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未曾開口突然覺得背上微微一痛一把短劍已抵在他的背上!


    隻聽得他右側的怒蛟旗弟子嘶聲吼道:“幽求這小子現在落於我手中如果你不想讓他就此送了性命就放我們走!隻要你有誠意我們自會在適當的時候放了他!”


    幽求顯得有些驚訝地“啊”了一聲隨即冷笑道:“洞庭十二塢枉稱江南三大幫派應付一個十歲的小兒竟也如此大動幹戈貼身守衛實是滑天下之大稽!”


    頓了一頓又道:“我未見到那小子的麵怎知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小木右側的人名為薑青聽幽求如此一說本待說“信不信可由不得你”但話到嘴邊卻不由自主地改了口:“我就讓你見見他!”


    言罷伸手欲撩開車廂前垂掛的車簾但當他的左手在觸及門簾的那一瞬間突被挾製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強悍得無以複加的絕世內力狂襲而進生生逼入他的體內!


    瞬息間他的五髒六腑承受不了這種空前強大的壓力生生爆碎!


    隨即真力迸射將他的體內骨骼齊齊壓折!


    薑青的生命在電光石火之間煙消雲散!他的短劍隻消再遞進數寸就足以取了小木的性命!


    但他已無力做到這一點。此等致命的殺著遠比一劍穿心更為可怕!


    他的同伴敖子青見薑青突然鮮血狂噴甚至連耳鼻中也有鮮血四溢雙眼在瞬間充血而他的身軀卻如同酵過度的血團一下子癱倒在座下頓時目瞪口呆!


    門簾落下幽求高大偉岸的身軀佇立於門前。


    隻怕薑青在死亡降臨於他身上時也不曾明白本在三四丈開外的幽求怎麽會如幽靈般出現在車門前!


    敖子青的右手仍是緊緊地握在刀柄上但此時他的刀仿佛已鏽住了一般再也無力拔出一寸!


    敖子青以一種臨死之獸般絕望的目光望著幽求。


    而幽求卻是看著小木緩緩地道:“今日三十多人都是因你而死的洞庭十二塢總舵更因你而死了上百人。現在他的生死僅在你的一念之間隻要你答應學我的劍法我就可以饒他一條狗命!”


    小木目光低垂表情淡漠。


    敖子青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額頭汗珠如雨滲出。


    倏地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車廂板上哀聲道:“小公子小少爺你大慈悲救我一命吧!我願給你做牛做馬以前多有得罪小人實在該死至極!”


    說到這兒他毫不猶豫地用力摑了自己一巴掌隨即左右開弓掌掌生風轉眼間一張臉已紅腫不堪!


    幽求心中道:“你這般軟弱多半是難保性命了!”


    果然小木輕輕地哼了一聲。


    聲音雖輕但對於敖子青來說卻不啻於晴天霹靂。


    他的動作與表情就一下子僵在那兒了模樣可笑可憐!


    倏地他的麵目突然變得猙獰可怕嘶吼一聲猛地拔出刀來向小木撲去!


    但堪堪撲出就覺身後一涼一股脹脹的痛深深地侵入他的身軀隨即蔓延開來。


    敖子青歎息般呻吟一聲然後重重地倒下氣絕身亡!


    幽求似笑非笑地望著小木道:“你知不知道就為了你一人整個洞庭十二塢已灰飛煙滅從此在江湖中除名。他們終究隻是烏合之眾我僅殺了一百多人其餘的人立即如鳥獸散!可笑這些逃得性命的人居然不肯向怒蛟旗的人通報一聲!”


    小木終於開口道:“這樣的人再死十倍我也不在乎!”


    幽求目光一跳微有詫異之色!


    無論如何一個十歲的孩子如此淡漠生死的確讓人心驚!


    幽求心中閃念無數複而道:“如此說來是我殺錯人了我不應殺這些苟且偷生的鼠輩而應殺幾位所謂的俠者!”


