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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員工明顯覺得他們新上任的這位首席財務官心情很不好,本來是笑麵虎,春風細雨中對你發難。


    但現在連這個緩和的階段都沒了,她整天冰寒著張俏臉,任誰都不敢去招惹。


    接連幾天不停歇的會議開下來,就沒人不汗顏,明明這位小姐比他們年紀還輕,可說起問題來卻總是一針見血。


    而且她絕對是個工作狂,不是說她這個年紀的千金最喜歡旅行逛街嘛?為什麽他們就沒見她哪天閑了去逛街買買買的?


    在場的就沒人沒被她批過,各種問題,各種狀況,她以為人人都像她似的,從小到大各種跳級?從哈佛全a畢業?他們隻是普通人,根本沒她那個智商好嘛!


    這一個月裏整個集團內部都是怨聲載道,聽了消息的謝聞均不由重重歎了個氣,又好氣又好笑。


    難得來趟公司,還有人向他打小報告,說明他這個孫女兒是真把人逼狠了。


    “走,我們去看看你們莫總今天在忙什麽。”被眾人簇擁在前的謝聞均無奈笑著:“她年紀輕,小小年紀又在外留學,學的全是美式做派,平時在家還和我說英文,反正我是聽不懂。有時候她要是太直接了,你們就和我說,我好好說說她。”


    恐怕真要有人去抱怨,那就離離職不遠了,眾人陪著笑,無一不聽出了他話中的袒護。


    ……


    “好了,今天就到這結束了,大家先休息。”


    會議室內凝結的氣氛隨著謝聞均的到來才稍稍緩和,聽著老董事長的話,大夥第一時間不是歡唿,而是將目光看向莫妮。


    這種時候莫妮自然不會落了老爺子麵子,隻能點頭應下:“先休息半個小時。”


    之後等人都離開之後,她才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去扶著老爺子坐下:“爺爺,您怎麽來了都沒通知我,好讓我去接您!”


    “難道我連路都走不了了,還要你來接。”


    老爺子上了年紀,這冷酷性子多少改變不少,反倒變得傲嬌:“你這整天忙的不著家,還有功夫來接我?家裏怎麽了,讓你一連一周都沒迴去?”


    說到這,他就心悶難當,兒子就留下這麽一個血脈,跟別人姓也就算了,這迴國工作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一聲不吭直接搬到外麵,真是挖他的心呐。


    “我每天忙到深更半夜才迴來,不是怕打擾到您休息嘛!”為他倒了水遞上,莫妮順適坐在旁邊,笑容淺淡應著:“再說那套公寓也是我們謝家產業,怎麽算外麵呢?”


    “你倒還有理了。”瞪著伶牙俐齒的孫女兒,謝聞均又是驕傲又是氣惱:“那能一樣?你不迴來,我能睡的著嘛?”


    驕傲的是她年紀輕輕就能坐在高位上鎮壓住那群人,心塞的是他這個孫女兒心也太大了,別說對他了,就是對親兒子也狠的下心,一連這麽天,都沒見她去見過童童。


    那個齊高也是的,白長了張會勾引女孩子的臉了,怎麽這麽長時間也沒把妮妮心給捂暖?


    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就頭疼,出口的話也沒那麽愉悅了:“童童那你就真的不管了?打從你帶童童迴國,我就沒見過正麵目,搞了半天,你就白給他齊家養大這個孩子,我這個當老祖宗的連麵都不能見了?”


    其實莫妮知道老爺子神通廣大,早就不知道私底下見過童童多少麵了,這會聽他如此抱怨。


    她忍不住撫額無奈安慰:“我是覺得童童現在越來越大,還是跟在爸爸身邊比較好,跟著媽媽性情容易柔軟。至於你說白給齊家養孩子,這更是無從說起,他難道不叫叫我媽咪嘛?”


