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臨別之前


    被當做國寶般的休養了幾天,和瓊的傷寒終是好全了,她自是輕鬆,卻不知這皇宮內院大大小小伺候著的人皆是舒了一口氣,心中大石落地。


    眾人不知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子是何來曆,不過,僅憑皇宮內那至高的王對她的重視,他們不難明白,這個女子是宮內任何一個人都得罪不得的人物。她對他們的王而言,是一個非比尋常的存在。


    隻是,在知曉她地位不凡的同時他們也愈發疑惑,皇上多年未有子嗣,原本以為是沒有喜歡的人,可照如今這情景看來,他分明是對這小姐疼愛至極,為什麽卻隻是留著她未見有任何封號?


    不過,帝心難測,皇上的心思,又豈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揣測的?隻管低眉順眼好生伺候了這位小姐才是。


    說起那位橫空出現的小姐,齊國皇宮內皆是噤若寒蟬。皇宮,從來是是非之地,既有是非,又怎缺是非人?不過,活人與死人的差別,便是活人懂得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巴才不蹈了死人的覆轍。


    所以,對於這個身份隱秘的外來客,知曉有其人的,便隻有貼身伺候著的幾人而已。


    齊澈對她的保護,小心而決絕,他有心相瞞,她怎麽會知道?


    而此時,和瓊正百無聊賴的在齊宮後花園裏瞎逛。


    “小姐,繞過禦花園便是華園,就在不遠處,風景也是極好,要不要去觀賞觀賞?聽說前些日子外域進貢了些花卉,都是往日裏極難得見的,宮裏的好些姐妹都興致勃勃的嚷著要去嚐鮮呢。”


    “我說,是你想要去嚐鮮吧?”


    一語中的,前頭女子的揶揄讓蕪綠霎時羞紅了臉,低頭絞著手帕,“小姐又取笑奴婢。”


    幾日的相處,蕪綠漸漸對這個皇上極為看重的小姐有了新的認識:為人隨和風趣,絲毫沒有架子,倒也不是極難親近。隻是有時候看她沉默靜思的時候渾身似乎散著一股清冷叫旁人都不敢接近而已。不過比起這宮內的其他主子,真的算是一位極好的主子了。


    見不迴聲,蕪綠疑惑抬頭,麵前的身影早已走遠,一跺腳,趕緊小跑著追了上去,“小姐,您等等奴婢!”


    ……


    “你想出去?”


    一道突兀的低沉之音響起,和瓊本是前進的腳步倏地停住,迴身警覺的望向迤迤然走出綠蔭的男子。


    “國師!見過國師。”


    蕪綠驚唿著,隨即又是意識到自己失禮似的趕緊行禮,言語中,不難看出她對眼前這位玄衣男子的尊重。


    天問卻不看她,隻是眸眼犀利的盯著亦是一臉探究視著他的女子,若有所以的瞥過她身後那通道,眸色忽的幽深。


    “你先退下。”


    “是---是是。”才反應是對她說話的蕪綠忙不迭的點頭,臨走之際還不忘迴頭瞥了一眼那靜立的女子。


    待到女子走遠,一聲悠悠的話傳了過來。


    “原來是你。”


    那日祭台上,她隔著老遠的距離瞥見了那時隱於黑暗中的他,那種審視的眼神她忘不掉。


    “承蒙小姐記得。”天問微微頷首,語氣不悲不喜,“不知對剛剛在下的猜測小姐有何解釋?”


    “這不是明擺著的?”


    “……”


    女子毫不掩飾的坦白讓男子微微變了臉色,不由得再次不動聲色的打量起她來:


    青絲盡數被挽起,紮成一個馬尾,顯得隨意至極。未施粉黛,素麵朝天,不是美,卻是有種靈動的澄澈。


    直視著他的眸子深濃的宛如夜空幕布,又好似漩渦,能將人席卷而進。此時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毫無閃躲。


    被她這樣盯著,心裏忽然起了一絲波瀾,他蹙眉,不喜這種感覺。


    “為何?”麵上顯現不出分毫異樣,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不明白。


    “因為---”和瓊微微拖長了音,扭了頭望著高不可觸的廣袤天際,敞開雙臂,隻覺心中血脈噴張,心更飛揚。“這裏困不住我,而且――這裏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她笑著扭頭對他道,“過客,過客你懂嗎?”好似沒有看到他眼底滿滿的探究與深思。


    “你很自私。”


    晌久,他給了這樣的評論。


    “誰說不是呢?”


    她沒有反駁,甚至是點頭應承,卻讓對麵男子的眸色更加深邃難測。


    “別傷害他,他,等了很久。”


    似乎是不知道如何繼續,天問隻能給出最終忠告。隻是這忠告裏,是不是哀求居多,他已經無從分辨。


    她是那個男子的夢,他不希望是由她親手毀了他。


    “十年的夢,是該醒了……”或許是那個“等”字觸動了她的心弦,和瓊的聲音微微輕了下去,說出的話更像是囈語,帶著惋然,“她已經死了,再等也是枉然。”


    是啊,席心緲已經死了,她親手預定的結局,她不是她,給不了也迴應不了齊澈的感情,她不傻,相處的日子她怎不知那個男子卑微且虔誠的守著這樣一個虛無的愛情?


