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中計


    那截樹枝來勢奇快無比,轉瞬就到了眼前,真閱上人手拈簪輕輕一點,一道靈光激射而出,樹枝登時炸開。(.好看的小說)木屑紛飛中,就見一個黑影憑空閃現,來勢竟是不受靈光所阻,挾著一點寒光筆直刺來。真閱上人麵色凝重,手中簪爆出奪目的光華迎了上去,將那點點寒光完全淹沒。


    “叮”的一聲脆響,那道黑影倒飛出去,在空中劃了好大的一個圈子才折返迴來,輕飄飄地站在半空。此時的情形又是一變!


    適才這一下交手,真閱上人穩穩占了上風,隻是他不能長久漂浮在空中,受到反震之力身子一沉,直直墜了下去。還沒落地,四周的青檀木就紛紛圍了上來,從樹幹中不時可以看見棲綿族人穿行的身影。情勢雖然危急,卻難不倒他,怎麽說堂堂的真閱上人,也是丹鼎門有數的高手。當即雙手環抱,整個身子拱起形同一個爐鼎,一時間周身靈光大盛,雙腳微微分開虛空一跺,一股渾厚的靈力蕩了開來。


    這一下才真正顯示出丹鼎門法術的威力!也沒見有什麽驚天動地的聲威,仿佛隻是一陣和風吹過,圍過來的青檀木全部停止了動作呆立原地。而那幾個殘餘的棲綿族人,居然被生生從樹幹中給震了出來,個個眼神呆滯口吐鮮血,顯見是活不成了。


    “千靈族法術果然不同凡響,不知閣下是丹鼎門中哪位高人?”那黑影原以為暗施偷襲是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敵人如此厲害,竟然在這等困境下猶能轉危為安,不禁暗暗點頭。


    “無論我是誰,今天都不會放過你!”真閱上人一眼就看出,此人神智清醒並未受到綠絨的侵蝕,當下森然道:“你一個天翔閣的修真,竟然在星河嶼做出這等膽大妄為的事情,背後究竟是誰在給你撐腰?”


    懸空島和星河嶼的防範一向嚴密,可是玉絲林生的這場變故,顯然已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眼前此人身為禦風族人,所作所為能夠做到如此隱秘,要是沒有自己人充當內應給予庇護,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況且,綠絨乃是丹鼎門一等一的機密,卻被人偷偷拿了出來煉製藥人,隻能說明道祖崖上的內奸地位很高。想到這裏,真閱上人不由得不寒而栗,隱隱覺得千靈族的大亂也許為期不遠,更加想要將此人擒下。


    那黑影顯然察覺到了真閱上人的殺意,也懶得多說,冷笑道:“你若是此刻歸降,還能留你一命,若是不自量力還想反抗,就隻有死路一條!”


    “嘿嘿,就憑你?”真閱上人心中十分清楚,此人的修為雖然不錯,卻還不是自己的對手,當即騰空而起朝那人攻去。這一下的目的是想生擒此人,出手之際自然留了幾分餘地。不過禦風族人的身法出了名的飄忽不定,為了防止對方逃脫,這“靈光夕照”的法術一經施展出來,立刻將那人身遭方圓十幾丈全部籠罩在內。


    那黑影似乎早料到會有這一招,魚鰭一扇急速後退。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真閱上人的修為,低估了“靈光夕照”的威力,一被靈光鎖定身法登時遲滯凝重,心中雖大叫不妙,周身卻懶洋洋地沒半分力氣。禦風族人既然是天生的殺手,心誌之堅的確不凡,猛地一咬舌尖出一聲尖嘯。


    真閱上人頓知不妙,將那枚簪往半空一拋,全力朝那黑影衝去。那人明知不敵,卻還能侃侃而談,並且語出威脅之話,若不是虛張聲勢就是有所憑仗。這一聲尖嘯又急又快,多半是邀集同伴前來,故而應當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此人,而後離開此地越快越好。


    便在此時,從四周湧來幾道殺氣,夾雜在劍芒當中,隱隱然將祭出的靈光都給撕裂開來。這幾道劍芒並沒有直接刺向真閱上人,而是攔在前行的方向上,恰好將那黑影護住。如果不停,必然會被劍芒刺中,可是近在咫尺卻就此放棄,未免心有不甘。事關千靈族和丹鼎門的生死存亡,真閱上人心中的狠勁徹底激出來,就像當日出海擊殺千須蜃時一樣,胸中充滿戰意,大喝一聲硬衝了過去。


    劍芒未至,殺氣已然逼來。浮在半空的簪陡然變大,帶著一抹炫目的光華飛了過來,與那幾道劍芒碰撞在一起。這次與之前不同,靈光劍芒擊在一起爆出一聲巨響,簪啪地一下碎裂開來,光華隨之大亮而後瞬間消失,四周立刻恢複到黑暗之中。從一開始交手,真閱上人祭出的靈光就將場中照的大亮,此刻則完全消寂,隻餘幾枚月螢石的淡淡藍光。


    “閣下好渾厚的修為,我們四個人同時出手都沒能攔住你,佩服之至!”從虛空中閃出四個身影,赫然全是禦風族人。當先一個人一抖手中的長劍,劍身“嗡”地出一陣顫鳴,而後緩緩抬劍遙指真閱上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可惜,你還是沒能躲過我的穿心一劍,靈胎已傷,支撐不了多久了。念你修為不弱,我們正是招攬人才之際,我勸你還是放了我師弟,束手就擒吧!”


