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獄中,沒有黑夜與白晝的區分,因為一開始不習慣的寂寞,讓大家不由自主地覺得,睡覺是打發時間的最好辦法,於是就開始沒有時間概念的盡可能的睡,結果打亂了生物鍾,造就了普雷斯蒂奇·斯特拉福德的“居民”們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懶樣兒。怎樣分辨時間呢?有一個殘酷的漏鬥,總是在他們的頭頂“嘀嗒,嘀嗒”的響個不停,這就是每日早餐時間。拉出去幾個同伴,就是早晨的7點半。當然,以漢斯王的才幹,每日都一定會推進來幾個倒黴的小子來作替補。其實,在監獄裏的日子倒也不算很苦,每天都有早餐的殘羹,睡覺有喜愛陰暗的苔蘚作鋪墊,無聊時有同伴聊聊天,真的不算是特別的難過。隻是有時,最好的朋友被推出去的時候,心裏會難受得一陣抽搐。當然咯,也有活著迴來的例子。有一隻古老的生物,鱟,一次他被推出去以後又完好無損的迴來了。原因是誰都不喜歡那麽一個東西做早餐——殼那麽大,那麽結實,而腿又那麽細,肉又那麽少,少得連眼睛都無處可呆,隻好跑到了甲殼上。隻有那個長尾巴還算有點肉,可是還那麽又鹹又辣,而且還有微毒。不值得,不值得。


    在監獄裏的四位領袖過的逍遙自在,而坐在龍宮寶座上的漢斯王卻每日坐立不安。他有一種莫名的擔憂,好像隻要安德烈等還活著,他的寶座就會動搖。他們的身體是被投進了監獄,可是他們的靈魂、他們的精神還在居民區遊蕩,傳播著推翻他的病毒。不行,不除掉這三個“恐怖分子”,不除掉這三個狄龍的孩子,就難解他心中的大結。隻要殺了他們,其他騷動分子也自然會安靜下來。安德烈等三位王子就是他們的頭兒!至於卡拉巴斯,火山島已經不複存在,他根本一無是處,查禍滅根,免留後患。最後斬草決根,統統殺掉,越快越好。


    怎麽下手呢?漢斯王很清楚,如果他突然就“改變了主意”,要判處死刑,不僅民眾不同意,他的王冠也會動搖。如果派人在牢中暗殺他們,他擔心終究紙裏包不住火,終究會走漏風聲。所以……他的嘴角微微一翹。有了!


    第二天的餐桌上,出現了轟動性的一麵。餐桌邊,赫然立著安德烈、喬治、路易三位王子,還有惶恐不安的卡拉巴斯。他們取代了往常無人問津的囚犯們,等待著被人插入餐盤。


    這一天早晨,每日負責來運輸囚犯的四隻巨蟹默林、伊恩、傑羅姆和戴維走進了囚室,一言不發的揪起了三兄弟和卡拉巴斯。大家立即就明白了是怎麽迴事。老烏鴉嚇得哆哆嗦嗦,路易臉色稍許蒼白,但眼神中透露出了堅毅的目光,喬治和安德烈兩位兄長,喬治微微一笑,沉著的向大家告別,而安德烈則舒心地說,這個囚禁的日子終於到頭了。3月21日,喬治的生日。可是,他的19歲生日始終沒有得到應得的待遇。他的生日禮物就是被鎖在了餐桌旁。


    阿爾弗雷德今天早上樂得合不攏嘴。他一直想嚐嚐人肉的滋味。地位曾一度淩駕於他的頭上、當過本國王子的人,而且還有一半的龍血,那滋味一定不錯。所以,他急著要趕緊端著盤子,去搶一個細皮嫩肉的。


