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娜紮麵色不安地說道:“娘,你不用擔心,我們好著呢。”


    莊三姨愛憐地看著古娜紮:“閨女,我也一把年紀了,給你說說掏心窩子的話,我們這些小人物能苟活亂世已是不易,不要有太多幻想,這風雲形勢,我看不懂,可是我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什麽是小節?”古娜紮疑惑道。


    “我們這些小人物的命,就是小節!你家那位已經和青冥大帝勢不兩立,兩者之間已經形成漩渦,娘勸你一句,盡快脫身,尚能保全自己。”


    古娜紮麵色,已經稍稍發白,莊三姨為何會說出這麽一番話,她是發現了什麽,還是被其他人逼迫了?


    古娜紮正視莊三姨:“娘,女兒許久沒來,是不是娘遇到了什麽麻煩?女兒一定鼎力相助。”


    莊三姨先是一驚,接著道:“沒人讓我來勸你,是我自己想要給閨女幾句忠告。”


    古娜紮苦笑:“女兒仔細聽著,娘請講。”


    莊三姨道:“我和你,雖然是名分上的母女,但我也不忍你就此香消玉殞,我猶如一棵老樹,坐看這世間的巨變滄桑,你和宋楚揚本不是一條道上的,至於為什麽能走到一起,你應該是最明白的,我看慣了那些權勢之人的嘴臉,同樣,對宋楚揚而言,你隻是一個棋子,何必非要等到撕破臉的時候,才醒悟呢?”


    古娜紮大驚失色,道:“娘知道我是為何接近宋楚揚的?”


    “哎……我雖每日和花草相伴,但這眼睛、耳朵還是靈敏的,我不知道你每次來青冥星空都要見的人是誰,但必定是你心坎上的人,你和左大督查所之間的糾葛,我也能猜到一二,總而言之,你接近宋楚揚,是有意為之。”莊三姨歎了口氣。


    見莊三姨分析地頭頭是道,古娜紮反倒平靜下來。


    莊三姨又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知道,時間一長,宋楚揚在你心中很有分量,也看出來,你處處依賴他們夫婦,想借機達成心願,可是左大督查所是什麽地方?宋楚揚夫婦又是什麽人品?這些你都明白嗎?”


    說到這裏,莊三姨忍不住手指戳了戳古娜紮的腦袋:“你這個腦袋瓜啊,別是一頭霧水掂量不清,這兩方都不是好糊弄的主,你以為幫助宋楚揚敷衍上峰一時半刻,宋楚揚就會助你對抗左大督查所?男人以事業為大,他如今登上輔臣之座,用的是光明磊落的手段嗎?這樣的人,怎麽值得你托付呢?”


    古娜紮臉色煞白:“娘……你、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話?”


    雖然莊三姨口口聲聲是為了她好,可這話若是讓任建澤那幫人聽了去,不僅宋楚揚要惹一身麻煩,她和她母親都得沒命!


    莊三姨端起古娜紮的小臉:“看把你嚇的,我若是有心害你,還會和你見麵嗎?我已經為你找了出路,不過隻能保你一人,難以兩全。你心坎上的人,既已落入左大督查所,就不要妄想有出來的一天了,左大督查所藏起來的人,誰救出來過?除非大動幹戈。你覺得宋楚揚會為了你們而幹這樣不明智的事嗎?孩子啊,把眼睛擦亮點吧,男人的話不可信,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旨!”


    “如今宋楚揚和青冥大帝之間,一觸即發,最是微妙之時,青冥大帝想要動他,必會先啟用小棋子,宋楚揚自然也會察覺到這一點,你現在無論動或不動,都難逃一死,你動,宋楚揚殺你!你不動,任建澤察覺你有反水跡象,必將先殺你心坎上的人,再來殺你!趁著還有機會,搭上娘的船,先走為好,否則,為時晚矣……”


    古娜紮眼中淚水打轉,她本是擔憂莊三姨會居心叵測,沒想到是真真切切的在為她謀退路,雖非她親生,可她對自己的愛護,自始至終沒有改變……


    可是,隱姓埋名地度過後半輩子,還不如試試宋楚揚的真心,若成,她便能和親生母親團圓,若是不成,她也不惜這條賤命。


    古娜紮抹掉眼淚:“娜紮對娘的厚恩,感激不盡,可女兒不想一個人卑微地活著,對不起!”


    莊三姨撇過頭:“說到底,你還是願意把命壓在宋楚揚身上,老身吃過的苦,實在不想讓你再經曆一遍!你為什麽就不明白呢?”


    古娜紮急忙轉過身,麵對麵望著莊三姨:“娘,女兒相信自己的眼光,女兒不怕死,就怕錯過這唯一的機會!”


    “你……哎!枉費我一片苦心,這路還有很遠,好男人還有很多,我知道左大督查手上抓的人,對你很重要,但是我相信,被抓之人,同樣不願意讓你白白送死吧,你何必如此癡傻?”莊三姨忍不住咳嗽起來。


    古娜紮又紅了眼眶,趕緊去給莊三姨捶背:“娘,您別激動,女兒做的選擇,不會後悔!”


    “算了,算了,老身真是對牛彈琴,你們之間的事情我還懶得摻和呢!娜紮啊,我一直在這裏等你,你若是迴心轉意,就來找我,你若是遭遇不測,老身我也會給你添一把泥土,多栽些你喜歡的花朵……”說到最後,莊三姨也不禁潸然淚下。


    古娜紮站在原地,目送莊三姨扛著帶泥鋤頭,步履蹣跚的離開,古娜紮心頭上似乎壓了千斤重石,一直唿不過來氣。


    對於宋楚揚和諸葛語嫣,古娜紮不是絕對的相信,但是這麽多年來,宋楚揚從來沒讓她失望過,諸葛語嫣也是大方心細,她希望有這麽一個家,希望母親也能融入這個家,靠著這麽一絲希望,她願意賭上一切!哪怕是命!


    重新梳妝打扮一番,古娜紮一個人向淡泊養心苑的一片滅傷雪梨林走去。


    滅傷雪梨林綿延幾十裏,中間有條細流,將滅傷雪梨林分割兩片,細流自遠方瀑布留下,至滅傷雪梨林處成為一道狹窄小溪。


    古娜紮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坐在溪邊。


    “母親,是你嗎?”古娜紮撥開眼前的雪梨樹枝,向人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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