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包晨這個說法,宋浩源不由的有些後怕,自己還是有些小瞧了天下人,這些上古人物果然沒有一個好相與的。不說別的,光是後來在這後殿裏看到那座幻陣,就不是自己能應付的。這要是人家真的想對自己下手,自己哪裏能討得了好去?


    一轉眼,宋浩源又想到個問題,既然這位這麽強悍,怎麽這幾個道僮提起那隻不過六階的妖獸朱虹金蟾時卻又那麽恐懼呢?看到烏晨還是有些失落,為了緩解眼前的氣氛,宋浩源便將這個疑惑問了出來。


    聽到宋浩源問這個問題,烏晨很有幾分失落的掃了一眼被劈成兩半的朱虹金蟾,歎息一聲道:“說起來,他也是此間故人。好些年了吧,不記得有幾萬年了。那一次,外麵不知道為什麽,好多人殺來殺去,搞的整個鬱蒼山到處都是逃難的鳥獸,這金蟾和他們幾個一道闖到了我這裏。那時節,我正獨自一人呆的無聊,便將他們收留了下來。後來,他們一個個的都開了靈識,修得了人身,我在這裏也算有幾個伴,也就不再那般寂寞了。就在不久前,這金蟾不知為何,居然開始衝周圍的夥伴們下起了手,接連吃了好幾個同伴。我有心下手將他擊殺,又有些於心不忍,便將他逐了出去。誰知道這家夥出了陣,非但不肯離去,還使法兒騙了許多人來整日在門前吵鬧,今番死於你手,也是他自家的劫數……”


    宋浩源恍然,又掃了一眼幾個道僮,果然見他們幾個根骨有些古怪,心下透亮,這幾位應該也是妖獸化形而來。那麽想來烏晨所說的不久前,指不定也已經是好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時光了吧。看她的情景,應該也和朱雀前輩他們一樣,是受了什麽限製,沒辦法離開這個地方,要不然,以她的能耐,這隻癩蛤蟆早不知道死多少迴了。


    想了一想,宋浩源道:“既然這金蟾是前輩此間故物,那這屍身就請前輩發落吧。(..tw好看的小說)”


    烏晨收拾了心情,淡聲道:“道友將這厭物殺了,也算是替我這幾個小夥伴報了仇。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但請直言。”


    宋浩源笑道:“舉手之勞而已,豈敢在前輩麵前邀功!”突然想起一事,連忙道:“對了,說起來,還真有個事想向前輩請教。”


    烏晨疑惑道:“你且說來。”


    宋浩源將珍藏了許久的那支火紅羽毛取了出來,正是當初畢方追隨朱雀離去前留下給自己的那支,很小心的遞給烏晨道:“前輩可認識此物?”


    烏晨接過,拿在手裏輕輕撫過數次,臉上浮現出迴憶的神態,喃喃道:“好熟悉的氣息,有鳳凰的,有青鸞的,還有三足赤鴉的……你從何處得來此物?”


    宋浩源撓撓頭道:“這是當初我見朱雀前輩時,她身邊的侍女賜與的。”


    烏晨麵色一正,兩眼射出精光,炯炯有神的望著宋浩源:“你說什麽?大人身邊的侍女?她是誰?怎麽會有如此古怪的事物?”


    宋浩源苦笑道:“她叫林風,據她自己說,自己乃是朱雀前輩用幾位隕落的上古妖獸精魄祭煉而來,她的妖獸形態在瞻州有個名,叫畢方。”


    烏晨喃喃念叨了數聲“畢方”,神情越發落寞,低聲自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該想到的……”


    宋浩源看她又有些迷糊了,連忙提了個醒,喊了一句:“前輩!”


    烏晨手撫著那支火紅的羽毛喃喃道:“好久了,久的我自己都記不清了。那時候,大家都是好姐妹,鳳凰,青鸞,丫丫,細腰,飛天,黃鶯,碧鳶,紫雁,還有我,我們八姐妹,跟著大人一起在這裏守護這些人種,好開心呀……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總會有那些討厭鬼來搗亂。再後來,他們大舉來攻,那一場大戰,大家打的好苦好苦。黃鶯,碧鳶,紫雁她們三個不會打仗,大人要黃鶯她們三個不要管這個,有我們幾個就夠了。可是細腰和飛天後來卻不肯聽大人的話,說大人偏心,不願意上戰場,她們要拋了大人逃跑,我怎麽勸她們也不聽。等勸了她們一場迴來的時候,大人和鳳凰她們已經陷入苦戰,我還記得,當我趕到的時候,丫丫被那些外來的家夥撕的支離破碎的模樣,真的好慘啊。我當時都嚇壞了,大人叫我迴來守家,鳳凰就罵我是膽小鬼……細腰和飛天,跑了又能怎麽樣,還不是要被他們找到殺了……好慘啊,好不容易,打完了,可是活下來的也沒幾個了……大人迴來的時候,連話也說不囫圇了,可她還是要守護此間,她舍了本像,撕開了朱雀大陸,又要去尋那些散落的骸骨……”