    然而,他的這一個舉動,改變了漢斯王、四囚犯、狄龍以及整個太平洋、大西洋甚至是整個世界的命運,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7點45分,阿爾弗雷德端著一隻白色珊瑚盤來到了囚犯們麵前。他左挑右看,就是沒有對矮小毛多、嗚咽抽泣的卡拉巴斯看上一眼。從當過太子的安德烈,熱血沸騰的喬治,到細皮嫩肉的路易,他挨個的挑了一番。吃一個當過太子的人肉肯定吉利,可是他也想喝一喝滾燙的熱血,在這個凍掉鼻子的深海裏暖一暖身子;又想痛快的嚼一嚼咯吱咯吱的皮和肥肥嫩嫩的肉。怎麽辦呢?最終,他下定了決心,掄起旁邊的一把大叉子就像安德烈刺去,打算將他叉到自己的盤子裏。安德烈沒有閃躲,表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這樣像個木頭人一樣等待著。不了解他的人可以說他是嚇傻了,其實他隻是覺得再作無謂的抗爭沒有任何意義。他就這麽平靜地迎接阿爾弗雷德的叉子,甚至,還將胸脯往前遞了一遞。


    叉子破浪而行,夾雜著泡泡和浪花,戳進了安德烈的胸膛。頓時,一片血浪潑濺開來。


    說時遲,那時快,叉子還沒有戳到底就顫抖著停住了。阿爾弗雷德吃驚的迴過頭去,隻見阿麗西亞犀利的藍眼睛裏閃動著真正的怒火。她死死的咬住了那根叉子的末梢,趁阿爾弗雷德吃驚之時用力一拔,將血淋淋的叉子拔了出來。安德烈深唿吸了一口氣,接著就仰麵倒下了。喬治、路易和瑟瑟發抖的老烏鴉急忙撲到了他的身上。阿麗西亞的眼神十分古怪,悲傷、激情、責怪、壓抑、決心、勇氣、警告、絕望、告別、道歉、憤怒全部集中在了她此刻的藍眼睛裏。阿爾弗雷德愣住了,內心矛盾著。他向來就很相中這個美麗的海豚,一直暗中與漢斯王為情敵,不忍心去打她。他瞪著她,緊接著,阿麗西亞突然就撲了上去,穩穩的給了阿爾弗雷德一個不打折扣的耳光。阿爾弗雷德被這位女俠打的頭暈眼花,節節敗退。頓時,餐廳裏安靜了下來。漢斯王也注意到了剛才的一幕。他決定不能再容忍這個任性的女子放肆下去了。他威脅般的吼道:“阿麗西亞!這是怎麽迴事?你是要告訴我,你要做叛徒嗎?你要做叛國賊嗎?”


    阿麗西亞鎮靜的昂起頭來。她的話使下麵所有魚兒們都為之一震(振):“背叛您,不代表背叛國家。相反,漢斯王,您禍害了多少的海洋居民我自不必提起。您心中有數。除掉您這個大害蟲,對於誰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真正做叛徒的也許是我,我背叛了您,但是真正做叛國賊的,卻是自以為至高無上的您,您背叛了國家,使我們這個國度日漸衰落。隻要我還活著,我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去禍害太子的,哪怕他是自以為慈悲心腸的陛下您!”


    “好啊,好啊,好啊,”老龍王冷酷的笑道,“我待你那麽好,你就是如此迴報我的嗎?就讓你嚐嚐失寵的滋味吧!蝦兵蟹將,把這個瘋子給我趕到囚室裏去!”“


    百姓們,大家都隨我一起來啊,推翻這個表裏不一的大壞蛋!想想他殺害了你們多少的同胞,多少的親友啊!”


    “衝啊!”“衝啊!”老龍王也大聲吼道:“殺了三兄弟,殺了老烏鴉,他們是海底的禍根!”沒想到,這一喊,連阿爾弗雷德都來反對他了。因為阿爾弗雷德前不久收到過最新指令,是他的遠親、兇崖島的守護神寫的。上麵寫著:我們在毫無知曉的情況下中了漢斯王的奸計,推翻了美好事物的來源地——火山島。聽說火山島曾經的守護神在你們那裏。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替我們向他道歉。告訴他,現在隻有他才能挽救世界,重建火山島了。——你值得驕傲的親戚兇崖島守護神。


    所以,阿爾弗雷德盡管極其渴望吃到人肉,但還是必須遵從他這位遠親的命令。不管怎麽說,如果隻有兩個幫派的話,他就必須幫助卡拉巴斯。人肉以後有的是機會吃,但眼下必須要聽更強者的命令。


