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流鼻血，陳南也是有些心得的。
爺爺在世的時候，在源城市經營有一處門診，叫做敬亭醫館，房間不大，但每天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陳景亭屬於典型的經方派，但是他受到了當時名醫張錫純的影響頗深，在中醫基礎之上，善於對現代醫學藥品進行研究。
經常開出一些中藥+西藥混用的方子，而且療效顯著。
而腎上腺素+針灸療法，就屬於陳景亭傳給後人的一個“家傳秘方”。
古人曾言，門裏出身，自會三分。
這是很有道理的，長期的耳濡目染，會讓你比別人更早的形成自己的中醫臨床思維，更容易登堂入室，叩開中醫的大門。
而對於鼻衄不止，老人家積累太多的經驗總結了。
俗稱：“驗方！”
驗方可以治急溯源。
而腎上腺素，能讓皮膚、粘膜的血管收縮，對於這種流鼻血不止，效果十分顯著。
陳南已經不是頭一迴嚐試了。
其實，臨床中大多數都是一些常見的雜病。
……
這邊，患者止血了，陳南的心情也不如剛才那般著急。
不過！
眼下，陳南之所以對著李輝說出如此嚴厲的話，自然是想要殺雞儆猴。
李輝等人這兩天可是計劃好了要給陳南出難題，要自己好看。
各種各樣的疾病，無分疑難還是簡單，都要考教一番。
陳南其實對此並不排斥，但是……這幾人分明打算是挑刺，尋找自己的毛病。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況陳南了。
現在李輝找上門來，陳南若是不教訓一番，別人還當他陳南是軟柿子，任憑誰來了都要捏一把。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就讓第一把火給燃燒一下吧！
想到這裏，陳南盯著李輝，一言不發。
而李輝此時也沒想到，陳南讓自己罰站？！
而且是當著患者的麵兒！
這真的是要撕破臉，一點麵子都不給了嗎？
李輝頓時麵色嚴峻的盯著陳南。
說實話，原本李輝內心還挺理直氣壯的。
但是，被陳南這麽盯著看了幾秒鍾，內心還是有點虛的。
【叮！恭喜您，收到來自李輝的差評，差評等級：中級！】
【恭喜您，獲得獎勵：望形態（精通級）】
陳南看著係統獎勵，頓時眯眼一笑。
說實話！
這個係統，很多時候，用處很多。
比如此時，他直接獲得係統獎勵，這就意味著，陳南的治療思路和辨證思路是正確的。
而他，沒有冤枉李輝。
嗬嗬……
望形態？
又是一個診斷技能，不錯！
聊勝於無。
……
這個時候，患者丁愛國此時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情況的嚴重，隻是尷尬的笑了笑：“這個……陳主任，李主任……”
“我也沒啥事兒！”
“就是一個流鼻血。”
“我身體好著呢，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流血有點多了而已。”
“再說了，這不是止血了嘛！”
“陳主任，您可真厲害，難怪這麽年輕就能做主任，單是這一手止鼻血的手法，就比一般人強啊！”
“果然，我沒來錯醫院啊。”
丁愛國很好說話，看見陳南對著李輝如此嚴峻，內心也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想要說話緩和緩和氣氛。
陳南見狀，沒有說話。
其實，有時候，醫療係統有點欺負人！
別看醫鬧的時候是醫生吃虧。
但是……
大多數的時候，老百姓對於醫療，是一種畏懼的心裏。
他們來看病的時候，是心懷一顆忐忑的心，敬畏的心，甚至是……謙卑的心。
他們想要得到救治，麵對醫生的時候，盡可能的態度好一些，讓人家可以好好的給自己看病。
醫患，大多數的時候，是醫生在有恃無恐，因為他們覺得，患者是有求於人。
想到這裏，陳南搖了搖頭。
醫患關係，是平等的關係，患者會心存感激，但是醫生也要心存善念，這樣才會平等而且長遠。
他錢雷剛做錯了事情，陳南絕對不會包庇，會揭發，會讓他付出代價。
但是，如果醫生做錯了事情，該有的道歉，也絕對不能少。
這就是陳南要做的事情！
這個時候，曹美娟拿著丁愛國上次的門診記錄走了過來。
伸手把單子遞給陳南以後，然後壓低聲音，小聲說了句：“小陳……你……悠著點。”
曹美娟人精了，自然看出來了陳南要做什麽。
其實！
這兩天，陳南被針對的事情看在眼裏，而陳南還很配合，根本沒有生氣和發火。
曹美娟看在眼裏，還有些覺得陳南太天真了。
真的以為一味的順從就能折服這群人嗎？
別做夢了！
這些人，哪個不是職場老油條？
一個個就是要故意找茬，故意挑刺找毛病。
讓你陳南一點空餘時間都沒有，甚至如果他們抓到陳南的把柄，他們會這麽容易的放過陳南？
嗬嗬，別做夢了。
體製裏麵，就是這麽殘酷。
小陳還是太年輕啊，缺乏手段。
但是，今天的事情，讓曹美娟眼睛一亮，原來……陳南不是在一味的避讓，而是在找機會！
想到這裏，曹美娟決定不參與了，叮囑陳南一句注意度，起身就離開了。
陳南看了一眼曹美娟，沒做聲。
而李輝看見護士長拿來病例，皺了皺眉。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李輝不知為何，內心竟然沒有了底氣。
但是，仔細一想。
自己臨床十多年，作為一名副主任醫師，難道基本的疾病看不好嗎？
他自認為丁愛國並非什麽疑難雜症，無論是辨證思路還是用藥開方，都沒有任何問題。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看向陳南。
你找我開刀，是不是太過於幼稚了？
李輝自認為自己是有些水平的。
他忍不住挑釁的看了一眼陳南：“陳主任，我很好奇，你怎麽就認為，我說的不對了？”
陳南搖頭，沒有說話，而是拿起來手裏丁愛國的診療記錄看了起來。
患者上周於門診治療。
主訴是：“鼻塞頭痛.寒熱昏憒，而且伴有流鼻血而不止。”
李輝給出的治療原則是：
“解表散寒，肅清裏熱。”
方劑是：
“麻黃10g、桂枝10g、杏仁12g、赤芍10g……”
陳南看完之後，內心瞬間明了。
而結合患者此時的症狀，陳南現在也徹底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出現一係列症狀了。
果不其然，李輝對患者通過進行“解表散寒”，從而來治療表征來了。
李輝是有點水平的。
因為太陽主開，春夏陽氣，本應開發，若一鬱閉.則邪氣壅而導致鼻血不止。
這是因為，內有鬱熱不清，邪氣要自己尋找出路。
而這個時候，因為太陽鬱閉，所以才會出現鼻塞頭痛，寒熱錯雜的現象。
但是！
這裏，太陽鬱閉，卻不是因為外有風寒表證的鬱閉，而是因為邪氣壅盛，阻遏陽氣生發導致。
邪氣沒有去處，自然要尋找突破。
因為皮毛者，肺之合也。
而太陽之氣，外主皮毛，內合於肺，鼻又為肺之竅。
如果內外無可宣發去處，就會在鼻子上搞事兒。
其實，這個時候，治療疾病，不應該去解表，而應該去宣肺為主！
隻能說，風寒風熱表證，和太陽鬱閉之征，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而李輝在治療對方的時候，進行的發汗解表，通過皮毛開合，來治療鬱閉的內熱。
