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歸雲臉色大變。


    “你做了什麽?”他說,“你不要太過激進,會起反作用的。”


    秦羲禾歎了口氣。


    “幻術與催眠術,其實是有相似的地方。一個人被深度催眠後,用普通的方法很難叫醒,需要一定的刺激。”


    “我也知道,一旦刺激太過,可能會讓人精神錯亂。”


    “但,我在賭。”她說,“我賭他們兩個的感情沒有那麽脆弱。”


    “黑炭。”


    黑炭應了一聲,將飛廉抱下來,放到涉風跟前。


    “呆子,你仔細看看吧,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飛廉死了。”xdw8


    原本有些迷茫的涉風聽到這四個字,身體突然僵住。


    他僵在那裏,高大的身體顫抖不停。


    那雙一直處於迷茫的眼睛也逐漸被悲傷代替。


    他臉色蒼白,像是被雷擊中一般。


    這段日子以來,關於飛廉的記憶像是被抹去了一般,以前的點點滴滴都不太記得。


    曾經的日子,就像是被一層濃厚無比的霧氣遮蓋住了一般,他都不記得了。


    腦海中充斥著的,都是飛廉的不好,飛廉的無理取鬧,她的不理解,她的大吵大叫,她的崩潰痛苦……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記憶中隻有這些。


    隻能想到她的壞,他們之間無休止的吵架。


    而。


    從前的甜蜜,從前所經曆的珍貴記憶,都不記得了。


    聽到“飛廉死了”這四個字的時候,那些濃霧像是突然散開,腦海中湧出了一連串的記憶。


    相識的,相處的,相互分別的,正式成為夫妻的,有了晴天和夏天之後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涉風慢慢地跪下來,抱住頭,偌大的漢子,痛哭不停。


    他怎麽給忘了?


    忘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來之不易?


    忘了晴天和夏天都是飛廉冒著生命危險才生下的。


    忘了他們之間的甜蜜?


    那些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東西,為什麽會忘掉?


    他跪在飛廉跟前,最開始隻是無聲流淚,到後來,嚎啕大哭。


    黑炭也在偷偷抹眼淚。


    它拽了拽秦羲禾的袖子,“女人,我們要一直這麽騙他嗎?呆子不可原諒,但,我總覺得他們好可憐。”


    秦羲禾摸著黑炭的頭,“我囑咐你去做的事情,你都做了嗎?”


    黑炭點頭,“我都跟沈月離說了。”


    “那就好。”秦羲禾說,“在很早之前,我曾經聽沈月離說起過這種藥物,人可以暫時陷入到假死狀態下。但意識是清醒的,隻要感情夠激烈,就能夠醒來。”


    “如果飛廉不想原諒涉風,或者早已經心灰意冷,藥效能持續七天。七天後,飛廉也會醒來。”


    “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黑炭抽了抽鼻子,“人類的感情真麻煩。”


    它看著那個失血過多陷入休克狀態的小玉,有些厭惡,“這個女人該怎麽辦?”


    “做誘餌。”秦羲禾說,“龍戚說過,這院子裏有萱幽花,說明這女人的主人經常來。接下來,我們隻需要守株待兔。”


    “黑炭,你將晴天和夏天帶到迷穀,好生照顧著他們。一旦碰到有奇怪的人靠近,先捉起來再說。”


    “保護好晴天和夏天。”她說,“這幾天,我們都會留在這裏,那邊就有勞你了。”


    “放心,我一定能做好的。”黑炭化為一陣風,飛快地離開。


    隻一小會的功夫便到了客棧裏。


    它先退了房,又化成原形,帶著晴天和夏天飛到半空中玩了好半晌,才將他們帶到迷穀中。


    秦羲禾給小玉簡單包紮了一下,她失血過多,意識已經不清醒。


    藍歸雲懂一些醫術,好歹給她止住血,保住一條命。


    “涉風好像已經清醒了。”秦羲禾說,“他應該不會再輕易被蠱惑。接下來,我們需要布置一個陷阱。”


    她看向龍戚,“我記得你好像很會化妝來著。”


    龍戚額角抽了抽,“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會化妝?”


    “別裝了。”秦羲禾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臉上塗抹的東西比女人都厚,頭發也花裏胡哨的,穿的衣裳也花紅柳綠,明明是個男人,卻打扮得像個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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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記得,我可記得。”


    “……”龍戚臉色發黑,她就不能記著他點好,非要記他的黑曆史?