    老龍王見狀,氣了個半死。哎,功虧一簣啊!就連他最忠實的手下也離他而去,眼下隻有宮中成群結隊的蝦兵蟹將和一些老奸巨滑的大臣幫他了。阿麗西亞率領著眾多子民們,同仇敵愾的向老龍王的軍馬發起激烈的攻擊。不過,歸根到底,老龍王的兵力雖然不如阿麗西亞眼下的手下多,可是他率領的軍團畢竟都是接受過良好的訓練的,而不是一幫臨時的烏合之眾。阿麗西亞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她知道,戰鬥時間拖得越長,她的軍隊就越不沾光。必須速戰速決。巴巴拉也加入到了阿麗西亞的隊伍中去。起義,終於開始了。阿麗西亞一邊與一條討厭的海蛇周旋,一邊扭頭對忙得焦頭爛額的喬治大吼:“帶上安德烈快走!”喬治衝她點了一下腦袋,隨即把上來的一條七腮鰻奮力打走,然後使盡全力把失去知覺的安德烈甩到了後背上。不料,那條七腮鰻又從後邊殺過來。喬治向阿麗西亞投去求助的目光。阿麗西亞見狀,急忙對一小群神仙魚大聲喊道:“你們去掩護王子們和卡拉巴斯安全離開!”神仙魚們爽快的包下,一擁而上,將那條七腮鰻團團包圍。七腮鰻寡不敵眾,不由得落荒而逃。喬治背負起哥哥的責任,背上扛著哥哥,一隻手拉著膽戰心驚的老烏鴉,一隻手牽著瑟瑟發抖的路易。就這樣,靠著喬治的兩隻腳蹼的劃動,大家緩緩地離開了王宮,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他們剛剛離開的普雷斯蒂奇·斯特拉福德。在那裏,他們能找到幫手。眾囚犯見到他們還活著,感到萬分驚喜。在聽到王宮已經發生了起義,更是淚眼朦朧,喜極而泣。路易為他們解開了鐵鎖。這把鑰匙,正是卡拉巴斯從珍珠裏敲出來的。沒想到,竟派上了用場。大家一旦重獲自由,二話不說,立即向著王宮進發,去幫助阿麗西亞。至於喬治,也帶路易等離開了這個陰森森的地方。“接下來我們去哪呢?”路易疲憊的問道。喬治微微一笑:“我知道阿麗西亞想讓我們去哪。來吧!”說罷,他奮力踢蹬著腳蹼,遊上了一條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的航線。走啊,走啊,遊啊,遊啊,就連喬治也慢慢的絕望了。就在這時,好像做夢一般,他們“突然”到了珊瑚礁。“就是這裏了。”喬治鬆了一口氣。他又像是兩個月前所做過的那樣,再一次坐在了白色珊瑚礁上。他輕輕地放下不省人事的安德烈,然後和路易、卡拉巴斯一起,尋找那機關的入口。很快,那片龍頭狀的珊瑚礁就被喬治給找著了。他又仿照上一次,用力的摁了一下珊瑚。珊瑚慢慢的沉下去,百寶箱坐著電梯緩緩地升了上來。喬治迫不及待的打開箱子。


    箱子裏什麽都沒有。


    是空的。


    喬治呆呆的坐著。怎麽會這樣?那枚戒指呢?應該就在這裏呀。喬治怎麽也想不到,漢斯王為了保險起見竟然將戒指拿走了。真是眼光長遠的可怕呀!可是,拿到哪裏去了呢?計劃被如此突然的打斷,使得喬治感到自己的腦袋裏嗡嗡作響。下一步該怎麽辦?難道…難道他們這盤棋注定要輸嗎?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喬治的思緒一片混亂。他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路易膽怯的輕輕推了推他。“喬治,下一步我們該去哪?找鑰匙嗎?”他的話使喬治猛然警醒過來:現在安德烈昏迷,他就是頭兒!他應該帶領大家,而不是幹坐在這裏冒傻氣兒。他一肚子憂愁,全部都怒不可遏的發泄到了這個小弟弟身上:“閉嘴!讓我好好想想!你說去找鑰匙,那找呀,找呀。鑰匙在哪兒呀,你知道嗎?”路易閉上了嘴,顯得很委屈。喬治發泄完了,也感到很抱歉,就又對弟弟說道:“對不起,路易,我火氣太大了。請原諒。唉,我也很沒頭緒呢。”“沒關係,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好辦法。”路易熱切地衝他眨了眨明亮的綠眼睛。喬治沉思了一會兒。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在身邊的珊瑚礁上跳著舞。突然,他身邊的珊瑚礁忽的裂開了。大家全都吃了一驚。那是一塊海豚狀的珊瑚。“阿麗西亞!”喬治失聲叫道。