    在烏晨的喃喃低訴中,宋浩源聽到了許多上古時候關於朱雀的事跡,隻是很可惜,此時的烏晨,已然沉浸在失去好友和被人誤解的悲傷之中,加上她本身又有好些事情根本想不起來,說的話往往前言不搭後語,又有些顛三倒四。因此,宋浩源隻能從中聽到不太多的信息。隻是從中猜測到,當初那一戰,朱雀帳下八名神侍,大部分戰死,隻是由於戰時有幾位因種種原因沒能與朱雀保持一致,因此被朱雀拋棄。


    經過宋浩源小心的追問,終於弄明白,烏晨嘴裏說的本像,就是這朱雀神殿中供奉的那九座雕像了。朱雀當年戰後歸來,本來可以以本像中留下的神力恢複自己,卻因要守護此間平安,便以其中神力撕開了朱雀大陸,自己又去收集域外天魔的骸骨,從此一去不返。而烏晨自己,其實本體也已在那一戰中戰隕,朱雀便以神通將她元靈煉入神殿。苦等朱雀多年未果,烏晨又在期間沉睡數萬年,蘇醒之後,已然滄海桑田,不複往昔情景了。雖然有神殿如此大的靈力作後盾,若她要恢複,數萬年功夫應該早就可以重塑肉身,再達昔日全盛之境。隻是她卻不願就此離去,苦苦等候朱雀歸來。


    難怪她在見到自己的印記之後,一直躲著不出來相見,直到聽聞宋浩源提及朱雀的時候,又按捺不住,那麽匆忙的跳出來。而在她聽到朱雀離開此間之後,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更是充分說明了她這麽多年心中的執念有多麽堅定。對於這樣一個有堅持的人,宋浩源除了理解,更多的還是尊敬。


    如今的情景很明顯,其實宋浩源也好,烏晨也罷,兩人都明白,朱雀離開此界,再迴來的可能性已然很小了。要想再見朱雀,隻有自己飛升去朱雀所在的地方。可是以烏晨的想法來看,如果朱雀不發話,要她自己主動去尋找,肯定是行不通的。因為她現在還守著朱雀當年離開時給她的任務,要守著神殿,等候朱雀迴來呢。這種情況下,別說恢複修為飛升了,這位大姐要是認定了朱雀已經將自己拋棄,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兩說呢。


    望著眼前這個已然有些癡愣的大姐,宋浩源還真有些沒抓沒落。他原本與女子相處的經驗方麵就極度欠缺,幾次短暫的戀情差不多都是女方主動,若真換了是尋常情景,隻怕他自己寧肯舍了都不會去招惹人家。現下看到這楚楚可憐的一幕,哪裏還有多餘的念頭,隻是覺得有些同情,進而引發一絲憐愛。盡管心裏明鏡兒似的,知道人家是上古人物,可他心裏卻還是把對方當成了個同齡的弱女子來看待了。不由的就想要盡了自己的能力去安慰一下,勸解一下,或者想方設法幫助一下。


    心裏是有了這麽個計較,可是眼下這位傻大姐卻好像有些油鹽不進了,不單是宋浩源說話她不理不睬,就連那幾個道僮圍在身邊姐長姐短的喊了半天也沒什麽反應。宋浩源一看,這不壞事了嘛,自己方才那麽一說朱雀大人走了,得,這姐姐琢磨透了,自己被大人舍棄了,守了十幾萬年的家當,如今人家正主不要了,自己一下變成沒人要的了。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位姐姐眼下是心灰意冷了!


    琢磨了許久,宋浩源突然想起一事來,抬頭朗聲道:“前輩且莫擔憂,當日朱雀前輩飛升之際,曾向晚輩許過一諾,日後再相見,當送晚輩一樁造化。若是前輩願意多等幾年,待日後晚輩飛升之時,定當攜同前輩一同前往,到時,晚輩便用那樁造化,化解前輩與朱雀前輩的誤會吧!”


    烏晨聞言,傻乎乎的表情這才慢慢的恢複了幾分起色,頗有些歡喜的打量了一番宋浩源,隨即又黯然道:“等你修成元神?算了吧,你的好意姐姐心領了,可是以你現下的修為,要修成元神,還不知要待到何年何月呢。再者說了,你現下修為不濟,不曉得大人的承諾有多重,待日後你修成元神,飛升之際,知曉了大人的承諾有多要緊,到那時,你還舍不舍得用自己的前程去幫一個不相幹的人?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都樂意了,可是此界早已封印,縱然你可以飛升離開,又如何攜了我同去?且你縱願意攜了我去,這神殿又當如何處置?這些事你都想過沒有?”


    宋浩源被這一通搶白,登時搞的有些發懵,他也沒留意烏晨在話語中不知不覺的用上了一個很是熟稔的“姐姐”的自稱,隻是覺得自己一片好心,被人如此誤解,實在有些不忿,強自鎮定一番,脫口道:“前輩你也太過小看人了,我既然敢承諾,自有我的辦法!”


    烏晨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哦?那你且說說看你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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