族財大氣粗,僅在墓碑島上,兩兄弟輕易招募到一些有意闖蕩的維京建勇。他們仍會招兵,傭兵則來自梅拉倫湖,甚至首先從自己祖籍的昂克拉斯部族招募過去的鄉親。


    “你們的二哥先行為你們探路,最終他要在哥德堡掌控整個約塔蘭的治安。鹿特斯塔德和拿騷堡的羅斯商鋪,最終是由你們兩兄弟各領一處負責。”此乃留裏克的安排,兩人記在心上。


    那年老的古爾德終將迎來自己的終焉,一想到自己最後的兩個成年的兒子要離開自己開辟事業,那種孤獨感足以令這個老者落淚。


    他差遣島上的鐵匠打造了兩副特殊而珍貴的護身符,實際就是兩副白銀鑲黃金的十字架吊墜。戴上此物,他們就像是野生的基督徒!實則不然。


    兩兄弟還擁有純琥珀的幸運精靈吊墜、純銀錘子吊墜(代表托爾)、純銀鳥型吊墜(代表奧丁),以及純銀的豬型吊墜(代表弗雷)。


    兩人帶著的留裏克親筆書寫的介紹信,其中一份是純拉丁語,抵達漢堡後兩人將之交給大主教埃斯基爾,接著,埃斯基爾即為兩人的施洗者。


    此事是留裏克在島上最後要關心的事,接著是最後的凱旋。


    按照傳統,留裏克組織人手就在墓碑島舉辦春季的開航祭祀。


    那些勇敢的漁民先行冒險撈到了魚,這些成為祭品之一。除此之外的祭品是麥粒,加上漁獲就代表著大地的饋贈和大海的饋贈。


    任何的祭祀都有講究,它的解釋權牢牢為國王本人掌控著。


    對此留裏克自有說法。


    碼頭岸邊搭建起一尊小型的鬆木台,台上擺放著魚和麥子,接著整個木台燃起烈火,由此祭祀掌管豐收的弗雷神。


    對於北歐諸神的信仰,各個部族有著不同的信仰偏重,留裏克對其做出規範並確立了七位神祇為主要供奉。


    弗雷神是各部族都信仰的神,任何與財富相關的活計都在祂的庇佑下。


    因為北歐的海洋神總因掀起波濤令人恐懼,人們不崇拜這個神,隻是單純的害怕。


    此次小規模祭祀活動主祭弗雷和奧丁,當祭品在烈火中化作青煙,儀式也就完成了。


    一度極為熱鬧的墓碑島將進入短暫的消停,不過隨著北方和東方的船舶大批湧來,它又將享有繁榮。


    龐大的艦隊分成兩組,部分船隻留在墓碑島駐紮,並充當與梅拉倫湖交流的商船。


    大艦隊的大部分船舶將一路向東,留裏克已經不可能再在中途停留,此去直奔新羅斯堡。


    如此,英武的王頭戴黃金桂冠站在旗艦船艏,吹來的不再是如刀的北風,就像是芙蕾雅的愛撫,這溫暖的風能帶給蟄伏的大地立刻複蘇的力量。


    甚至是戰馬又被運輸到武裝貨船上,帶著各自戰利品的戰士擠滿船艙。


    大王拔劍,劍鋒直指富饒東方。


    “我們走!”


    一時間,全軍的牛角號集體吹響,悠揚的號聲震驚了這個黎明。


    水手們唱著號子將三角帆升起,又絞盤迅速將錨頭迴收。


    整個艦隊暫且迎著南風逆風航行,直到東方出現廣闊的海域,他們衝向芬蘭灣……


    再沒有任何阻擋,再沒有必要停留,大小船舶在全力衝刺,龍骨撞碎所有擋路的漂浮碎冰。這期間,耶夫洛和他的芬蘭軍隊恰好經過赫爾敏基,他們並沒有直接迴家,而是繼續追隨大軍抵達新羅斯堡。


    芬蘭人有自己的目的,他們一樣在戰爭中獲得大量戰利品,每個人手握大把的銀幣可惜在老家缺乏消費之處。或是新羅斯堡或是諾夫哥羅德,隻有這兩座大城的市場可以使得他們買到大量生活必需品。難得一次進入大城,更是難得手握巨款。他們並不需要大規模賣糧食,布匹、成衣、鐵農具、鐵餐具,這才是他們最需要的。