    “我不管!反正今晚你帶他迴來給我見見。”人老了,總是有任性的資本:“那孩子大名叫什麽來著?姓莫?你怎麽不讓他姓謝?反正齊家不是阻攔的很嘛!幹脆你讓他姓謝,看他齊家還有什麽臉麵。”


    “大名叫莫念欽。”提及童童,她精致麵容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笑意:“他太調皮了,您根本降伏不住他,跟著齊高也好,讓他也體會體會養孩子的不容易。”


    難得見她麵帶笑容說出齊高的名字,謝聞均眸光閃了閃,不確定問著:“和他都談清楚了?妮妮啊,以前你年紀小,我們當長輩的自然不會看著你迷途深陷,可現在童童都有了,我們再阻攔倒顯得刻薄了,我和高傾城想法一……。”


    “爺爺。”隻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妮沉聲打斷:“我們不提這件事好嘛?你也說了,我已經長大了,懂得權衡利弊了,您就不能讓我自己選擇一迴嘛?”


    她承認,她以前年紀小,的確是想法不成熟,自以為得到他的迴應就得到了全世界。


    而現在,她從世界最頂尖的學校畢業了,手上掌管著上億的合同,整天有忙不完的工作等著她去做,那個人,那件事,好像真的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是他總是來撩撥她,她的心思從沒變過,是他始終不堅持。


    不過是遇到舊友,他就有想把她藏起來的衝動,這樣的情感,難道是她想要的?


    “你要怎麽選擇?”被頂撞,謝聞均一噎,他臉色陰沉,一字一句極為慎重:“我知道你們小女孩的心思,不過就是麵子上過不去,我讓齊高好好給你賠罪還不行?以前你任性我當你是年紀小,現在還這樣,就是真的作了。”


    她知不知道,嫁給齊高,有高傾城當她的婆婆,在這個集團內,她將得到多少助力?


    以前她年紀小還知道一心扒著齊高不放,愛的死去活來的,現在反倒連麵都不願見他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是賠罪的問題。”抿著唇瓣,莫妮並未妥協。


    她嗓音淡涼,有種枯寂冷然之感:“爺爺,在這件事上,您就別操心了行嘛?我都這麽大了,難道還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您要是不相信我,又何必將我放在如此大位上?”


    謝聞均氣的瞳孔瞪大,想也沒想就怒聲道:“這能一樣?你小小年紀出國留學,代表的是你智商厲害,可在為人處事方麵,你並不擅長,不然也不能一迴來就把這人情債處理的這麽爛。”


    “我怎麽就處理的爛了?”始終心平氣和的莫妮也有些平靜不了了。


    她霍然起身,麵色冷冽:“爺爺,我和齊高的事你管定了是不是?要是這樣,我帶著童童再迴美國好了。”


    “你混賬!”


    向來說一不二,唯吾獨尊,就連她老子都沒這麽頂撞過他。


    謝聞均心肝脾肺都在揪著疼:“你還威脅上我了不成?我告訴你,你的婚姻大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的事的,那代表著集團的……”


    不等他話落,她就冷嘲而笑:“代表著利益對嘛?就因為他身價不菲,手握重權,你就不管我樂不樂意,非得我嫁去是不是?”


    許是她目光太過譏諷,謝聞均倏地靜聲,目光幽深,一時無言。


    莫妮見狀,唇邊笑意更具嘲諷:“以前因為林芷寧是您至交好友的女兒,你便做主為她和我父親定了娃娃親,即便知道我父親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還要斷他生路,逼他在愛情和親情麵前選擇?”


    早逝的兒子驚才絕豔,絕對是謝聞均的心尖肉!