一般情況下，解表的確是很好的辦法。
但是！
一定要注意到，患者此時已經流鼻血流了二十多天了。
麻黃可用，但是，需要有用麻黃人參芍藥湯，必須大補元氣的人參，內有滋陰收斂的芍藥才行。
這貿然出汗，絕對是不允許的。
陳南隻能說一句，庸醫誤人。
看完之後，陳南看向丁愛國。
此時的他麵部枯萎，雙目發黃且幹澀，眼球運動不靈活，眉心之處額頭區域，有輕微的凹陷。
這就是傷陰敗血之相。
病情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加重了。
看完之後，陳南歎了口氣，看著站在一旁，理直氣壯的李輝。
陳南很想問他一句。
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這麽坦然？
醫者治病，需要謹小慎微，考慮周全。
“李輝，你知道患者為什麽現在血流不止嗎？”
李輝看了一眼陳南，這廝……竟然直唿自己名字？
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主任了嗎？
李輝沒好氣的說道：“邪氣鬱閉，化熱傷絡，出現了鼻血。”
陳南聞聲，忽然嗬嗬嗬的笑了起來：“好一個邪氣鬱閉，化熱傷絡！”
“在你看來，這疾病，就一直是這個原因，病情就不會發展了嗎？”
“這個時候，還在邪氣鬱閉，都他娘的耗血傷津，陰虛內熱，病情加重了，還在這裏鬱熱？”
“我很好奇，你這中醫基礎，是誰教給你的？”
李輝頓時氣急淤塞：“你……你……”
陳南皺眉，語氣不禁加重幾分：“我怎麽了！”
“患者找你，是對你的信任。”
“你庸醫誤人，還理直氣壯了？”
頓時！
房間裏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就連剛剛洗完臉盆的丁愛國也愣在了原地，麵色有些難看起來。
《劍來》
說起來，這幾天，他真的感覺到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前些日子雖然流鼻血，但是也不至於跟現在一樣，眼花目澀，腰膝酸軟，整個人就跟大病之後，身體虛弱的不行。
一時間，站在原地，也是好奇的看向陳南和李輝。
這個時候！
外麵一名副主任護師胡梅葉看見了裏麵的情況，頓時皺眉走了進來。
他看見陳南竟然在當著患者的麵指責批評李輝。
她走到陳南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有什麽事兒，到辦公室說去，當著病人的麵，像什麽啊？”
胡梅葉是一道杠的護士，僅次於護士長，屬於副主任護士，權力不小，主管病房，和趙建勇以前合作的很好。
這一次，陳南做了副主任以後，對其工作，也不是很配合的積極。
陳南皺眉看向胡梅葉：“這裏的事情，你不用管，去做你的工作。”
胡梅葉沒想到陳南竟然這麽不給麵子，登時臉色就變了。
“陳南，你在病房這麽做，影響太不好了！”
陳南冷笑一聲：“怎麽，患者就連對自己疾病的知情權，都沒有了嗎？”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胡梅葉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四十歲的她雖然隻是護士，但是權利可不小啊！
哪怕是楊鴻年對他，也是客氣的很。
但是，沒想到這混不吝的陳南，竟然當麵頂撞她。
胡梅葉頓時拉下了臉。
陳南懶得理會對方，繼續看著李輝問道：
“你說患者眼睛不舒服伴有發黃幹澀、精神萎靡很正常。”
“好，你說，怎麽就正常了？”
李輝臉色難看：“長期流鼻血，肝主血，開竅於目，血傷，則肝不養目，這不正常嗎？”
陳南嚴厲的問了句：“哦？！”
“那患者為什麽出現額頭下陷？”
“這也是流鼻血導致的？”
李輝這才看向丁愛國，隻見他額頭上方，的確有所凹陷，這是怎麽迴事？
丁愛國聞聲，頓時臉色一變，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難怪……難怪自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對啊，陳主任！”
“我這額頭凹陷，是怎麽迴事啊？”
陳南歎了口氣：“張仲景已經在書中明確指出，衄家不可發汗.汗則額陷！”
“你李輝，是我們中醫科的副主任醫師。”
“臨床經驗豐富，而且手底下這麽多患者，難道你就不知道這句話嗎？”
“汗血同源，患者已經流鼻血這麽長時間，你卻不管不顧，毅然決然給患者解表發汗。”
“你是怎麽想的？！”
陳南的語氣越來越重，到了最後一句，幾乎是壓著嗓子，大聲質問出來的！
伴隨著陳南的這一句話說出，李輝頓時臉色一變。
此時此刻！
他才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
對啊！
衄家不可發汗！
這是醫家大禁啊……
自己怎麽能犯了這種錯誤呢？
一瞬間，看著患者此時這般模樣，李輝內心說不緊張，是假的！
李輝張嘴，欲言又止。
他的臉色青紅相接，內心百味雜陳。
有緊張、害怕、擔心、羞愧！
但是也有對陳南的憎恨、氣憤、與不甘心！
他沒想到，陳南會如此不講情麵，當著患者的麵，對其進行指責！
而剛才，陳南的一番話，在樓道裏傳開。
胡梅葉聽見這話之後，也是有些生氣，她直接朝著醫生辦公室走去。
護士站，一群人聽見陳南對著李輝大聲指責以後，也都沉默了下來。
科室，絕對不是鐵桶一塊。
趙建勇再無能，也培養和結交了不少人。
因此，這一次陳南成為副主任以後，不少人都對陳南愛答不理，甚至不配合工作。
因為大家覺得，你陳南難不成還會撕破臉不成？
但是！
陳南對李輝不留情麵的指責，卻讓每一個人心頭一顫。
他們壓根沒有想到，陳南竟然會這樣的毫不留情，當著病人的麵，來指責李輝。
李輝不是小大夫啊。
是中醫科的副主任醫師。
哪怕在醫院，也是有一些小名望的。
而陳南的一句句紮心的話，卻毫不留情的傾瀉而出，當著患者的麵！
瞬間，每一個人，內心都緊張起來。
他們甚至有些擔心，陳南會不會指責他們？
如果指責了，該怎麽辦？
誰會幫助自己？
大家都不傻。
……
這時候，胡梅葉直接走進了醫生辦公室，找到了科室裏麵的趙建勇、劉泉和周勤政。
“趙主任、劉主任、周主任！”
“你們快去看看陳南。”
“他簡直是胡鬧啊。”
“現在患者就在病房，如果出事兒了該怎麽辦？”
“先不說李輝錯了沒有，但是……即便錯了，也要迴到辦公室說啊！”
“這多丟人啊！”
三人聞聲，對視一眼，臉色有些沉悶。
他們沒想到，陳南竟然會這麽剛。
當著患者的麵指責醫生。
這是要撕破臉啊。
周勤政很聰明，他猶豫一番之後，對著胡梅葉說道：“你給主任打個電話，告訴他這件事兒。”
“我這邊，也不好過去。”
胡梅葉點了點頭：“好！”
“趙主任，你們過去看看吧。”
趙建勇其實不想去的，但是……奈何這李輝是自己的人，如果自己不去，周圍人怎麽看自己。
想到這裏，趙建勇直接起身，朝著病房走去。
進來以後，他便看見了直矗矗站在那裏，失魂落魄的李輝，還有憤怒的陳南，以及難以置信的患者。