    “這是阿麗西亞的暗窖。”老烏鴉高興地重複道。


    “來吧,阿麗西亞,看看你這迴又要給我們什麽提示,看看你和老龍王究竟誰技高一籌。”喬治念叨著,用力的壓了壓那塊珊瑚。珊瑚一下子發出了粉紅色的光彩,正是阿麗西亞甜蜜的膚色,那粉紅色的珊瑚中有兩個明亮的藍寶石,那就是阿麗西亞的眼睛。緊接著,那塊珊瑚雖說沒有沉下去,但是“阿麗西亞”的“嘴”動了。她吐出了一個名字:doctorsimonman。


    喬治仔細聆聽,不由得大為驚喜。阿麗西亞呀阿麗西亞,還是你技高一籌,還是你考慮周到。沒錯,找他,他一定有他需要的所有東西!救醒安德烈,然後攜帶上水中唿吸的藥物和解藥,那麽……那麽很多事情就好說了!他誇張的衝著“阿麗西亞”鞠了一躬,然後攜帶上重任,向著海底最安詳的地方——三珍珠遊去。


    果然,西蒙先生正躺在他那間黑色珍珠房裏睡大覺呢。喬治走上前去,極為粗魯的將其推醒。摩根先生大聲的咕嚕一聲,很不情願的醒了過來,揉揉眼睛,不滿的瞪著喬治,埋怨道:“啊,我的一個曾經的重病號!喂,我說,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恩人的嗎?嗯?”


    “很好,很好,我現在還有一個病號要介紹給你!”喬治不耐煩地說道,“他就是我哥,你快點給他治治。”


    “醫生從不聽命行事。”西蒙懶洋洋的說道,“你帶錢了嗎?”


    “錢……”喬治吃了一驚,“海底還用錢?”


    “當然,”西蒙輕蔑的迴答道,“你以為就你們人類講究這些嗎?”


    “這個……”喬治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


    卡拉巴斯突然大叫道:“嗨,我有錢,我很有錢!”大家吃驚的瞪著他,懷疑他是不是瘋了。老烏鴉神秘的貼近西蒙先生:“知道嗎,我能預見未來?”


    西蒙先生哼了一聲:“哼,算了吧,沒有人能預知未來!即使有,”他及時糾正了自己,“那也是非常特殊、非常高級、非常古舊的魔法,不是你這種小癟三能擁有的。”


    “可是我就能,”盡管聽西蒙先生把自己稱作“小癟三”後很生氣,但卡拉巴斯很大度的沒有計較,兀自神秘的說道,“我曾是火山島的守護神,我有強大魔法的。”


    “火山島守護神……”西蒙先生為這個古老的稱唿而發起了抖。


    “你知道嗎,我預見到了,如果你這一迴幫助我們,你就能得到應有獎賞的兩倍!我預見到,如果你幫了我們,你我日後都會發大財!但如果不的話……”他停了下來,故意吊西蒙先生的胃口。


    “會怎樣?”西蒙先生做夢一般的問道。


    “哦,我們會再找到一位醫生,而你,會因為王宮的起義而失業!”老烏鴉壞笑著說道。


    “哦,哦,哦,我這就來幫你們!”西蒙先生信以為真,十分驚慌,“來,來,來,大家到診所裏去。”


    到了診所,安德烈平平的躺在手術台上。西蒙先生洋洋自得的架上了一副小眼鏡,細細研究著,拿著一副可笑的聽診器在安德烈身上爬來爬去,不時這兒聽聽,那兒瞅瞅。在喬治不耐煩的目光、路易焦急的注視和老烏鴉不以為然的眼神下,海參順利完成了初步的檢查。他自豪的、煞有介事的宣布道:“肺、支氣管被刺穿了,一根肋骨嚴重受損,一根肋骨骨折,一塊胸骨被刺穿,此外還有外傷。問題不大,不像你上迴那次,喬治,那次我真是嚇壞了,我還從未見過傷的那麽嚴重的病人呢。我當時真要擔心死了,真怕你在我的手裏死掉。相比之下,安德烈的傷勢要輕多了。先幫我把他弄進病房裏去。謝謝。然後……”