    他渾身顫抖,語氣冷硬:“你父親比你聽話多了,要不是juliette把他勾的,他不會連家都不要的。”


    家這個字眼何其美妙,可這一刻隻讓莫妮感到陌生:“他有自己的家了,當然不要你這個家了。你還不知道錯嘛?juliette是我親生母親,她就算是法國名妓,那也是我母親,你懂什麽是血緣嘛?血緣就是即便我從未在法國生活過,可學習法語來比小時候學中文還要順暢。”


    隨著她話音落下,對麵椅子上的老人顫抖的更厲害,猶如冬日街頭的楓葉空寂冷漠。


    她忽的慘然一笑:“我骨子裏留著她一半的血,您這麽看不起她,又何必抬舉我?”


    “混賬!”觸及內心最深憂患,謝聞均再也按耐不住,他捂著不斷跳躍的胸口,狠狠發怒:“你給我閉嘴!這就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態度?我謝家百年清貴就毀在你們父女身上了!是,我是不喜歡juliette,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


    謝氏曆史可以追溯在清朝,可想而知這個家族有多麽名門聲望。


    一輩子活在規矩教條中的謝聞均,打死他也接受不了,一個做小姐的女人來做他謝家兒媳婦。


    可現實有時候就是這麽讓人失望,生前那位他連正眼都不會看一眼,可如今他創辦的這偌大產業還要由她的女兒來繼承。


    有時候想想可真可笑……


    人人都有逆反心理,莫妮也不例外,尤其她這人生性偏冷,之前幾年的和平共處,無非是沒觸及到她底線。


    “您接不接受又有什麽關係?隻要您兒子喜歡就行了。我可以閉嘴,可您已經害死了您親兒子了,現在又想來操縱我的人生?不管我會不會嫁給齊高,都不應該是你算計的內容。”


    如今他打的那些小算盤哪裏能逃過她雙目?一忍再忍,忍到如今實在忍無可忍了,她才徹底爆發。


    說出的話傷人傷己:“林芷寧在您心中美若天仙,心如佛陀,可在我父親眼中就是敝履,而我母親呢,您對她一萬個看不上眼,可她卻是我父親最愛的女人,是他心頭明月光,心頭肉。”


    “無塵不是我害死的,他是被那女人給連累的。”唇角蠕動著,提及兒子的死,謝聞均一下老了數十歲:“你要怪就怪那個女人,是她糾纏著無塵,最後讓他命喪黃泉。”


    垂在兩側玉手悄然緊握,莫妮目光冰沉:“紐約那場車禍要不是你派人去跟蹤他們,他們能撞車身亡?”


    話落,場中氣氛又是一僵,謝聞均深受打擊,目光又驚又嚇,之後垂下頭來,捂著疼痛的胸口,心如刀絞。


    “原來你都知道……”


    低沉沙啞,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的聲音,任何人聽了恐怕都不會為難這個遲暮老人了。


    可偏偏莫妮是那個例外:“是,我很早就知道了,你不要以為我以前年紀小就好騙,是你害死我父母,要不是你謝家無人繼承,你會來找我嘛?”


    她已經退讓許多,可他們還是要逼她,以前她年紀小無力反抗,現在她大權大握,思想成熟許多,為什麽他還要逼她?


    難道沒了齊高的幫助,她就不能在集團內站穩腳步?什麽時候起,她莫妮也需要靠男人上位了!


    “妮妮……我從沒想過騙你什麽。”心底最深陰暗被人指明,謝聞均麵色難堪,這些的確是事實,可從這丫頭嘴裏說出來怎麽這般刺耳。


    “你看你多聰明,你的才智絕豔都是遺傳你的父親,我老了,你是我謝家正兒八經的繼承人,你的那些假設都不成立!”


    的確,那些假設都不成立,她親生父母走的早,沒有多餘的兄弟姐妹和她爭家產,老爺子又一心要培養她成為繼承人。


    本來這些她都在一點點堅持的做下去,可他太不應該……太不應該拿齊高來爭權奪勢。


    她和他之間的恩怨,不能牽扯一絲市儈,不然她下一刻就會瘋掉。


    “小小姐,您真的誤會老爺了。”


    站在門外的福叔早就將門內的爭吵聽的一清二楚,他倏得推門而入,麵色憤然無奈:“您想想這些年老爺都是怎麽對您的,您不喜歡汪易瀾,多少次落了汪家臉麵,哪次不是老爺擺平?你次次在公眾場合弄出的那些幺蛾子,哪次不是老爺寬容?”