趙建勇說了句：“李輝，陳南，你們來辦公室。”
“有什麽問題，我們討論討論再說。”
陳南自然知道趙建勇什麽意思。
他不冷不熱的說了句：“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患者的麵講。”
趙建勇頓時停頓片刻。
這陳南，怎麽就這麽他媽的不識抬舉呢？
你不知道什麽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一點情商沒有！
趙建勇皺眉：“結果未定，我覺得還是慎重討論一下比較好。”
“你這麽武斷，對於患者也不負責。”
“還有，在樓道裏麵這樣大唿小叫的像什麽？”
“你們是醫生，不是菜市場的潑婦。”
“李輝，跟我走。”
趙建勇黑著臉，直接就要把李輝叫走。
李輝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說實話……他終究是一個醫生，除了這樣的事兒，內心羞愧，而自覺也有些理虧。
可是，站在這裏，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著了。
聽見趙建勇的話，連忙跟著離開了。
而陳南見狀，沒有追出去。
而是看著丁愛國，解釋道：
“你的情況，我也了解了。”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
“因為醫生的問題，診療除了問題，我們也會負責的。”
“我陳南保證，絕對會給你有一個滿意的答複，還有，我會給你更換一個新的醫生，而治療方案，我會親自負責。”
“好嗎？”
丁愛國沒想到今天會是這樣的一番場景。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的畫麵。
他點了點頭：“好……好！”
陳南說完，對著丁愛國稍微鞠躬點頭：“對於給你造成的麻煩，我代表中醫科，給你道歉！”
說完，陳南起身離開。
他也不著急處理李輝。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並不需要快刀斬亂麻一般解決掉。
用一句過時的話來說：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等到該解決的時候，他自然會處理。
等陳南離開辦公室之後。
丁愛國和一旁的患者及其家屬此時心情複雜。
他們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醫生。
而這個時候，周圍幾個病房的家屬和患者紛紛走了出來，聚在一起聊了起來。
“陳主任人真不錯啊！”
“是啊……患者擁有知情權，這是對我們的尊重啊。”
“沒錯，以前的時候，住了醫院稀裏糊塗的就是一番治療，到底好了壞了，我們也搞不清楚，人家一句話，說啥就是啥！”
“這是一種尊重啊！”
“是啊，陳醫生真的是個好醫生啊，你們剛來沒多久，可能沒看見那個叫做錢雷剛的患者。”
“那家夥，五大三粗的，就是來訛人的，還打醫生！”
“擱在以前的時候，肯定醫院就不了了之了，而人家陳醫生才不管醫院，是非分明，就是不治，嘖嘖嘖，說實話，我歲數大了，也經了不少大夫，但是，像人家陳醫生這樣的好醫生，不多了啊！”
“你們看今天，醫生犯了錯，就是醫生的錯誤，該道歉就得道歉，不能糊弄，我們患者是有知情權的！”
“對啊……”
“陳醫生年紀不大，但是……真的是了不起。”
……
患者的眼睛是雪亮的，而患者的心，也是明朗的。
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他們很清楚。
隻是，大家不說罷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陳南的那幾句話，在每一個人的腦海裏，久久不能散去，讓他們的內心，多了幾分寬慰和溫暖。
說實話，來醫院，本就內心惶恐不安。
而陳南的話，卻如同一顆定心丸一樣，讓大家心安不少。
“患者，擁有知情權！”
“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患者的麵說……”
這個時候，人群中，一個老爺子，白發白須，看著陳南的背影，雙目有神，他緩緩抬腿，迴到了自己的病房內，然後拿出筆跟紙，開始寫了起來。
……
……
次日，早晨。
中醫科早交班。
陳南和晉省骨科醫院的田孟山田院長已經約好了時間，上午的時候，對方開會主要是開幕式和經驗分型。
而自己隻需要下午兩點鍾過去一趟就行了。
今天是骨科醫院召開學術交流會的日子。
不過，田孟山邀請陳南可以去參觀一下，現代骨科技術。
陳南上午還有事兒做，所以並不計劃去，而且還是要完成昨天的事情的。
楊鴻年走進醫生辦公室之後，交班開始。
隻是，楊鴻年麵色有些凝重。
昨天，胡梅葉、周勤政、劉泉以及幾個小護士給他打了好多電話，都是關於陳南在患者病房內，指責主管醫生李輝的事情。
李輝是科室副主任醫師，有一定的威望和能力。
楊鴻年站起身子，看著周圍眾人，又看向陳南，眼神裏閃過一絲欣慰，然後又歎了口氣。
不過，他這歎息，自然不是針對陳南，而是針對當前科室的情況。
說實話，主任難當啊！
想要統籌科室的發展，就必須要兼顧好各大副主任、組長之間的利益。
而陳南這一次臨危受命，做了科室業務副主任。
肯定會遭受到周圍的排擠和擠兌。
出難題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但是，他沒想到，陳南會如此迅速的找到一個人立威！
做上位者，和做員工是不一樣的。
不僅要有能力，還得有脾氣和威嚴。
要不然，如何管理？
楊鴻年覺得，他要配合陳南，好好上演一場戲。
想到這裏，楊鴻年臉色一變，故作生氣的姿態，沉聲質問道：
“陳南，你昨天怎麽迴事？”
“怎麽當著患者麵指責李主任？”
此話一出，周圍眾人頓時好奇的看向楊鴻年。
他們沒想到楊鴻年竟然會生氣？
沒錯！
陳南不是你親爸爸嗎？
周勤政、趙建勇等人瞬間明白了過來。
果然啊，楊鴻年不可能因為陳南，得罪整個科室的，要不然……他這個主任怎麽做？
而此時，陳南也愣了一下。
主任生氣了？
不對啊？
怎麽沒有收到差評呢？
怎麽迴事？
難道……這是假裝生氣？
陳南也不是等閑之輩，自然看出來了，這楊鴻年是要配合自己演戲啊！
陳南頓時內心一喜。
既然如此！
那就上演一場戲吧。
於是，陳南淡淡的說了句：
“沒什麽事兒。”
“我隻是履行了我自己的指責，對於科室醫生的業務進行批評。”
楊鴻年假裝生氣：
“你是副主任，你要配合協調科室大夫和護士，完成業務！”
“不是讓你去指責批評醫生的！”
“人家李主任是故意做錯的嗎？”
“即便是……衄家不可發汗這種但凡是個主治醫都不會犯的錯誤，但是……哪個醫生能保證自己不出問題？”
“人家李主任平日裏工作也挺積極認真的，雖然能力有限，雖然天賦有限，雖然醫療技能不足……”
“但是，你也得學會方式方法啊！”
“畢竟沒有功勞，多少還是有些苦勞的！”
“你這麽做，讓他的自尊自信放於何地？”
“人家李主任即便是臉皮再厚，怎麽去病房查房？患者怎麽看他？”
