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州牧府,陶謙安然上座,邊上糜竺、糜芳二兄弟、陳矽陳登父子、大將曹豹、窄融等及大小將佐共聚一堂,正商量著什麽。


    輕咳了聲,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陶謙環眼四顧道:“今廣陵傳來急報,言齊郡太守奉聖上旨意克平青州禍亂,起兵萬二千,並手下大將方悅、孫禮,隻三日間即攻陷樂安郡府。今方寧大軍停滯不前,而主帥方寧卻又在這時段親身匹馬、日夜急馳一路奔我徐州而來,一路造勢,確又不言明,卻是所謂何事,在坐諸位對於此事可有何想法。”


    下處文武眾將一陣討論後,於上處的陳矽,先道“稟府君,方太寧此時來不外兩件事,一為借兵,二為借糧。依矽之見,方太守此來當是借糧為大。”


    “借糧?”陶謙暗自驚訝,這陳矽好稱徐州第一才智之輩,當是了得,一語中的啊,與情報不差分毫,陶謙略一沉吟道:“那依漢喻之見,當如何。”


    陳矽撚須輕笑道:“以矽之見,這糧當借。”


    “哦?何解?”陶謙奇道,這徐州誰都知道他們陳家持重,不接交外族,此次竟然不假思索就借糧而去,當是奇事。


    見陶謙凝問,陳矽解釋道:“一則,這方太守乃是奉旨剿匪,其糧秣不足,青州又與我州比鄰,與比鄰相借糧秣,若不借則朝庭上對府君會有微詞;二則,方太寧乃為民請戰,若府君不予糧草,於民心上大是不利;三者,道義上也說不過去,府君仁義之名可謂天下皆知,若是不與,與府君名望上也是多有受損”


    “這。。。”聽陳矽這麽一說,陶謙又暗自思慮起來,其它什麽朝庭什麽的陶謙倒是不太放在心上,不是誇張地說,在這徐州一畝三分地裏,他陶謙敢打包票說,現如今這朝庭的威信還不如他這個州牧來的大,但對於名望之說,陶謙倒是看得比誰都重,名望這東西雖說看不見也摸不著,但確實是個不可或缺的東西。


    “不借。”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喝道,眾人眼光一一看去,卻是那糜家的老二糜芳,隻聽糜芳道:“府君大人,依未將看來,卻是不用借。“


    “為何”陶謙又奇怪了,這大老粗也能有啥好想法,平日裏也沒見他有啥高招啊,抬眼看了眼同樣一臉疑惑的糜竺,陶謙反而更迷惑了,看來不是他那兄弟支的招,那這大老粗又是被誰給當槍使了呢?可是,看看再做的諸位,也沒見誰臉色不正常啊?難道真是這貨自各想的?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見陶謙一眼驚奇的樣子,糜芳不無得意道:“未將以為,方寧小兒奉旨討賊以來,其糧草不夠,當向朝庭要去,為何跑我徐州來,我徐州可不是它方寧小兒的糧倉,再則,兵法雲‘兵馬未動而糧草先行”為將者皆知這是最基本的道理,無糧草那還談什麽打仗,這方寧小兒少不更事,匆匆起兵,選的又是早春時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連這點基本常識都不知,臨到頭來,反向我們借糧,此等主帥者主戰必敗無疑,即是必敗無疑,何必還要浪費我家糧草。”環眼四顧,見到再做諸位仍是那般靜靜悄,一副我很受教並且很認真在聽的表情,糜芳心中不無得意到,看來,有的時候,這些耍文弄字的書生也不是一無是用,至少,今天這話,說將出來,讓糜芳感覺倍有麵子。


    糜芳繼續道:“再說了,那冀、兗、豫、揚四州當也不比我徐州窮,特別是那冀州之地,他方寧小兒為何不向那四州借去,偏生跑我徐州來。這不明擺著當我們老好人好說話嘛。”


    “這。。。”陶謙又一次惘然起來。這大老粗,倒是誰告訴他這些歪道理的?這也太容易誤導人心了,還以為是啥了不得的見解,就這種理由,隻要是智者,都不見得會去想出這麽蹩腳的理由出來。陶謙心裏暗自曬笑,但為上位者,當需深藏自己的情緒,所以裝糊塗成了陶謙最好的掩飾辦法。