    “您現在還反過來指責年老的祖父,真是太不應該了。”


    管家福叔在謝家幾十年,和謝聞均不像主仆,反倒更像是親人,在這森森鼎盛的謝家,也就他們相伴最久了。


    莫妮向來對他禮貌尊重,如今聽他這麽說,她麵上閃過難受,抿著唇瓣,良久都沒說話。


    她自然知道老爺子對她的縱然寵溺,隻是這些都是堆積在她是他謝家唯一繼承人上,父母輩的恩怨她本不願再提及,可他為什麽還想試圖操控她的人生?


    父親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為什麽就不知道改變?


    “她這是怨我害死她父母呐。”謝聞均忽然悲泣哀鳴:“罷,罷,罷。都是報應罷了,”


    福叔更是語露沉痛:“老爺,您千萬別這麽說,是無塵命薄,和您父子情份淺。”


    謝聞均何曾不知道這是勸慰的話,平日裏這些話聽多了,他都以為是真的了。


    可如今被莫妮指明,他是真的感到心如死灰了:“不是情份淡,是他的情都給了那個女人,他自小雛鳳清微,事事聽我的安排,就算不喜歡芷寧,大可以娶別的名門閨秀,何必和我置氣離家出走,和那麽個女人在一起氣我。”


    這才是老爺子真話,林芷寧當真是黃金,人人都愛?無外乎是心魔作祟,和juliette難堪的身份相比,她自然就成了天上明月,受人喜愛了。


    “妮妮,你告訴我,我到底有沒有做錯?為了我謝家百年基業,我要讓juliette進門了,我謝家在京都還有什麽臉麵可言了?”


    隨著老人冷怒發問,莫妮神色一凜,緊抿的唇瓣微啟,依然清冷出聲。


    “您沒錯,父親沒錯,你們隻是追求的不同。您可以不讓我母親進門,可卻不能阻止我父親去見她。要不是你的阻攔,他們又怎麽會……”


    嗓音微頓,在老人灰敗麵色下,她聲線漸漸收住,心中無言相對。


    她自是知道他這一生最重視的就是謝家顏麵,juliette那樣的身份,不要說鼎盛豪門了,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一樣能接受。


    可他錯就錯在不應該強迫父親和他一樣段情絕愛,如若不然,他又怎會青年早逝。


    謝聞均太清楚她未完的話語是何意思,深受打擊的他隻得悲聲應著:“你說的對,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逼他的,也不應該逼你……”


    “小小姐,您就少說兩句吧。”向來要強的謝家家主,說出這話,實在讓人不忍,福叔忍不住出聲。


    “您帶著童童在國外,常年不迴來,根本不知道老爺這幾年身份情況有多糟糕,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你祖父,您就不能順著他點?”


    像是順應他的話一般,說到激動處的謝聞均捂著胸口劇烈咳著,唇色蒼白,可望向莫妮的目光中卻充滿憐愛:“是我害的你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要不是寧夏的好心,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你。”


    “妮妮,爺爺對不起你啊!我和你保證,齊高的事,我以後絕不發言,全憑你自己做主行嘛?”


    他近乎懇請似的語氣讓莫妮瞬間崩潰,她拚命搖頭,麵色驟冷:“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兒子。”


    話落,在這再也呆不下去,她直接快步推門而出,逃離這個讓她處處窒息的地方。


    “妮妮……”


    身後傳來的唿喚聲,她直接拋在腦後,現在才來道歉,又有什麽意義?人都死絕了!


