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揚雙目通紅,發狂般大吼道:“屁話,你這都是屁話,你陪我這麽久,我感激還來不及,你不要說什麽拖累!快快節省真氣,堅守靈台!我命令你!不準放棄!我們一定要出去!”


    令狐衝鋒在一邊看得心裏也不好受,便開口道:“大嫂,一日大嫂,終生大嫂,咱們幾個人同生死共患難,直到這一步,實在難得,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那些小妖蟹挺厲害的,你再忍一會會兒,一定能出去的!”


    賀鐵心也開始勸道:“是啊曹籽雯,你要是真死了,宋楚揚會難過死的,你忍忍,我們的苦日子就要到頭了,隻要從這兒出去,我們一定能從墮落大星海出去,到時候,再跟那些迫害你的人清算,這最後關頭,你可不能自己放棄啊!”


    “是啊曹菇涼,你一定不能放棄,堅持過這一會兒,一切就會好起來了!”陸仁甲跟萬年清也勸道,是否真心實意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還是有眼力見的,宋楚揚這麽擔心曹籽雯,這關鍵時刻給曹籽雯兩句鼓勵,討好一下宋楚揚,準沒錯……


    臉色慘白的曹籽雯朝著大家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但麵容之上還是深深的絕望。


    她很感激大家的鼓舞,但心裏更清楚自己的狀況,恐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頓了頓,她朝著宋楚揚道:“宋楚揚,我今日若是死了,你是不是會輕看我?”


    宋楚揚忙道:“怎麽可能?”


    曹籽雯笑笑道:“我想跟你說……我,我跟你在一起,不是為了在墮落大星海保命,我是真的喜歡你,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可以依靠的男人,可我怕你輕視我,覺得我輕浮,那麽輕易就跟你……”


    宋楚揚頓時理解了她在說什麽,想到了她之前的反常舉動,經常對自己若即若離,這一度讓宋楚揚很是鬱悶,不知道自己哪裏做得不對。


    現在看來,曹籽雯的心裏應該一樣糾結,既喜歡自己,又不想被自己輕看。


    宋楚揚頓時後悔不已,自己為何如此後知後覺,這時候才知道她的心思?


    曹籽雯又開口道:“宋楚揚,那你告訴我,你……愛我嗎?”


    她並不怕有眾人在場,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眼神堅定地盯著宋楚揚。


    宋楚揚聽聞,頓時心裏一怔,剛要開口,卻頓住了。


    這很可能就是曹籽雯生前最後一個問題,自己一定要謹慎作答,不可敷衍。


    但是自己一想,自己對她有真感情嗎,好像並沒有吧?


    或許對她表現得很是喜愛,可是,這不是愛情,隻是對身體的迷戀吧。


    宋楚揚知道,曹籽雯想要的答案,跟自己內心的聲音,是完全不符的。


    頓了幾頓,他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然而不用多說,曹籽雯從宋楚揚的欲言又止中,便看懂了所有,這個男人,真的不愛自己。


    曹籽雯內心僅存的一縷輕微的火焰,也被這巨大的失望所澆滅,頓時心如死灰,臉上也有壓不住的絕望湧出。


    終於,她再也堅持不住,全身癱軟,死在了宋楚揚眼前。


    宋楚揚還在糾結如何作答,一看曹籽雯已經氣絕,頓時又驚又悲,然而已經無力迴天。


    宋楚揚的心重重地顫抖了一下,大叫一聲:“不……籽雯!”


    兩人相距咫尺,卻好像隔著天涯,宋楚揚伸手,手臂顫抖,卻抓不到曹籽雯,手臂被晶繩扯的鮮血淋漓,與心如刀絞比起來,微不足道。


    一切的一切,已經太晚了,斯人已去,無力迴天。


    眾人的身體都被固定,也沒人能上前去看看曹籽雯情況究竟如何了!


    令狐衝鋒看著宋楚揚發狂的樣子,歎一聲道:“人已經去了,你就別傷心了。”


    聽令狐衝鋒這麽說,宋楚揚終於相信,曹籽雯是真的死了,死了,死了……永遠地離開了。


    宋楚揚頓時覺得一陣熱流湧上腦門,四肢,下一息,他開始發狂一般地扭動起蓮身來。


    然而並沒有用,這晶繩太牢固了,宋楚揚的力道還遠遠不夠。


    他很想看看曹籽雯現在的情況,根據經驗,曹籽雯現在雖然沒了氣息,但如果她身上的妖魔霧氣被排解掉,她還是有生還的希望的。


    隻是,這希望何其渺茫,隻能持續極短的時間,而現在的宋楚揚,根本跳不出去。


    宋楚揚深刻地知道了什麽叫做,可望而不可即,自己想救的人就在眼前,可是根本觸碰不到,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曹籽雯的身體開始逐漸涼下去,而宋楚揚則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什麽都做不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真的不好,宋楚揚覺得他快要窒息了。


    他死死閉上眼睛,不想看這一切,男兒有淚不輕彈,然而他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湧出來。


    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強烈地憎恨自己,為什麽自己的修為這麽低,為什麽不能掙脫,為什麽不能救深愛自己的人?


    更憎惡自己,王八蛋,為什麽要糾結,為什麽?在曹籽雯臨死之前,為什麽不告訴她,自己愛她?深深的愛著!


    即便是假話,又怎麽樣?自己一生做了多少破事,騙了多少美女,差這一件嗎?為什麽要讓她死了,還帶著深深的遺憾?


    人生若隻如初見,猶記得那個嬌俏明媚的女子,在黑暗中帶著防備緊緊盯著自己,那樣可愛。


    他覺得自己從未真正用過心,可是這一刻,內心深處為何如此絞痛?


    這不算愛嗎?不算嗎?宋楚揚想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為什麽,人總是在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


    宋楚揚心痛到了極點,一直沉默著,沉默著,到了最後,昂起頭來一陣嘶吼,爆發了出來:“曹籽雯!曹籽雯!”


    他的嘶吼在本來就不大的空間裏顯得極其刺耳,是一種壓抑的,痛苦的嘶鳴,好似要從這裏破出去。


    他的眉心之處,開始微微顫動,下一息,齊蔚然、飛天夜叉、楊度厄三人的影子從中躍出,一人紅袍黑發,一人青發倒立,一人白發勝雪,三人輕盈地落在一旁,看著發狂的宋楚揚,內心也有幾分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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