    “要我投降?”真閱上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咳出一口鮮血悠悠說道:“也可以!隻要你們告訴我,丹鼎門中都有哪些人,在我之前就同你們沆瀣一氣,我就降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閣下說笑了!”那名禦風族人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淡淡答道:“丹鼎門中有許多高人已經歸順我們尊主,隻要你誠心歸降,以閣下的修為自會得到重用。至於你想知道的事情麽,日後自然會知曉的,現在恕我不便多言。”


    “既然你沒有誠意,我隻好迴頭問他了。”真閱上人說著,將抓在手中的那個禦風族人晃了晃,跟著笑道:“諸位遠來是客,卻在玉絲林喧賓奪主,我隻好先行告退了!”說完,挾著俘虜破空而去。


    那四人也不慌亂,竟似胸有成竹一般,跟在真閱上人身後追了下來。果不其然,走了沒多遠,幾株青檀木再度攔住去路。漫天的藤蔓飛舞,雖說不能傷到真閱上人,卻足以延緩行蹤,堪堪擺脫棲綿族藥人的騷擾,那四人已經追了上來,分四麵將他團團圍住。


    這次真閱上人不再答話,屈指彈出一粒金丹,隱含風雷之勢直奔當先那人而去。那人識得厲害,不敢硬撼閃身退到一旁,一柄劍甩手飛出使出了禦劍之術。這禦劍術是禦風族天翔閣的絕學之一,修到極致據說可以遠隔千裏取人性命,端的是厲害無比。見到同伴使出禦劍術,其餘三人同時吟唱,將手中長劍祭出,四柄劍交織在一起劍意大盛。


    這四人能使出這等絕學,天翔閣顯然脫離不了關係。真閱上人心不住地往下沉,實在想不明白,禦風族怎麽會對千靈族下手,難道說懸空島、星河嶼數百年來的安寧,就要被打破了麽?若是單打獨鬥,這四人都不是他對手,可是四人聯手,又都使出禦劍術,加之受傷在前,應付起來可就有點吃力了。到了這時,真閱上人不敢再托大,一揚手一束靈光朝天上激射而出。


    “玉絲林四周有重重禁製,好進不好出,你想要找幫手不過是白費心機!”那名領頭的禦風族修真眼光十分毒辣,一眼就看出了真閱上人的心思,索性直言相告,徹底絕了對方的後路。繼而冷笑道:“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四柄劍在四人的操控下,如同四條毒蛇輪番偷襲,令人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此時比之先前那一擊更加兇險。真閱上人對那人的嘲笑充耳不聞,隻凝神應對,他相信過不了多久,真瓏上人見不到自己迴轉,一定會前來接應。雙方都仿佛是有恃無恐,場麵一時進入到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


    四人驅劍圍住真閱上人,雖則殺氣極盛,一時半刻卻也奈何不了對方。況且對方手上還有一名同伴,所謂投鼠忌器,倒也不敢過分相逼。四人配合多年,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便有了默契,隻要對方逃不掉就這麽耗著,直到他精疲力竭為止。而真閱上人也沒有逃跑的意思,他通過適才的試探、交手,隱隱覺得禦風族在此並沒有多少人手,於是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隻要真瓏上人能及時趕到,憑自己師兄弟二人,當可與這四人一戰。照他的想法,最好能盡快解決玉絲林的隱患,否則,那些中了綠絨之毒的棲綿族藥人,萬一失控跑到別處,會惹出多大的亂子可想而知。


    既是平衡,總有被打破的時候。正在雙方都有些不耐之時,一人從天而降,怒喝聲中一道靈光擊在一柄飛劍之上,將那四人的劍陣砸出了一分破綻。真閱上人見狀大喜,趁著那四人分神之際,騰出手來連續彈出四粒金丹,分別攻向敵人。那四人手忙腳亂之下,劍陣瞬間土崩瓦解,當下齊齊低喝一聲收迴長劍退到一處,冷冷地看著來人。


    來人一頭藍,顯見年歲已大,正是真瓏上人!


    “二師兄,你終於來了!”真閱上人躍到真瓏上人身邊,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這些禦風族修真心懷不軌,在星河嶼居然做出人神共憤的惡行,今日定要將他們拿下!二師兄,咱們並肩作戰!”


    “好!”真瓏上人點了點頭,隨即看了真閱上人一眼,皺眉道:“師弟,你受傷了?傷得如何?”


    “不礙事!”真閱上人並不曾注意到師兄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隻是盯著那四人不放,低聲道:“設法把他們分開,咱們一人對付兩個,應該不成問題!”


    “你們商量好了麽?”那名禦風族修真麵色陰沉,突然高聲問道:“商量好了就動手罷!”


    “殺!”真閱上人剛喊出一個字,正待上前,突然覺得眼前泛起絢麗的流光,一時間胸中的戰意全部消散一空。大駭之下迴頭看去,隻見真瓏上人略顯愧疚地伸出一指,輕輕地點向自己的額頭!


    “二師兄,原來是你!”此時,真閱上人全然明白了,所謂的月空盈一行向西而來的消息,其實是為了騙自己進玉絲林。再聯想到昨夜的一席話,胸中的疑問完全解開,趁著神智還算清醒,厲聲問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丹意師弟暗中操控,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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