    小木目光一跳一向平靜的臉色終於稍變!


    他知道幽求是個言出必行之人!


    △△△△△△△△△


    洞庭湖畔君山。


    自君山成為洞庭十二塢的總舵所在之地以來除了洞庭十二塢門下弟子出入君山外閑雜人等幾乎從未踏足君山!


    幽求以一己之力鏟滅洞庭十二塢後幫中僥幸未死的弟子早已逃之夭夭本是防守嚴密的君山已成一座空寂之山!


    但人們仍是不願踏足君山一步!


    因為君山上屍遍野有太多的蕭瑟!死亡的氣息彌漫於整座君山之上!


    沒有人喜歡麵對死亡!


    今日洞庭湖與以往似乎沒有什麽不同:水麵璀璨天空開闊漁號子在洞庭湖上飄蕩著悠遠而滄桑。


    就是在這樣一個安靜尋常的日子裏有一行人出現在君山腳下。為之人身材偉岸隱含不世之氣概一張俊朗而略含山野氣息的臉上赫然有一道縱向的疤痕!


    他正是牧野靜風!


    在他的身旁有葉飛飛、白辰、血火老怪、禹詩、炎越而他們身後則是十八名風宮死士一律黑色衣衫即使是在這樣的白天他們也是蒙著麵巾隻有一雙雙強悍如鷹般的眼睛露於外麵!


    走在最後的四名風宮死士抬著一隻箱子箱麵漆著黑漆蓋子已經封死。


    越往上走就越能感覺到山間的腐屍氣味。牧野靜風麵無表情對此似乎渾不在意義無反顧地向山頂而去。


    如今君山隻有一地的屍體他為何仍要來此?難道神通廣大的風宮竟還不知幽求掃蕩洞庭十二塢之事?


    洞庭十二塢土崩瓦解牧野靜風諸人自是如入無人之境當牧野靜風踏足洞庭十二塢總舵的校場時早有風宮死士如飛而前從議事堂中搬出本屬阮十三所坐的交椅置於校場北隨後恭請牧野靜風入座。


    牧野靜風緩緩落座目光投向了山下的洞庭湖!


    他的眼神極為奇特似乎有火一般的漏*點但同時又隱含森寒氣息!在他的視野中沒有任何人影無論是風宮屬眾還是葉飛飛、白辰。仿佛世間已沒有人再值得他加以留意。


    眾人分列兩側皆緘默無語葉飛飛仍是牽著白辰的手抓得很緊很緊。


    先前葉飛飛與白辰寸步不離是為了照顧白辰以防不測而現在已不僅僅出於此目的。


    因為牧野靜風變了!牧野靜風已不再是以前的牧野靜風他變得讓人難以捉摸連與之相處了十年之久的葉飛飛也難以揣摩出他的心思!甚至葉飛飛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麵對牧野靜風時心中已然隱隱有著一絲畏懼之感!


    所以此時她與白辰寸步不離與其說是為了保護他還不如說她下意識中已有了與白辰相依為命的感覺!


    她明白牧野靜風定是因為風宮四老的“洗心陣法”而改變的但她卻不明白憑借一種陣法怎能讓人的性情也生變化?


    葉飛飛不由記起蒙敏曾對她敘說當年牧野靜風日正夜邪之事暗覺此事與當年之事一定存在著某種聯係。


    葉飛飛自在玄寒洞窟中暈迷之後醒來時已不見牧野靜風就在葉飛飛憂心忡忡之時牧野靜風出現了。看得出他沒有受任何傷葉飛飛欣喜之餘赫然現牧野靜風的性情已經大變!


    這比牧野靜風身受重傷更讓葉飛飛震驚與不安!


    但葉飛飛除了身不由己地順從牧野靜風的意願外已不能做任何努力!牧野靜風顯然並沒有失憶他仍認識葉飛飛但他對待葉飛飛的態度神情與從前判若兩人!