    我不讚同,也不反對,誰也奈何不了我。誰讓我是主公呢。


    下處,文武將官又有吵起來的趨勢,陶謙趕緊喊散會。


    慢步走在去後院的走廊上,陶謙暗自冷笑,一群沒腦子的東西,真不知道那些武將們腦子裏裝地都是些什麽東西,難道都是便便不成?陶謙不無惡意地詛咒著,我怎麽會有一群這樣的屬下,就糜芳那種下十八流的蹩腳理論竟然也能得到在場大半以上的武將支持,這都什麽事啊!陶謙不無的有些無奈。


    內室,陶謙安然地跪坐於錦墩上,正細細地品味著手中的清酒,這酒可是好東西,裏頭的養份可是十足十地大補啊,想著其它一些兒童不益的畫麵,陶謙的心裏頭仍是一片火熱,做男人,就是好,特別是能主宰別人一切的男人。


    “大人,陳大人求見。”老管家輕輕地走到陶謙麵前,輕聲地向陶謙領告道。[..tw超多好看小說]跟了陶謙三十多年的老管家,最是了解眼前的這位主人的心思和為人,陶謙是個好人,也是一個好官,這是毋庸置疑的,不管在什麽時候,你都可以當麵稟報你的事,陶謙都不會去責備你半分,特別是對眼前這位如兄弟般服侍多年的老管家。


    按常理來說,人到中年後,總是會有些走神,這個時候的陶謙正是思緒飄飛之時,但了解陶謙的老管家知道,陳大人的來訪一定是有要事的,陶謙需要知道。


    收迴那飄飛的思緒,陶謙有些懶散地揮了揮手,讓老管家把人給領了進來。


    “大人”麵對眼前這位老上司,陳矽總是有些恭敬的,畢竟,論才情,論聲望,陶謙相對來說那可都是崗崗的。


    “嗯”是乎仍是處在那種飄飛的思緒餘韻中,陶謙仍是那麽安然地跪坐在那裏,隻是輕嗯了一聲算是迴答。陳矽倒也是不見意這些,很有默契般,自己在下處尋了一個空位,倒上杯清酒,亦是淡淡地品味著其中的甘洌清香。


    不一會,曹豹、糜竺相繼到來。門被輕輕地關上,室內此時就剩下徐州城內最有名望的四大巨頭。


    輕掃了一眼在座的幾人,陶謙微笑道:“每次總是子仲來的最晚,此次也不例外,子仲尚需自罰三杯。”


    “是極,是極”見陶謙如此,下處曹豹、陳矽二人亦是頗有推波助瀾的意思,哈哈大笑不已,就有如此等場麵已是生過無數次一般。


    糜竺也不多言,舉杯連飲三杯。以杯示眾人,杯杯見底。


    “好,哈哈。。爽快。”曹豹大笑道:“平日裏,子仲喝酒最是拖拉,今日卻是連飲三杯,痛快,哈哈。。。一會定要與子仲痛飲一翻。”曹豹仿佛是隻今日才知道糜竺的酒量般,開心至極,看向糜竺那眼神仿佛是要告訴再座眾人,他曹豹今日定要與糜從事在酒桌上分個高下不可。


    “咳”陶謙輕咳了聲道:“還是先談正事,據細作來報,方太守此次來我徐州,當為借糧而來,眾位皆我徐州舉足輕重人物,不知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真正要決定徐州大事的人,隻有眼前的四位,也隻需要眼前這四位,更或者說在徐州能決定事情的也隻能是眼前這四人,而中午的例行會議,那隻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並沒有什麽實際的大意義。


    “大人,矽仍是堅持剛剛的決定,借糧,且還需多借,如此名與利皆可雙收的好事,大人怎可推卻。”


    “哦,”陶謙這迴真的有些奇了,這借點糧看來是真有點名堂了:“漢喻且與我細細說來,這名與利皆雙收作何解?”