    ……


    她一路麵容冷冽衝出集團大門,往來員工無一不離的遠遠著,生怕惹火燒身。


    剛才辦公室裏傳來的爭吵聲,她們又不是聾子,早就聽了個大概。


    從小就習慣了周圍人打量的目光,如今莫妮已經做到可以心平氣和的無視了,她坐電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車場,本想開車離開,奈何車鑰匙在包裏她沒帶。


    無奈靠在車前,她雙手抱臂,踢了踢腳下小石子,心頭澀然苦惱。


    老爺子唯吾獨尊慣了,聽不進去勸,她本不想提及舊事,可偏偏就是沒忍住,剛才瞧著老人家痛苦到要淚流的麵色,她是真的難受。


    怎麽就沒忍住呢!也許忍忍就過去了,就不會有這場爭吵。


    人都死了,再計較這些,其實真的很沒意思!


    ……


    她在這邊黯然傷神,那邊齊高開著車進來之後一眼便看到她的存在,心下驚奇,怎麽工作時間她在停車場?是要出去?


    等路虎駛近之後,他才看到她痛快的臉色,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停車下來,也顧不上將車停進停車位了。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這麽不高興?”


    他太清楚她年紀輕輕身居高位的不容易,身邊不知道多少豺狼虎豹等著她出岔子好把她拉下馬。


    當年父親早逝他還年幼,當他有那份能力時,那些叔叔伯伯的理由更多,為的無非就是爭權奪利,在集團內有任何建議,每每都會被人打斷。


    如今她不就處在他當時的處境中?艱難險阻不言而喻。


    耳邊忽然響起的緊張男聲,打斷了莫妮的思緒,她稍一抬眸,就對上一張熟悉至極的臉孔。


    那張她從小看到大,以至於愛到窒息的俊顏,此刻正掛著關切。


    她滿腔鏗鏘冷硬瞬間軟化,一下子撲進他懷中,嗓音暗啞低沉:“齊叔叔,我好像做錯事了。”


    時隔數年,她不再是稚嫩少女,而是曼妙美人,依然依賴似的稱他為齊叔叔。


    齊叔叔心間不知做何感想,他情不自禁撫上她清香襲來的卷發,垂眸靜靜看著她,喉間幹澀的厲害:“做錯什麽事了?乖,和我說說。”


    這一刻,他們似乎忘了前麵那些年的不愉快,身前男人胸膛堅硬寬闊,讓人十分有安全感。


    莫妮有片刻恍惚,甚至有些貪戀這個懷抱的溫暖,可一想到那些揪心事,她就無心傷感。


    猛然退出他懷抱,她咬著唇,冷言冷語:“都是因為你!你到底給我爺爺灌了什麽**湯,讓他處處為你說好話。”


    憑什麽她在這邊為他的事和老爺子吵的不可開交,而他卻依然可以風度翩翩的站在他麵前?


    他的那些小心思,她看的一清二楚,如今卻成了罪源:“要不是你,我就不會和爺爺吵起來了。”


    “因為我什麽?”齊高滿麵糊塗,瞧著眼前怒氣難擋的女人,簡直就是有口說不清了。


    可到底是聰明人,冷靜下來,轉念一想,他便清楚了不少,一下子笑容變得苦澀起來:“連爺爺都看的清楚,你難道還不明白?”


    他倒是爺爺叫的順口,可卻讓她十分不爽:“你處處為難我,處處讓我聽你的,你當真以為就吃定我莫妮了?你那麽多的紅顏知己,如花美眷,我在你心裏又算的了什麽?”


    如若不然,那天不過是偶遇舊友就讓他那般不自在!以後,他要怎麽麵對寧夏和葉奕寒?


    這話可是在挖他的心,齊高瞬間被擊中,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就急急解釋:“沒有紅顏知己,什麽都沒有!你走的這幾年,我早就心如死灰,對任何女人都提不起興趣了。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不可以貶低我的情意。”


    他說的一臉凜然,好似真的似的。


    可莫妮還真一句都不信,她太清楚他年輕時的放縱與風流!


