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濤咬著牙關似乎在斟酌用詞,最後臉色慘然的道:“學生隻求一死。”


    柳乘風不禁覺得好笑,這些個子人不知是不是幼稚,落到了錦衣衛手裏還能喊出隻求一死的話,須知在落到了錦衣衛手裏,給你一個痛快都算是無比優待,想死,哪有這麽容易,更何況是薑濤這種人。


    柳乘風笑吟吟的看著薑濤,慢悠悠的道:“想死沒這麽簡單,若是能老實答了本官的問題,本官或許給你一個痛快,可要是敢胡說八道……”柳乘風歐笑了,道:“本官的話嘛,雖然帶著一點威脅,可是錦衣衛是什麽衙門想必你也清楚,這錦衣衛裏頭的酷刑花樣百出,若是一樣樣用在你身上,保準叫你生不如死,從現在開始,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你若是不答,我便叫人敲碎你一根骨頭,明白了嗎?”


    柳乘風喝了口茶,眼看到薑濤已經麵如死灰,才慢悠悠的問道:“你在寧王身邊,身居何職。”


    薑濤道:“我……我是王府的文書?”


    “文書?”柳乘風一副不信的樣子,寧王怎麽會讓一個文書來傳遞這麽重要的消息,可是話又說迴來,若是這個人當真誆騙自己,又為什麽不報其他的身份,反而說自己是文書呢?他淡淡道:“你一個文書,何德何能,能讓寧王交付你這麽大的事。”


    薑濤猶豫了片刻,道:“因……因為寧王好丹青,學生恰好對丹青頗有幾分造詣。因此頗受寧王信任,京師裏的一些事,因為學生與寧王相處的時間多,因此多少也知道一些,寧王於是便派我來了。”


    薑濤的迴答可謂天衣無縫,寧王這樣的老狐狸,對於自己在京師的棋子自然是絕不肯隨意透露出一分半點的。也就是說,天下知道這件事,知道是哪些人的隻怕全天下都超不過十個。而這些人大多都是寧王的心腹和骨幹,在江西的身份一定不低,平時也定是為寧王東奔西走的重要人物。可是這些人都抽不開身呢?畢竟這些人的身份都太突出,比如那幕僚劉養正,現在廠衛哪個沒有把他的底細摸透,隻要他一出現在京師,定然會受到嚴密的監視。因此讓這些寧王的骨幹分子來京師是很不妥當的。


    可是隨便將這差事交給別人,寧王必然不放心,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就有多一分泄漏的危險。而薑濤就成了一個極好的對象,這個人雖然隻是掌管文書,隻是個懦弱的讀書人。可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內情,既然如此,何不如托付給他?再者說了,將他派遣來京師,其實不過是和人聯絡而已。雖然會冒些風險,可是寧王那邊並不知他在京師的幾個重要棋子已經變節,所以對寧王來說,薑濤的這個差事其實很輕鬆。


    柳乘風暫時將他的狐疑壓下,繼續問道:“寧王派你來京師,主要負責做什麽?”


    薑濤道:“來時劉先生曾囑咐過。告訴我一些人的身份,隨即令我去來京師尋他們,隻要與他們說了暗語,他們自然會將京師裏的最新消息告訴學生,學生便可以連夜出京迴江西去。”


    柳乘風冷冷道:“告訴了你哪些人的身份?”


    薑濤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慌亂,短暫的猶豫之後他還是老實答了,道:“隻告訴了兩個人,一個東廠姓趙的檔頭,還有一個就是錦衣衛姓趙的千戶,他說先去錦衣衛的那個千戶那邊瞧瞧,隨即再去東廠那邊再打聽一下,若是兩個人的消息對得上,就立即迴江西去。”


    柳乘風顯得很是不滿,薑濤如今報出的兩個名字都已經變節,說了等於沒說,柳乘風急需更多京師裏與寧王相關的人物,可是若這薑濤所言不虛的話,人家所知道的就這兩個,對柳乘風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柳乘風冷哼一聲,道:“胡說八道,依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寧王既然委托你來京師,怎麽隻告訴你這兩個人的身份?你可仔細著迴話,否則……”柳乘風朝薑濤身後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那校尉點點頭,旋即出去,過了一會兒便提著一個小錘子迴來,晃在手裏,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樣子。


    薑濤早已嚇得差點要暈了過去,兩眼翻了個白,連忙道:“學生說的句句屬實,絕不敢欺騙大人,劉先生來時就說了,這一次要查的就是廠衛裏頭的事,所以隻需尋這二人聯絡即可,與其他人無關,所以……所以……”


    柳乘風這才作罷,他心裏清楚,薑濤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之所以選擇薑濤,寧王也是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因此少不得留一個心眼,不可能告訴薑濤更多人的身份,而且正如薑濤所說,既然是調查廠衛最近的異常,自然還是尋廠衛裏頭的細作才是,告訴他其他人的身份沒有任何意義。


    柳乘風暫時壓下這件事,隨即道:“好,那麽我再問你,你可知道,寧王在京師有個重要的人物?”