    喬治和路易吃力的將沉重癱軟的安德烈輕柔的放在了一張鋪著黃色皮海綿的床上,讓他的頭輕輕靠在海綿枕頭上。在病房裏,大家看著海參先生用尾巴尖在病房裏蹦來蹦去,感到十分好笑。這個西蒙先生要是還按照普通海參的爬行方式的話,恐怕早有一半的病人被他慢死了。所以,西蒙先生練就了強健的尾巴肌肉,可以在病房裏蹦躂來蹦躂去。最終,所有的藥品終於都被他集齊了。他來到了病床邊,先挑剔的側著腦袋瞅了瞅,然後從一個小盒裏拉出來了一堆“麵條”,熟練的將骨折的肋骨重新包紮好,又拿出了一盒粉紅色的“果凍”,開始奮力的填補他的肺、支氣管和胸骨。然後,他又拿出了那一小杯黑粉末,敏捷的在他的一根肋骨上麵刷了刷。霎時間,那根肋骨就神奇的愈合了。治完了內傷,他又翻身爬到了外麵,開始填充表麵的大洞。短短的二十分鍾的工夫,常人看起來無法治愈的高度,西蒙先生已經熟練的完成了。他洗洗嘴巴,滿意地說道:“隻要再多休息休息就行了。”


    喬治鬆了口氣,如釋重負的說道:“噢,那太感謝了,mrseymour.不過,冒昧的問一下,能否加快恢複時間?”


    “這個嘛……”西蒙先生擺出了一副“那得看我高不高興”的討厭神氣來。


    卡拉巴斯可火了,撲棱撲棱翅膀衝過來大吼道:“別擺你那副臭架子,看我不啄爛了你,看我不一口吞了你,我還沒有嚐過海參呢。告訴你,在陸地上,因為吃了海參可以補身體,很珍貴呢,正好這有個現成的。”


    西蒙先生聽罷,以為卡拉巴斯真的要吃他,嚇得膽戰心驚,瑟瑟發抖,忙說:“好,好,我幫你們就是了。”他急急忙忙地跳到了一張丁香紫色珊瑚桌邊,連句要求幫忙的話都不敢說。在老烏鴉灼熱的目光監視下,他哆哆嗦嗦的叼出了一隻純金的小細頸瓶,上麵刻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花紋。他拔下了一隻金杯珊瑚,將細頸瓶中的東西倒了一點點。喬治俯身一瞧,裏麵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凍”,裏麵裝滿了一些古靈精怪的小魚。他們在“凍”裏遊來遊去,身披各種古怪的色彩。喬治細細觀察:這些明明是一些黑人、白人和黃種人嘛!甚至還有紅種人。他怎麽瞧也瞧不出個名堂來。這時,西蒙醫生推開他,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去,示意喬治捧起杯子,然後蹦到安德烈的頭邊,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突然叼起了一把尖銳的小刀拿起來就在安德烈的臉上亂砍亂劃亂刺,一股股鮮血從安德烈的臉上“咕嘟咕嘟”的冒了出來,周圍原本清澈的海水頓時充滿了血腥。喬治、路易和卡拉巴斯全都驚呆了,趁這個工夫,趁血水蒙蔽了大家的眼睛,等喬治他們警醒過來,西蒙先生已經順利的割開了安德烈的胸膛。床上的安德烈一陣陣的劇烈抽搐,顯然即使在昏迷中也難以察覺不到。西蒙先生割完了以後,滿意地扔掉了刀子。這時,安德烈已是遍體鱗傷,全身都是“嘟嘟”冒血的小口子,還被人開膛破肚了。喬治又驚又怒,一手卡住西蒙的身體,怒罵:“發酒瘟的,你在幹什麽?你神經了啊,我要剝了你的皮!我要把你煮成海參湯!”


