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鬆見靈楓已親自出馬,便知自己命不該絕,遂謹慎朝達摩教大隊人馬所在緩步退去。然而聽聞二人交談至此,他頓時心生警兆抬眼望向燕磯子,隻見那灰衣男子身形暴進,迅捷身影頓時拉出一連串殘影。


    一道勁風迎麵襲來,一息時間燕磯子已與唐鬆擦肩而過,竟是不顧一切直取山巔的靈楓。


    “大護法,小心!”唐鬆不是沒有領教過燕磯子的厲害,卻隻來得及高聲提醒。靈楓目睹燕磯子的身影在視線中拉出一條灰線,頓時為其恐怖速度愕然。


    下一刻,燕磯子咬著鋼牙、雙目泛紅的神情,已是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簾!


    然而靈楓畢竟身經百戰,即便燕磯子氣勢驚人,他也隻被震懾片刻便反應過來。但見麟翼刀迅速出鞘橫與身前,於間不容發之際將那迎麵一拳格擋而下。


    “轟!”


    靈楓隻覺刀身之上大力襲來,整個人身體都被轟飛了開去。然而不待他調整身形,餘光瞥見三根泛著璀璨銀芒的箭矢,竟分別以上中下三路直射而來。箭矢之上發出陣陣嗡嗡低鳴,驀地銀芒大盛,一時間刺得人不能視物,著實是避無可避。


    “三龍顎閃?”這一下不僅是靈楓,便是下方的正道諸人,見得那耀眼奪目的箭芒也不禁色變。三龍顎閃乃是燕磯子的一大殺招,雖然因其巨大威力廣為流傳,但真正見識的人卻是寥寥無幾。此番竟毫無保留地向靈楓施展,隻怕沉穩如燕磯子,也是憤恨到了極點。


    正當眾人以為靈楓必死無疑之際,那片為銀芒籠罩的天空,忽而又有異變發生!


    無數豔麗花瓣,從宛若日光般耀眼的銀芒中迅速浮現,隨之吸附於箭身之上。但見三枝箭矢去勢雖強,但為這些花瓣這般略略阻撓氣勢已是大減。靈楓何等眼光,第一時間抓緊這個機會扭轉身軀,即刻險之又險地安然避開。


    然而不待他鬆一口氣,那個灰衣男子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死吧!”


    鬥角弓將四周空氣震出一串輕微鳴響,結結實實地轟在靈楓的背脊。沛然大力轟砸之下,靈楓身軀宛若斷線風箏飛出老遠,口中隻勉強撐了片刻,便禁不住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燕磯子一擊轟飛靈楓尚不解恨,正欲上前再行追擊,不料周圍驀地圍了一圈唐門弟子,厚厚人牆竟將靈楓所在堵了個水泄不通。而靈楓的墜落身形,也在著地前的那一刻被一道豔麗人影截住輕輕扶穩:“真受不了你,就算挑釁也要看對象啊。”


    靈楓望了望身旁這個著五彩衣衫的妖豔女子,伸手拭去嘴角血跡:“誰要你多管閑事了?花玉妍,你不知道本座正要展開反擊麽?”


    花玉妍妖豔無方的臉龐泛起無奈笑意:“好了好了,你也不是衝動之人,眼下又受了重傷,應該明白怎麽做吧?”靈楓被燕磯子的連招也打出了真火,隻是他性格沉穩,當即按捺下心中惱怒,冷哼道:“暫且撤退吧。”言罷手勢一下,眾手下紛紛護著他迅速後退。


    “靈楓,你給我站住!”燕磯子如何容忍他就這麽溜了,正打算將麵前的阻撓人群盡數轟開。不料就在此時,身後忽的傳來一聲厲喝,頓時令他身體滯了一滯:“冷靜點!你腦子被驢踢了?”


    燕磯子的身軀如遭雷劈,頓時不可遏製地顫抖了起來!


    “……色仔?”


    燕磯子呆了一呆,良久顫抖著迴頭,卻見得那黑衣男子傲立於不遠處的巨岩之上,望向這裏的眼神一片冷厲肅然。


    燕磯子眼中才騰起的興奮,隨即黯淡了下去:“是你啊……嗬嗬。”待再迴頭之際,滿眼的達摩教主已走得一幹二淨,哪裏還有靈楓的影子?


    他立於山巔極目遠眺,忽而止不住輕聲歎息。


    這片亙古黑暗的大地,千百年來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與豪傑,又湮沒了多少理想與抱負呢?