    “重要的人物?”薑濤一頭霧水,良久才咽了口口水,道:“學生沒有聽說過。”


    柳乘風冷冷道:“是嗎?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再迴話。”


    薑濤忙道:“學生……學生再想想……”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薑濤便是再不諳世事也明白,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最關心的就是這個所謂的重要人物,若是自己不能說出點什麽,隻怕今日少不得受皮肉之苦了。薑濤跪倒在地,左思右想了良久,才突然道:“學生似乎想起一件事來。”


    柳乘風眼睛微微一眯,道:“你繼續說。”


    薑濤咽了口塗抹,道:“有一次王爺尋我去作畫,我正說著,突然劉先生突然進來,說是有事要談,劉先生的臉色很是凝重,我當時瞧他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麽大事,所以我便故意默不作聲,劉先生在王爺耳邊密語了幾句之後,寧王便看了學生一眼,卻又不好對學生下逐客令,因此便對劉先生使了個眼色,隨即二人便進了耳室裏說話,學生則繼續在廳中作畫,隱隱聽他們說什麽此人掌握軍馬,又說牟什麽什麽……”


    “牟什麽什麽?”柳乘風追問。


    薑濤苦笑道:“也不知是牟還是茅,當時學生隻是隔著牆聽,聽不甚清楚,隻是大致知道這個人掌著兵,而且似乎和寧王關係匪淺,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而且似乎聽他們的口吻,似乎這個人誰都想不到會和寧王關係密切的樣子。學生知道的也隻有這些,再多就當真是沒有了。”


    這些線索顯然很重要,幾乎是給了柳乘風一把鑰匙,可是柳乘風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天下掌兵的人不少,可是掌兵的重要人物卻是不多,崇文尚武的時代,武人的權勢壓到了最低,就算是武官,想要調動軍馬那也是難上加難,更別說對寧王能有什麽幫助了。


    這樣的人全天下隻有這麽幾個,不過也不是沒有,隻是鳳毛麟角而已,更重要的是,薑濤說這個人姓牟還是姓茅,總之在口音上,想必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薑濤說到這些的時候,一個人立即從柳乘風的腦海中冒了出來……牟斌!


    是他嗎?他掌著親軍衙門,按理說也是有些兵權的,可是柳乘風卻難以置信,因為牟斌的性子他是最熟知的,這個人怎麽可能會和寧王有關係?


    可是那薑濤所說的話裏頭也有一句,說是誰也不會想到這個人會和寧王有關係,也就是說,這個人一定隱藏的極深,別人根本就想不到這個人會和寧王有關係,這麽說來……


    柳乘風眼睛眯了起來,心裏想,若是這樣,那麽這個人是牟斌也未嚐沒有可能,那寧王最擅抓人的把柄,牟斌一步步從錦衣衛的中下層到如今這個地位,絕不可能是幹淨的,若是寧王抓住了像趙川一樣的證據,牟斌在萬般無奈之下難道就不會一時糊塗?


    不過對這件事,柳乘風必須得有足夠的證據,牟斌和他的私交匪淺,更重要的是他身為親軍都指揮使,又是劉健的人,一旦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動手,是要犯下很大政治風險的。


    柳乘風斟酌了片刻,冷冷道:“來,將這薑濤拉下去,繼續拷問。李先生……”柳乘風的目光落在李東棟身上。


    李東棟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風冷酷的道:“打聽一下,還有哪些人符合這個條件,立即把名單擬出來,要快。”


    李東棟不敢怠慢,他知道,事情雖然有了眉目,可是對指揮使大人來說,事情似乎更加棘手了,尤其是牽涉到了牟斌,那麽這件事便開始越來越複雜,畢竟牟斌是前任的指揮使,在錦衣衛內部影響還在,這個消息遲早要傳出去,到時候鬧得沸沸揚揚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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