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梁環視四周片刻,道:“這五行宮既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順序來分布的,且我們方才闖過了木行宮,那麽接下來的,便是水行宮了。”


    在闖過木行宮之後,那連通五行宮的洞穴通道地勢徒然變低,令簫梁與藍蝶趕路亦是頗不方便。眼看著前方地麵一直通往未知下方,而四周空氣已然變得極為寒冷,穴壁上盡是森白寒霜,簫梁喃喃道:“從前兩宮宮主來看,這五行宮的確藏龍臥虎,隻是不知那水行宮宮主又有何過人本事?”


    藍蝶一聽聞簫梁談及水行宮,臉色不禁略略一變,道:“她叫‘水仙娘’,擅使一把伏魔琴。如你所言,她也非等閑之輩。”簫梁聞言,即刻心中有數。


    二人順著陡峭洞穴又行一路,地勢終於漸趨平穩。忽的,前方洞穴深處傳來一女子聲音:“來的可是小蝶兒麽?”二人即刻止步,藍蝶上前道:“老妖精,消息還挺靈通的麽?”


    “你個死丫頭……說了多少次了,你應該喚我一聲‘仙姨’,好歹你撫琴的本事還是我教的呢。”那女子聲音轉為嗔怒,又道:“至於你來闖宮的消息,我們這五行宮宮主沒一個不知曉的。唯一沒有放在心上的,大概也就是前麵的金河老怪了。”


    簫梁見這女子與藍蝶交談,言辭之間全然沒有忌諱,不似他人畢恭畢敬,不由大為詫異。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側女子的反應,果然瞧見她神情有些古怪,心中立刻對這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的水仙娘又多了一分好奇。


    “不過,你既是來闖宮的,我這水行宮前的玄冰道卻是一定要走一遭。”那女子輕笑道,“可別怪仙姨我沒提醒你,玄冰道光靠蠻力是決然過不了的。”藍蝶冷哼道:“無需多言,我自會闖過讓你瞧瞧。”


    撥開彌漫在前方的縹緲寒霧,二人再行一陣,終究抵達了一處幽長水道前。水道長達數十丈遠,盡頭能夠清晰瞧見對岸水行宮那冰晶質地的宮門。簫梁和藍蝶的輕功俱都不弱,如此距離,隻需在水麵上借力數次便可抵達對岸。


    隻是……這玄冰道會有這麽容易過麽?二人這般想著,先後低頭打量起遍布玄冰道的潭水。


    那潭水並不如何深,令人能夠輕易瞧見水底,暫時還看不出暗藏殺機之處。簫梁深感此處極寒難耐,又見四周穴壁上遍布厚厚白霜,唯獨下方的潭水卻好似不受影響,便是連半點結冰跡象也無,頓時大覺奇怪。他謹慎地探下一手去觸碰潭水,不料甫一觸及水麵,他便猛地縱身迴掠,驚道:“這潭水……絕不尋常!”言罷伸出那手。


    藍蝶朝他手掌望去,赫然瞧見他整個手掌已經被凍上了一層薄冰,當即怔住:“這是怎麽迴事?”


    “這水……蘊含的寒氣之重當真驚世駭俗。我曾聽聞家師提及過一種鍛造神兵利器必備的苦寒之物,那便是天下至寒龍牙淵之水。”簫梁說話間,將內力運轉開來,那凍住手掌的寒冰才緩緩消融,隻是整個手掌依舊被疾寒凍成青紫顏色。


    簫梁道:“我猜測,這玄冰道上的所有潭水均是取自龍牙淵。這等陰寒之水,不要說浸沒身體,便是碰著一丁點,也要將人嚴重凍傷。”藍蝶聞言也是半信半疑,她凝起嫣刹,將其上紫紅火焰催至極致,繼而探入潭水之中。隻聽得“噗哧”聲響,嫣刹上耀眼的紫紅火光驀地盡數熄滅,棱兵的劍身亦是徹底碎散,任憑她如何運轉內力,也無法再度凝聚成形。


    對此,藍蝶眉頭不由緊皺,繼而明白了水仙娘為何對玄冰道有著滿滿自信——這玄冰道中的潭水,簡直宛如一道天然障礙。任何企圖抵達水行宮的人,都將被其攔截下來。


    “果然這玄冰道,也如前麵的萬銳道和生滅道一般麻煩,我們還需從長計議……”簫梁話未說完,忽聞身側衣袂破空聲傳來,竟是藍蝶已經飛身掠起,直直朝著偌長玄冰道彼岸趕去。他見狀急道:“不可硬來!”


