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聞言,吳風大笑道:“如果……你還可以做到的話。”


    萬惡之祖放下了血劍,搖頭道:“平局可不是我想要的,我雖已圓滿,可終歸還是走了老路。而你,是新的道路,不以曾經為格局,也同樣沒有那種約束。”


    話落,又自笑道:“但是不得不說,這一戰,真的很痛快,我很高興。”


    一生索求不多,但求痛痛快快一戰,生死不論!


    隻是,曾經無人懂。


    人人懼怕他萬惡之祖,便是有人依附自身,卻也不過是懼他的實力,想要的隻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強者……


    永遠都是最孤獨的,那種孤獨,不分善惡。


    吳風靠著黑風刀坐了下來,他也近乎耗盡了所有的力量,無法再進行新一輪的搏殺。


    這一次,也許他們都有很多招數不曾施展,可是那已經不重要了。


    萬惡之祖走了過來,將血劍插在黑風刀一旁,仰躺於蒼夷滿目的大地。


    吳風雙手搭在雙腿上,靜靜的看向遠方。


    “吳風,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萬惡之祖看向上方,輕語詢問,“為什麽……我就始終無法感受到你想活的念頭?或者說,為什麽你就始終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


    “還是說,你壓根就是一個外人?”


    吳風低頭,好一會才苦笑搖頭,“是啊,一個外人,一個拿走了別人命數,擾亂世界氣運的人。”


    萬惡之祖扭頭看了吳風一眼,又再度看向上方,“其實,即便是外人,可如果就當做是自己的一次新生,也未嚐不可吧?給自己增加壓力,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不管是在什麽地方,可隻要有了親情,有了愛情,不都是一樣的嗎?”


    “也許吧。”


    吳風悵然,“隻是……”


    萬惡之祖笑道:“隻是當時已惘然,再迴首,則是一片黑暗。”


    吳風點頭,想了想又道:“如果可以重新再來一次的話,我想,我會好好珍惜身邊的一切。”


    萬惡之祖哈哈大笑,“人就是如此,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都隻是一個人啊。你看這世間,任何人做事情,開始的時候都不會多想,甚至是一時的頭腦發熱。可等一些年之後,他們每一個人都會說出你這句話。”


    “可試問……如果真的可以重來的話,他們又真的會學會珍惜嗎?”


    吳風啞然,竟無言以對。


    吳風挪動了身軀,看向萬惡之祖詢問道:“那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麽?”


    萬惡之祖臉上的笑容凝固,許久才道:“開始是溫飽,後來是保護。再後來……隻是憤怒,憤怒到讓我自己失去理智。那些大勢力,那些所謂的天才,嘲笑著我,欺淩著我,羞辱著我……”


    “我的朋友,我的愛人……嗬嗬……”


    萬惡之祖眼中有殺意繚繞,“都死了,死在我的麵前!”


    萬惡之祖側頭,冷眼看向吳風,“知道最好的兄弟被人在自己的麵前放幹了血,是什麽滋味嗎?”


    “知道自己的愛人被人當著自己的麵,一刀砍了是什麽滋味嗎?”


    吳風沉默,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


    萬惡之祖扭頭,神色落寞,“很無力,很無奈。而一切的起點,隻不過就是因為我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驚人天賦的人。可偏偏我很努力,他們一天學會的,我用一年,十年!”


    “他們一天修煉一次,我就一天修煉十次,我連吃飯的時間都可以用來修煉,因為我要變強!”


    “可什麽時候開始,努力就變的讓人那麽憎恨了?”


    吳風抿嘴,“因為,他們眼中愚鈍的你,已經開始發亮,讓他們感受到了不自在。”


    萬惡之祖閉上了雙眼,“是啊,就是那麽荒唐可笑的理由。從我開始讓他們正視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開始怕我了。他們擔心我這個普通玄士,未來會報複他們。”


    “他們啊……可真是我的好師兄師弟,好師姐師妹和師叔師伯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萬惡之祖爆笑,笑的神色猙獰,笑的眼角有淚水滑落。“最可笑的是我那師父,在我憤怒殺掉一位師妹的時候,他竟然會認為,付出他自己的性命,就可以救我!”


    “你說可笑不可笑?那是我師父啊,在那個時候實力甚至可以排名天下前十。可他竟然不反抗,就讓那些人給他一個承諾,放我一條生路,竟然……哈哈哈,竟然自絕心脈!”


    萬惡之祖狂笑不止,最終抱頭嚎啕大哭。


    吳風沉默,想來那位前輩,必然是想要化解掉所有的恩怨,讓一切都因為他而終止。


    萬惡之祖張開雙手,恨聲道:“所謂的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那就是天才是一類人,蠢貨是一類人。權貴是一類人,賤民是一類人!”