    “咦?龍戚以前還是女裝大佬?好想看看龍戚穿女裝的樣子。”小龍眼睛晶亮,“龍戚,原來你以前那麽悶騷,一定要穿給我看。”


    “你閉嘴。”龍戚嗬斥道,“我從小生活在神龍國裏,每天見到的就那麽幾個人,根本不知道審美是什麽東西,塗脂抹粉也是他們亂加在我身上的。”


    “那些黑曆史,你還挖出來做什麽?”他對秦羲禾很無語。


    “你打扮成她的樣子。”秦羲禾說,“引那個人上鉤。”


    “我?不可能。”龍戚摔著袖子,“士可殺不可辱,讓我裝扮成女人,絕對不可能。”


    “可你以前每天都是女人裝扮。”秦羲禾攤了攤手,“不過是重溫一下少年時光,有何不可?”


    “秦羲禾!”龍戚咬牙。


    “就是,就是,我還沒見過呢。”小龍纏繞到他脖子上來,“我好想看看你女裝是什麽樣的。龍戚你長得這麽好看,女裝一定會驚豔。”


    “不行。”龍戚態度很堅決。


    “不行?”小龍收緊了一些,“你不同意我就勒死你。”


    龍戚臉黑得厲害,“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那我們同歸於盡。”小龍哼唧著。


    “別鬧了。”秦羲禾將小龍拽過來,“龍戚,拜托了。”


    “藍歸雲的臉太大,骨骼也太魁梧,不適合裝扮。我扮演不出那股子妖魅。隻要你可以。”她看著他的眼睛,“求求你。”


    “你,求我?”龍戚眯起眼睛。


    “對,求求你。”


    “既然你求我,那,我就勉為其難打扮打扮吧。”龍戚挑著眉梢,“羲禾,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我遲早會討迴來的。”


    “好。”


    龍戚去了裏屋,找了那女人的胭脂水粉撲在臉上,又換上了那女人的衣裳。


    他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畫得與那女人有八九分相似。


    “如何?”龍戚走出來,“是不是挺像的?”


    藍歸雲看到女裝打扮的龍戚,額角的青筋跳得很是愉快。


    傳聞中的神龍國國主不苟言笑,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眼前這位國主……


    極為幻滅。


    “很美。”小龍驚歎道,“龍戚,我原先隻知道你生得好看,沒想到你稍微化化妝,打扮打扮,好看成這樣。以後你就每天穿女裝給我看。”


    “想得美。”龍戚捏著小龍的角,“剛才想勒死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小龍吐了吐舌頭,“我騙你的,勒死了你,我也活不成,我又不傻。”


    藍歸雲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他們的嬉鬧。


    “我剛才已經從那個叫小玉的口中問出了一些事。那個主人,一般是夜晚子時到來。”


    “今天晚上,正是他到來的日子,我們隻需要做好準備就可以。”


    秦羲禾臉色嚴肅地點點頭。


    從現在到子時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將地上的鮮血清理幹淨,將氣味也衝散。


    等到晚上。


    涉風被藍歸雲打暈,與飛廉一道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龍戚則待在小玉的房間裏,小龍老老實實地纏在他手臂上。


    夜色迷蒙。


    深夜時,起了一層濃濃的霧氣。


    臥雲城中響起了子時鍾聲,熱鬧的城市也變得安靜下來。


    宅子裏,一個身材瘦削的人翻進來,先在花叢裏找到兩枚萱幽花,塞到鼻孔裏。


    又悄悄摸摸地進了屋子,輕車熟路地來到龍戚所在的房間。


    他將門關閉後,立即嗬斥道,“賤人,今天怎麽如此無禮?還不快爬過來迎接老子?”


    龍戚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臉色一變。


    他隻是盯著他,並沒有行動。


    “賤人。”那個人見他不動彈,有些生氣,從一旁的暗格裏拿出一些東西,“你膽子大了,快點過來受罰。”


    “今天不教訓教訓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他說著,從一堆東西裏拿出一根鞭子,狠狠地向著龍戚襲來。


    龍戚眼神一凜,徒手將鞭子抓住。


    “七長老,好久不見,沒想到竟能在這裏見到你。”他聲音冰冷,森森然。


    “從小龍出生之後,你就離開了神龍國,杳無音訊,這些年,沒有人知道你是死是活,我派人搜查了許久,也沒能找到你的蹤跡,沒想到竟在這裏見到你。”


    七長老一愣,聽到這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身體劇烈顫抖,“你,你,國主?你是國主?”


    “虧你還認識我這個國主。”龍戚將外套脫下來,用濕毛巾將臉上的妝容擦掉,“時隔多年,我還以為七長老早已經不認識我了呢。”


    七長老看清楚龍戚的臉之後,臉色巨變,往後退了兩步,驚恐無比。


    他想逃跑的時候,小龍倏然從龍戚袖子裏飛出來,纏繞住他。


    “國主,神龍。”七長老臉色大變,“神龍大人,饒命。”


    “本大爺本來就沒想要你的命,你身上的味道那麽難聞,快熏死本大爺了。”小龍道,“龍戚,快拿繩子來。”


    “女人,神棍,快出來,我已經捉到人了。”小龍衝著外麵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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