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犯人這個東西,其實毛文龍認為很有意思,對敵人施展起酷刑,想一想就讓人激動,看到別人痛苦,會讓人莫名其妙的興奮,這種感覺真好。正所謂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最歡樂的事情。


    大堂沒有,驚堂木沒有,這多少讓人感覺到掃興,而代表著官府威嚴的正大光明牌匾也沒有,這多少缺失了一點,正大光明是法治社會的根基嗎,這怎麽能放在明麵上呢。


    不過一會兒就要施展酷刑,這是不人道的,在正大光明牌匾的底下施展酷刑,就有一些不正大光明了。


    小胖子興奮的湊過來:“哥,你抱著孩子要審問犯人,你就不能動刑,不動刑就不能讓犯人招供,對這些人好說好商量是不行的,就需要大刑伺候,但一動大刑,血唿啦吃的,真的是少兒不宜。”


    毛文龍就拱了這個小胖子要搶自己位子的動作:“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小胖子就腆著臉,笑嘻嘻的央求:“這件事情就交給我,我保準讓你滿意,我最喜歡的就是小刀子割人,一片一片的,那是多麽酸爽。”說完這話的時候,真就在懷裏拿出了一把小刀子,精致無比,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揣在懷裏的,這是在草原的繳獲。為了顯示這把小刀子的鋒利,他就直接在自己的下巴上刮動起來,隨著刀片飛舞,柔弱的絨毛紛紛落下,敢情這家夥是用來刮胡子的,你一個18歲的孩子,你哪來的胡子?


    “你說的很對,動用酷刑審訊這幫東西,血唿啦吃的,的確讓孩子看了不好。”然後就將懷裏的毛毛直接遞給了小胖子:“去,帶著孩子上河邊抓魚去。”


    當時小胖子就愣住了,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明顯的沒明白自己的謙虛,竟然給自己下了套:“我的意思是”


    結果毛毛直接伸出了小手:“叔叔抱抱,抓魚。”


    脆生生的聲音突然間出現,當時讓毛文龍和小胖子徹底的震驚住了,轉而大大的驚喜。自從這個孩子被自己收養之後,因為戰爭的恐懼,驚嚇,她已經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無論以前怎麽逗弄她,她是絕口不言,為此毛文龍和小胖子沒少擔心,在這半年多來,想盡了各種辦法逗她說話,結果都是徒勞的讓他們精疲力盡。


    今天她終於說話了,雖然話不多,但這樣的驚喜,已經讓毛文龍激動萬分,小胖子的眼淚都下來了,二話不說,直接搶過毛毛,一邊用他的大嘴狠狠的一下又一下親著孩子的臉,一邊飛奔著衝向了路邊的小河,帶著孩子抓魚去了。


    既然沒有孩子在身邊,也沒有正大光明的牌匾高高在上的冥冥中盯視著自己,毛文龍認為自己做什麽都應該是心安理得的,於是再一次端正身體,用代替驚堂木的茶壺,狠狠的敲桌子:“將刺客帶上來,我要嚴加審訊。”


    已經氣急敗壞的王強,像提個小雞子一樣將幾個刺客提了過來,直接丟在了地上。


    王強是非常憋屈的,因為這個家夥就是一個粗線條的人,剛進入這個茶寮的時候,就和小胖子爭搶著喝下了一壺加了調料的茶水,結果小胖子心寬體胖,抵抗力強,雖然也中了招,腳步變的虛浮,頭腦變得渾濁,但還能堅持著戰鬥。


    結果王強就沒有了那種幸運,半壺茶水下肚,轉眼直接暈死過去,鑽到了桌子底下,暈死的再也不能暈死。


    但也正因為如此,當那些刺客衝上來的時候,一個刺客對他補刀,他竟然沒有反應,那個刺客就認為他已經死透了,所以他算撿了一條命。結果在戰後,惱怒他的貪嘴,也是為了盡快將他喚醒,毛文龍還給他補了一刀,這才是最冤枉的,平白無故的挨了敵人和自己兄弟兩刀,擱在誰心裏都無比的惱怒。


    這樣窩囊的撿了一條命,卻沒有參加這場戰鬥,王強認為自己是絕對的失職,因為自己是保護毛文龍的親衛隊長,大家都為保護毛帥而拚死廝殺,自己卻倒在地上白白的挨了一刀之後裝死,這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自己的羞辱,別人都可以原諒自己,但自己絕對不能原諒自己,所以在自己的兄弟一刀叫醒,幽幽的轉醒之後,他就將自己的怒氣撒在了這些所謂的江湖豪客的身上。


