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柳呆子覲見


    正值多事之秋,各種各樣的流言到處都是,甚至說宣府那邊已經反了,十萬精兵正開赴京師,這種駭人的流言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倒是嚇壞了所有人。


    聚寶樓這邊倒還生意興隆,商賈們一直排斥在政治之外,大家想的就是如何做生意,如何掙銀子,雖然駭人的消息多,可是信的人卻是不多,可以說,這京師裏頭對柳乘風最信任的未必是皇帝,也未必是柳乘風的同僚,反而是這些商賈,不信不成,不少人的身家性命都維係在柳乘風的身上,眼下內閣動蕩,更是不知新的內閣對聚寶樓的態度如何,在這個時候,除了信任柳乘風,還能如何?


    若是柳乘風當真反了,聚寶樓就成了餘孽,依著連坐的規矩,隻怕聚寶樓裏的會員都得獲罪。所以除了聚寶樓,都是一陣風似的柳乘風必反的消息,可是進了聚寶樓卻又是一邊倒的柳乘風忠心耿耿之類的言論。


    而此時,皇上的病顯然還沒有好轉,內閣又不明朗,正在所有人為之心驚膽顫的時候,朝陽門外頭卻是出現了一隊人馬。


    並不奢華的馬車在一隊飛魚服護衛的拱衛下抵達了這城門口,城門洞裏的城衛見了,正要上前盤問,一個騎士出來,低喝一聲:“放肆,這是廉州侯的車駕,快快讓開。”


    “廉州侯……”這朝陽門的城衛們目瞪口呆,不是說廉州侯反了嗎?怎麽又迴來了?


    不過廉州侯是什麽人,他們倒是知曉,連忙讓出道來,讓這一隊車駕過去。


    坐在車裏的柳乘風本在車裏打盹,聽到外麵的動靜才睜開眼來,京師的局麵,他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立即放下了手裏的事飛快地迴京,宣府那邊如今已經徹底地穩定下來,柳乘風也沒有後顧之憂,本來已經寫好了奏書請求迴京,不過因為迴來得匆忙,又想到自己從宣府到京師也不過一日一夜的功夫,絕不會比快馬加急慢多少,也就索性少了這道程序,這一日一夜的趕路,柳乘風倒是不算辛苦,他帶來的隻是數十個隨從,其他人則是留在後隊慢慢行進,因此這幾十個隨從如今都已是疲憊有加了。


    劉健養病,劉吉入閣,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消息都在半路上打聽了出來,柳乘風心裏不禁多了幾分擔憂,而皇上此時重病,讓眼下不明朗的局麵更加的不明朗。


    到了這個時候,柳乘風也不禁對寧王高看幾分,一個嫁女就把整個京師的水攪混,幾乎到了震動天下的地位,這老東西不甘寂寞,看來是有大動作了。


    車廂外頭的車軲轆飛快轉動的聲音伴隨著車廂的劇烈震動讓柳乘風在馬車裏也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不過這個時候他顧不了這麽多,對外頭的人吩咐道:“再加快一些速度,直接去午門,路上不要耽誤。”


    外頭的學生軍軍卒應命一聲,苛刻的操練讓他們擁有極大的耐力,雖然此時體力透支得厲害,可仍然沒有怨言。


    在坤寧宮裏,朱佑樘躺在病榻上,一個太監正慢悠悠地念著今日的奏書。朱佑樘性子本就如此,無論是任何時候,禦覽奏書的事兒都不會中斷,現在他已臥榻不起,不過仍是叫了太監將奏書念給他聽。


    他的身體顯然沒有恢複,雖然有了神誌,可是此時卻說不出的安詳,宮外頭則是隨時應召的禦醫,據說昨個兒,張皇後還請了巫人入宮,不過這事兒沒有人敢說給朱佑樘聽,朱佑樘自然也不知道。


    跪在地上的太監扯著嗓子翻開奏書在念:“老臣鬥膽,伏請陛下三思,弘治七年,柳乘風便革除了功名……”


    朱佑樘的臉色木然,似乎對奏書中的言辭已經習慣了,他想不習慣也不成,今日呈進來的奏書有上百本都是絮絮叨叨彈劾柳乘風的,都是翻曆史舊賬,說柳乘風以往的過失,連革除功名的事兒也翻了出來,意思也很明確,就是這個家夥不是好人,陛下要慎用。


