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剛靠岸,就聽遠處馬蹄聲疾,一隊帶刀侍衛疾馳而至。到得岸邊翻身下馬,躬身而立。隻見那女子麵色一變,威勢頓生,剛才那個幽怨的嬌弱女子霎時不見。就見她並不如何作勢,腳尖輕點船頭,身子輕飄飄落在岸上。接過侍衛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馬,一揮手,一行人絕塵而去。


    卻說吳奇池州事了,第二天便要偕同方倚雲繼續向南方進發。剛要出門,卻見那佟子魚早已備好馬匹,身背行囊,等在門口。二人心中雖不情願,但念及人家昨日相救之恩,卻是不好發作,隻是好言推辭。不料佟子魚雖然禮數周全,態度恭謹,卻是固執之極,執意相隨。二人無可奈何,隻好一起上馬,三人並騎向南,出城而去。


    此時已是深秋,天氣轉涼,三人一路行來,但見遠山如黛,天際高遠。(..tw)大路兩旁落葉紛紛,一片蕭索。落日、西風、古道、小橋,襯著得得的馬蹄,令人油然而生滿腹悲涼之意,思歸之情,揮之不去。


    吳奇騎在馬上,看著眼前滿目秋色,想想自己年紀輕輕,卻不得不漂泊江湖,家中父母漸已年邁,卻不能膝下承歡。還有那位已與自己有過夫妻之實的柳媚兒,孤身一人,也不知過得如何?身邊雖有方倚雲溫柔陪伴,卻總是覺得心中愧疚,胸懷難開。但瞧著方倚雲那小鳥依人的小女兒之態,妙目顧盼間那一股款款深情,這一番心事,卻如何說得出口?隻有在二人每日練功之時,全心投入,一顆心才會有那麽一刻的寧靜。所幸這麽一來,這二人的合擊之術倒是進境神速,一日千裏。有時就算騎在馬上,吳奇也在暗運心法,不停地打熬內力,不給自己閑暇去想心事。


    三人剛出門時,方倚雲自覺與情郎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還覺得佟子魚跟在身邊生厭。但三人相處日久,卻漸漸發現這佟子魚並不是那麽討厭,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旅伴。原來這方吳二人都是初出茅廬,江湖閱曆甚是淺薄。而這佟子魚雖說比二人大不了幾歲,卻是江湖經驗頗豐。三人一路行來,不論行走坐臥,吃喝住宿,都給安排得妥妥當當,舒舒服服。比之二人池州之前那段路程,不知道順暢了多少。而且此人學識淵博,談吐風趣,有時儒雅,有時滑稽。一路上與二人談談講講,倒是解了不少旅途寂寞。這三人都年紀不大,時間一長,漸漸變得無話不談,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這三人熟悉起來之後,吳奇便尋個機會,詢問佟子魚自己一直藏在心裏的疑問,佟子魚所開那家客棧名字為何那樣奇怪?這時佟子魚才告訴吳奇,原來他的父親乃是一位飽讀詩生,且厭倦習武,倒是對老莊之道頗為醉心癡迷。當初給佟子魚取名之時,便是取莊子逍遙遊中那一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等佟子魚長大**,習成武功,接替祖父管理客棧之後,便也取其中之意,‘我即魚,魚即我,嬉戲遨遊,非獨樂樂而已’,故此將客棧取名‘雙魚客棧’。這三人年紀相近,誌趣相投,於路談文論武,頗為相得,隻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幾乎每到一處,佟子魚總要安排吳奇暗中巡視一番,查看會眾行事作風。然後再安排見見當地藏龍會首腦。這些人行事雖有不盡人意之處,但大致也算得上是一個較正義的幫派。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恭恭敬敬,事之以會主之禮,接待甚是殷勤。吳奇雖說心裏不耐,卻對藏龍會的勢力漸漸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這才知道當初佟玉之言並非誇大其詞,這藏龍會中當真是藏龍臥虎,人才濟濟。其中士農工商,和尚道士,地方官吏應有盡有。就連當今遍布全國的錦衣衛也被其觸角所及。隨著三人行程漸遠,吳奇對這藏龍會了解漸深。心裏也漸漸明白會中佟玉等長老苦心。這藏龍會雖然表麵看來風平浪靜,其實卻是暗流洶湧,一旦有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再有心懷野心之人從中挑撥的話,勢必釀成大禍。若果真如此,那天下百姓的太平日子恐怕也就過到頭了。加上佟子魚每日在耳邊不停遊說,吳奇心裏便漸漸有了入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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