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經曆一場惡戰的眾人紛紛休養生息。小龍則全力準備造船事宜。然而經受了赤血毒蚣的威勢肆虐後,整座小島已然狼藉不堪,可供食用的動物大多死去,原本茂盛的樹林幾乎被摧毀殆盡。如此一來,原本適宜長期居住的小島變作一片荒涼,真不知要過多少歲月才能恢複如初了。


    “以這些樹木造出的船隻,隻怕經受不住遠航的風浪侵蝕。”小龍看著堆在身前的劣質樹材,不禁連連搖頭:“但這島上的樹木幾乎被焚毀殆盡,根本尋不到優等樹材……”話未說完,簫梁便是輕拍他肩道:“小龍,咱們這群人可都指望你了,可莫要教我們失望。”


    赤血毒蚣之戰後,簫梁等人對小龍的態度著實和善不少。畢竟他在之前戰鬥中做出的正確決策著實助益良多,教簫梁等人均是打心底裏欽佩,對他的戒備之心亦是減少許多。小龍笑道:“雖說眼下困難重重,但小子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辦法把我們都平安送迴中原。”


    簫梁道:“如此甚好。”言罷他迴望棲息山洞方向,麵龐上隨即浮現出擔憂神情。


    “……紫雨姐姐還是沒醒過來麽?”小龍知曉簫梁心係,遂問道。簫梁道:“是啊,她這幾日整日整夜地昏迷不醒,著實教人憂心。”小龍聞言瞥了他一眼,忽而捉狹笑道:“我說簫哥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紫雨姐姐的心意你莫非一點也感覺不到?”


    簫梁理也不理他,隻顧以滅魂加工手中木材。小龍卻不以為窘,擺出自言自語模樣道:“要我說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何不把她也納下呢?你偌再不下手,垂涎她美色的人可是大大的有……”說著故作貪色神情。


    簫梁見他一個十三四歲的小鬼頭竟也能有如此神態,頓時哭笑不得:“小鬼頭,你這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小龍笑道:“小子這腦袋裏裝的是什麽並不重要,但簫哥你要知道我方才所說的方法才是皆大歡喜之策。不過這世間之人啊,幾乎都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堅持。明知所作所為並非正確,卻依舊死守歧途,便是打碎了牙也硬要往肚子裏咽。如此種種,又如何說得清呢。”


    山洞之中。


    燕磯子臉色一片沉鬱,此時正默默看著馮嵐一遍遍地以濕巾為軒紫雨擦拭身體。


    時間一久,馮嵐亦是現出不耐煩神情:“好了,你不要一直站在一邊,我該怎麽放得開手?”燕磯子被她這般輕斥,頓時略覺尷尬,馮嵐見了隻得柔下聲來道:“我知道你很關心她,但再如何擔心亦是無用。何況你已經不眠不休守了她三天三夜了,再這樣下去不要說她,連你自己的身體也要垮掉。”


    燕磯子揉了揉幹澀雙眼,繼而唯諾一聲就要離去,忽聞那個女子的微弱聲音傳來:“水……”他猛然睜大眼睛,隻見軒紫雨雙眼尚未睜開,薄唇微啟,一直重複著“水”這個字,即刻飛身取了水來遞予馮嵐:“水來了!水來了!”


    馮嵐將清水一點點喂軒紫雨服下,見她唿吸有些急促,遂柔聲詢問道:“紫雨妹妹,你怎麽樣?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軒紫雨掙紮搖了搖頭,勉強自喉嚨間擠出一句話:“身體好熱,好像有火在燒……”馮嵐聞言正要去試她體溫,不料扶住她的雙臂猛地傳來火燙感覺,頓時失聲驚叫。


    馮嵐強忍住手臂上的灼痛感覺,將軒紫雨緩緩放至地上,隨即拉著燕磯子身形急退:“別靠近她!”燕磯子不明所以,忽而瞥見馮嵐雙臂上的衣物已然為高溫灼成一片焦黑,頓時駭然:“到底怎麽迴事?”


    “我也不清楚,就在方才一瞬間,她身上湧起一股恐怖熱流……”馮嵐話未說完,不遠處的軒紫雨突然慘叫連連,渾身顫抖不止,片刻後連呻吟氣力也無,唿吸隨之迅速衰弱。與此同時,一陣殷紅色火焰自她的皮膚下逐漸騰起,緩緩灼燒她的身軀。詭異的是那火焰分明向四周釋放著驚人熱量,即便燕磯子和馮嵐相隔數丈依舊能清晰感受,然而軒紫雨渾身衣物和皮膚卻無一絲灼焦現象,顯然與普通火焰大有不同。


    燕磯子見得軒紫雨痛苦神情,頓時心如刀絞,當即大步邁起就要上前,卻被馮嵐死死拉住:“那火焰太過危險,你去不得!”燕磯子急道:“那怎麽辦?難不成袖手旁觀麽?”馮嵐立即搖頭道:“自然不是,這火焰非比尋常,我猜應該就是……”不待她話說完,一男子驚疑聲音便自後方傳來:“這是……九幽獄火?”


