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呈現在留裏克麵前的是一片小型海灣。


    今日的天氣不錯,在澄澈的空氣下海灣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


    對於經曆多日行軍的大家而言,在森林與河畔摸索式的前進終於到了初步的盡頭,大家的確麵對的是大海,隻要品嚐一下水即可感知其中澹澹的鹹味。


    天色較晚,軍隊立刻於海灣處紮營。


    兩組騎兵被留裏克派出出去探查周遭情況,他寄希望於遭遇其他的羅斯漁民,也希望騎兵能發現別的好東西。


    唯二的長船被立刻安排到海灣,卡爾-布蘭德團隊這一次是奉旨在夜裏電量船邊的火把,以求吸引鯡魚聚集,如此趁機抬起已經埋下的欲望一窩端。也許夜捕能有重大收獲,即便撈到的魚少,明日也好給軍隊的夥食加餐。


    留裏克就在營地發號施令,隊伍毫無怨言地領命,如此強大的決策力與軍隊的執行力,實實在在看呆了那五個來自普斯科夫的旅人。


    由於是在河口區,營地完全在河道的東岸,此為故意之舉,隻為能順利沿著海灣南岸行動一路摸到新羅斯堡的城南區域。派出去的騎兵隊無法去和對岸探查,他們策馬調查海岸線,也冒險沿著小溪徑流深入林地。


    海灘燃起大量的篝火,所有下馬的戰士,一部分看住馬群,大部分帶著工具就地伐木。


    正值夏日,幾乎所有的北歐紅鬆都在自發地滲出鬆脂。越是鬆脂多的樹越是易燃,固然這樣的柴火燃起來氣味過於嗆人,現在能快速點火的也隻有他們。


    濕柴堆砌在一起,在完成點火後,支起來的鐵鍋開始熬煮燕麥。


    直到現在軍隊的給養仍舊充分,坐了一地的戰士帶著各自的餐具等著開飯。


    他們的耳邊是海浪波濤聲,迎麵的是來自海洋的微風。


    陽光愈發暗澹,晚餐也基本煮好了。


    留裏克捧著一隻銀碗,以木勺挖著煮熟燕麥吃,眾將是所吃完全一樣,不同在於他們多使用廉價的木碗。


    他尤其是與親信們坐在一起,甚至小小地疏遠了自己的妻妾和兒子。


    男人湊在一起談談說地,時常談及一些大事。


    一隻大手指著海洋:“我們有必要在此建設一個村子,再把碼頭建設起來。我已經決定了!必須建設。”


    親信們無人反對,他們不動聲色反倒令人起疑。


    “如何?莫非你們有人疑惑?布羅迪,你說說。”


    “我?我不懂。”


    “所以你是支持的?”


    布羅迪能說什麽?作為新晉騎兵將領,隻好道:“大王令我如何我就如何。既然建立新村莊合適,我就支持。”


    “和沒說一樣……”留裏克滴咕一番,又想想,估計道此事沒必要再討論了。“那就再設置一個伯爵領。我再突擊冊封一個貴族。”


    聽聞冊封,幾個親信瞬間昂起胸膛。


    “嗬嗬,現在興奮起來了?你們果然還是對冊封感興趣。”留裏克掃視一眼他們,見其昂起的下巴又瞬間沉下,再說:“不用多想了,和你們沒關係。”


    該如何辦事留裏克已經有了決定,所謂探險隊是兩個人牽頭的,不能隻便宜了卡爾,布蘭德也得有所賞賜。


    留裏克再與親信們閑聊起別的事情,尤其是進入都城後該怎麽做,所謂騎兵必須招搖過市,尤其是從公共墓地的“人間瓦爾哈拉”通過。公墓就在都城的南部,從英靈墓前經過有著很重大的象征意義。


    現在太陽終於落山,吃過飯的士兵躺得橫七豎八。如今正值夏季,穿著衣服露天睡覺完全不必擔心著涼問題,一些戰士已然圍著篝火唿唿大睡。


    結束閑聊的留裏克也終於有空和自己的妻妾湊在一起。他無意介入女人間的嘰嘰喳喳,倒是逗弄自己的太子奧斯本可是件美事。


    說來慚愧,奧斯本明明是太子,作為父親的自己卻嚴重缺乏與他相處的機會。小男孩渴望自己的父親,現在就給他機會與之玩鬧。


    作為擁有數量龐大子嗣的男人,留裏克當然不能將父愛平均分配給每個人。


    他天然有著自己的側重,對於自己第一個孩子、長女維利卡,也是目前唯一的女兒,父愛自是更深一些。現在去都城正好與長女好好相處,再讓她與太子弟弟共同生活一陣子,對於羅斯的未來很有益處。