    西蒙嚇壞了:“什麽什麽啊,我是在幫忙!你把杯子給我,我來給你演示。”喬治瞪了他一會兒,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知而假裝寬容的哼道:“我就再給你這一次機會,再治不好你就拿命賠!”說罷鬆開了海參。戰戰兢兢的海參趕緊取過“凍”,用一把精致的小刀小心翼翼的隔開了“凍”,用小刀輕柔的刮起一條“小魚”,然後死死盯住,謹小慎微的將它放進了安德烈的一處傷裏。那條小魚立即擺動尾巴,遊進了安德烈的皮膚裏。隨即,那道傷口也好了。


    接著,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海參一次次放“小魚”進入安德烈的身體裏。有一次,他幹脆放了十多條小魚進到了安德烈的肚子裏。可是,“小魚”是遊進去了,可是傷口並未愈合。性急的喬治以為傷太重治不好,正要重燃怒火,不料西蒙先生從容的又加了兩條黑魚,傷口立即愈合了。哦,原來是“魚”太少了。就這樣,他一條一條的放進去,終於,所有的魚都放完了,可是安德烈的後頸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傷口。西蒙先生這才緊張起來:原來他在臉上多劃了一道,浪費了兩條“金魚”!糟糕。臉的部位魚放多了,而脖子的位置魚放少了。放多放少都不行啊。沒有辦法,他在臉上重又開了一道口子,拿了一些劑量的“雪花膏”,輕輕的塗抹上去。不一會兒,就有兩條“金魚”、一條“白魚”遊了出來。西蒙先生趕忙用身體壓住那兩條“金魚”,然後用尾巴兇殘的一甩,把那條“白魚”打迴了傷口裏,然後又伸長脖子叼起了一隻放在旁邊、無人問津的小長柄刷蘸了一些無人問津的深灰色粉末塗在傷口上,以此封閉剛才的那個“出口”。然後,他又熟練的彈開身體,三弄兩弄就將“金魚”們趕到了後脖頸。“小魚”們一看有傷口,喜出望外,一頭紮了進去,再也不肯出來。傷口隨著小魚們的進入也愈合了。西蒙先生鬆了一口氣,癱軟的掛在了床頭上。果然,不一會兒,安德烈就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喬治一看哥哥沒有事,大喜過望,急忙催促筋疲力盡的海參先生立刻就拿來“氧氣轉換劑”。西蒙先生皺起了臉,做了個鬼臉,然後按照普通海參的爬行方式慢慢悠悠的往櫃子那裏爬。那個美麗的紅珊瑚櫃子離床邊約有三米遠。過了一個小時,興致勃勃地談著接下來該幹什麽的喬治才猛然警醒:“氧氣轉換劑”怎麽還沒有送來?他扭頭一看,咳,西蒙先生還沒有爬到櫃子呢!他的臉抽搐了一下,扮了個表示厭惡的鬼臉,由於太累懶得動彈,而且估計到龍宮中的戰鬥還遠未結束,他們也不知該怎麽辦,是迴去繼續戰鬥,還是上哪兒去想想辦法,討討援兵,所以情願讓他這麽慢,反正慢慢聊唄!


    但就在這時,喬治的目光猛然落到了一個角落。那裏很陰暗,很不起眼,但就因為陰暗所以才引起了喬治的注意。看似一個死角,實際上這整個圓滾滾的房間被那個極為仔細的小海參清理的一絲不苟,怎麽會留死角呢?再仔細看,喬治注意到那裏有一個小而又小的盒子。他趁西蒙先生沒看見,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麵的東西立即令他驚呆了。


    所羅門王的戒指赫然躺在那裏。


    但最讓喬治震驚的並不是這個。所羅門王的戒指上印著許多奇奇怪怪的文字,但從喬治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陌生和迷茫的跡象,隻是眉心那兒出現了一片小小的烏雲。那上麵還刻著一條淺藍色的小龍,張牙舞爪,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喬治默然瞪著它。接著,他很快從手指上退下來個什麽東西,兩者比較了一下。他的臉上很快的閃過極為震驚和熟悉的神情。接著,他抬起頭來,極為詭異的私下看了看,沒有跟任何人說一聲,悄悄地把盒子放迴了原處。但那枚戒指卻已經被他藏在了身上。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西蒙先生爬迴到床邊,不情願的拖著兩管“牙膏”:“這個藍色的,是可以讓你在水中自由唿吸;這個黃色的,是可以讓你在陸上自由唿吸。千萬記住了,別搞混了。我就這麽兩管,浪費了我可不管。需要的時候,隻需喝一口裏麵的東西就好,但不要在有海水的地方,找一個幹幹燥燥、液體能容的地方。你們最好憋著氣,冒出水麵喝一口。明白?”