    至於說柳乘風謀反的奏書,那更是數不勝數了,其實柳乘風這一次是得罪了整個文官集團的利益,再加上皇上維護他的姿態太過堅決,這一下子就惹起了整個文官集團的反彈,弘治朝的大臣有個特點,就是皇上越是強硬,他們也就隨之強硬,沒有任何理由。無論皇上強硬得是對是錯,他們所要表現的就是自己的風骨。想想看,連皇上都敢頂撞,這還不夠正直嗎?直臣二字,在士林的評價裏,比忠臣比能臣更加高一些,說不準兒,皇上對你動了氣,因為你的奏書而加罪到你頭上,那就恭喜你,你出名了,天下的讀書人都會奉你為楷模,你若是被逐出京師,這一路上迴去更不知有多少名流多少官員相送,每到一地,當地的地方官和鄉紳都會迎來往送,比內閣大臣出行更威風,迴到了鄉裏,過往的官紳隻要到了你的地頭,也得乖乖地過來拜謁,除此之外,你還會青史留名,如此大的吸引力,怎麽能不讓這些大臣們眼紅耳熱,畢竟當朝皇帝不是太祖和文皇帝,你摸這二人的老虎屁股人家是敢殺人敢滅你族的,而弘治皇帝不一樣,你頂撞他也就頂了,他能怎麽樣?


    抱著這種心思的人大有人在,畢竟京官裏頭也不是人人都混得如意,你要是在一些油水衙門公幹,那自然是勤勤懇懇,生怕沒了飯碗。可也有不少如蔡昌這樣的閑官,好不容易中了第,結果卻是一輩子默默無聞,要權沒權,每日靠的就是那點兒俸祿吃飯,連雇轎子的錢都是東拚西湊,這日子當真是沒法兒過,還有的京官更是混到了某人生了兒子,專程去給人寫字慶賀撈點潤筆費的地步。


    這種京官其實是最可怕的,他們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別的權利也沒有,唯一的權利也就是上奏疏,那索性就惡心你,你能把他怎麽樣?你要是收拾他,那還正好,恰好成全了他的清名。


    朱佑樘躺在榻上,倒是沒有動怒,反而那念奏書的太監壓力很大,生怕皇上又龍顏大怒,所以一些激烈的詞語,他都盡量地避開,用一些溫和的詞語來代替,可就是如此,這些奏書仍然是有點兒大逆不道,反正什麽都敢說,十足的無賴相。


    張皇後則是搬了一張錦墩在榻下坐著聽,她實在受不了這些令人昏昏欲睡的之乎者也,可是擔心丈夫的身體,也隻能陪著,這麽多奏書,千篇一律都是說柳乘風反相已露,或者是說肯定會反,就算現在不反將來也會反的,說穿了,就是告訴皇帝,你要是不把柳乘風招迴來,咱們就沒完。


    張皇後越聽越是有氣,不過她的性子深,倒是一點兒也沒表露。


    念得差不多了,張皇後不禁道:“皇上,聽了這麽多也是乏了,還是歇一歇吧。”


    “唔……”朱佑樘淡淡地道:“聽聽無妨,反正一時也睡不著。”


    張皇後隻好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這時候當然得順著朱佑樘一點兒。


    正說著,外頭一個太監進來,氣喘籲籲地道:“陛下……陛下……廉州侯到了午門外頭,說是要求見陛下。”


    “廉州侯……”張皇後呆了一下,不禁道:“他不是在宣府嗎?”


    朱佑樘不禁也露出一絲震驚之色,柳乘風迴京了?他迴京做什麽?在未去宣府之前,柳乘風還隻是個錦衣衛千戶,這個千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比起奉旨節製宣府這樣的大權來說,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不正常的人,隻怕就是等到了皇上召他迴京,人家還未必肯這麽快迴京,可是偏偏這個家夥居然自己跑了迴來。


    朱佑樘抖擻起精神,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這全京師的官都說柳乘風熱衷名利,都說人家手握重兵肯定會桀驁不馴,現在柳乘風卻是迴來了,沒等朝廷傳召,自己趕了迴來。


    朱佑樘的目光落在那些奏書上,心裏不禁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話兒果然沒有錯。”


    朱佑樘抬抬手,道:“快,請進來說話。”


    一邊的張皇後露出喜色,道:“可總算迴來了,有些人還四處編排人家會反呢,臣妾也活了這麽一把年紀,從沒聽說過誰要造反,連宣府的大權也不管,自個兒跑迴來的。陛下,現在亂嚼舌根子的人實在太多,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真是可恨得很。”


    朱佑樘不禁道:“沒有錯,這些人真是可恨!”


    與此同時,一個太監飛快地到了午門,午門外頭穿著厚重綿衫的柳乘風正在負手等待,那太監急促地道:“侯爺,陛下請您立即入宮,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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