此話一出，李輝頓時皺眉。
他怎麽覺得……這楊主任不是在誇自己呢？不是在偏袒自己……
而是，故意在惡心自己呢？
自己臉皮厚……
自己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
李輝臉上的三叉神經時而抽搐，時而連鎖，總而言之，就是不舒服！
他恨不得上去捂著楊鴻年的嘴。
你他娘的還是讓陳南罵我吧。
有你這樣偏袒的嗎？
其他大夫主任也是咳咳一聲，忍住不笑。
而這個時候，陳南繼續說道：
“抱歉，主任。”
“我是業務副主任，必須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更何況，我陳南為醫，絕對不姑息容忍苟且之事。”
“對，就是對！”
“錯，就是錯！”
“患者錯了，我會站出來保護每一個醫務人員，站在醫生的角度。”
“但是，如果醫生在醫患關係裏錯了，我陳南也絕對不會縱容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輝主任的事情，我陳南絕對不會認錯！”
楊鴻年一拍桌子：“你怎麽這樣呢？要是鬧到醫院怎麽辦？”
陳南頓時眼睛一亮，咿？好主意！
“對！”
“如果大家對我的辦事方法有問題，我會直接把這件事兒上報到醫務科、院長那兒，甚至是……醫調委！”
“醫院不是藏汙納垢的地方。”
“醫生，應該明確自己的責任，錯就是錯了，我們一同去解決問題，這才是關鍵。”
周圍眾人頓時愣了一下。
李輝則是瞪大眼睛看著楊鴻年。
你有毒吧？！
你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嗎？
有你這麽調和的嗎？
這個時候！
楊鴻年看著陳南：“小陳，你怎麽能這樣呢！”
“李輝是科室副主任，你怎麽能讓人家李輝主動跟患者道歉呢？”
“你讓人家的臉麵往哪兒放？”
“還有，你可不能讓李輝自己承擔患者這一次的損失啊。”
“我們是一個整體。”
“李輝的水平不好，離不開趙建勇趙主任的責任。”
“他們小組都是有責任的。”
“你這樣，責怪的可不是李輝一人啊，是整個治療小組！”
李輝頓時蒙了！
他看著楊鴻年……半天不說話。
而陳南已經忍不住想要給楊鴻年豎起大拇指了。
絕了！
“對！”
“李輝身為趙建勇趙主任小組的一員，我覺得，團體應該對自己的成員負責。”
“我建議，讓趙主任所在的治療組，來對患者進行溝通和適當的賠償。”
趙建勇瞪大眼睛。
看著楊鴻年……
我曹！
楊鴻年，你他媽真的是劇毒啊。
我們讓你指責陳南，不是讓你給陳南出謀劃策的。
有你這樣拉偏架的嗎？
你幹脆把我綁起來，讓陳南打吧。
太過分了啊！
無恥啊！
這個時候，李輝看著趙建勇臉色都要炸裂了，自己也蒙了。
本來以為會是一次對陳南的打擊。
但是，現在看來……
這楊老狗不做人了，絕壁是舔狗啊……
這個時候，楊鴻年正要說話，李輝連忙站了起來。
他怕了！
真的是怕了。
他不是怕陳南，是怕楊鴻年這老狗繼續出什麽餿主意。
哪有你這樣批評人的。
李輝快要哭了。
他連忙站起來說道：
“我錯了！”
“陳主任，我真的錯了，我李輝知道在自己的錯誤，昨晚也深刻反省了很多。”
“是因為我自己的疏忽，給患者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是我的大意，給科室蒙羞，給我的小組帶來的惡劣的影響。”
“陳主任批評的對！”
“正如陳醫生說的那樣，醫院不是藏汙納垢的地方，更不允許包容醫生犯錯這樣的事情發生。”
“對於我對丁愛國造成的惡劣影響，我會認真道歉，並且承擔他相應的損失。”
楊鴻年皺眉，有些歎息的看著陳南：“小陳啊小陳！”
“你看看，人家李主任的思想覺悟多好！”
“你啊，得學會包容，學會理解。”
“李主任雖然說……”
李輝看見楊鴻年還要說話連忙主動說道：“主任您別說了！”
“我真的羞愧死了。”
“這件事情因我而起，陳醫生批評的對，你不要再指責陳醫生了！”
李輝是真的怕了。
怕了這一對唱雙簧的老狗二人組了。
你一個不做人。
一個甘做舔狗。
我還能說些什麽呢？
楊鴻年欲言又止，罷了，不說了……
陳南這個時候看著門口，對著外麵說道：“丁愛國，你進來吧！”
丁愛國推門進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淚珠。
他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這樣一個好醫生。
“謝謝陳主任啊！”
“多謝您！”
“咱們源城市人民醫院中醫科，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最理解患者，最為患者服務的科室。”
“這是我們患者，是我們老百姓的福音啊！”
丁愛國的身後。
是一群患者。
這一幕，看的李輝頭皮發麻，看的趙建勇心力衰竭。
這他媽的！
陳南，你做個人，行嗎？
有你這麽做事兒的？
楊鴻年笑了笑，對著丁愛國，以及身後的所有患者說道：
“大家也看見了！”
“我們中醫科，是一個團結、友愛、理解關心患者的科室。”
“每一個成員都是如此！”
“大家來到這裏，盡管放心。”
“我們醫務人員，是為患者服務，是為大家健康努力的科室。”
……
交班結束之後。
楊鴻年對著陳南笑了笑，離開了辦公室。
陳南則是安穩的坐在椅子上，享受著這一刻的安逸。
曹美娟看著兩人，嘴角泛笑。
這一對冤家，絕了！
李輝啊李輝。
你太小看陳南了。
你以為，這個副主任，是憑空來的嗎？
不過，曹美娟看向一臉懵逼的胡梅葉，認真說道：“胡梅葉，你這段時間，好好配合陳主任的工作。”
胡梅葉雖然不甘心，但是隻能點頭。
趙建勇歎了口氣。
哎……
不過，想了想，他拿起手裏的一份病例，遞給了一旁瑟瑟發抖的李輝：“李輝，我這裏還有一個患者，你去請教請教陳南。”
李輝一愣，差點給趙建勇跪下。
這個科室，還有人把自己當人嗎？
一個個，有一說一！
李輝快要哭了：“趙主任，我……我肚子疼。”
趙建勇皺眉，沒出息的東西，這點挫折受不了？
“那個，小楊，你去！”
那主治醫生渾身哆嗦：“主任，我……上有老，下有小，就要憑我這一份工作還房貸啊……”
“您換個人行嗎？”
……
……
陳南今天上午比較閑。
不過，來邀請陳南看病的醫生也有。
但是，這一次，大家都是真心實意的。
畢竟！
今天的事情，讓每一個人清楚的認識到了一件事兒。
這廝，不能惹。
惹了要上頭的。
我們是來打工的，不是來找事兒的。
他們感覺到了。
陳南發揮失常的話，他們得賠錢，小組得吃癟，甚至整個小組的績效都丟不少。
陳南要是發揮正常的話，他們得上醫調委，搞不好還要吊銷執業醫師證。
陳南要是超常發揮而且不做人的話，他們這輩子可能就出不來了，而且……就連當組長的也得受到牽連說不定少說三五年。
這廝，有毒啊。
……
……
上午的時候，陳南收到了來自吳新科的電話。
說秦望元準備出院了，想要好好感謝感謝陳南。
陳南原本想要拒絕的，但是……想到秦望元好像是亞美迪公司的工程師，人家好像是做香水的。
他自己手裏還有1880克的龍涎香。
陳南上網查了查，他發現，如果龍涎香做藥的話，雖然效果不錯，但是其價值和價格不對等。
龍涎?
