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龍威正麵襲來,耳旁迴蕩的盡是轟鳴龍嘯,采花侏儒心中驚駭無以複加,慌忙將金蛇帶投擲而出。但見金芒迅速纏繞住銀龍身體,隨即燦金光揮一閃而過,銀龍便是哀嚎一聲被截成數斷就此消散。然而還不待采花侏儒感慨軒紫雨的招式華而不實,視線中即刻有一道寒芒直奔麵門而來:“再看這招!”


    這一槍速度極快,角度更是刁鑽狠毒,赫然是幻龍槍訣第一式――臥龍吟。采花侏儒不是沒有見過這招,然而軒紫雨不論功力還是對戰經驗都遠勝往昔,故而這一手樸質無華的起手式乍一使出,竟又打得對手陣腳大亂,末了他隻能點足後掠,隨即慌忙轉身逃遁開去:“臭娘們,你給爺爺等著!”


    與此同時,跟兩位掌門激戰的五位黑衣人似乎得到了號令,隨即身法施展迅速潛逃,其速度之恐怖,令諸人無不汗顏。


    邪教一方既已撤退,正道中人深知窮寇莫追,自然收了陣勢轉身返迴哨所。不過在返迴途中,眾人仔細迴味著方才兩場激戰,同時視線不時掠過那一襲紫衣。畢竟軒紫雨方才所用武技實在太過耀眼,如此引人注目也不足為奇。


    值此時刻,也隻有燕磯子臉色如常讚賞了她幾句。軒紫雨完全不敢麵對眾人的疑惑眼神,隻是低垂螓首一言不發。


    哨所內。


    神情焦急的人群正中,邵俊依舊昏倒在地人事不省,臉龐上不時浮現出痛苦神情,且從他嘴角溢出的黑色血液來看,分明已是身中劇毒。


    邵千鈞以手指揩了一點其嘴角黑血,置於鼻端輕嗅,臉色頓時難看幾分:“不出所料,是五行毒!”


    世間萬物均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組成,人體也不例外,由這五種元素互相調和方得以維持生命。而五行毒便是運用五行相克之原理,將人體內原本相安無事的五行平衡打亂,令其互相衝突彼此消耗,時間一長五行之力損失殆盡,自然就此命隕神仙難救。而以邵千鈞之能,竟也覺此毒頗為棘手,乃是因為這五行毒如若不知曉那一行最強,哪一行最弱就冒然相救的話,隻會加快中毒者的死亡。


    如今自家首席弟子身中劇毒,以醫術聞名天下的藥王閣眾竟是束手無策,這毫無疑問是一件丟臉大事,更何況蜀山派門人也在一旁。隨著時間的流逝,邵俊的氣息越發微弱,邵千鈞的神情也是越發陰沉。


    終於,在邵俊又嘔出一大口烏血後,邵千鈞眸中即刻有精芒閃過:“罷了,死馬當活馬醫了。”言罷取出隨身攜帶的五個小瓷瓶,並將其中一瓶丹藥倒出,欲要喂邵俊服下。不料就在此時,一旁突然傳來一女子聲音:“不是那個。”


    “……不知這位姑娘有何高見?”邵千鈞循聲望去,但見出聲之人正是方才戰退采花侏儒的軒紫雨,神情頓時微變。多年識人的閱曆,令他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位紫衣女子,似乎很是不簡單。


    邵千鈞神情歸於平淡,向著軒紫雨作揖道:“姑娘方才言明老夫用藥錯誤,不知您有何高見,還望不吝賜教。”


    軒紫雨眼見邵俊身中劇毒危在旦夕,早就想上前為其救治,奈何燕磯子死死拉住她,並告誡她“有藥王閣門人在此,你若冒冒失失出手,不僅得不到感激,反倒可能引來一片敵意”。


    軒紫雨聞言也覺得有道理,遂沉下心來安心旁觀。隻是在瞧見邵千鈞竟將水行丹藥送到邵俊嘴邊,她實在忍不住出聲提醒。如今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認為再無藏私必要,當即大步上前取出一柄短刀,隨即輕輕劃開邵俊手臂上的皮膚,進而取得滿刀的烏血。


