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昂,你為什麽會走到這裏來?”子攸困了,她縮在司馬昂的懷裏,享受著他輕柔的撫摸,司馬昂的懷裏很溫暖,她覺得自己就快變成了爐子邊的老貓。


    “有一個蠻族的俘虜,說戈壁裏有一個部族,在戈壁的綠洲裏建了雄偉奢華的城邦,他們比中州人更加富庶文明,而且他們的土地上出產美女,世代都跟草原上的各部聯姻,可是幾十年前,他們在一天裏突然舉族遷徙走了。草原部落聯盟的可汗不準草原牧民再踏上這片土地,還說這裏的原住民走的時候詛咒了這塊土地。”司馬昂輕聲笑了笑,他以為子攸睡著了,就不再說下去。


    子攸隻是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聽他不說了,便替他接著說了下去,“可是你不相信可汗的鬼話是不是?”她笑了,“你聽到這件事,一定就想找機會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城邦。我還以為你會朝著南邊的湖走。”


    “我本來是想向那裏走的。”司馬昂輕聲說道,“那天,我在戰場上發現自己帶著的人被大將軍的人分割開了,有人向我放了冷箭,接著就有一支軍隊,不衝著蠻子,隻衝著我的人來,我見那些人意圖太明顯了,隻好裝作跌下馬的模樣,想借機避開。有一百多個金吾衛、侍衛還有些我帶的久了些的守城軍不肯離開我,始終跟著我,可沒想到大將軍的人竟然要將他們全部剿滅。我沒辦法,隻好帶著他們撤離戰場,向北撤退。好在當時還有少量蠻子的士兵混在戰場上,有一隻落了單的蠻子騎兵向他們衝了過去,剛好把他們阻擋了一會兒,我才得以帶著這些人繼續向西北方向走。本來……”他吻了吻子攸,她可真是聰明,竟然想到他會向湖邊走。“本來我確實是想向那個湖走,可是快到湖邊的時候,我看到有大顥國的軍士在湖邊駐紮,就沒有貿然過去。”


    “那是爹爹派出去尋找你的人。”子攸抬起頭來,不過很快又扁了扁嘴,“可是我也說不清楚,爹爹的心裏想什麽,我是猜不清的,他也許隻是告訴我說,他派了人去找你,其實卻是去殺你的,那也說不定。”


    “嗬嗬。”司馬昂心疼地撫摸著.她的小臉,“你都鬧騰的這麽厲害了,又是要自殺又是要逼著大將軍殺你的,他能不派出人去嗎?他女兒的命都快沒了。我想大將軍一定是猶豫了,你畢竟是他的女兒。”


    “你會恨我嗎?”子攸拉住了司馬昂.的手,她知道司馬昂不會,可是她還是想要問問。


    “我隻會心疼你。”司馬昂笑了,“其.實,我又迴到北方的戈壁裏來,一是想到這裏來看看,二是……二是我心裏也拿不定主意,實在不知道該去哪裏。我知道迴到銅羊關,大將軍或許不會當眾殺了我,我還能苟延殘喘地活著,也許甚至還能活幾年。可我還是有些迷茫。我不想說我在最近的這些日子裏還能無所畏懼,我其實就是一個迴不了自己土地的流浪者,我在別人的土地上茫然地行進,心裏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怎樣迴家。我心裏很想你,嗬嗬,真的想你,我很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或者……我要再等幾十年,等一個恰當的時機,才能見到你。傷口感染的那幾天,我發著燒,就總是做些糊塗夢,夢到你已經嫁給了別人,過得很好,至少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要好。嗬嗬,不過清醒之後我想到,除非大將軍告訴你我已經死了,否則你就一定會出來找我。我也就一定還能見到你。”他撫摸著子攸的臉,看著她的眼睛,“子攸,你能到我身邊來真好。我太過自私了,是麽?我以為我能做到……可是我做不到。在我懷疑自己做不到的時候就希望你嫁給別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過得喜樂安寧,不用動刀動槍地受傷,不用哭腫眼睛………可能我真應該把你嫁給別人……”


    “你要休掉我麽?”子攸覺得司馬昂似乎就快哭了,她.不想她的男人被她逼到這個地步,這根本就不是他的錯,“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個蠻子家的小妮子,就不想要我了?她長得好看嗎?會說漢話嗎?多大了?”