    她坐飛機去京都找他的功夫,他還在床上和玉女明星嬉笑打鬧,縱然她再不一般,可一走幾年,他就沒點需求?


    眼前姑娘眼中有著大寫的不相信,齊高簡直氣到鬱結,也不顧她的反感,他就緊緊握著她肩膀,將他往懷中帶:“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摸著我心髒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說謊,我一直為你守身如玉,你倒好,還懷疑上我了。”


    守身如玉從這個清貴傲嬌的男人口中說出實在太有違和感了,被人擁入懷中的莫妮唇角抽了抽:“你有前科,我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從認識他開始,他的女伴就沒斷過,還差點要結成兩次婚,他經曆如此豐富,憑什麽讓她相信?


    “……”


    齊高這時候真的體會到什麽叫有苦難說了,縱使他心思再靈活,口才再伶俐,可到了她麵前統統不夠用。


    她一句“你有前科,”就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不相信我?”


    表忠心不行,男人睜著雙狹長漆黑鳳眸,一瞬不瞬望著她,眼底噙著難言委屈,直看的人下意識想要原諒。


    可真是美色惑人!


    莫妮一直都知道他氣宇軒昂,容貌出眾,這會將這份美色用在她身上,可讓她難以抵擋了。


    她不由氣惱移開視線,鬱結心情好了不少:“你就知道誘惑我,相不相信又有什麽用,難道楊荷和高智月是我找來的不成?”


    不知不覺中,她語調不知道放柔多少,眉目溫婉,比之先前連這個話題碰都不願碰,不知道強多少。


    齊高見狀,連忙解釋:“她們什麽都不是,隻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許是才和摯親爭吵完,此刻的莫妮卸掉了渾身的刺,變得好說話不少。


    他更是再接再厲:“你看,現在我家老佛爺,和你祖父都十分看好我們的事,你是不是可以不計前嫌,原諒我以前的糊塗?”


    從她五歲第一眼見他起,就從沒見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求過什麽人,她小時候長的便伶毓乖巧,就沒人不喜歡的。


    可他再喜歡,也無非就是逗小孩子的那種喜歡,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對待戀人似的小心翼翼哄著……


    一時間,她心頭浮現出萬千感慨,沒見的這五年裏,她沒少想著該用怎樣的方法折騰他。


    可這份折騰不過才剛剛開始,她便開始心軟了。


    見她沉默不迴答,齊高眼中有片刻黯然,隨後不禁轉移話題:“之前是和老爺子吵架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就讓莫妮想到罪魁禍首,瞬間,目光便冷颼颼射向他。


    齊高見了,真是無奈,一直陪著小心,沒想到還是得罪她了!


    他苦笑著想,她家老爺子肯定沒少在她麵前權衡利弊說嫁給他的好處,才讓她如此翻臉的。


    沒想到有一天,他齊高也會落得被被人如此嫌棄的地步。


    “我們遲早有一天要爆發的。”狠狠瞪了他好幾眼,她才緩緩收迴視線,咬著紅唇,語氣冷冽:“想法不同,理念不同,追求的更不同。他忍我是因為我是他謝家唯一的繼承人,不然這份爭吵來的更早。”


    一聽他就知道不會是什麽簡單的事,下意識皺著濃眉:“因為公事?”