    邵千鈞見狀,眉頭隨之一皺:“姑娘,你若想用水析法那就罷了,老夫方才已然試過,卻是完全無法瞧出其中端倪。”軒紫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沾滿烏血的刀刃,同時解釋道:“邵閣主誤會了。水析法的確能夠較為精準地分析出中毒者體內的毒性,但此方法並非萬能,總有不管用的時候。紫雨此次要用的,卻是‘火析法’。”


    一方純白紗布平攤開來,軒紫雨將短刀上的烏血均勻抹於其上,接著將其迅速過一道水,再取過一盞油燈,將紗布置於其上緩緩烘烤。片刻後,烏黑血液逐漸變作了湛藍顏色。


    以邵千鈞對醫理的熟知,甫一見狀即刻明白過來,當即將火行丹藥塞入邵俊口中。隻消片刻,邵俊的臉色便好看了許多。


    破解五行毒最困難的便是第一步,如今既已知曉破解之法,剩下的也就不足為慮了。


    眾人紛紛感慨軒紫雨手段高明,邵千鈞身為藥王閣閣主,雖然嘴上不方便說,心中對其卻是大為讚賞,當即作揖道:“不知姑娘醫術師承何人?”


    軒紫雨淡然一笑,眼神中不覺有了自豪意味:“家師軒轅梅生。”


    人群深處,段世簫眼見那紫衣女子引得萬千敬仰目光,不禁欣慰一笑。忽的,他神情微變,目光隨之凝在一旁角落的木窗外。


    那裏,似乎有一道黑色人影一閃而過?


    昆侖之巔,大雪飛揚。齊膝積雪中,段世簫飛奔不止,同時不住朝四下張望,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


    突然,他有所感應,目光投向一旁的樹林之間。


    茫茫白雪飄落而下,微微迷離了他的視線。那道黑影靜靜佇立沉默不語,氣息都與這片冰天雪地融為了一體,若非仔細觀察,定然覺察不到其存在。


    在距離黑影數丈之遙的地方,段世簫停了步伐凝神戒備:“你到底是誰?為何……有種難以名狀的熟悉感覺?”


    雪花自天際悠然散落,溫柔地搭在他的肩頭,凜冽寒風似乎也在這時刻悄然消失。他怔怔凝望黑衣人的背影,忽然有那麽一瞬間心中有所感悟,忍不住張口道:“你是……?”


    許久沉默後,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顯露出那張覆在臉上的醜陋麵具:“老夫,便是你們中原六大門派視為眼中釘的達摩教主。”段世簫聞言大驚,正欲拔劍防衛,不料眼前有殘影猛然閃過。待他迴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的雙臂已被那戴著皮質手套的手掌牢牢攥住,竟是不得絲毫動彈:“年輕人啊,就是容易衝動,隻言片語便要刀劍相向麽?”


    段世簫早已聽聞達摩教主功力深不可測,如今自己竟連反應時間都沒有就被擒住,這實力之恐怖,委實無法以言語來形容。與此同時,近距離觀察那張畫著可怖圖案的麵具,段世簫吃驚之餘,更多的還是好奇。


    那麵具之下,卻不知究竟隱藏了誰的容顏?


    “嗬嗬,你想瞧瞧老夫的相貌倒也不難。”教主隻憑一眼便瞧穿了段世簫的心思,當即輕笑道:“不過在此之前,你也要以真麵目見我,如此才算公平。”


    既已被教主點名身份,段世簫當即不再遲疑,將臉龐上的麵具扯下一層:“該你了。”隻不過見教主不為所動,他又猶豫一陣後,才伸手將第二層臉皮扯下,顯露出自己的真實容貌。


    這一次,教主凝視著那張俊秀臉龐,許久才低笑出聲,終於將那醜陋麵具取下:“你還認得我麽?”


    那一張精致容顏,即便經曆了十多年時光的侵蝕,亦隻留下少許歲月的痕跡。他在看到那張臉龐的瞬間,便是愕然得目瞪口呆:“你、你不是早就……?”


    “不錯,我的確早就死了。”她的神情,在這瞬間竟笑得扭曲了幾分,令人見狀不寒而栗:“隻不過我在墜入死亡深淵的時候,憑借著強烈的憎恨與複仇之心,又一點一點地爬迴了陽間,化身為惡鬼重新降臨這可笑的世界。現在我既然找迴了你,那麽複仇的關鍵便到手了……”


    他隻覺腹部遭受重擊,緊接著眼前一黑,卻是就這麽昏死了過去。


    “安心地睡一會兒吧,我的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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