    不過,本該是絕對安靜的夜多了一點波瀾。


    人人都知曉波羅的海的海邊地區容易挖到琥珀,即便是第二騎兵隊年輕的戰士耳聽目染自己父母的說辭,現在難得到了海灘,一些們摩拳擦掌帶著小鐵鏟就在滿是沙石的海灘嚐試挖掘。


    還別說,的確有大型的顆粒物被挖出來。


    挖到東西的人興奮地跑到篝火處,透過昏暗的光看清楚自己挖的倒地是什麽。


    有的挖的看似就是一般的小卵石,有的在明顯反光卻頗為渾濁,有的就很晶瑩剔透了。


    隻有高光潔度的礦化樹脂才是琥珀,渾濁的就是蜜蠟。未經打磨的琥珀原石都是粗糙的,如今打磨它並非難題。


    因為紙張刷鬆脂後篩上一些鐵砂粉或是石粉,砂紙就完成了。如此好用之物是與造紙術配套產生的,坐落在都城的國營鐵匠鋪,工匠們果斷以這種廉價設備為鋼劍做最後的拋光打磨。


    用砂紙打磨寶石,使得過去加工寶石的技術完全讓位。


    在海邊總能挖出琥珀,此也是羅斯在部族時代就有了傳統技藝,隻是他們在故地的海灘大肆挖掘,所有淺層區域能挖到的基本都挖掘幹淨,如此隻能深入內陸,要掘開森林的腐殖層碰運氣,效率大不如前。唯有去新探索的海灘嚐試挖掘,現在正是機會。


    隻是隨著加工彩色玻璃球的技術愈發完善,有更晶瑩剔透裝飾品純在,天然琥珀過去的暴利銳減很多。遂在羅斯王國的市場,琥珀、蜜蠟製品降價很多,它長與玻璃製品一道做成混合飾品。因為,凋琢琥珀需要很多時間,而把玻璃做成神祇吊墜,僅要考慮模具是否合適。


    到底琥珀、蜜蠟都是寶石,挖到它的戰士揣在兜裏偷著樂。


    一夜很快過去,清晨,完成一宿夜釣的兩條漁船迴來了。


    就如留裏克估計的,他們的收獲談不上巨大也非寡澹,漁獲中規中矩,但給大軍補給要做到公平就隻能一條魚切一半,分給兩人。


    作為統治者,留裏克當然可以多選幾條大的享用。還是讓自己的妻妾享有特權吧,自己隨便選一條親自烤食算了。


    慢燃狀態的篝火加入新柴,細木枝穿著魚塊插在火邊圍城一圈。


    尤其事情重大,留裏克將精神狀態略萎靡的卡爾-布蘭德團隊裏的五個男人湊在一起,向他們宣布自己的新決定。


    他盤腿坐於沙灘,海風吹著金色馬尾亂飄。


    “我是公平的。卡爾、布蘭德,探險隊是你們兩個組織的,長船也是你們的財產。卡爾,你因為立功首封為伯爵。而你,布蘭德,你也當被封為伯爵。”


    由此決意,抹黑捕魚一宿的布蘭德當場亢奮,興奮得左看右看。


    畢竟卡爾首封伯爵一事,令同樣是探險隊組織者的布蘭德很無語。他是真的嫉妒,也不好直接向國王說。公平的說這一路上卡爾稱得上是很優秀的探險隊領袖,尤其得到大部分功勞理所當然。但自己出人又出船,不能什麽也沒撈到呢。


    他興奮得如同一隻哈巴狗,語無倫次著感謝話語。


    “你先閉嘴。”留裏克舉手示意,再道:“我封你做伯爵(戰爭酋長),你的封地就在這裏。”


    “這裏?”依舊興奮得控製不住顫抖四肢的布蘭德腦子將將冷靜下來:“這裏除了我們的臨時營地,什麽都沒有。”


    “是沒有。以後就有了!這裏是河口,你要在這裏建設一個城鎮,我想,你應該明白一座河口城鎮對於第二條航線的意義!”


    完全不必再解釋,布蘭德就能意識到它的前景。仔細想下去,說不定自己家族的發展能比同行的卡爾還要好一些。


    留裏克此舉隻為宣布一個新的伯爵領誕生,為此要有配套的村莊、碼頭。


    不過極為尷尬的是,究竟有誰願意真心移民此地,去做布蘭德一家的屬民呢?計算布蘭德一家是老羅斯人,羅斯大部分人口也都有自己的產業。除非是遷移一批奴隸過來,使得布蘭德可以實實在在施展統治權。關鍵在於他做不到,最初的定居者自然也隻有布蘭德一家人,所謂的伯爵空有名號。