    看著一眼好奇的陶謙和同樣驚奇的糜竺、曹豹二人,陳矽奇道:“府君莫非不知朝庭已下旨封方寧為青州撫難校尉乎。”(撫難校尉:同別部司馬職,戰時起,平時就撤的職)


    “嘶!”在坐三人同時吸了一口冷氣,顯然他們並不知道這事,對於一個隻有十二歲就暫領州事的孩子來說,誰也不敢確定他的前程。


    “隻一州司馬而已,更何況隻是暫時的統攝眾部,八成朝庭是無人可用了,竟用一毛頭小兒。可笑至極。”曹豹撇了撇嘴,一點也不以為意,可其它人並不如此想。


    “此事當真?漢喻有幾分把握?”就連一像少言寡語的糜竺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應是錯不了。”陳矽安然道:“據朝庭傳出來的消息,天使已赴青州而去。”


    抬眼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陳矽,糜竺、陳矽二人淡淡地交換了幾個眼色,糜竺輕笑道:“若真如此,以竺之見,這糧亦是當借。”這就算是糜家的表態了。


    “哦?子仲也說當借?”陶謙又奇怪了,平日裏這糜竺最是狡詐,任何會議他全都不主動言,沒想到今日倒是出乎意外了。


    喝了口清酒,糜竺借著喝酒的當兒又與曹豹有眼神交流了一翻後道:“自黃巾之亂以來,各州府內多禍亂強梁之輩,竺以為,若得一強援在外為盟友,二州相照應,豈不更好,更何況,以此時之青州,當仰我徐州鼻息而存,那方寧就譬如我掌中之繈褓,生死皆在我等一念之間。如此,此利不圖更待何時。”


    “嗯,那曹家主之意下如何,這糧是當借不當借?”陶謙又轉而問起曹豹。


    “我曹家沒意見,到時大人報個數字與我就行,該我曹家出多少,一分不少,哈哈。。”說罷,又是咕嚕一聲,一大口酒灌了下去。


    “那當與那方太寧多少糧草為好?”陶謙又問道。


    “我看有萬石足矣。”仿佛是商量好了般,每次都是陳矽為代表迴答。“隻是這借糧確需俄延些時日才行。”


    “這是為何?”眾人就覺得奇怪了,這借糧就借唄,答應了的事就痛痛快快的給就是了,幹啥還要拖泥帶水的俄延別人些時日。


    卻見陳矽輕撚胡須,高深莫測地笑道:“若不如此,怎顯得出我徐州借糧的重要呢。“


    “嗯。。。”


    “哦。。。”


    “哈。。。”


    三個不同的聲音,三個不同的人,卻是並沒有下文,這事也就這麽定了下來,四個人卻是行起酒令來,直至曹豹大醉,酒席才算結束。


    牧府門外,目送曹豹遠去的身影,陳矽、糜竺二人相視一笑,各自坐進自己的馬車內,揚塵而去。


    陳矽、曹豹、糜竺三人心裏比誰都清楚,其實,陳矽對於陶謙所謂利的分析尚有一條最主要的,也是最自私的理由沒有說出來。


    陶謙老了,他的兩個兒子更非雄主,做為一個智者,對於現今的局勢,不管是陳矽還是糜竺還是看起來有些粗枝大葉的曹豹,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這天怕是要亂了。


    而做為一個一家之主來說,家族的生死存亡才是他們要考慮的第一位。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分析,相比較起來,方寧是乎比陶謙那兩個紈絝兒子要好上百倍。當然這是因為他們現在還不了解以後群雄並起的年代裏那些璀璨的如皓月當空般光耀四射的存在,如劉備,如孫策,如曹操之輩,哪一個比將起來,此時的方寧能比得上他們的萬分之一。


    當然,若真是按陳登所說,此時青州無主,若是方寧夠聰明夠本事,不出一年,定能入主青州,至時,借青州之勢,若得徐州之助,又能順利接掌徐州,那時,挾兩州之錢財物力、軍卒戰力那將是無可比擬的。


    待得天下大亂之時,挾此二州之勢,入主江東,以江東為基業,北上荊揚,據淮南,淮西之糧倉,兵近西川,以連巴蜀,到那時,天下以得其半,如此,虎據六州之地,方寧隻要不出現太過於致使的錯誤,當是當世裏最大的諸侯!


    陳矽、糜竺他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通常都要比別人看的遠些,方寧就如是一個潛力股,這萬石糧草就是先期的感情投資,若方寧有所作為,當會記得這個人情,若不成氣候,這萬石糧草與他徐州四大家來說就如九牛一毛,更何況萬石糧草四家分,每家隻出二千五百石而已,這號感情投資不吃虧,絕對不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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