    葉飛飛清楚地記得來君山前生的可怕一幕!當牧野靜風提出要求眾人隨他趕赴君山時不諳內情的葉飛飛不知洞庭十二塢已被幽求掃平。便提醒牧野靜風說幽求的武功遠在洞庭十二塢諸人之上要洞庭十二塢的人救下小木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若因為此事就真的要掃平洞庭十二塢未免有些過激。


    沒想到牧野靜風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倏然揚手沒等葉飛飛反應過來她的臉上已被重重摑了一掌!


    那一瞬間葉飛飛所有的思緒全都飄離了她的靈魂腦中隻剩下一片空白!她怔怔地望著牧野靜風一動也不動任憑嘴角的鮮血不斷滴落!


    她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她心中的痛已足以蓋過肉體上的任何痛苦――共處十年牧野靜風對她一向是敬重有加甚至從未對她說過一句稍重的話如今卻毫無來由地摑了她一巴掌這讓葉飛飛如何承受?


    恍惚之中她聽到了牧野靜風冷酷的聲音冷酷的就像來自極遠的天邊:“我決定的事不許任何人反對!在風宮隻允許存在一種意願那就是我――的――意――願!”


    最後四個字牧野靜風說得極其緩慢!其中所隱含的無限威嚴卻足以震懾他人!


    葉飛飛清楚地記得當牧野靜風說到這兒時他身側的幾名風宮屬眾竟身不由己地跪伏於地以無限尊崇的眼神望著他們的少主!


    不錯是他們的少主!他們真正的少主!他們認定惟有風宮的主人才能有如此惟我獨尊的氣概!牧野靜風的獨斷對他們來說恰恰是他們多年來夢寐以求的願望!


    對葉飛飛來說也就是從那一刹間起她開始明白自己所麵對的人已不再是“穆大哥”而是風宮少主!


    這樣的事實很難讓人接受但卻又是不可違逆的!


    葉飛飛憶起蒙敏所言牧野靜風日正夜邪的前前後後她的心中升騰起一個不移的信念:既然敏姐可以助穆大哥迴複本性我也一定要去嚐試!縱使會因此而付出太多亦決不後悔!


    因為這個信念她強抑了所有的委屈與傷悲強抑了本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有時候不流淚的人比流淚時更痛苦因為她的淚水隻能流在心中。


    此刻她與風宮屬眾一樣肅立於洞庭十二塢的校場上。因為牧野靜風沉默如石他們也隻能沉默如石。


    牧野靜風不辭辛勞來到君山當然不會是為了遠眺洞庭十二塢的景致那他又為何始終沉默無語?


    他在等待的是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君山腳下驟然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片刻後四人棄馬自君山腳下向山上急奔而來動作迅捷顯然可見四人皆是頂尖高手!


    牧野靜風的目光依然投向遙遠的地方對急掠而至的四人毫不在意。


    終於四個人影飄然射落校場之中!但見四人中有一人較為年長花白胡子麻衣草鞋背插一對銀鉤目光精悍。


    緊靠此人者五短身材濃眉豹眼腳著一雙極為惹眼的紅色靴子讓人一見就覺怪異至極!


    另有兩人較高者臉色臘黃如醬下巴尖削如刀;略矮者年約四旬麵目清朗手持描金扇扇尾綴有三隻蝶形飾物略一拂動三隻飾物就出清脆悅耳的敲擊聲。


    四人身形落定相視一眼隨即目光便齊齊落在牧野靜風身上。


    禹詩在一側緩聲道:“你們來得還算及時還不見過少主?”


    四人對禹詩似乎頗為畏懼聞聲立即齊齊向牧野靜風施禮臉色臘黃者先道:“天鷹穀杜曲見過少主!”


    牧野靜風冷冷地哼了一聲森寒的目光掃向杜曲!杜曲心中一緊頓覺莫名不安!


    禹詩已道:“麵見少主還不跪下?”


    身為天鷹穀穀主的杜曲在極為短暫的猶豫後立即跪了下來!