?是名貴中藥。
可以行氣活血、散結止痛，而且，最重要的還能：活血，益精髓，助陽道，通利血脈！
天知道這樣一個功效，對於一個未婚沒有女朋友的男性來說，是何等的珍貴！
陳南覺得，自己可以保留一些，然後賣掉一些。
畢竟，這玩意兒的價格，可不低啊！
80-3000元都有可能。
而且，主要視其品質而定價。
越是上好的龍涎香，價格越是珍貴。
沒多久，秦望元帶著兩個歪果仁來了。
傑克和傑妮芙看見陳南以後，頓時雙眼冒光，對於這個有真把式的中國功夫陳，他們很有興趣。
秦望元則是笑著說道：“陳醫生，您好您好！”
“這幾天的治療，我感覺效果真的很好啊。”
“真的緩解了很多。”
“希望出院以後，有機會還找您治療一下。”
陳南笑了笑：“呢，好說。”
“迴去以後，注意適當鍛煉。”
“退行性脊柱炎很容易複發。”
兩人聊了一會兒之後，陳南忽然好奇的問道：“秦先生，你對龍涎香有研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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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元頓時瞪大眼睛：“龍涎香？”
“這可是好東西啊！”
“這是上好的香料，即便是現在，對於高端香水的研究，也是離不開的。”
“雖然龍涎香中的各種成分均能人工合成，但卻不能完全代替大海贈與人類的龍涎香。
因為人類的技術還達不到大自然的奇妙與和諧，特別是天然龍涎香中的龍涎甾，加入香水中後會在皮膚上生成一層薄膜，能使香味經久不散。”
陳南笑了笑，掏出一點龍涎香，好奇的問道：“秦先生，您覺得，這一塊龍涎香怎麽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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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在世的時候，在源城市經營有一處門診，叫做敬亭醫館，房間不大，但每天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陳景亭屬於典型的經方派，但是他受到了當時名醫張錫純的影響頗深，在中醫基礎之上，善於對現代醫學藥品進行研究。
經常開出一些中藥+西藥混用的方子，而且療效顯著。
而腎上腺素+針灸療法，就屬於陳景亭傳給後人的一個“家傳秘方”。
古人曾言，門裏出身，自會三分。
這是很有道理的，長期的耳濡目染，會讓你比別人更早的形成自己的中醫臨床思維，更容易登堂入室，叩開中醫的大門。
而對於鼻衄不止，老人家積累太多的經驗總結了。
俗稱：“驗方！”
驗方可以治急溯源。
而腎上腺素，能讓皮膚、粘膜的血管收縮，對於這種流鼻血不止，效果十分顯著。
陳南已經不是頭一迴嚐試了。
其實，臨床中大多數都是一些常見的雜病。
……
這邊，患者止血了，陳南的心情也不如剛才那般著急。
不過！
眼下，陳南之所以對著李輝說出如此嚴厲的話，自然是想要殺雞儆猴。
李輝等人這兩天可是計劃好了要給陳南出難題，要自己好看。
各種各樣的疾病，無分疑難還是簡單，都要考教一番。
陳南其實對此並不排斥，但是……這幾人分明打算是挑刺，尋找自己的毛病。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況陳南了。
現在李輝找上門來，陳南若是不教訓一番，別人還當他陳南是軟柿子，任憑誰來了都要捏一把。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就讓第一把火給燃燒一下吧！
想到這裏，陳南盯著李輝，一言不發。
而李輝此時也沒想到，陳南讓自己罰站？！
而且是當著患者的麵兒！
這真的是要撕破臉，一點麵子都不給了嗎？
李輝頓時麵色嚴峻的盯著陳南。
說實話，原本李輝內心還挺理直氣壯的。
但是，被陳南這麽盯著看了幾秒鍾，內心還是有點虛的。
【叮！恭喜您，收到來自李輝的差評，差評等級：中級！】
【恭喜您，獲得獎勵：望形態（精通級）】
陳南看著係統獎勵，頓時眯眼一笑。
說實話！
這個係統，很多時候，用處很多。
比如此時，他直接獲得係統獎勵，這就意味著，陳南的治療思路和辨證思路是正確的。
而他，沒有冤枉李輝。
嗬嗬……
望形態？
又是一個診斷技能，不錯！
聊勝於無。
……
這個時候，患者丁愛國此時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情況的嚴重，隻是尷尬的笑了笑：“這個……陳主任，李主任……”
“我也沒啥事兒！”
“就是一個流鼻血。”
“我身體好著呢，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流血有點多了而已。”
“再說了，這不是止血了嘛！”
“陳主任，您可真厲害，難怪這麽年輕就能做主任，單是這一手止鼻血的手法，就比一般人強啊！”
“果然，我沒來錯醫院啊。”
丁愛國很好說話，看見陳南對著李輝如此嚴峻，內心也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想要說話緩和緩和氣氛。
陳南見狀，沒有說話。
其實，有時候，醫療係統有點欺負人！
別看醫鬧的時候是醫生吃虧。
但是……
大多數的時候，老百姓對於醫療，是一種畏懼的心裏。
他們來看病的時候，是心懷一顆忐忑的心，敬畏的心，甚至是……謙卑的心。
他們想要得到救治，麵對醫生的時候，盡可能的態度好一些，讓人家可以好好的給自己看病。
醫患，大多數的時候，是醫生在有恃無恐，因為他們覺得，患者是有求於人。
想到這裏，陳南搖了搖頭。
醫患關係，是平等的關係，患者會心存感激，但是醫生也要心存善念，這樣才會平等而且長遠。
他錢雷剛做錯了事情，陳南絕對不會包庇，會揭發，會讓他付出代價。
但是，如果醫生做錯了事情，該有的道歉，也絕對不能少。
這就是陳南要做的事情！
這個時候，曹美娟拿著丁愛國上次的門診記錄走了過來。
伸手把單子遞給陳南以後，然後壓低聲音，小聲說了句：“小陳……你……悠著點。”
曹美娟人精了，自然看出來了陳南要做什麽。
其實！
這兩天，陳南被針對的事情看在眼裏，而陳南還很配合，根本沒有生氣和發火。
曹美娟看在眼裏，還有些覺得陳南太天真了。
真的以為一味的順從就能折服這群人嗎？
別做夢了！
這些人，哪個不是職場老油條？
一個個就是要故意找茬，故意挑刺找毛病。
讓你陳南一點空餘時間都沒有，甚至如果他們抓到陳南的把柄，他們會這麽容易的放過陳南？
嗬嗬，別做夢了。
體製裏麵，就是這麽殘酷。
小陳還是太年輕啊，缺乏手段。
但是，今天的事情，讓曹美娟眼睛一亮，原來……陳南不是在一味的避讓，而是在找機會！
想到這裏，曹美娟決定不參與了，叮囑陳南一句注意度，起身就離開了。
陳南看了一眼曹美娟，沒做聲。
而李輝看見護士長拿來病例，皺了皺眉。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李輝不知為何，內心竟然沒有了底氣。
但是，仔細一想。
自己臨床十多年，作為一名副主任醫師，難道基本的疾病看不好嗎？
他自認為丁愛國並非什麽疑難雜症，無論是辨證思路還是用藥開方，都沒有任何問題。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看向陳南。
你找我開刀，是不是太過於幼稚了？
李輝自認為自己是有些水平的。
他忍不住挑釁的看了一眼陳南：“陳主任，我很好奇，你怎麽就認為，我說的不對了？”
陳南搖頭，沒有說話，而是拿起來手裏丁愛國的診療記錄看了起來。
患者上周於門診治療。
主訴是：“鼻塞頭痛.寒熱昏憒，而且伴有流鼻血而不止。”
李輝給出的治療原則是：
“解表散寒，肅清裏熱。”
方劑是：
“麻黃10g、桂枝10g、杏仁12g、赤芍10g……”
陳南看完之後，內心瞬間明了。