    審訊簡直毫無興奮點,因為毛文龍聲色俱厲的一聲吼:“說,你是召還是不召,不召就大刑侍候。”然後就準備在沒有正大光明盯著自己的侍候,對犯人進行大刑侍候。


    結果還沒等想出在這個簡陋的地方,該動什麽大刑呢,這幾個家夥就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老爺,將軍,大帥,我們召,我們什麽都召。”


    這樣的結果當時讓毛文龍感覺一拳頭打在空氣裏,差點閃了自己的腰的感覺。


    “你們是英雄耶,你們是江湖豪客耶,你們怎麽能沒有一點骨氣呢,你們怎麽能不視死如歸呢,你們這也太不按照套路出牌了吧,來來來,你們不召,你們堅決硬氣到底,我們從新來過。”


    看到毛文龍這樣的表白,還要自己等堅決頑抗好讓他大刑侍候的樣子,這群江湖大豪立刻堅決的毀滅了毛文龍的幻想:“我們都是豪客,都是英雄,我們說話算話,說召了就是召了,大帥,你說吧,你準備讓我們召什麽?”那語氣是堅定的,豪邁的,而且還是那種絕對不屈服的。


    毛文龍就真的沒了脾氣了,於是就有氣無力的問:“說吧,是誰指使你們的,你們是誰。”然後再次提起精神大吼一聲:“從實招來,要不然大刑侍候。”


    諸位英雄就一起堅定的迴答:“不必大刑侍候,我們是英雄,英雄沒有避人之言,咱們就是一個光明磊落。”


    於是毛文龍就很沒意思的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和他根本沒有心情得到的信息。


    毛文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對付自己的人特別多,東林為第一;但是東林雖然齷齪,多少還保持著君子的真正本性,絕對不會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不屑於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因為就在朝堂上,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用強詞奪理和大義殺了自己。雖然前提是,他們必須能夠在互相扣帽子之中,戰勝自己。


    在說了,500個江湖亡命之徒,收買他們刺殺一個當朝大員,這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投入。


    江湖人亡命,這的確不假,但他們並不蠢,如果一個個江湖人士真的是蠢蛋,絕對早就沒了江湖。


    無論在任何朝代,去殺當朝正紅的大員,無論結果如何,後果都是相當嚴重的,即便這個官員的後代或者是屬下不去追問,朝廷也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究其原因,就是物傷其類兔死狐悲。如果刺殺朝廷大員,而朝廷放任不管,那就等於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從這時候起,所有的朝廷大員都將存活在刺殺的陰影裏,整個規矩就徹底的被打亂,這是所有官員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而這位當朝者,高高在上的皇帝,也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狀況出現,因為那會動搖整個王朝的根基。試想一下,當所有的官員已經不在講道理,而且用刺殺消滅對方,那將是一個怎麽樣讓人不能夠想象的結局,不管多麽昏暗的朝廷,法製提出來的那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東西,雖然不能貫徹始終,但最少需要冠冕堂皇的說在當麵。


    所以毛文龍第一想的就是摒棄了朝堂爭鬥出現的仇怨。


    而第二種可能就是朵顏部的報複,其實這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自己已經滅了他們全族,即便還有殘餘勢力,林丹汗就為自己做清了手腳,至於其他蒙古族人為朵顏部報仇,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因為自己的霹靂手段,已經讓所有的蒙古部族知道了自己有仇必報,絕不隔夜的性格,他們不會冒著滅族的危險來和自己作對的。如果真有這樣不開眼的人,毛文龍倒是樂於接受,因為這又給自己滅人一族,搶掠他們幾百年積累發家致富提供的借口。


    現在毛文龍恨不得聊騷他們呢,結果就在這半年時間裏,無論毛絨用什麽手段挑撥聊騷,那些蒙古人算是吃定了定心丸,堅決不可以迴應,這讓毛文龍感覺到非常失望。


    排除了自己最大的兩個仇人,能夠買動五六百所謂的江湖豪客,在長城以內,大明統治最嚴密的腹心之地刺殺自己的,就隻有自己最大的仇敵,自己時刻明目張膽,旗幟鮮明的要整他們的晉商八大家了。


    他們不但有這個勢力範圍,而且還有這種財力,畢竟五六百個江湖豪客,收買刺殺官員,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拿得出來的。


    結果正如毛文龍所料,是晉商的範文鬥出麵發動的刺殺,這個倒是在情理之中,但讓毛文龍沒想到的是,竟然還牽扯著大明當時最大的幫派。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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