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男子也笑道:“賢弟太謙虛了,說到教誨不敢,大哥給你講個故事吧!”說著有意無意地瞟了兩位弈棋的老僧一眼,負手踱步,緩緩講道:“當年五祖弘忍欲求衣缽傳人,便要求座下諸僧各作一偈,以顯各自修佛心得、悟性高低,以便從中選取一位繼承其衣缽。其時大師座下有一位高徒名叫神秀,悟性極高,極具禪性,經過一番苦思之後,做得一偈:‘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此偈一出,眾僧均以為美,都以為此偈已是盡善盡美,參禪極致,再也難以超越,都以為這次師父的衣缽,那是非神秀莫屬了。不料弘忍大師聽完之後,不置可否,眾人都摸不著頭腦,不解其意。此事傳到當時的廚房之中,一位正在燒火做飯的火頭僧名叫慧能,聽完別人念誦之後,說道:“此偈美則美矣,隻是還未悟徹。”身旁的師兄弟便嘲笑他道:“慧能,你一個大字不識的火頭僧,知道什麽好歹?還敢在這裏品頭論足!有本事你也作一首,拿去讓祖師品評一番,我們就服了你!”不想慧能並不慌張,對眾位師兄弟說道:“你們服不服我倒沒什麽,我另作一首也是大可不必,我隻要將神秀師兄這首偈做些修改,定能盡善盡美。”眾人一聽,無不嗤之以鼻。卻見慧能不動聲色,因其不會寫字,便請一位師兄代勞筆錄,自己吟出一首流傳千古的佛偈:“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慧能將此偈轉呈給祖師弘忍,弘忍一見之下,登時動容,便將衣缽傳與慧能,時稱中土禪宗第六祖便是。賢弟你看,這位六祖慧能是不是已將佛門所講的‘空’之一字詮釋到了極致?”


    那魁偉男子心悅誠服:“前輩祖師悟性之高,實非我等後輩俗人所能得窺堂奧。”


    正在弈棋的圓性性情耿直豪放,此時聽了二人之言,忍不住搭話道:“兩位施主隻知六祖得傳衣缽艱難,卻不知二祖自達摩祖師處求法之時更是艱難。”


    那二人聽了,對視一眼,緩步走到棋桌前合什說道:“我二人癡迷佛法半生,正要請大師指點。”


    圓性也合什還禮道:“老衲口拙,還是讓我師兄給你們講吧!”


    二人複又對圓空施禮。倩女離魂暮鼓晨鍾困古寺禪意留痕舍死忘生種心魔(四)


    圓空放下手中棋子,緩步走到達摩祖師像前合什行禮,圓性也起身跟了過去。就聽圓空開口說道:“當年達摩祖師曆盡艱辛,來到少林寺之後,便有一位中土高僧神光慕名跟隨而來,虛心向其求教,卻被祖師拒之於門外,神光卻是並不灰心,一直追隨其左右,不肯稍離。每當祖師到石洞麵壁坐禪,神光便侍立其後;祖師迴寺院料理佛事,神光就跟迴寺院。總之對其精心照料,形影不離。而且對祖師一舉一動,無不心悅誠服。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九年之後的一個冬天夜晚,那時這座大殿尚未建成,乃是一座山亭。達摩祖師在亭上打坐入定,神光便侍立於亭外。此時天降大雪,不久居然淹沒了神光的膝蓋。神光雙手合什,一動不動。直到早上祖師出定,見神光站在雪地裏侍立,便問他要幹什麽。神光答道:求師父傳授真法。祖師迴答道:要得真法,除非天降紅雪。神光會意,當即抽出戒刀,將自己左臂砍下,血染白雪。祖師見其意誠,這才將真法傳授與他,為作見證,便將自己平日所用衣缽授予神光,並為其取名慧可。這便是我禪宗二祖求法的真實故事。唉!想想前輩祖師求法之艱難,我輩後世弟子,縱不能將其發揚光大,又怎能不殫精竭慮,以護妙法?”


    這兩位年邁的老僧隻管在這裏講述前輩事跡,沉浸於前塵往事不可自拔,卻沒注意那位瘦削男子一邊聽講,一邊悄悄退到桌旁,雙手負於背後,往桌上兩個猶自冒著熱氣的茶杯中輕輕一彈,兩縷青煙沒入茶水之中不見。


    這兩人聽得圓空講完,各自合什施禮道:“今日我二人得聞大師講述,方知前輩祖師求法之艱難。日後我二人定當以宣揚佛法為己任,普濟世人,不負前輩祖師一片慈悲之心。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就不再打擾大師清修了,暫且告退,待改日再來請教!”說完轉身相攜離去。


    二人離開少林寺,走到僻靜之處,相視一笑,各將臉上的胡須一搓揭了下來,露出本來麵目,正是毒觀音柳媚兒與幻劍柳如風姐弟二人。


    原來這姐弟二人明知既已不能以朝廷之名公報私仇,而少林寺積千年威名,寺中高手如雲,單以姐弟二人之力,若是硬拚,隻恐大仇難報。便將一幹手下先行遣送下山,自己姐弟二人終日在山上東遊西逛,與山上的高僧大儒、山林隱士講經說法,以此麻痹少林僧人。等寺中放鬆警惕之後,便召集眾手下扮成香客,蜂擁至寺中燒香拜佛。而自己則易容混在人群之中,進寺暗中尋找圓空、圓性二長老伺機報仇。待二人在達摩亭見到二位長老之後,柳媚兒與柳如風借請教佛家典故之機,由柳媚兒暗中下毒。二人經過一番智鬥,終於成功。姐弟二人從寺中脫身出來,立即迴到住處,靜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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