而結合患者此時的症狀，陳南現在也徹底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出現一係列症狀了。
果不其然，李輝對患者通過進行“解表散寒”，從而來治療表征來了。
李輝是有點水平的。
因為太陽主開，春夏陽氣，本應開發，若一鬱閉.則邪氣壅而導致鼻血不止。
這是因為，內有鬱熱不清，邪氣要自己尋找出路。
而這個時候，因為太陽鬱閉，所以才會出現鼻塞頭痛，寒熱錯雜的現象。
但是！
這裏，太陽鬱閉，卻不是因為外有風寒表證的鬱閉，而是因為邪氣壅盛，阻遏陽氣生發導致。
邪氣沒有去處，自然要尋找突破。
因為皮毛者，肺之合也。
而太陽之氣，外主皮毛，內合於肺，鼻又為肺之竅。
如果內外無可宣發去處，就會在鼻子上搞事兒。
其實，這個時候，治療疾病，不應該去解表，而應該去宣肺為主！
隻能說，風寒風熱表證，和太陽鬱閉之征，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而李輝在治療對方的時候，進行的發汗解表，通過皮毛開合，來治療鬱閉的內熱。
一般情況下，解表的確是很好的辦法。
但是！
一定要注意到，患者此時已經流鼻血流了二十多天了。
麻黃可用，但是，需要有用麻黃人參芍藥湯，必須大補元氣的人參，內有滋陰收斂的芍藥才行。
這貿然出汗，絕對是不允許的。
陳南隻能說一句，庸醫誤人。
看完之後，陳南看向丁愛國。
此時的他麵部枯萎，雙目發黃且幹澀，眼球運動不靈活，眉心之處額頭區域，有輕微的凹陷。
這就是傷陰敗血之相。
病情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加重了。
看完之後，陳南歎了口氣，看著站在一旁，理直氣壯的李輝。
陳南很想問他一句。
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這麽坦然？
醫者治病，需要謹小慎微，考慮周全。
“李輝，你知道患者為什麽現在血流不止嗎？”
李輝看了一眼陳南，這廝……竟然直唿自己名字？
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主任了嗎？
李輝沒好氣的說道：“邪氣鬱閉，化熱傷絡，出現了鼻血。”
陳南聞聲，忽然嗬嗬嗬的笑了起來：“好一個邪氣鬱閉，化熱傷絡！”
“在你看來，這疾病，就一直是這個原因，病情就不會發展了嗎？”
“這個時候，還在邪氣鬱閉，都他娘的耗血傷津，陰虛內熱，病情加重了，還在這裏鬱熱？”
“我很好奇，你這中醫基礎，是誰教給你的？”
李輝頓時氣急淤塞：“你……你……”
陳南皺眉，語氣不禁加重幾分：“我怎麽了！”
“患者找你，是對你的信任。”
“你庸醫誤人，還理直氣壯了？”
頓時！
房間裏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就連剛剛洗完臉盆的丁愛國也愣在了原地，麵色有些難看起來。
《劍來》
說起來，這幾天，他真的感覺到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前些日子雖然流鼻血，但是也不至於跟現在一樣，眼花目澀，腰膝酸軟，整個人就跟大病之後，身體虛弱的不行。
一時間，站在原地，也是好奇的看向陳南和李輝。
這個時候！
外麵一名副主任護師胡梅葉看見了裏麵的情況，頓時皺眉走了進來。
他看見陳南竟然在當著患者的麵指責批評李輝。
她走到陳南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有什麽事兒，到辦公室說去，當著病人的麵，像什麽啊？”
胡梅葉是一道杠的護士，僅次於護士長，屬於副主任護士，權力不小，主管病房，和趙建勇以前合作的很好。
這一次，陳南做了副主任以後，對其工作，也不是很配合的積極。
陳南皺眉看向胡梅葉：“這裏的事情，你不用管，去做你的工作。”
胡梅葉沒想到陳南竟然這麽不給麵子，登時臉色就變了。
“陳南，你在病房這麽做，影響太不好了！”
陳南冷笑一聲：“怎麽，患者就連對自己疾病的知情權，都沒有了嗎？”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胡梅葉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四十歲的她雖然隻是護士，但是權利可不小啊！
哪怕是楊鴻年對他，也是客氣的很。
但是，沒想到這混不吝的陳南，竟然當麵頂撞她。
胡梅葉頓時拉下了臉。
陳南懶得理會對方，繼續看著李輝問道：
“你說患者眼睛不舒服伴有發黃幹澀、精神萎靡很正常。”
“好，你說，怎麽就正常了？”
李輝臉色難看：“長期流鼻血，肝主血，開竅於目，血傷，則肝不養目，這不正常嗎？”
陳南嚴厲的問了句：“哦？！”
“那患者為什麽出現額頭下陷？”
“這也是流鼻血導致的？”
李輝這才看向丁愛國，隻見他額頭上方，的確有所凹陷，這是怎麽迴事？
丁愛國聞聲，頓時臉色一變，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難怪……難怪自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對啊，陳主任！”
“我這額頭凹陷，是怎麽迴事啊？”
陳南歎了口氣：“張仲景已經在書中明確指出，衄家不可發汗.汗則額陷！”
“你李輝，是我們中醫科的副主任醫師。”
“臨床經驗豐富，而且手底下這麽多患者，難道你就不知道這句話嗎？”
“汗血同源，患者已經流鼻血這麽長時間，你卻不管不顧，毅然決然給患者解表發汗。”
“你是怎麽想的？！”
陳南的語氣越來越重，到了最後一句，幾乎是壓著嗓子，大聲質問出來的！
伴隨著陳南的這一句話說出，李輝頓時臉色一變。
此時此刻！
他才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
對啊！
衄家不可發汗！
這是醫家大禁啊……
自己怎麽能犯了這種錯誤呢？
一瞬間，看著患者此時這般模樣，李輝內心說不緊張，是假的！
李輝張嘴，欲言又止。
他的臉色青紅相接，內心百味雜陳。
有緊張、害怕、擔心、羞愧！
但是也有對陳南的憎恨、氣憤、與不甘心！
他沒想到，陳南會如此不講情麵，當著患者的麵，對其進行指責！
而剛才，陳南的一番話，在樓道裏傳開。
胡梅葉聽見這話之後，也是有些生氣，她直接朝著醫生辦公室走去。
護士站，一群人聽見陳南對著李輝大聲指責以後，也都沉默了下來。
科室，絕對不是鐵桶一塊。
趙建勇再無能，也培養和結交了不少人。
因此，這一次陳南成為副主任以後，不少人都對陳南愛答不理，甚至不配合工作。
因為大家覺得，你陳南難不成還會撕破臉不成？
但是！
陳南對李輝不留情麵的指責，卻讓每一個人心頭一顫。
他們壓根沒有想到，陳南竟然會這樣的毫不留情，當著病人的麵，來指責李輝。
李輝不是小大夫啊。
是中醫科的副主任醫師。
哪怕在醫院，也是有一些小名望的。
而陳南的一句句紮心的話，卻毫不留情的傾瀉而出，當著患者的麵！
瞬間，每一個人，內心都緊張起來。
他們甚至有些擔心，陳南會不會指責他們？
如果指責了，該怎麽辦？
誰會幫助自己？
大家都不傻。
……
這時候，胡梅葉直接走進了醫生辦公室，找到了科室裏麵的趙建勇、劉泉和周勤政。
“趙主任、劉主任、周主任！”
“你們快去看看陳南。”
“他簡直是胡鬧啊。”
“現在患者就在病房，如果出事兒了該怎麽辦？”
“先不說李輝錯了沒有，但是……即便錯了，也要迴到辦公室說啊！”
“這多丟人啊！”
三人聞聲，對視一眼，臉色有些沉悶。
他們沒想到，陳南竟然會這麽剛。
當著患者的麵指責醫生。
這是要撕破臉啊。
周勤政很聰明，他猶豫一番之後，對著胡梅葉說道：“你給主任打個電話，告訴他這件事兒。”
“我這邊，也不好過去。”
胡梅葉點了點頭：“好！”
“趙主任，你們過去看看吧。”
趙建勇其實不想去的，但是……奈何這李輝是自己的人，如果自己不去，周圍人怎麽看自己。
想到這裏，趙建勇直接起身，朝著病房走去。
進來以後，他便看見了直矗矗站在那裏，失魂落魄的李輝，還有憤怒的陳南，以及難以置信的患者。
