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初的心中現在滿是無奈,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真不願意在眼前的這些老人家的麵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了。


    看看這些老人家眼中的敬畏就知道了,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些的,如果非要讓人對他生出敬畏的話,他要的也隻是那些個當官的,至於說那些個普通的百姓的敬畏,他不需要。


    他要的,隻是讓這些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就好了,至於他們的所謂的敬畏亦或者愛戴什麽的,這不是他傅月初要的,有時候這些東西多了,對於他而言,也許會是一個負擔的呢。


    眼前的這些人怔怔的看著傅月初,一時間竟然全部都啞然無聲了,看得傅月初的心中都有些憋悶了起來,他就不明白了,這些人剛才不是都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了?他們不是想要去都城見他的?怎麽這會兒見到他本人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的了?


    說實話,傅月初自己這會兒都有些搞不明白這些人了,剛才明明還哭著喊著要不辭辛勞的前去都城見他的,結果現在見到他了,卻不說話了,不是有什麽事情的話,直接就給說出來不好嗎?幹嘛非要給鬧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不過這會兒傅月初也不好再說什麽了,畢竟現在天色也不早了,這會兒還是早些休息的好,畢竟明日他們還要繼續趕路的,這一路上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的事情發生的呢,他們還是先養足了自己的精力的好。


    “也罷,方才傅某也都已經說了,明日你們就隨傅某一同前去懷安好了,傅某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有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將主意打到傅某的頭上了,他們撈好處,讓傅某背鍋,這樣的事兒,傅某絕對不做,老人家放心,傅某手中掌握著不少的資產,不會動你們的一分一毫的。”


    這是傅月初第一次對著百姓說出這樣的話,雖然說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之後需到底是會有多傷人的,可他現在也沒有別的什麽辦法,畢竟他首先要做的,那就是將民心給安撫住了。


    方才他說那句“他們撈好處,讓傅某背鍋”,無疑是會讓這些百姓的心中生出一絲擔憂的,而為了打消百姓心中的疑慮,他別無他法,這就是他自己嘴瓤的代價,誰讓他氣急了之後,什麽樣的話都給說出去了呢?


    丟下了這句話之後,傅月初便迴到了自己的帥帳之中,原本他是想要先休息的,可是想到那些百姓的身上穿著那麽單薄,這大晚上的竟然還要在這荒郊野外挨餓受凍,他又如何能夠忍心呢?


    沉思了一下,傅月初當即便讓親兵將方才的那些人都給請到了自己的帥帳之中,不管怎麽說,這裏麵的確是比上外麵而言,還是要暖和上不少的嘛。


    傅月初這樣做,那他身邊的部將們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了,一個個的將自己的營帳給讓了出來,將那些老人同孩子給送到了自己的營帳裏麵。


    好呆不管怎麽樣,隻要能夠讓這些人可以稍微的有個能夠避寒的地方,那也是很不錯的了,至於說將士們,傅月初並沒有讓他們將營帳也給讓出來。


    將士們畢竟也都很不容易,往後的事情,還需要將士們呢,若是現在讓將士們著涼了,那迴頭如果當真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話,那可怎麽辦?


    這一夜,傅月初帶著自己的部將們全部都再外麵紮起了火堆,整整一個晚上,傅月初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這也讓部將們的心中生出了一絲擔憂。


    不過他們也清楚,傅月初現在到底是有多生氣的,自然是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給跳出來了,現在這個時候給跳出來了,那分明就是不將自己的小命給當成了一迴事兒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慕遷便帶著人馬離開了,其他人的眼中滿是羨慕的盯著慕遷看著,不過他們也清楚,如果讓他們去將那些人給抓起來的話,到時候還不定會出現什麽樣的岔子呢,他們可不想再這個時候給傅月初惹來什麽麻煩了。


    傅月初原本是有心加快速度的,霖州才是這次雪災最為嚴重的地方,他們現在要去的便是霖州,可問題的關鍵是,現在他們的身邊還帶著這麽多的普通百姓呢,天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趕到了。


    一想到自己如果晚到一天的話,就不知道會有多少的百姓要因此而受到一天的委屈,傅月初的心中就越發的開始煩躁了起來,這會兒他也管不得那麽多了。


    此刻傅月初都已經開始後悔了,現在讓他帶著這些百姓一起走過去,那的確是要浪費了不少的時間的,恐怕等到他到了的時候,怕是早就已經是哀鴻遍野了,而這恰恰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曾經他傅月初以為,那什麽所謂的千裏平原,一片赤地,所有樹木的皮都被啃光了,乃至於什麽“易子而食”之類的事情,那都不過是書上所寫的,為的便是誇大其詞罷了,可現在看著那一個個的瘦骨嶙峋的百姓,傅月初的心中卻覺得這一切似乎還真的不是什麽誇大其詞的。