    “在新羅斯堡的外郭城市場,你可以買到可以想到的任何東西。”他們堅信這一說法,也樂意向認識的人說明此事。


    芬蘭人也對王國的都城毫無畏懼,那裏已經定居了一些同鄉,王城早已是全王國各民族的熔爐。


    新羅斯堡有著得天獨厚的水利優勢,涅瓦河兩岸可以改造為燕麥田,也是天然的放牧場地。從主河道引出的渠道為城市提供了唾手可得的水源,渠道之水更是推動起木輪水車,水力磨坊越建越多。


    農業生產基地在環伊爾門湖地區,大城諾夫哥羅德是也。


    新羅斯堡是王室所在,也是東方最大的經貿中心。


    即便國王和遠征的大軍沒有迴來,大祭司露米婭仍要照例舉行開航祭祀。


    祭品是馴鹿,由於此乃全王國最大的城市,新羅斯堡的開航祭祀意味著此地的商業活動全部開始,所有人不能容忍儀式寒酸。


    由於不可僭越的原則,宰殺一百頭鹿祭祀原則上並不會破壞王室鹿群的種群規模,但那時新王登基大典或是國王宣布發動滅國戰爭時才配進行的祭祀。


    露米婭打了對折,五十頭鹿被壯漢遷到涅瓦河畔。


    即便頭戴高大的鹿角盔,她仍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女人,恰是如此她顯得更加神秘。她拄著曆代羅斯大祭司相傳的寶石琥珀木杖,竟命令自己的女兒手持鑲嵌寶石的短劍,挨個刺殺被壯漢牢牢控製的鹿。


    維利卡已經過了八周歲生日,她是羅斯與養鹿人的混血,擁有著來自北歐和北亞的雙重基因。


    留裏克很喜歡自己的大女兒,她長在自己的審美點上,也因為是長女容易令父親疼愛。最重要的,她命中注定是下一屆大祭司。


    烏普薩拉大神廟的大祭司是科文人露米,羅斯堡的“寶石”大神廟就必須由維利卡極其血統後裔繼承。


    即便她隻有八歲,重要的儀式必須參加。她履行著副祭司的職責,哪怕工作非常血腥。


    殺死一頭比自己還高的鹿,一開始確實非常可怕,隨著被母親強迫做了多次後也就釋然了。尤其是被母親如此苛責:“當你父親還是你這般年齡,不但敢於殺鹿,更敢於將鹿肝剖出。你必須向所以人證明你的合格的大祭司。”


    一時間涅瓦河兩岸擠滿了人,甚至是高大城牆上也滿是圍觀者。


    屠鹿現場規模很大,他們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一個刺出亮白的短劍,接著紅色的漿液流入滿是浮冰的涅瓦河的激流中。有的老家夥對小小的維利卡品頭論足,尤其要對她的血統故意探討。


    維利卡並非純血老羅斯人,在老家夥們全部故去前,針對混血的暗中討論永遠不會消停,卻無人公開抨擊血統問題,因為她是國王的大女兒!