    他並不知道眼前的風宮少主就是十年前名動天下的牧野靜風但他了解禹詩的可怕而連禹詩這樣的人物也畢恭畢敬地側立於牧野靜風身前可知其地位之尊崇!


    天鷹穀早已被風宮暗中控製隻需傳令一聲穀主杜曲本人即向君山疾趕而來!


    杜曲還不想失去天鷹穀穀主之位盡管因為受到風宮的約束這個穀主做得並不十分舒暢。


    另外三人幾乎是與杜曲同一時間跪下的他們隱隱感覺到若違抗眼前風宮少主的意旨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天鷹穀穀主杜曲、背插雙鉤的雙旗幫幫主顧仲伯、濃眉豹眼的萬獸寨寨主彭獨群、麵目清朗的求聖門門主袁道――四人無一不是一方強者平日隻接受屬眾跪拜而今他們卻一無例外地跪伏於牧野靜風麵前!


    又有馬蹄聲隱隱傳來!


    牧野靜風的臉上有了一絲滿意的笑意他轉向禹詩道:“離我定下的期限還有多少時間?”


    “迴稟少主還有半個時辰!”禹詩恭恭敬敬地道。


    ……


    半個時辰後。


    跪伏於牧野靜風身前的已有十七人!


    但牧野靜風的眉頭卻慢慢皺起!他冷冷地道:“禹詩你說已有十八個幫派歸附我風宮為何隻來了十七人?”


    禹詩道:“尚有赤焰門門主卜懌未至!”


    牧野靜風輕輕地重複了一遍:“卜――懌?”


    就在這時一個青色的身影如飛而至射落校場。遠遠地便向牧野靜風跪下口中道:“屬下卜懌拜見少主!”


    牧野靜風淡淡地道:“時辰已過你來遲了自斷一臂吧!”


    語氣輕描淡寫卻讓一旁的葉飛飛心頭大震!


    卜懌駭然抬頭臉色已是蒼白如紙!他顫聲道:“少主昨天正是內子臨盆之時所以才……”


    牧野靜風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道:“既然事出有因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可以決定自斷左手或右手!”


    聽到這兒本是垂朝地的另外十七人皆是一震不由自主地抬頭向牧野靜風望去!血火老怪張了張口終欲言又止;禹詩不動聲色地站立著麵無表情;葉飛飛把白辰的手握得更緊了白辰則咬著下唇直至把下唇咬得白。


    此時正值秋季而今天又是一個陰涼的日子但卜懌臉上的汗水卻開始不斷地滲出!


    他的刀就在腰側觸手可及而他又是一個性情暴躁之人常常為一點並不重要的事與他人刀槍相見!


    他的目光一變再變先是憤怒隨後憤怒化作驚懼驚懼又變成絕望!


    他的手終於按在了刀柄上!


    但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閃電般拔刀!刀光一閃劃出一道弧線向自己的右臂疾砍下去!


    手臂卻未斷!在刀刃即將飲血的那一刹間突然脫手“當啷”一聲掉落於地上。


    卜懌怔怔地望著牧野靜風他知道定是牧野靜風出手阻止了他但他卻根本未曾看出牧野靜風是如何出手的!


    他卻不知牧野靜風身懷“平天六術”之絕世武學其中便有暗器手法。如今牧野靜風的暗器手法幾乎已獨步天下!


    牧野靜風無視卜懌的驚訝道:“你為何選擇砍自己的右臂而不是左手?難道你用的是左手刀法?”


    卜懌道:“不是。我之所以砍使刀的右手是因為我知道失去了左手的我還有可以利用之處而我卻不甘心被逼我自斷一臂的人所驅使如此一來也許反而會使自己在被斷左臂之後又會被斬斷右手!”


    牧野靜風哈哈一笑道:“你很聰明也很坦率!”


    卜懌道:“其實我本不是坦率的人但我知道在什麽樣的人麵前應該坦率否則就會自取其辱!”