    趕了一日的路,這一路走來,傅月初看著那一片光禿禿的大地,心中感慨萬千,即便當初他在草原上放了一把火,將那草原都給燒了,可也沒有到了這樣的地步的不是?那頂多就隻是一片焦土罷了,可現在……


    百姓們在因為一塊樹皮而大打出手,因為抓到了一隻老鼠而興奮嚎叫,這所有的一切,本不是應該發生的才對,而現在這所有的一切卻全部都發生了,而且還全部都是發生再了他傅月初的眼前的。


    一隻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傅月初再也無法忍受了,整個人的心中已經被殺氣給覆蓋了,如果不是說當地的那些父母官當真太過於無能了的話,這些百姓們又怎麽可能會背井離鄉的呢?又怎麽可能會出現如此慘烈的事情呢?


    而現在,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給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傅月初當真是不知道,自己這一路上繼續走下去的話,到底是會看到什麽樣的一副場景,恐怕那副場麵絕對不會亞於戰場上的慘烈廝殺的。


    而且,如果說非要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給拿出來比較的話,那恐怕他將要看到的場麵會是比那戰場上麵能夠看到的還要刺激上那麽千百倍的吧?


    “來人,傳本公子軍令,留下一支人馬照看這些百姓,其他人隨本公子晝夜兼程,每路過一處城池,便將那些慕遷關押在大牢之中的人全部都給提出來,帶著他們一並上路,如果有人膽敢逃跑,直接斬殺。”


    部將們誰也沒有想到,傅月初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的確是太讓他們震驚了一點,不過他們也能夠理解,畢竟都是貧苦出生的,如果不是說傅月初將他們給提拔上來的話,如今的他們還隻是一個普通士兵呢,即便是死了,都不可能會有人知道他們的。


    他們看著百姓這個樣子,心中也很是難受,可他們卻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當真是想要率先給趕過去了。


    這一次他們出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帶上太多的輜重裝備,畢竟糧草的調撥什麽的,的確是太能浪費時間了,現在這所有的一切傅月初都已經給安排好了,他們隻需要趕到地方就可以了。


    對於血魂軍的將士們而言,晝夜兼程什麽的,的確是算不得什麽了,畢竟他們都是在戰馬上麵的,雖然說會比較的累吧,可比起他們自己跑著過去,那還是輕鬆了不少的。


    這一夜,血魂軍徹夜未眠,一直等到了早上的時候,才算是稍作休整了一下,傅月初則是帶著部將們進入到了城中。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趕緊先過去看看,蕪玥商會那邊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傅月初相信,這些人是絕對不會讓百姓們受到什麽太大的委屈的,畢竟那些可都是他自己一手給調教出來的人,怎麽也不可能違背了他的命令的不是?


    當進入到城中的時候,看到了城內的情況,傅月初的臉色才算是好了那麽一點,蕪玥商會本地的負責人一邊給百姓們分發糧食,一邊讓百姓們去修建自己的房屋。


    而這樣的做法,自然是讓傅月初很是滿意的,隻要百姓能夠安然無恙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那些,都可以慢慢來,人活著,那才是最為重要的。


    “來人,去將官府收了的糧草全部都給放出來,分給百姓,按照每家每戶給上交的量給分發下去,若是有不夠的地方,那就按照如今的市價,將那些人貪墨的錢財分給百姓。”


    傅月初這條命令一出,百姓們全部都沸騰了,這會兒他們也不再爭搶了,他們可都是給上交了稅賦的,現在傅月初要將這些都還給他們的話,這樣一來,那他們的手中也就有了不少的糧草了,根本就沒有必要再爭奪了。


    然而,除了這個命令之外,傅月初還下達了一條命令,讓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命令,將這城中那些自從發生了雪災之後,還在欺壓他人的那些個惡棍,全部都給抓了起來,至於說那些試圖囤積居奇的世家,也一並都給料理了。


    誰都沒有想到,傅月初下手的時候竟然會是這樣的狠辣的,這簡直就是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幹脆利落的嘛。


    百姓們早就已經看這些人不爽了,自然是不會有一個人出頭了,不過傅月初也不是將所有的世家都給鏟除了的,那些在出現了雪災之後就幫助了百姓的人,他還是給狠狠的褒獎了一番的。


    的一獎一罰之間,傅月初的手段也就讓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了,人家根本就不會在意那什麽強權,畢竟人家現在所代表的,那就是強權的嘛,自然是不可能會擔心出現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的。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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