趙建勇說了句：“李輝，陳南，你們來辦公室。”
“有什麽問題，我們討論討論再說。”
陳南自然知道趙建勇什麽意思。
他不冷不熱的說了句：“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患者的麵講。”
趙建勇頓時停頓片刻。
這陳南，怎麽就這麽他媽的不識抬舉呢？
你不知道什麽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一點情商沒有！
趙建勇皺眉：“結果未定，我覺得還是慎重討論一下比較好。”
“你這麽武斷，對於患者也不負責。”
“還有，在樓道裏麵這樣大唿小叫的像什麽？”
“你們是醫生，不是菜市場的潑婦。”
“李輝，跟我走。”
趙建勇黑著臉，直接就要把李輝叫走。
李輝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說實話……他終究是一個醫生，除了這樣的事兒，內心羞愧，而自覺也有些理虧。
可是，站在這裏，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著了。
聽見趙建勇的話，連忙跟著離開了。
而陳南見狀，沒有追出去。
而是看著丁愛國，解釋道：
“你的情況，我也了解了。”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
“因為醫生的問題，診療除了問題，我們也會負責的。”
“我陳南保證，絕對會給你有一個滿意的答複，還有，我會給你更換一個新的醫生，而治療方案，我會親自負責。”
“好嗎？”
丁愛國沒想到今天會是這樣的一番場景。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的畫麵。
他點了點頭：“好……好！”
陳南說完，對著丁愛國稍微鞠躬點頭：“對於給你造成的麻煩，我代表中醫科，給你道歉！”
說完，陳南起身離開。
他也不著急處理李輝。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並不需要快刀斬亂麻一般解決掉。
用一句過時的話來說：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等到該解決的時候，他自然會處理。
等陳南離開辦公室之後。
丁愛國和一旁的患者及其家屬此時心情複雜。
他們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醫生。
而這個時候，周圍幾個病房的家屬和患者紛紛走了出來，聚在一起聊了起來。
“陳主任人真不錯啊！”
“是啊……患者擁有知情權，這是對我們的尊重啊。”
“沒錯，以前的時候，住了醫院稀裏糊塗的就是一番治療，到底好了壞了，我們也搞不清楚，人家一句話，說啥就是啥！”
“這是一種尊重啊！”
“是啊，陳醫生真的是個好醫生啊，你們剛來沒多久，可能沒看見那個叫做錢雷剛的患者。”
“那家夥，五大三粗的，就是來訛人的，還打醫生！”
“擱在以前的時候，肯定醫院就不了了之了，而人家陳醫生才不管醫院，是非分明，就是不治，嘖嘖嘖，說實話，我歲數大了，也經了不少大夫，但是，像人家陳醫生這樣的好醫生，不多了啊！”
“你們看今天，醫生犯了錯，就是醫生的錯誤，該道歉就得道歉，不能糊弄，我們患者是有知情權的！”
“對啊……”
“陳醫生年紀不大，但是……真的是了不起。”
……
患者的眼睛是雪亮的，而患者的心，也是明朗的。
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他們很清楚。
隻是，大家不說罷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陳南的那幾句話，在每一個人的腦海裏，久久不能散去，讓他們的內心，多了幾分寬慰和溫暖。
說實話，來醫院，本就內心惶恐不安。
而陳南的話，卻如同一顆定心丸一樣，讓大家心安不少。
“患者，擁有知情權！”
“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患者的麵說……”
這個時候，人群中，一個老爺子，白發白須，看著陳南的背影，雙目有神，他緩緩抬腿，迴到了自己的病房內，然後拿出筆跟紙，開始寫了起來。
……
……
次日，早晨。
中醫科早交班。
陳南和晉省骨科醫院的田孟山田院長已經約好了時間，上午的時候，對方開會主要是開幕式和經驗分型。
而自己隻需要下午兩點鍾過去一趟就行了。
今天是骨科醫院召開學術交流會的日子。
不過，田孟山邀請陳南可以去參觀一下，現代骨科技術。
陳南上午還有事兒做，所以並不計劃去，而且還是要完成昨天的事情的。
楊鴻年走進醫生辦公室之後，交班開始。
隻是，楊鴻年麵色有些凝重。
昨天，胡梅葉、周勤政、劉泉以及幾個小護士給他打了好多電話，都是關於陳南在患者病房內，指責主管醫生李輝的事情。
李輝是科室副主任醫師，有一定的威望和能力。
楊鴻年站起身子，看著周圍眾人，又看向陳南，眼神裏閃過一絲欣慰，然後又歎了口氣。
不過，他這歎息，自然不是針對陳南，而是針對當前科室的情況。
說實話，主任難當啊！
想要統籌科室的發展，就必須要兼顧好各大副主任、組長之間的利益。
而陳南這一次臨危受命，做了科室業務副主任。
肯定會遭受到周圍的排擠和擠兌。
出難題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但是，他沒想到，陳南會如此迅速的找到一個人立威！
做上位者，和做員工是不一樣的。
不僅要有能力，還得有脾氣和威嚴。
要不然，如何管理？
楊鴻年覺得，他要配合陳南，好好上演一場戲。
想到這裏，楊鴻年臉色一變，故作生氣的姿態，沉聲質問道：
“陳南，你昨天怎麽迴事？”
“怎麽當著患者麵指責李主任？”
此話一出，周圍眾人頓時好奇的看向楊鴻年。
他們沒想到楊鴻年竟然會生氣？
沒錯！
陳南不是你親爸爸嗎？
周勤政、趙建勇等人瞬間明白了過來。
果然啊，楊鴻年不可能因為陳南，得罪整個科室的，要不然……他這個主任怎麽做？
而此時，陳南也愣了一下。
主任生氣了？
不對啊？
怎麽沒有收到差評呢？
怎麽迴事？
難道……這是假裝生氣？
陳南也不是等閑之輩，自然看出來了，這楊鴻年是要配合自己演戲啊！
陳南頓時內心一喜。
既然如此！
那就上演一場戲吧。
於是，陳南淡淡的說了句：
“沒什麽事兒。”
“我隻是履行了我自己的指責，對於科室醫生的業務進行批評。”
楊鴻年假裝生氣：
“你是副主任，你要配合協調科室大夫和護士，完成業務！”
“不是讓你去指責批評醫生的！”
“人家李主任是故意做錯的嗎？”
“即便是……衄家不可發汗這種但凡是個主治醫都不會犯的錯誤，但是……哪個醫生能保證自己不出問題？”
“人家李主任平日裏工作也挺積極認真的，雖然能力有限，雖然天賦有限，雖然醫療技能不足……”
“但是，你也得學會方式方法啊！”
“畢竟沒有功勞，多少還是有些苦勞的！”
“你這麽做，讓他的自尊自信放於何地？”
“人家李主任即便是臉皮再厚，怎麽去病房查房？患者怎麽看他？”
此話一出，李輝頓時皺眉。
他怎麽覺得……這楊主任不是在誇自己呢？不是在偏袒自己……
而是，故意在惡心自己呢？
自己臉皮厚……
自己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
李輝臉上的三叉神經時而抽搐，時而連鎖，總而言之，就是不舒服！
他恨不得上去捂著楊鴻年的嘴。
你他娘的還是讓陳南罵我吧。
有你這樣偏袒的嗎？
其他大夫主任也是咳咳一聲，忍住不笑。
而這個時候，陳南繼續說道：
“抱歉，主任。”
“我是業務副主任，必須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更何況，我陳南為醫，絕對不姑息容忍苟且之事。”
“對，就是對！”
“錯，就是錯！”
“患者錯了，我會站出來保護每一個醫務人員，站在醫生的角度。”
“但是，如果醫生在醫患關係裏錯了，我陳南也絕對不會縱容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輝主任的事情，我陳南絕對不會認錯！”