    “好的,西蒙先生。”“後會有期,先生。”“謝謝您的治療,先生。”“你就別操心了,西蒙先生。”喬治、路易、安德烈和老烏鴉嘰嘰喳喳的道別。


    就這樣,喬治帶著一腦袋瓜奇奇怪怪的主意,率領著體弱的安德烈、年幼的路易和膽小的老烏鴉,向著頭頂遙遠的光亮遊去。


    王宮中的戰鬥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很快,那遙遠而又朦朧的光亮變成了耀眼的一麵白牆。正好是中午頭,大家不由得被花白的太陽照得眯起了眼睛。喬治決定當先服用。他潛到水下,對另外三位逃亡者說道:“我先喝。然後是安德烈,路易,最後是卡拉巴斯。明白?”“懂了!”大家熱烈的響應道。“注意,我上去了!”喬治用力唿吸了一口,然後衝破了水麵。呀,好難受,過量的氧氣使他暈頭轉向,頭暈眼花。他頭痛欲裂,急忙用顫抖的手擰開蓋子,搖搖晃晃的送到嘴邊,一小股清澈的金色陽光淌進了他的嗓子裏。他渾身劇烈的顫抖著,手中的藥劑幾乎要失手落下,好在他緊緊地握住,吃力地擰上了蓋子,然後眼前一黑,仰麵躺倒在了水中。


    後來,他隻記得有幾雙手將自己托出了水麵。他睜開眼睛,眼前刺眼的太陽似乎已經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他再也不覺得頭痛。他覺得很舒適,似曾相識,他終於找迴了從前的感覺。手指又能靈活的抖動,而不再受蹼的連累;他的背上和肚皮上有一種失落的空蕩蕩的感覺,那是鰭消失的症狀;空氣無法再從他的腮幫子裏穿過,那是由於腮的離去。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喬治還從不知道他的變化有這麽大。他現在又急迫的需要眨眼了,眼睛沒有了以往的那種濕潤,那是沒有眼瞼的動物們特有的眼球保護膜的失去。他從那些手裏輕輕的掙脫出來,哦,遊泳也大不如從前。他低頭看著水裏的影像:午後的太陽照亮了他——一個赤裸裸的青年,在一個驕陽似火的中午獨自在太平洋中心遊泳。但是,在他的旁邊……是的,若隱若無、奇形怪狀的幾張臉。哦,那一定是在水中的路易、安德烈和老烏鴉。他微微一笑,衝水中的他們友好的吐了吐舌頭。接著,其中的一張臉好像突然張大了嘴巴,然後猛地一個魚躍,跳出了水麵。他就是安德烈——亂蓬蓬的棕色卷發濕漉漉的貼在蒼白的尖臉上,一雙藍眼睛痛苦得眯了起來,接著,他也拿出了喬治剛才扔進海裏的那管藥劑,辦了一個鬼臉,就喝了一大口。緊接著,重複剛才的鬧劇,他也開始搖搖晃晃,一頭栽進了水裏,手中的瓶子誤打誤撞的扔進了卡拉巴斯的懷裏。他臉朝下撲進水裏的時候,喬治正好瞥見他後背上的鰭慢慢消失了。他連忙伸手扶住他,用強健的胳膊穩穩的將安德烈托出了水麵,讓他躺在自己的懷裏。這樣做很難,因為喬治已經幾乎忘記沒了鰭和蹼該怎麽遊泳了。很快,安德烈就蘇醒了過來,一下子像一條海蛇一樣滑出了他的懷抱,滑進了水裏。過了一會兒,路易也來了個“鯉魚跳龍門”越出了水麵。抱住他要比抱住安德烈容易得多。最後一個是卡拉巴斯,隻見他撲扇著翅膀,慌裏慌張的像一顆導彈一樣破水而出,拚命拍打著濕透了的翅膀,渴望重返藍天。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光憑他那個圓滾滾的大肚子就足以將他拉迴海麵了。無奈,他又像一顆導彈一樣“咚”的落迴海水,濺起了數丈高的巨浪,重新讓海水沒過了他的腦袋。第二次起跳要柔和得多,他剛一露出頭,嘴裏就被路易強行灌入了藥劑,他跌跌撞撞,一頭紮進了安德烈的懷抱。安德烈抱著他,感到很無語。