    長達數十丈的玄冰道,果然並非一躍之力能夠闖過。藍蝶的身影在足下力道漸消之際,便不可遏製地迅速下落。她本人似乎早已料到此般情勢,毅然探出左腳腳尖輕點下方水麵。然而,在腳尖觸及水麵的一霎那,盡管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她依然為那股仿佛要將人的*與靈魂一並凍結的苦寒感覺驚駭。


    那一瞬間,她隻覺整個左腳被冰意籠罩,似乎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了,而她的身體亦是隨後徒然往下沉,眼看著就要被冰冷蝕骨的龍牙淵水奪去性命。


    如果,沒有那個男子及時探出的有力手掌。


    身形在即將墜入水中的那一刻,她隻覺自己的手臂被一隻有力手掌緊緊握住,不由詫異抬頭,便是瞧見他咬緊牙關對自己道:“抓緊了。”


    這一刻,藍蝶忽的記起此情此景,仿佛在別地也曾上演。隨後,她的腦海中適時地浮現出那幅畫麵,那在麵對五毒獸之一赤血毒蚣的瘋狂攻勢時,他也如同現在一般緊握自己的雙手,即便麵臨再大兇險,亦不願鬆開手掌半分的情景。


    一念及此,她忽的露出淺淺笑容。隻是那笑容一閃即逝,讓他根本不能覺察。


    “聽著,這玄冰道憑借單人之力,要想渡過簡直難如登天。我若沒有猜錯,唯有合你我二人之力,方能安然抵達對岸。至於方法……你且瞧瞧我是如何救了你的。”簫梁這般說了,藍蝶便抬頭望去,隻見他將滅魂劍深深刺入玄冰道洞穴的穴壁之中,便是借此來穩住身形。


    藍蝶並非愚笨之人,腦筋略略一動便明白了他設想的方法,當即將嫣刹再度凝起:“確實是好辦法,真有你的。”簫梁笑道:“跟聰明人共事就是省心,你準備好。”他言罷攥住她的手臂,連她人也一起高高拋向前方。


    這一瞬間,二人齊齊動手。但見被簫梁拋高身體的藍蝶也學著他,以嫣刹刺入穴壁,借力穩住身體;而簫梁則快速將滅魂拔出,轉而由她抓緊自己,得以身形不墜。如此一個互換,二人雖然隻往前行了少許,卻能於時刻要人性命的龍牙淵水之上保證安全。


    見這辦法果然奏效,二人不禁相視一笑。隻是藍蝶忽的念及什麽,又迅速移開目光,繼而配合簫梁重複著如此舉止。


    如此施為盡管耗時良久,二人終究得以安然踏上了玄冰道彼岸,順利抵達水行宮的殿門之前。


    簫梁瞥見藍蝶的身軀微微顫抖,似乎狀況不佳,遂道:“你的背部之前為青瑜重擊早已重傷,如今左腳又為淵水極寒之力凍僵,怕是不宜再戰。此宮就由我來吧。”藍蝶聞言隻用眼角瞄他片刻,隨即冷聲道:“你可別忘了,前來闖五行宮的是我柳藍蝶,而不是你簫梁。既然我還有戰力,那麽你便安生些,乖乖在一旁看著就好。”她說完也不管他,上前一把推開水行宮的冰晶宮門,就這麽徑直闖入宮殿之中。


    簫梁見狀無奈搖頭,喃喃道:“好心當成驢肝肺……這女子的脾性倘若不改,真不知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敢她娶迴家。”


    水行宮,和簫梁預想之中的一樣,全然是一片為寒冰籠罩著的世界。宮殿的各個角落都擺設了華美的冰晶,正中一座閃爍著幽藍光華的高聳冰山坐落。而在他身側的藍蝶甫一踏入此宮,便將視線集中在那座冰山之巔,道:“老妖精。玄冰道,不過爾爾。”


    簫梁循她視線仰望過去,細細一瞧,那冰山之上竟還有一冰製寶座。此刻的寶座之上有一綠衫女子斜坐,隻是隔得有些遠瞧不太清其麵容。那綠衫女子聽得藍蝶話語,輕笑道:“我方才確有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想來那人便是你身邊的這位公子了……倘若不是他助你一臂之力,就憑你直來直去的性子,過玄冰道會有這般輕鬆?”


    藍蝶頓時語滯。


    綠衫女子慵懶地自寶座上起身,繼而輕功施展開來,隻一躍,便輕盈落至二人跟前。如此距離,簫梁才得以打量其麵容。隻是略一端詳,他卻是禁不住略略吃驚起來,隻因這女子的麵容瞧來,分明極為熟悉。


    簫梁雙眼圓睜,隨即扭頭望向身側藍蝶的臉龐。藍蝶似乎也明曉他如此舉止的原因,隻是咬著嘴角一言不發。這般情形落入綠衫女子眼中,她笑了一笑,道:“這位公子,你也覺得老身與小蝶兒麵容頗為相似吧?也不止你一人這般說過呢。隻不過,老身……卻是無緣有她做寶貝女兒。”簫梁奇道:“老身?這……”


    “你莫要瞧這老妖精看上去年輕貌美,其實她不過是修習了駐顏之術,實際上老得都可以做我娘了。”藍蝶這般說道,嫣刹即刻祭出,紫紅劍芒將此間的冰霜一瞬間映襯得變了色彩,“老妖精,速速與我交手。”


    綠衫女子水仙娘似是早就習慣了藍蝶的冰冷語氣,全然不以為意,隻是笑著連連擺手道:“莫急莫急,你若真想要我的水靈石也隻管拿去。這東西啊,別人要取那是要費一番功夫的,但小蝶兒隻需一句話,水靈石你仙姨自然雙手奉上。”水仙娘說著,也不顧藍蝶殺氣四溢的臉色,隨手將一顆藍色寶石拋予一旁簫梁,卻是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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