    更多的人渴望看到小小的維利卡能從容完成祭儀,遂當她每刺殺一頭鹿,皆能引起數以千計的圍觀民眾熱烈歡唿。


    涅瓦河正在流淩,當碎冰排出後航行完全恢複。


    大祭司露米婭一樣在主祭奧丁和弗雷,因本地斯拉夫民眾和泛芬蘭民眾的習慣,此次祭祀一樣算是祭祀拉多加湖神與涅瓦河神。


    人們得以安心,儀式之後祭品之鹿即刻被剝皮割肉運輸到市場銷售。


    現在,搶購“開了光”的鹿肉又是春季的潮流,新鮮鹿皮立刻流入本地的皮革作坊。


    甚至是鹿骨也被留駐的芬蘭蘇歐米人撿走,隻為製作成扣弦的扳指,由於取材自祭品使得人們堅信這種扳指具有羅斯豐收神弗雷賦予的魔力,持弓獵人將百發百中。


    那可是五十頭鹿的祭祀!現在王室的禦用仆人養鹿人(拉普人)已經繁育出龐大的皇家鹿群,盛大祭司由此龐大祭品用度已經是常態化。


    人們堅信他們對於諸神更加虔誠,今年的生活會更好。


    大神廟由此講究終究也是羅斯部族的傳統,來自於梅拉倫部族的造船世家霍特拉家族,始終有著自家的祭祀習俗。


    近海捕撈漁獲堆積一大筐,鯡魚已經死了,腥臭的魚又全部倒進了海裏。這種堪稱行為藝術的舉動就是一種對狂暴海神的獻禮,家族管理著新羅斯堡分支的卡爾·霍特拉森操辦了這場儀式,接著繼續他們偉大的工程——海上君主號的船殼建造。


    當冰層全麵解凍化作密密麻麻的碎浮冰,各地都要進行開航和祭農神的儀式。


    他們期待著豐饒的年月,萬萬沒想到,新羅斯堡的盛大祭祀還沒兩天,爭先恐後衝向芬蘭灣並向西航行的漁船、商船,直接與向東突進的龐大艦隊相遇。


    看呐!那到處飄揚的旗幟,還有巨大三角帆上誇張的藍色紋路。


    “是大王迴來了!”釣鱈魚的漁夫家庭完全停駐手頭的夥計,他們的小船在海波上欺負,卻是夫妻孩子舉手拚命歡唿。


    站在高處的留裏克注意到這一情況,而騎在桅杆之頂的水手已經速降下來匯報起驚人情報:正東方到處都是小船!


    “他們已經舉行過開航儀式,比我想象得還要早一點?!也好,這樣商業就提前恢複了,正好助我傾銷戰利品。”


    至少一百條大小漁船放棄手頭工作,自發地向大艦隊靠攏。


    漁民在歡唿中看到坐擁旗艦站在船艏的大王,那隨風飄逸的金色馬尾成為最顯著的標致。


    艦隊依舊龐大,精明的人赫然注意到主力大船那異變的吃水深度。


    遠航的大船抵達港口是最令人興奮的事!顯然凱旋的艦隊集體吃水很深,意味著即將有巨量的戰利品抵達王城。


    大王正在履行他的誓言,戰爭為羅斯爭取到了巨大利益,財富即將抵達王城,早有準備的人能分一杯羹。


    如此還要繼續捕魚嗎?呸!趕緊迴港吧!


    帶上自己家中的存款,去搶購大王卸載的戰利品!


    也不能忘記凱旋的戰士,盡在新羅斯堡就有大量男丁參與到戰爭。人們忽略掉犧牲的人們和就此引起的傷心,期待著凱旋的鄉親帶著大量戰利品迴家,接著對外賤賣快速變現。


    於是科特林島映入眼簾,再東方海岸線的輪廓愈發清晰。


    此刻的留裏克握緊船艏的圍欄,他倒是沒有足以跳腳的興奮,倒是擠在船艙裏的戰士齊刷刷站在甲板上,使得主力艦紛紛中心上移。


    戰士們在歡唿,尾行的漁民一樣在歡唿。


    誰能忽略這份欣喜呢!?


    留裏克滿意得持續保持笑容,他對旗語兵下令:“命令各艦所有人,盡其所能製造聲響。”


    數千人應命令歡唿,牛角號、戰鼓伴隨其中,他們製造巨大的響聲,這是強勁南風也不能阻擋的。


    擁有高聳圍牆的新羅斯堡已經非常清晰,城內一座高大閣樓就是王宮。


    “終於是到家……”留裏克寬大的雙手深深攥緊木欄。


    他依舊沒有陷入狂喜,直到視線掃過圍牆包裹的主城區外那密密麻麻的棚戶區,雙眼定格在遠離主城區的造船作坊。


    “那個!就是船殼?從挖掘幹船塢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半。朕的大戰艦船殼已經快好了?!”


    留裏克再也不能壓抑內心的喜悅,他知道自己給了霍特拉家族一項艱巨任務,也許諾會給予重大的資金和獎金,以及家族成員在王國裏世襲的尊貴地位。顯然他們真的有條不紊得落實命令且開始顯現成果。


    他的內心愈發亢奮,心想著世界上第一艘蓋倫船將在自己手裏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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