    當老烏鴉蘇醒以後,大家在太平洋裏無所事事的遊著,都保持著絕對的沉默。過了一會兒,安德烈試探的張了張嘴,用蚊子般大的聲音問道:“喬治?”喬治迴過頭去。大家都望著安德烈,臉上充滿了敬佩和驚喜:太好了,我們還可以說話!接著,大家紛紛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享受著話語帶來的歡樂,就好像是多少個世紀沒有說過話一樣。他們說什麽呢?說剛才衝出水麵的感受,現在的心情,甚至像瘋子一樣把自己的名字重複了又重複。最後,等大家都靜下來,安德烈試探地問道:“喬治,你究竟有什麽主意嗎?”“當然,”喬治自信的迴答道,“隻是剛才我一直不敢嚐試說話,現在,就可以開始了。”“什麽嘛……”安德烈好奇的嘟噥道。喬治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對大家說道:“咱們一起望向天空,一齊喊:‘喂,魯比女士!幫幫我們吧!”


    大家茫然而又聽話的望向天空。“喂,魯比女士!幫幫我們吧!”


    慘白的天空突然之間變得烏黑一片。太陽和潔白的雲彩躲了起來。這一躲,就連地球另一邊的狄龍也注意到了今晚的月亮失去了光彩。“嗯,太平洋那邊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他嘀咕著,“似乎,魯比就要顯身了。”當然,他也知道魯比和洛娜。“今晚洛娜如果不顯身,那她就什麽也探測不到了。”他歎了一口氣,望向遙遠的東方,眼睛深邃的不可捉摸:“唉,太平洋。”


    黑壓壓的天空蒙蔽了大家的眼睛,大家一時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連彼此都看不清輪廓。突然,烏黑的空中竄出了一頭美麗的美洲豹。她光輝四射,剛剛還竭力想看清東西的水中逃亡者一下子又不得不眯起了眼睛。隻見她頗有力度的漫步走了下來。她長著一身金光閃閃的皮毛,那上麵火紅色的斑點像在燃燒一樣。她昂起了淡黃色的下巴,微微收攏雪白的翅膀,巨大的灰白相間的爪子優雅的踩著空中看不見的階梯緩緩走了下來。她豎起薑黃色的耳朵,焦躁不安的甩動著燃燒著的火焰色的尾巴,炯炯有神的綠眼睛銳利的掃視著。這,就是太陽與雲彩的結合——魯比。


    “孩子們!”魯比焦急而又慈祥的說道,“親愛的孩子們,我每天都在天上關注著你們。你們鑽進了幽深的水底,但我仍有辦法追蹤到你們的消息。你們在海底受盡了罪,好好的休息吧,親愛的孩子們!”“哦,您好,尊敬的火山島守護神!”魯比尊敬的衝著老烏鴉屈下了膝,老烏鴉傲慢的點頭迴禮,“噢,守護神,您看守火山島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盤古死後才有的我和洛娜。您知道的,守護神,據說現在隻有您才能阻止漢斯王的邪惡陰謀了。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您盡管向我和洛娜提。我們都負有拯救世界的使命!”


    “什麽陰謀?什麽陰謀?”喬治急不可耐地問道。


    老烏鴉歎了口氣,詢問的望了望魯比。魯比低下了頭,意思是您自己作主吧。無奈,老烏鴉轉臉對三兄弟說道:“你們,還記得在遊覽海底森林的時候,我變得非常的不對勁兒嗎?”三兄弟做夢一般的點點頭。“當時,你們問我,我卻給你們講了一個深長的火山島曆史故事,使你們忘掉了原先的目的。實際上,老龍王的陰謀就是當時你們問的問題,由於當時我很糾結,很恐懼,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們這些毛小子,所以……我也就沒有說。但現在,既然我已經不可避免的背負上了這個使命,我也就透露一些,就當減輕負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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