    “不是!”莫妮搖頭,嗓音淡涼:“因為我母親juliette。”


    一聽這個人名,他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當下將懷中女人摟的更緊,語帶安撫:“你家老爺子年紀大了,你就讓讓他!”


    juliette身份的確不太光彩,她是法國非常有名望的名妓,多的是入幕之賓,聽說追求她的男人多的是政客商人,享譽一時。


    那謝無塵一個中國人,在中國審美中自然是劍眉星目,氣度非凡,可在歐洲人眼中,並不符合審美。


    他也不似別的富二代一般,會豪擲千金,他能追到juliette,可以說驚呆了一群法國佬。


    可juliette在圈內再怎樣受人追捧,身份在中國人眼中始終上不了台麵,謝老爺子那樣一個老古板能接受就怪了。


    世人大多看中顏麵,連他家老佛子都這般勢力,曾經的話語中不乏輕視。


    想到這些,齊高愈發能體會懷中姑娘的無力感,他輕聲細語撫慰著:“你也說了,你們想法不同,他的想法你很早就知道了,又何必再為了讓他接受而傷感?”


    不用想他都知道她們討論這個話題時,是怎樣的爭鋒相對不讓分毫。


    一個是她親生母親,一個是她祖父,哪個她都不舍傷害。


    “不,你不懂!”這事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為他的緣故引起來的!


    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她掙紮著稍稍退開,麵色清冷寒霜:“你出生高貴,父母皆是名門貴族,你怎麽能體會到我的難處?”


    聽見這話,齊高心頭一塞,真是說什麽都是錯的。


    可這些日子,他也練就了一番厚臉皮,隻能好脾氣應著:“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我們不討論這個了還不行?童童都快要想死你了,你還真舍得一直不去見他?”


    打從那天在會所外不歡而散之後,她的確快兩周沒見過童童了,這對相依為命足足四年的母子來說還是頭一次。


    她語氣放軟不少:“童童在哪?你怎麽沒帶他來?”


    齊高睥著她,不自覺開始抱怨:“莫總裁公務繁忙,我還不確定可不可以見到你麵,帶童童來,讓他和我一共坐冷板凳嘛?”


    莫妮沒感受到他的異樣,這麽一聽,還真是開始心疼童童了,連忙應下:“好,我們現在去見童童。”


    也真是難為他了,要不是有她的命令,他恐怕連一天都呆不下去。


    自小沒了親生父母,被寧夏和葉奕寒養大的莫妮其實在這親情方麵十分敏感,這段時間的確是她疏忽了。


    果然是童童好用,一說起他,她便什麽都顧不上了,滿口應了下來。


    反倒他這個當父親的,想見下佳人一麵,還得坐許久的冷板凳。


    “他可比他老子福氣好。”倆人上車之後,某人不甘心,幽幽歎著:“家裏有老佛子寵著,這邊還有你惦記著。”


    莫妮冷哼,直接當作沒聽見,誰讓他當年自作自受來著!不讓他吃點苦,他真以為女孩子就這麽好追?


    開著車,齊高漫不經心出聲:“他這兩天吵著要去看美國隊長3,我看時間還長,我們帶他去看了電影之後再吃頓飯?”


    難得見她這麽早下班,就直接迴去見那臭小子,實在太便宜他了,他和她幽會的時間是一點都沒了。


    這部影片的確是童童喜歡的,莫妮並不有疑,十分好脾氣應著。


    前兩部都是洛航在的時候帶他去看的,這迴換成親生父親,也許對他也是一種安慰。


    孩子大了,總是需要父親的陪伴,這點莫妮很早就知道,所以才會放心的把童童丟在他身邊。


    齊高當下就打電話給了助理,讓他把童童送來,語氣中不乏關懷,說了好幾遍讓他把車開穩了。


    助理林唐跟了他好些年,從體製內到如今的隱退,始終如副官般跟在他身邊,對他的語氣用意實在太過清楚。


    笑著應了之後,生生將童童用龜速給送了過去。


    ……


    “媽咪,媽咪。”


    龜速也有到達的那一天,這一路上,童童迷迷糊糊的都要睡著了,可一下車,見到莫妮,頓時喜上眉梢,高興的邁著小短腿朝她奔去。


    不過半月不見,他本就粉嫩小臉似乎又圓了一圈,這麽一下撲進她懷中,還真讓她差點沒蹲住。


    “小心。”一旁齊高見了,目光一沉,連忙扶住莫妮,而後又瞪向童童,語氣微冷:“跑這麽急做什麽?你媽咪受得住你這麽生撲嘛?”