    牧野靜風緩聲道:“你很會說話。方才你若是不肯自斷一臂那麽被斷的已是你的腦袋!如果你不是自斷右臂出乎本人的意料之外我亦絕不會攔阻。”


    頓了頓繼續道:“現在我願意饒恕你一次不僅如此我還要晉升你為按察使巡邏各歸附我風宮的幫派至於你的赤焰門我自會另外安排人選充任門主。”


    一直不動聲色的禹詩聽到此處亦不由一震!風宮內部職位分工已沿襲多年極少更改。沒想到牧野靜風竟突奇想晉升一個本屬外圍部屬的卜懌為按察使!這究竟是牧野靜風興之所致還是另有深意?若是後者其目的又何在?


    思忖間牧野靜風的目光向他掃了過來:“禹詩你意下如何?”


    禹詩已習慣了被風宮屬眾尊稱為“禹老”牧野靜風卻是直唿其名。當禹詩的目光與牧野靜風的目光相接時他突然從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挑釁的氣息!


    禹詩心中一動恍然領悟忙道:“少主為風宮之尊一言九鼎無人會違逆少主意願況且有按察使巡邏各幫派也可督促風宮屬眾一心效命風宮!”


    牧野靜風淡淡一笑道:“卜懌因為你的職位是由我親自任命的所以日後有事可直接啟稟於我!”


    卜懌心頭微驚:“如此一來我在風宮可謂地位然至多也隻是在風宮四老之下了!可在此之前我與少主卻是從未謀麵亦未曾有過豐功偉績此次‘榮升’隻怕是禍不是福!”


    想到這一點剛剛退下的冷汗又涔涔而出!


    牧野靜風的身子向後仰了仰這才對跪伏於地的十八人道:“起來吧我要讓你們看一樣東西!”


    眾人齊齊應“是”起身後心中皆暗自揣度牧野靜風要讓他們看的東西是什麽。


    牧野靜風對立於那隻大箱子旁的四名風宮死士道:“把箱子打開讓諸位過目。”四名風宮死士依言將木箱抬至中央隨即拔出兵器從四側齊齊插入木箱再一用力“哢嚓”一聲箱蓋應聲而開。


    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頓時彌漫開來!


    十八幫派掌門人及葉飛飛、白辰皆不知箱中所裝何物此時齊齊將目光投向箱子這麽一望不由神色大變!


    箱中所裝之物赫然是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


    一片烏雲悄悄地遮住了日頭像是不忍目睹這可怖的一幕!天地間頓時陰暗不少!


    牧野靜風的神情冷酷――而他的聲音比神情更冷:“這裏共有洞庭十二塢五十八顆人頭他們本當誓死效忠風宮卻因懼怕幽求而四散潰逃罪該萬死!這五十八顆人頭隻是個開始日後所有潰逃的洞庭十二塢弟子皆要處死!”


    他的目光如冰冷刀鋒般掃過十八幫派的掌門人:“我最恨貪生怕死之輩你們既已歸附風宮就當為風宮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他日風宮霸令天下你們十八幫派便是天下諸多幫派之!否則下場與洞庭十二塢眾鼠輩無異!”


    說到這兒牧野靜風緩緩站起在眾人驚懼交加的目光中傲然而立:“從今日起你們不得再稱我為少主因為我已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風宮宮主亦即風宮惟一的主人!假以時日我將一統風宮進而率風宮勇士建立不世偉業!”


    葉飛飛望著眼前的牧野靜風百感交加!


    禹詩、炎越二人對牧野靜風此舉事先毫不知情乍聞此言亦不由一愕。不過“一統風宮”本就是風宮四老夢寐以求的所以此時他們的心情是欣喜多於驚訝!禹詩、炎越相視一眼齊齊跪下口中道:“宮主應運而作乃風宮大幸!以宮主神武必能光大風宮霸令天下!”