    中原六大門派的泰山派、碧波堂、藥王閣以及碩果僅存的孔雀門,終究是在這般的情勢下會師了。


    雖說六大門派明麵裏同仇敵愾,共拒外敵,但門派之別的觀念極深,平日裏的暗地較勁自然也不少。故而眾人即便於此地會師,依舊按照所在門派圍圈而坐,不時低聲細語說些什麽,唯恐教別派給聽了去。


    這其中表現得最自然的,反倒是孜然一人的青夷了。


    孔雀門此行可謂傷亡慘重,五位精英損失其四,便是青夷也差點成了那些個巨石蟲們的食物。幸好泰山派眾人心中有愧收留於她,方得安然無恙。對於孤身一人的她,眾人的門派觀念不由弱了許多。故而四派門眾中,唯有她能與其他門派相處融洽,不受過多排斥。


    眼下,她見眾人彼此提防陣勢,遂分別叫了霍英然、邵俊以及小俞到角落裏。四人不時低聲交流,卻不知到底在說些什麽。


    段世簫迴望那四人一陣,見隨著青夷話語道出,其餘三人麵部表情各有不同,不由忖道:“青夷會不會正在商討應對邪教的法子呢?靈楓既然率領了龐大數量的邪教教眾,隻怕通往燭龍腹地的路上,會是殺機四伏吧?”


    “……喂,你繼續說啊。”陸雲天的聲音自一旁傳來,段世簫略略一驚,隨即收迴視線,尷尬地撓了撓頭道:“呃……我說到哪兒了?”


    泰山派五人中,霍英然正在與青夷議事,陸雲天津津有味地聽著段世簫講述他落入懸崖後的離奇際遇;殷葉君則呆呆望著麵前的火堆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剩下的顏嫣然一直哈欠連天,顯然對他所說根本沒有一絲興趣。


    “哦,殷師姐把我從那方血湖裏救出來,然後……然後……呃,然後我就昏過去了。再、再醒過來的時候……那個……我就看到你們和唐鬆開打了。”段世簫說著,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自己牽著殷葉君手的場景,頓時舌頭好似打了結,說話也不禁吞吞吐吐。


    聽到這裏,一直望著火堆出神的殷葉君,立刻就把臉龐埋了下去。


    陸雲天何等聰明的人物,他略略端詳段世簫與殷葉君,眼珠子一轉已經猜了個大概。卻見他拍了拍段世簫的肩膀,怪笑一聲道:“原來事情這麽簡單啊……好樣的,好樣的啊。”段世簫忙道:“沒錯,就、就是這麽簡單……哎,先別說這個了,陸師兄,你有沒有瞧到小柔啊?”


    陸雲天道:“小柔?你說那隻整天趴在你肩膀上睡覺的狐狸?怎麽,我以為它和你們一道掉下懸崖了呢。”段世簫失望歎息道:“那小東西……我和殷師姐掉下去的時候,好像記得它還留在上麵。這大荒之地這麽多古怪東西,它會不會遭遇不測呢……”


    殷葉君聽到這裏,終於冷哼出聲道:“遭遇不測?依我看,要遭遇不測的也不該是它,而是這裏的生物們。”說著她仰望某處遙遠天際,隻見那片常年陰暗的天空,不知何故分明彌漫著七彩華光。


    七彩華光好似天水懸掛流溢不止,又如同美麗剔透的水晶,成為這片亙古黑暗的天空唯一的色彩。七彩光華於天際變幻不止,映亮她的眼瞳色澤交替,一時間她也是瞧癡了。


    “那裏,就是英然師兄口中的異寶所在吧?”陸雲天等人同樣被遠處的美麗景象吸引,然後顧忌到什麽,有意無意地與別派中人再度拉開些許距離。


    片刻之後,青夷主持的商議正式結束。其餘三人各自返迴勢力人群,青夷則大步邁至正中。但見她環視四周,深吸一口氣後肅然道:“諸位正道同盟,今日我們匯聚於這大荒之地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不用我說大家心中都有數。沒錯,我們的本意並非與邪教賊人纏鬥,而是取得那位於燭龍腹地異寶。至於臨行前諸位師長究竟是如何交待的,這卻是各自門派的私事,這裏暫且撇開不談吧。”


    青夷說著瞥了一眼角落裏的燕磯子,接道:“方才燕大俠與靈楓的短暫交手,之後暴露出了大量邪教賊人的身影,大家也是看在眼裏的。在這裏我要鄭重地提醒一句:達摩邪教既然能與我們中原六大門派分庭抗禮千年之久,其實力底蘊絕對不容輕估。盡管諸位實力均是不俗,以我們區區十數人挑戰那等數量的邪教教眾,結果會是如何,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吧?所以我方才與霍大俠等人商討後,決定我們十數人依舊分開行動,由不同地點一齊向燭龍腹地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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