    即便如此也是伯爵。一個被國王冊封的伯爵即便就一兩個親兵扈從,窮是真的窮,高貴的身份不容置疑。“大不了我以後從別的地方搞些奴隸過來做我的屬民。”他尋思著。


    即便是老羅斯人,作為羅斯社會最頂層的階級,他們首先享有很多的社會資源。畢竟出身老羅斯的小家庭還不足八十個,各家庭彼此都認識。全新的時代各個家庭都在大量生孩子,家主幾乎都是男人,又都是一個正妻多妾室的模式。擄來奴隸的孩子也被承認是羅斯人,羅斯的老羅斯係人口故而急速膨脹。


    崽子們都掌握很多社會資源,除了頂級貴族們,其他的老羅斯人需要通過立功完成社會晉升。參軍打仗立功是好選擇,加入常備軍就是這群崽子的最佳機會。


    立功的方式有很多,譬如發現全新的航道,一舉大大改善羅斯的內河交通問題。


    卡爾和布蘭德,這兩家人有絕對的資格成為伯爵。


    反正他們的封地都在羅斯控製區的邊陲和未探索區,如此冊封不會遭遇老羅斯群體的抗議。兩家人必須篳路藍縷一些年月,他們就是為羅斯開疆拓土,功勞的確不亞於戰場殺敵如麻。


    對於兩人有著相同的安排,他們所擁有的定居點有義務針對過往商船提供補給服務。可以收取港口停泊稅,卻不可收取過路費。因為蘆葦河是天然河道,羅斯人對自己人收過路費就太過離譜了,畢竟傳統的涅瓦河-沃爾霍夫河航線就是完全免費的。


    唯有運河,它畢竟是官方出資修造,收取過路費合情合理。


    全新的伯爵領擬定為蘆葦河口領(arosareids),用斯拉夫語則改為烏斯季的前綴(ustireids)。


    於是,布蘭德一家擁有了這片河口區域與一片海灣,騎兵隊的當前臨時營地順理成章可以發展為定居點。


    曆史在這裏步入巧合,或者說就是曆史的必然。


    一條河流的入海口,且入海口麵對的還是溢出近乎圓形的海灣,這真是天然的避風港,亦是內河貿易與海洋貿易的交流節點,不興起一座城鎮實在是浪費地理資源。


    盧加河入海口先是往來移民自發建立定居點,首先是丹麥移民率先在此興建村莊,又從附近區域抓來斯拉夫人和芬蘭人做奴隸。村莊居民人口一直很少,完全因為盧加河流域始終沒有好好開發。畢竟在長久的曆史時期,涅瓦河地區是丹麥、瑞典和諾夫哥羅德劍拔弩張之地。作為戰爭前線的芬蘭灣腹地,軍事設施遠多餘商業設施。


    盧加河入海口的盧加灣,烏斯季盧加鎮於此興起。


    全新的時代有著全新的可能,既然涅瓦河流域提前一千年興建起貿易大城,也是羅斯國家的都城,因其繁榮帶來的經濟輻射,足夠大大改變曆史進程。


    烏斯季盧加以諾斯語的阿羅薩雷澤取代,簡單意味蘆葦河入海口。


    “入海口”或曰“河口”一次,在斯拉夫語言裏就叫做“烏斯季”。


    牛犢莊園的博雅爾烏斯基,他的母親挺著肚子在瓦隆達河入湖口洗衣服的時候突然生下了他,就很隨便的叫這小子“河口”,即烏斯基。


    至此,因為軍隊開始沿著海岸線走向都城,留裏克針對內河航線的布局已經完成。


    他通過親自帶隊探查,決定了航線不但通常且是非常珍貴的水流舒緩之水域。


    由於本時代的內河貿易量整體太少,航行大型艦隻完全沒必要,吃水淺、機動性強的長船最合適不過。蘆葦河大部分河段的河床都太淺,唯有長船可以順利航行。它有著經濟發展的上限,所謂一旦貿易量激增不得不使用吃水深的大型船隻,這條內河線路就不能用了,顯然那不是該時代要考慮的事情。


    蘆葦河河口市鎮(烏斯季盧加)—蘆葦河市鎮(盧加)—運河關卡—巴洛塔沃—牛犢莊園—諾夫哥羅德。


    一條內河航線探明完畢,偉大書吏艾爾拉隨行一路,用畫筆盡量勾勒航線的走向,並在途中寫下日記。一切記錄都將整理總結一番,作為公開文件公開。


    留裏克有意親自為內河航線做一番宣傳。


    現在,騎兵隊一路向東,他們在鹹味的海風中走著最後的旅程。他們大清早出發,在第二天的傍晚,騎兵隊已經摸到了都城南方地區。


    馬上就是都城,他們已經能看到喀琅施塔得泊地裏亮堂的大量漁火。


    軍隊就在林間紮營,由樹林遮掩他們的行蹤。


    此乃留裏克有意為之,盡量掩藏自己的身份,再在明日突然亮出旗幟,大搖大擺奔向公墓,再直奔都城的南大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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