    在場風宮死士亦隨之跪下轟聲道:“宮主神威霸令天下!”


    十八幫派之主不敢怠慢齊齊跪倒!


    在黑壓壓跪倒之人的麵前惟一立著的葉飛飛、白辰二人顯得格外惹眼!


    牧野靜風神色微變頗有不悅!他逼視著葉飛飛道:“你追隨我多年如今我成了風宮宮主難道你反而不開心嗎?”


    葉飛飛默然無語!


    牧野靜風的瞳孔忽然收縮了不少目光犀利一股殺機隱隱顯露!


    葉飛飛感覺到握著白辰的手似乎緊了緊她心中一顫暗自歎息一聲拉著白辰緩聲道:“孩子向宮主施禮吧!”


    說這話時她感覺有一股熱熱的東西向上直湧!


    那是淚!


    但卻並非因為自己受到的委屈而是為牧野靜風身上所生的驚人變化!就如同眼看著自己心愛之物突然腐爛敗壞了一般!


    終於諾大一個校場隻有牧野靜風一人站著了!


    他心中不由豪情萬丈狂唿道:“我要成為至高無上的人世間萬事萬物在我麵前都應是跪伏著的!”


    牧野靜風望著誠惶誠恐跪伏一地的人隻覺一種難以描述的快意在他的心中激蕩!他忍不住仰天長笑!


    笑聲中融入了他雄渾無匹的內家真力源源而出聲勢駭人!


    十八幫派的掌門人隻覺胸沉氣悶暗自驚駭不由把頭伏得更低!


    笑聲倏止牧野靜風寒聲道:“洞庭十二塢的人雖然太過無能但他們既然是為我風宮辦事要死也應該是死在風宮手下!幽求闖入洞庭十二塢殺人無數本宮主絕不會放過他!你們要對幽求的行蹤嚴加追查一有機會立刻不惜任何手段將之誅殺!”


    “是!”


    這是風宮新任宮主布的第一個命令眾人自然不敢有絲毫懈怠一時應聲如雷!


    牧野靜風滿意地笑了笑走至葉飛飛麵前將她扶起與她正麵相對輕輕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成為我的女人對不對?”


    葉飛飛嬌軀劇震!


    牧野靜風所說的正是隱藏在她心中十年並不能算秘密的秘密。也許牧野靜風、蒙敏兩人都能察覺到葉飛飛對牧野靜風的情愫隻是牧野靜風與蒙敏傾情相愛葉飛飛又是一個理智冷靜的人所以十年來三人以純潔的友情抑製了其他的可能他們彼此相互尊重……


    葉飛飛以為這種平衡會一直維持下去這對她而言雖然隱隱有少許遺憾但她並不會覺得不公平。能看著牧野靜風幸福地生活著就已是她的幸福!


    這種情結在他人看來自是難以理解的――但她本就不乞求他人的理解。


    當蒙敏遭遇不幸之後這種維持了十年的平衡終於打破了。葉飛飛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如從前那般心如止水冥冥之中她已有種企盼但也僅僅是企盼她不會刻意去追求。因為她覺得自己不能愧對蒙敏盡管蒙敏臨終前曾叮囑她照顧好牧野靜風。


    而今牧野靜風卻說出了足以讓葉飛飛深深震撼的一句話!


    頃刻之間葉飛飛表麵的平靜與理智在牧野靜風輕聲相問之後立即土崩瓦解!一種微醉般的暈眩一下子占據了她的靈魂!


    有那麽一瞬間葉飛飛恍惚間已忘了自己身置何處隻覺得整個身子都沉浸於溫馨的春風之中……


    但牧野靜風的眼神終還是讓她驚醒過來!


    這絕非葉飛飛所熟悉的眼神!牧野靜風的眼神本該是清朗如山野之風讓他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而現在他的眼神中卻隱隱有一種欲念有一股霸道甚至還有種居高臨下的戲謔之意!