    司馬昂被她說得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胡謅八扯,說的像真的一樣。”


    子攸笑著拉扯他的衣襟,“說啊說啊,王爺,你是不.是又要收小的,你好大的色膽。”


    “我……”司馬昂笑得.說不出話來,“不能這麽歪派人,你這丫頭。”


    子攸沒理他,反倒還踢了他一腳,“你一定是聽說這裏出美女才到這裏來的。”


    司馬昂忍無可忍,把不停掙紮的子攸摟進懷裏按在榻上,“攸兒,我還當你是累壞了呢,怎麽這麽精神,又盤查起我來了。我可不就是為了美女來的,我不到這裏來,怎麽尋得到你。子攸,把手拿開,你在銅羊關,有沒有每天都想我一次?”司馬昂笑著硬拉開她擋在唇上的手,吻上了她的嘴唇,“問你呢,不要裝聾作啞,告訴我啊。”


    “想了想了。”子攸皺著眉頭,一副惱了的樣子,說了一連串想了,“行了吧,快走開。”


    司馬昂哈哈大笑,“子攸你真是女子嗎?”


    “不是,我是小廝,是個小廝。”子攸笑了起來,“你快點走開吧。我要睡覺了,困死了,我都很多天沒睡好覺了。”


    “不成。”司馬昂專心致誌地親吻她,親吻得她好癢,她又笑了。“司馬昂,咱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司馬昂沒說話,她推開他,“你不說就是答應了,咱們來玩女孩子的遊戲,我假裝是一個睡覺的女孩子,你假裝是一隻枕頭。”


    司馬昂笑得快要斷氣了,“那不如你假裝是一個夫君,我來假裝妻子,這樣還好玩一點。”


    子攸被蠱惑了,有點迷惑,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司馬昂笑著向她說道,“夫君,妾伺候您寬衣解帶,咱們這就安歇。”


    子攸的臉紅了,“不……不玩這個。”不過司馬昂的語氣還真好笑,她笑得有點受不了,“王爺,你……你真不像樣子。”


    司馬昂等了半天,才等來這麽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他根本就不在乎。


    第二天外頭太陽已經升了老高的時候,子攸才醒過來,她被司馬昂緊緊摟著,裹在鬥篷裏,她想動一動,可是渾身酸疼,還是隻想睡覺。不過她才動了動,司馬昂就跟著醒過來了,在子攸的鬢角吻了一下,“攸兒,怎麽了?”


    “什麽時辰了?是不是該起來了?”子攸問他,她似乎已經好久沒聽見外頭的野狼嚎了。


    “夫人,山中無甲子,沒什麽時辰,不用起來。”司馬昂壓根就沒睜開眼睛。


    子攸翻了個身,緊緊抱著司馬昂,“衣服呢?”


    “夫人,成婚都快一年了,何時夫人能不再問這個問題?”司馬昂閉著眼睛答道。


    子攸笑醒了,睜開眼睛,向下縮了縮,完全縮進司馬昂的懷裏,“咱們都不迴家了罷。就在這裏放牧,或者住在這裏,你說好不好?”


    “好的。”司馬昂輕輕地迴答她,“夫人,你說我是拿你的發簪去換羊呢,還是去跟蠻子搶羊?”


    子攸笑差了氣,“那還是去搶吧。要不……咱們就偷偷入關,做個平民夫妻,你說好不好?”


    “不好。貧民夫妻?老百姓不是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麽?我可不想百事哀。”司馬昂還沒太醒,迷迷糊糊地說,“還不如去當山大王了,這兒還有現成的百十來號弟兄呢。”


    子攸笑著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笑夠了又歎息道,“這下子不怕生出孩子來了。總之也是不能貿然迴京城了。”


    “夫人打算什麽時候生了呢?”司馬昂張開眼睛,低頭在她的頭頂親吻,“我想至少也要生三個才是。兒子女兒兒子,夫人意下如何?”


    子攸沒迴答,偷偷摸摸地咬了他一口,司馬昂嚇了一跳,“哎喲。”這下子徹底清醒了,“夫人,你是不是肚子餓了?”


    “司馬昂,好像你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呢。”子攸從鬥篷裏探出頭來,“你不是故意在哄我罷?”


    可是司馬昂的臉色的確不像太著急的樣子,他笑了,“以後的事,那得以後再說,想也無濟於事,所以不如不去想。眼前能幹的事卻愜意的很。至少,我眼下就是要以服侍夫人為己任。”


    子攸也笑了,那倒也是,何況她現在也真是想起京城就有些怵,不但是爹爹和穆建黎,就連皇後也……每一個都要防備的日子,她實在有些累了,也倦了。


    更況且……她看著睡眼惺忪的司馬昂就忍不住發笑,她雖然深愛司馬昂,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如此,可是她也真是更喜歡這個不在京城,不做王爺的司馬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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