    齊澈,為了一個逝去的席心緲,值得麽?


    “可是你迴來了。”


    “可我並不是她。”


    她的迴答讓他沉默,氣氛又陷入壓抑的窒默。


    和瓊有些奇怪的看著對麵欲言又止的男子,縈繞其中的為難與懊悔讓她不解。


    “齊澈有你這樣的朋友,也不枉在人世間活過一遭了。”


    不想再繼續糾纏,她擺擺手,大步離去。


    天問沒有出言製止,隻是緊抿著唇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庭廊拐角處。


    想起那日那個男子對他說的話,眉間的褶皺愈發明顯。


    “天問,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永遠不要告訴她她是誰。”


    ……


    他當時沉默著沒有迴應,可是齊澈卻是知道他是默認了。


    抬頭望了望那被圍牆攔截的高空,他緊閉著眼,睫毛顫抖著,掩去了所有的思緒。


    再睜眼時,裏麵已經沒有了所有的神色,如平靜的湖麵的毫無波瀾。收迴視線,再沒有任何猶豫的離開。或許,他有點知道他為什麽要他做這樣的承諾了。


    迴到居住的寢宮,和瓊想不到的是齊澈已經在那裏等她了。


    眼不期然掠過某個身影,眼底劃過一絲了然。


    無意去計較,她自行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姐……”蕪綠怯怯的望著飲茶的女子,心中不安。


    “我餓了,準備晚飯吧。”


    似是沒想到她此時還有吃飯的心情,蕪綠有一時的充愣,隨即又反應過來。小心的朝那邊的明黃探了探,見那帝王沒有反應,這才低頭喏了一聲,悄聲退了下去。


    “不介意我在這裏蹭一頓吧。”


    才放下杯盞,那道明黃已然主人般的落座,不覺絲毫的不妥。


    “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哪敢介意?”


    她笑著打趣,心裏卻念著:這整個大齊都是他家的她怎麽好意思蹬鼻子上臉?


    “怎麽,我臉上有東西?”


    被齊澈盯得發慌,和瓊伸手摸著自己的臉,眼裏不乏狐疑。


    “沒,”齊澈笑著解釋,“隻是有點意外。”


    “意外?”


    “可不是,若是以前我提出這樣的請求,你定是綁著臉冷冰冰的點點頭,然後拋出兩個字――介意。”


    齊澈煞有其事的凝著臉擺出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然後又是忍不住破功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對麵那笑的似乎異常開懷的男子,和瓊沒有打斷,隻是靜靜的視著他。


    細長的眸有種筆墨難以訴說的風情,勾人心魄的蠱惑,眼梢微挑,尤其是在笑起來是更是傾瀉?出無盡的魅惑,萬種風情,是比女子還要妖豔灼目的男子。


    他笑,她看著他笑,心裏卻惻然。


    若是席心緲,的確很可能會這樣迴答吧。隻是齊澈,你可知道,沒有誰會是誰的替身。我的迴來,並不能改變什麽。


    這一步,你走錯了。


    談笑間,蕪綠已經吩咐宮婢端著膳食上桌了,四菜一湯,這是以她的標準來的。


    “讓你看看什麽叫國家標準。”


    “哦,那今日我倒是見識了。”看著女子熟練的端過瓷盤,他輕笑著幫她一起上菜。


    這一刻,沒有人出手,任是讓他們自己將菜湯端上桌,然後輕聲退下。


    偌大的宮殿,隻聽得到瓷器輕碰的聲響。


    “齊澈,聽說下個月初三是你生辰?”


    話一落,夾菜的手一滯,也隻是一瞬,然後瓷盤裏的一塊糖醋排骨被夾了去。


    “怎麽,想要送禮物?以身相許如何?”


    看著對麵笑的有些邪氣的男子,目光肆意而直接,一如當年。


    他靜待著她的迴複,有那麽一瞬,她以為他是說真的。


    看著女子真的像在認真思考的樣子齊澈反而有一時錯愕,雖知是不可能的,但心的某處,就是不可抑製的起了一種期許,撩開了一水的春池。


    “這個麽,現在估計有點困難,”和瓊像是認真思索了下,“如果你在我那時代,而你又死皮賴臉追求我的話,男朋友的地位肯定是有的。”


    還未穿越的時候,她就發起了一個投票,發現好多讀者喜歡齊澈,竟是壓過了水冽寒的程度,那個結果她還真忘不掉。有齊澈這樣癡情的男二追求,她偷笑都來不及了吧~~


    當然,這些猜想在她已經活生生坐在這個古代美男對麵,和他淡定的聊著“嫁娶終身”問題的前提後生生扼殺掉了。一切,都顯得沒有必要。


    女子的思緒漂洋過海,沒有看到對麵男子那極盡勾魂的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黯然,可隨即他眼梢的勾弧愈發上揚了些,更顯張揚熱烈。


    “看來我還是有機會的。”


    這次換和瓊笑了,有些淺,有些輕,不點破。


    “齊澈,等著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吧……”她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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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冒泡你們可就見不到我了哦,真的快結文了,這本完結後蟲子估計要沉默好長一段時間。啊,有些舍不得啊,蟲子的文,還有,你們這群可愛的書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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