楊鴻年一拍桌子：“你怎麽這樣呢？要是鬧到醫院怎麽辦？”
陳南頓時眼睛一亮，咿？好主意！
“對！”
“如果大家對我的辦事方法有問題，我會直接把這件事兒上報到醫務科、院長那兒，甚至是……醫調委！”
“醫院不是藏汙納垢的地方。”
“醫生，應該明確自己的責任，錯就是錯了，我們一同去解決問題，這才是關鍵。”
周圍眾人頓時愣了一下。
李輝則是瞪大眼睛看著楊鴻年。
你有毒吧？！
你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嗎？
有你這麽調和的嗎？
這個時候！
楊鴻年看著陳南：“小陳，你怎麽能這樣呢！”
“李輝是科室副主任，你怎麽能讓人家李輝主動跟患者道歉呢？”
“你讓人家的臉麵往哪兒放？”
“還有，你可不能讓李輝自己承擔患者這一次的損失啊。”
“我們是一個整體。”
“李輝的水平不好，離不開趙建勇趙主任的責任。”
“他們小組都是有責任的。”
“你這樣，責怪的可不是李輝一人啊，是整個治療小組！”
李輝頓時蒙了！
他看著楊鴻年……半天不說話。
而陳南已經忍不住想要給楊鴻年豎起大拇指了。
絕了！
“對！”
“李輝身為趙建勇趙主任小組的一員，我覺得，團體應該對自己的成員負責。”
“我建議，讓趙主任所在的治療組，來對患者進行溝通和適當的賠償。”
趙建勇瞪大眼睛。
看著楊鴻年……
我曹！
楊鴻年，你他媽真的是劇毒啊。
我們讓你指責陳南，不是讓你給陳南出謀劃策的。
有你這樣拉偏架的嗎？
你幹脆把我綁起來，讓陳南打吧。
太過分了啊！
無恥啊！
這個時候，李輝看著趙建勇臉色都要炸裂了，自己也蒙了。
本來以為會是一次對陳南的打擊。
但是，現在看來……
這楊老狗不做人了，絕壁是舔狗啊……
這個時候，楊鴻年正要說話，李輝連忙站了起來。
他怕了！
真的是怕了。
他不是怕陳南，是怕楊鴻年這老狗繼續出什麽餿主意。
哪有你這樣批評人的。
李輝快要哭了。
他連忙站起來說道：
“我錯了！”
“陳主任，我真的錯了，我李輝知道在自己的錯誤，昨晚也深刻反省了很多。”
“是因為我自己的疏忽，給患者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是我的大意，給科室蒙羞，給我的小組帶來的惡劣的影響。”
“陳主任批評的對！”
“正如陳醫生說的那樣，醫院不是藏汙納垢的地方，更不允許包容醫生犯錯這樣的事情發生。”
“對於我對丁愛國造成的惡劣影響，我會認真道歉，並且承擔他相應的損失。”
楊鴻年皺眉，有些歎息的看著陳南：“小陳啊小陳！”
“你看看，人家李主任的思想覺悟多好！”
“你啊，得學會包容，學會理解。”
“李主任雖然說……”
李輝看見楊鴻年還要說話連忙主動說道：“主任您別說了！”
“我真的羞愧死了。”
“這件事情因我而起，陳醫生批評的對，你不要再指責陳醫生了！”
李輝是真的怕了。
怕了這一對唱雙簧的老狗二人組了。
你一個不做人。
一個甘做舔狗。
我還能說些什麽呢？
楊鴻年欲言又止，罷了，不說了……
陳南這個時候看著門口，對著外麵說道：“丁愛國，你進來吧！”
丁愛國推門進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淚珠。
他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這樣一個好醫生。
“謝謝陳主任啊！”
“多謝您！”
“咱們源城市人民醫院中醫科，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最理解患者，最為患者服務的科室。”
“這是我們患者，是我們老百姓的福音啊！”
丁愛國的身後。
是一群患者。
這一幕，看的李輝頭皮發麻，看的趙建勇心力衰竭。
這他媽的！
陳南，你做個人，行嗎？
有你這麽做事兒的？
楊鴻年笑了笑，對著丁愛國，以及身後的所有患者說道：
“大家也看見了！”
“我們中醫科，是一個團結、友愛、理解關心患者的科室。”
“每一個成員都是如此！”
“大家來到這裏，盡管放心。”
“我們醫務人員，是為患者服務，是為大家健康努力的科室。”
……
交班結束之後。
楊鴻年對著陳南笑了笑，離開了辦公室。
陳南則是安穩的坐在椅子上，享受著這一刻的安逸。
曹美娟看著兩人，嘴角泛笑。
這一對冤家，絕了！
李輝啊李輝。
你太小看陳南了。
你以為，這個副主任，是憑空來的嗎？
不過，曹美娟看向一臉懵逼的胡梅葉，認真說道：“胡梅葉，你這段時間，好好配合陳主任的工作。”
胡梅葉雖然不甘心，但是隻能點頭。
趙建勇歎了口氣。
哎……
不過，想了想，他拿起手裏的一份病例，遞給了一旁瑟瑟發抖的李輝：“李輝，我這裏還有一個患者，你去請教請教陳南。”
李輝一愣，差點給趙建勇跪下。
這個科室，還有人把自己當人嗎？
一個個，有一說一！
李輝快要哭了：“趙主任，我……我肚子疼。”
趙建勇皺眉，沒出息的東西，這點挫折受不了？
“那個，小楊，你去！”
那主治醫生渾身哆嗦：“主任，我……上有老，下有小，就要憑我這一份工作還房貸啊……”
“您換個人行嗎？”
……
……
陳南今天上午比較閑。
不過，來邀請陳南看病的醫生也有。
但是，這一次，大家都是真心實意的。
畢竟！
今天的事情，讓每一個人清楚的認識到了一件事兒。
這廝，不能惹。
惹了要上頭的。
我們是來打工的，不是來找事兒的。
他們感覺到了。
陳南發揮失常的話，他們得賠錢，小組得吃癟，甚至整個小組的績效都丟不少。
陳南要是發揮正常的話，他們得上醫調委，搞不好還要吊銷執業醫師證。
陳南要是超常發揮而且不做人的話，他們這輩子可能就出不來了，而且……就連當組長的也得受到牽連說不定少說三五年。
這廝，有毒啊。
……
……
上午的時候，陳南收到了來自吳新科的電話。
說秦望元準備出院了，想要好好感謝感謝陳南。
陳南原本想要拒絕的，但是……想到秦望元好像是亞美迪公司的工程師，人家好像是做香水的。
他自己手裏還有1880克的龍涎香。
陳南上網查了查，他發現，如果龍涎香做藥的話，雖然效果不錯，但是其價值和價格不對等。
龍涎?
?是名貴中藥。
可以行氣活血、散結止痛，而且，最重要的還能：活血，益精髓，助陽道，通利血脈！
天知道這樣一個功效，對於一個未婚沒有女朋友的男性來說，是何等的珍貴！
陳南覺得，自己可以保留一些，然後賣掉一些。
畢竟，這玩意兒的價格，可不低啊！
80-3000元都有可能。
而且，主要視其品質而定價。
越是上好的龍涎香，價格越是珍貴。
沒多久，秦望元帶著兩個歪果仁來了。
傑克和傑妮芙看見陳南以後，頓時雙眼冒光，對於這個有真把式的中國功夫陳，他們很有興趣。
秦望元則是笑著說道：“陳醫生，您好您好！”
“這幾天的治療，我感覺效果真的很好啊。”
“真的緩解了很多。”
“希望出院以後，有機會還找您治療一下。”
陳南笑了笑：“呢，好說。”
“迴去以後，注意適當鍛煉。”
“退行性脊柱炎很容易複發。”
兩人聊了一會兒之後，陳南忽然好奇的問道：“秦先生，你對龍涎香有研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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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元頓時瞪大眼睛：“龍涎香？”
“這可是好東西啊！”
“這是上好的香料，即便是現在，對於高端香水的研究，也是離不開的。”
“雖然龍涎香中的各種成分均能人工合成，但卻不能完全代替大海贈與人類的龍涎香。
因為人類的技術還達不到大自然的奇妙與和諧，特別是天然龍涎香中的龍涎甾，加入香水中後會在皮膚上生成一層薄膜，能使香味經久不散。”
陳南笑了笑，掏出一點龍涎香，好奇的問道：“秦先生，您覺得，這一塊龍涎香怎麽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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