    “所以我恨,我憤怒!”


    “憤怒成為了我的力量,讓我擁有手刃仇人的實力。”


    “可是我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太淡薄了。那是我最後一次落難,是蛤蜊龍王救了我,他和我說了許多事情,說曾經的大義,說破天者那些人是如何如何的犧牲自我。”


    “可我所能夠聽到的隻有四個字……”


    聞言,吳風輕語,“萬靈血祭。”


    萬惡之祖坐了起來,嘿嘿低笑,“沒錯,就是萬靈血祭,萬靈血祭是為某些至高無上的存在用來延續壽命,保存力量的手段。我就以此為基礎,鑽研陣法,我用了整整三百年來研究萬靈的血脈力量,終於被我研究出了萬靈血祭!”


    吳風低歎一聲,“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會將萬靈血祭之法傳遍天下了。”


    “哈哈哈哈!”


    萬惡之祖大笑,“我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也是萬靈血祭大陣傳遍天下的時候。那些天才,簡直是欣喜若狂,那副醜陋的嘴臉,即便是現在我想起來都感覺到讓我惡心的想笑。”


    “血的力量是有毒的,如萬靈之生母,其乳也是有毒的,有讓人永遠停不下來的毒,那是癮,會發展到他們會發瘋,發狂的地步!”


    “你隻見過那些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血氣,可你見過那些人被迫吸血的模樣嗎?一旦那種癮發作,隻要一個時辰不喝血,他們就得死,他們體內的鮮血就會沸騰,就會燃燒。”


    “知道為什麽嗎?”


    吳風淡然道:“因為,萬靈血祭陣法,被你留下了漏洞,一個天大的漏洞。不僅僅是汲取萬靈的血脈力量,更是淬煉了另外一種血毒。這就是為什麽,會要有一半的女人,一半的男人。”


    “嘿嘿,哈哈哈!”


    萬惡之祖低笑,“你果然聰明,沒錯,就是那樣。女人是有毒的,她們散發出讓一切男人無法抗拒的氣息,那是母性,是屬於女人獨有的。萬靈血祭一旦運轉,那種母性與其體內的一切,就會化為特殊的血毒,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吳風搖頭,“其實也是有人知道的,隻可惜,萬靈血祭帶給他們的好處太大了。大到,他們難以抗拒。”


    萬惡之祖笑道:“所以,你說是我的錯,還是他們的錯?”


    吳風注視萬惡之祖,這個答案,他無法給出。


    如人鍛造了一把刀,有人拿這把刀去殺了人,難道鍛造刀的人就有罪嗎?


    “天才?也不過是蠢材罷了。”


    萬惡之祖嘲笑,“他們自詡為天才,我就讓他們繼續天才,在無盡的折磨中發瘋,強忍那種喝血的惡心。”


    “而那,隻是我複仇的手段之一。刑暗一族知道吧?他們不是擅長刑罰嗎?我把他們的絕世天才和族長掛在城樓上,但是我沒殺他們,我就隻是用一根銀針插進他們的血管裏,然後他們體內的血就一滴一滴的順著銀針往下落,並且我給他們服用了活血丹,他們的傷口永遠都不會凝固。”


    “你猜,他們是怎麽死的?”


    吳風蹙眉,“那你可真是惡趣味,必然是絕望而死。”


    萬惡之祖撫掌大笑,“沒錯,就是絕望而死,血才流了不到一半,他們就死了,死的時候,那臉色,嘖嘖。”


    萬惡之祖侃侃而談,說著他是如何殺掉自己的那些仇人,是如何琢磨出了無數的刑罰,有被慢火活活的烤死的,有被封了實力,從萬米高空墜落摔死的。


    吳風神色平靜,他知道,萬惡之祖隻是太想說話了。


    那個時期,是他最黑暗的時期。而那個時期,也是萬惡之祖成名的時期。五大聖地也不敢招惹他,反而還不斷有人被他殺掉。


    無數的天才在琢磨著萬靈血祭,他們也許是天才,但是他們卻失去了人性。


    萬靈血祭,僅僅隻是抹殺、嘲弄天才的手段。因為,蠢笨的人搞不懂萬靈血祭,也沒有資格動用萬靈血祭。


    萬靈的貪婪,這才導致了萬靈血祭屢禁不止,延伸到這個時代。


    不知道說了多久,這裏沒有日落,也沒有月升。萬惡之祖說著說著落淚了,說著說著又笑了。


    吳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縱觀古今。


    萬惡之祖不曾絕滅過任何一個種族!


    以他的實力,可卻僅僅隻是隨意的建立了一個血宗,而以他當時的實力,他擁有著抹殺一切的力量,包括帝宮!


    萬惡之祖笑道:“所以我說啊,人性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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