    “你兇他做什麽?大驚小怪!”莫妮壓根就不領情,冷眼掃了他一眼,而後又將童童抱進懷中,心肝寶貝似的親了他好幾下。


    “媽咪,童童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想童童?”


    有莫妮撐腰,童童根本不怕齊高,在莫妮懷中好一陣撒嬌賣萌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對著齊高做鬼臉:“你就是嫉妒!哼!”


    人小鬼大的臭小子簡單將他心思說了明白,齊高氣惱,就要上前將他從莫妮抱下來教訓。


    童童自然不願,肉嘟嘟小胳膊緊緊抱著就是不鬆手,口中還可憐兮兮叫喚著:“媽咪,救我,救我!爸爸要打我了。”


    “他才幾歲,你和他較什麽真?”莫妮自然向著自己親生兒子,她冷冷看向齊高,語氣十分不耐:“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麽對他的?”


    這是他的寶貝,長到快四歲,她都沒舍得打過他,他倒好,還要教訓?


    她目光太過冰寒,讓齊高瞬間心塞起來,可真是護短,他還沒把這臭小子怎麽樣呢!她就懷疑他了!


    什麽時候他齊高的信譽這麽低了?


    鬆手之後,他又不甘心,隻能用眼神逞能,盯著童童,沒好氣道:“你這麽重,讓你媽咪一直抱著,是想重死她嘛?”


    這些日子在家裏,他就是吃吃吃,恐怕平時莫妮不讓他吃的垃圾零食,這陣子他是吃了夠!


    他剛開始養孩子,經驗太短缺,自然對他有求必應,後來漸漸明白過來,再想糾正,家裏又有老佛爺護短!


    莫妮也發覺這兩周時間,童童長了不少,不同於齊高的嫌棄,她笑的十分溫柔親和:“童童是長大了,沒關係,媽咪抱的動。”


    孩子成長期就那麽短短幾年,等他真的長大,她想抱,恐怕都沒機會了。


    童童聞言,笑嘻嘻對著莫妮臉頰又是吧唧好幾口,母子兒人抱在一起兒,好一陣心肝寶貝的黏黏膩膩,倒是把齊高給忘了個幹淨。


    林唐在一起看著,憋笑實在厲害,他就知道這位小姐養出來的孩子不簡單。


    瞧這伶牙俐齒,巧言善辯的勁,簡直把他們家老大搞的都沒轍了。


    鬱悶中的齊高目光隨意一瞥,就看到一旁還未離去的助理,他滿腔怒火頓時傾瀉:“還站著做什麽?”


    看笑話!看看看!有什麽好看的!


    做了出氣筒的林唐顧不上笑了,連忙轉身開車離開。


    得勒,他總得體諒下年過四十,明明孩子都大了,卻未轉正的老男人吧!


    齊高真是鬱結難當,人人都看的出來他的憋屈,可這姑娘就是視而不見,滿心滿眼隻有她的兒子。


    要不是他的播種,她一個人能生的出孩子嘛?


    他在這邊生著悶氣,旁邊莫妮抱著童童已經率先進入商場裏的影院了,反應過來的男人隻好邁著長腿跟上去。


    口中仍不甘嚷嚷:“童童,你就不能下來自己走路?你都四歲了,不是才四個月!你這麽胖,你媽咪抱著很吃力!”


    哼哼!他才不會承認,他這是吃醋!


    一家三口皆是絕豔精致之人,這般和諧走在一起,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矚目。


    在他們身後,將照片拍滿相機的一輛麵包車中,有男人貪婪驚喜聲不斷傳出:“發了,發了……拍到謝氏這位新晉總裁生子的消息,我們要發大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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