    牧野靜風雙手擁著葉飛飛的雙肩逼視著她他的神情似乎在宣告無論是武力還是情感他都可以征服他想征服的任何人任何事!


    若在平時葉飛飛真的無法抵擋他的微微一笑!但此時此刻牧野靜風那自信得近乎自負的神情反而深深刺痛了葉飛飛!


    她頓時冷靜下來輕輕地卻很堅決地掙脫了牧野靜風的束縛道:“穆大哥你忘了敏姐了嗎?”


    她如此說絕無褻瀆牧野靜風與蒙敏之間的情感之意她隻是希望當自己提及蒙敏時牧野靜風能因此而憶起他最珍惜的女人以及與蒙敏之間生的美好一切。


    牧野靜風卻皺了皺眉頭放開葉飛飛重重地哼了一聲。


    禹詩清咳一聲恭聲道:“少主願承先人大業執掌風宮自是風宮之大幸此等大事不能草率了結而需鄭而重之行繼位大典!”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道:“此言不虛你們說風宮至今一分為二又有幽求孑行江湖執令不一乃成大事之最大障礙若我繼任風宮宮主之事被風宮所有弟子知悉必會眾心思歸促使早日一統!禹詩你認為繼位大典應以何處最為適宜?”


    禹詩遲疑了一下道:“這……”


    牧野靜風目光一沉:“禹老難道有難言之隱?”


    禹詩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道:“曆代宮主繼位皆在‘戰風台’隻是……隻是‘戰風台’所在的行宮仍為風宮逆賊把持!”


    牧野靜風若有所思地來迴踱過幾步停下腳步果斷地道:“好我就先奪迴此行宮讓風宮所有弟子相信我有能力持令風宮!至於你們十八門派且先對付幽求若是能將他除去自然很好即使不能也可暫時纏住他使他無法介入我的舉措中!”


    炎越插話道:“他手中有骨笛與一小兒該當如何?”


    牧野靜風不假思索地道:“骨笛務必要保全!至於那小孩幽求說他乃練劍奇才若能為我風宮所用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投向遠方緘默良久方對十八門派之主揮手道:“你們這就啟程設法截殺幽求記住今天所見所聞不得向外人透露一句!”


    “是!”十八門派的掌門人齊聲應是躬身施禮後匆匆而退!


    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腳下時禹詩低聲道:“少……宮主他們十八門派雖歸附風宮但卻未必都心悅誠服……”


    牧野靜風淡淡一笑打斷他的話道:“你擔心他們會將我所說之話泄露出去嗎?哼其實我料定這注定是一個無法保守的秘密!”


    禹詩又驚又喜地道:“宮主另有計謀?”


    牧野靜風傲然一笑道:“風宮逆賊由他們口中探出我的計劃後一定會想到這多半是我有意透露出去的風聲他們必會以為我們隻是欲聲東擊西其真正的目標絕不會是‘戰風台’如此一來他們對‘戰風台’的防範必有所疏忽這恰好給了我們可乘之機!”


    血火老怪有些擔憂地道:“風宮逆賊的力量目前並不在我們之下宮主能否待到我們的力量更為強大時再與他們一決高下?以免倉促出戰兩敗俱傷!”


    牧野靜風不屑地道:“沒有我牧野靜風時你們尚且能與他們抗衡數十年難道以我的力量尚不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嗎?”


    血火老怪臉上有赧然之色囁嚅了兩句退至一邊。


    牧野靜風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我牧野靜風已沉寂十年現在該是我重耀江湖的時候了!”


    他猛然揮手:“返迴行宮我要親自布署攻襲‘戰風台’的計劃!”


    △△△△△△△△△


    當牧野靜風一行人退出君山之後君山惟剩下空空一片死寂!


    烏雲散去陽光亮得有些不太真切。太多的血腥與肅殺使君山的一切都顯得沉重凝滯。


    甚至包括鳥鳴蟲啾之聲。


    木箱連同箱中五十八顆人頭留下了牧野靜風曾坐過的交椅也孤零零地留在了校場中央。


    沒有生命惟有死亡的氣息!