    但見一道青影掠至軒紫雨身邊,那肆意灼燒這的殷紅火焰宛若遭遇到了喜好之物,瞬間朝著某處瘋狂湧入,片刻之後她的身軀上已無火光,臉龐的痛苦神情隨之緩和,最終歸於平靜,沉沉睡去了。


    “好了,暫時應該不會有問題了。”一枝柳長舒一口氣,隨即將貼在軒紫雨額上的一塊火紅寶石收迴,對趕來的燕磯子道:“燕大俠,如今我能確定,那傳說中煆燒轉魄的至陽火焰——九幽獄火,就蟄伏在軒姑娘的體內。”


    燕磯子和馮嵐聞言大驚,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當時軒紫雨取下轉魄時的場景。他們清楚地記得在她伸手去取轉魄時,曾經深陷一片殷紅火海,但那過程隻持續了幾息功夫,繚繞她身的火焰便忽的湧入她的身體,之後才是赤血毒蚣對她痛下殺手。


    這事情雖然頗為詭異,但跟赤血毒蚣的雷霆手段相較起來委實不算什麽,也就沒有引起眾人的重視。然而時至今日親眼目睹軒紫雨被火焰灼燒的慘狀,以及為一枝柳出言提醒,二人這才想起來在獲得轉魄的過程中,還曾出現過這麽一出情景。


    一枝柳將手中的火紅寶石遞予燕磯子,道:“此物是我在那日大戰之後,在赤血毒蚣的殘骸中翻找到的。根據傳言,這應當就是赤血毒蚣所孕育的火屬性晶玉——赤晶。方才我見軒姑娘身上的火焰呈現殷紅顏色,便猜測其乃九幽獄火,或許作為火屬性晶玉的赤晶多少能夠起到吸收作用,這才放手一試,幸而所猜無差。”


    燕磯子手中,那塊火紅寶石不住散發著迷人紅芒,確有醉人心扉的美麗。一枝柳又道:“據我剛才觀察,那九幽獄火雖然極度喜好赤晶,卻依舊有一部分殘存於軒姑娘的體內。故而這赤晶還是由她保管吧。”


    五毒獸晶玉的珍貴不言而喻,一枝柳明知如此依舊毫不吝嗇地將之贈出,如此慷慨令燕磯子也不禁多瞧了他一眼。因簫梁之故,燕磯子著實不喜一枝柳的為人,故而一路同行二人幾乎無話,但如此舉止無疑取得了他不少好感。但見燕磯子朝一枝柳略略點頭,隨即轉身自顧自照看軒紫雨了。


    一枝柳似乎也明白燕磯子此人素來不喜以言辭表露感激,故而並不將這看似無禮的舉止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凝在別於腰間的轉魄上,那其中不住傳來些許溫暖感覺,使得一直為寒毒所苦的他,著實舒坦不少。


    幾日時光,一晃即逝。


    這日清晨,眾人齊聚於海岸淺灘,眼見前方停泊著的大型客船,不禁紛紛予以讚歎。一旁小龍淡然接受眾人的欽佩目光,片刻後示意他們稍稍停歇,道:“諸位,這船小子確是遵守諾言已然造好,也算是不辱使命。但在正式登船之前,卻還有話須得告知諸位。有簫哥燕哥這等航海好手在,我們縱然不至於在海上迷失方向,但倘若運勢不佳遇上險惡風浪,憑這船的材質可未必經得住。”


    此言一出,眾人神情均是微變,顯然已經心生顧慮。小龍對此早已料到,又道:“針對此事,小子我相出兩套方案,具體如何取舍還請各位自行斟酌。第一,我們之中首先派遣簫哥燕哥中的一位孤身上船前往大陸,倘若運勢良好不遇風浪,自可安全抵達,然後尋一艘結實大船返迴此島,我們一行人便可悉數返迴了。隻是此方案著實要拚運氣,畢竟隻憑一人之力著實難以麵對各種突生變故。”


    “第二,便是我們索性全員一齊上船,生死由天。雖說這島上樹木大約再過十年左右便可恢複如初,但眼下此地畢竟已經被赤血毒蚣破壞殆盡,委實不適宜長久居住……”軒紫雨不待他說完便截道:“小龍,前麵一個也就罷了,這又算是什麽破方案?”


    小龍見她滿臉不悅,隻是笑而不語。


    “好了,這小鬼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簫梁當先登船道:“他都把船擱在淺灘了,定然早已料到我們會選第二個方案,卻故弄玄虛又折騰出個‘孤身求援’之策。”小龍這下著實笑出聲來:“哎哎,還是簫哥知我心思,隻是不知餘下諸位,是否也是這個意思?”


    簫梁對他這話充耳不聞,自顧著登上船頭,眺望遠方海麵,繼而輕歎道:“萬裏無雲,又是一個航海的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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