    倏地校場中響起一聲歎息!


    聲音很輕但在如此寂靜的校場中卻顯得格外清晰入耳!


    校場中仍是空無一人!


    歎息聲由何而來?


    難道是鬱積不散的幽魂為他們自己歎息嗎?


    兩個身影倏然閃現於數丈高空一高一矮如雁雀滑翔般悄然射落校場中央!


    身形落定可見是一老一少赫然是卜貢子與牧野棲二人!


    原來在校場西北角樹著數丈高的刁鬥洞庭十二塢的弟子置身其中可藉高望遠察看敵情如有異變便向眾人示警或以燈籠為號或以旗幟為號。卜貢子料定牧野靜風必會在君山出現故領著牧野棲守候於此。牧野靜風、禹詩、炎越皆是身手不凡之輩卻不會想到有人就隱身於自己上方的數丈高空之中!


    卜貢子在刁鬥上挖了小孔用以察看下邊的情形至於牧野靜風諸人的對答更是悉數落入他們的耳中!


    不僅是牧野棲連卜貢子也為牧野靜風如此驚人的變化而感到暗暗吃驚!在此之前他已料定風宮奉牧野靜風為少主必另有手段控製了牧野靜風。而今日看來牧野靜風不但神智清晰而且他的言行根本沒有言不由衷之跡若非是與之共處一鎮達十年之久卜貢子一定會認定牧野靜風的本性就是邪惡的!


    卜貢子對牧野靜風當年的事自然亦有所聞知道他曾經因為受到邪門手法的控製變得日正夜邪難道這一次牧野靜風又有了同樣的際遇?


    牧野棲的心情自然比卜貢子更為複雜當他看到姑姑葉飛飛向父親跪下時其心中之震驚難以言喻!


    父親的容貌怎麽突然變得充滿了邪異氣息?他的一言一行為何冷酷如冰?他怎會那般對待葉姑姑?


    諸多變故來得太過突然遠非十歲孩子所能承受!盡管牧野棲深深盼望著能與父親相見而今日一見他所感覺到的卻是自心底萌生出的涼意!


    “若是自己此時與父親見麵他會不會如對待葉姑姑那般待我?”這個念頭讓牧野棲倍受煎熬!


    五十八顆人頭以及葉飛飛的一跪終於抑止了牧野棲欲與父親相見的衝動!他相信父親的變化必定有蹊蹺之處所以他會與父親相見的但卻不是現在!


    一老一少立於洞庭十二塢的校場中央各懷心事久久不語。


    許久牧野棲以微顫的聲音道:“瞎爺爺我該如何是好?”


    卜貢子歎息一聲道:“你了解自己的父親嗎?”


    若是以前牧野棲早已點頭而今他還是疑惑了好一陣子終是搖了搖頭。


    卜貢子緩緩地道:“的確如此你所了解的隻是身為你父親的牧野靜風對十年前被視作武林後起之秀的他毫不知情對身世奇特源自風宮的他更是一無所知!你父親已入魔道你若想救他就應該好好地了解他的過去!”


    頓了頓卜貢子古怪地笑了笑繼續道:“也許除了你母親以及葉姑娘之外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因為我在華埠鎮一住十年惟一的目的就是為了了解他!”


    牧野棲驚愕地望著他他不明白卜貢子為何要以十年的時間來了解父親!


    是不是江湖中的每一件事都是神秘莫測的?


    卜貢子的聲音倏然變得格外幽遠:“當你知道一些鮮為人知的事之後你會現要讓你父親迴到從前的生活中有多麽的困難!你們父子將要麵對的力量是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可怕!”


    牧野棲靜靜地聽著。


    對於卜貢子的話他盡管未能全部明白但有一點卻是勿須置疑的那就是平靜的生活已離他而去永遠不再複返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戰族傳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龍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龍人並收藏戰族傳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