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曾真的是一個完美世界。


    可如今,卻全部都消失了,或者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地上,至聖的身軀已經悄然渙散,化為了塵埃,他並不曾擁有真正的身軀。黑水在湧動著,並沒有流向溝壑,深淵中。


    片刻後,黑水逐漸凝聚成型,吳風自黑水中站了起來,他臉色蒼白,向前走了幾步,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那不是一般的幻境,是結合實際情況與吳風心中所想推演出的無上法。


    那個‘吳風’可以說是最曾經的吳風,也可以說是現在的吳風心中所想,假設他沒有碰到狗哥,假設他沒有與那扯淡的命運之神聯係在一起,假設他沒有受到因果規則排斥的話……


    步步為營的幻境,從吳風實力被壓製的一瞬間,一切都發生了,一切都按照命運之神的遊戲規則開始了。


    這個世界換了,但是人卻沒換。


    真實與虛假的記憶形成了對碰,讓吳風短時間內無法分清,即便他當時知道自己中了幻術也沒用,因為這個世界就是根據他的想法而來。一直到命運之神封印了初見力量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再是隨著吳風的想法而動。


    身軀的孱弱,至聖的仁慈治療,一切的一切,都戳在了吳風最大的弱點之上。


    吳風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中之前還抱著小雅。


    那真的是夢嗎?


    那真的就是幻境嗎?


    吳風臉色越發蒼白,那是最貼近現實的推演。


    力量是萬惡之源,破天者認可這個道理,吳風也認可了這個道理。若是這世間沒有強大的力量,那麽他吳風的女兒就隻能夠是一個普通人。


    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對於一個普通的女孩來說……


    那的確是一場災難,即便幾率再小,那也是存在的。


    在遭遇這個幻境之前,吳風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下一代的問題,他所想的隻是身邊的人,上一代,同一代的事情。


    “真是諷刺啊。”


    吳風仰躺在地,“幻境中,我明明知道那不是我的親生兒女,可我竟然還是會恐懼,會絕望……”


    “破天者啊,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人嗎?不管表現的再怎麽大度,再怎麽坦然,可一旦事情觸碰到了自己的底線,依舊會變的自私自利嗎?”


    “身而為人,我……真是搞不懂啊。”


    小雅……


    吳風輕閉雙眼,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麽他吳風會怎麽做?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有很多答案。而現在,他的答案簡單的幹脆,他會給予自己的子女最好的,哪怕是他的命!


    可……


    可隻要有這種想法……


    那世間就永遠無法太平!


    吳風無力的躺在地上,如果隻是這個答案的話,那麽那人世間存在不存在又有什麽必要呢?


    反正到時候各有各的道理,還是會爭鬥,會算計吧?


    身而為人,吳風明白,那是一個永遠都無法解決的難題。


    有風吹過,這裏的世界沒有黑暗,吳風也不會在意自己會躺多久。他現在就是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想不明白大家拚著命去做的事情,到底圖的是什麽。現在的他隻是一道意識與絕望力量的結合體,也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會餓死在這裏。


    八層之中,破天者緩緩起身,他的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感受到破天者的動靜,詭心者睜開雙眼,詢問道:“怎麽了?”


    “吳風在鑽牛角尖。”


    破天者淡然開口,“他已經脫困了,但是卻又陷入到了自己給自己的難題中。”


    詭心者思索道:“你是指?”


    “生靈之間,永無休止的爭鬥。”


    破天者淡然迴道:“那是誰也無法解決的問題,他陷入了這個困擾中。”


    詭心者蹙眉道:“那他現在?”


    “在睡覺,或者說,他在懈怠。”


    破天者搖頭,“他要是繼續鑽牛角,隻怕再等一百年他也不會下來了。”


    詭心者苦笑道:“不會吧?他怎麽會突然想那麽複雜的問題?”


    “幻境,他肯定體驗到了另外一種他不曾有的感覺。”


    破天者來迴走動,“眼為心之窗,初見的力量讓我感受到了吳風的想法。”


    詭心者遲疑道:“可是,他來的時候目的很明顯啊。就是要解決命運之神,然後救迴洛仙兒,難道他都忘記了嗎?”


    破天者搖頭,“他並非忘記,我現在突然很好奇,他到底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情,會讓他產生了猶豫的情緒。我知道是情感,可以命運之神的心思,應該是想辦法讓吳風完全成為一位旁觀者,如此一來,吳風就不會有任何情感糾葛,那麽他遇到的情感問題,到底是什麽?”


    詭心者思索道:“該不會是子女吧?”


    破天者疑惑道:“可是那樣以來,就又讓他攙和其中,不會成為旁觀者了。”


    詭心者忽地笑道:“人心叵測,難以揣摩啊。”


    破天者也不由苦笑道:“是啊,人心叵測。他吳風就是一個真正的人,好的壞的他都具備。就是這麽一個純粹的人,才更加讓未來難以琢磨。坦白來說,我的確是完全相信著他,即便是現在,我也相信著他。”


    “可我也更加明白,情感的力量會完全改變一個人,甚至是徹底的改變。”


    詭心者起身道:“那麽我們現在還等嗎?”


    “那已經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了。”


    破天者抬手,一道青氣於手中盤繞,猛地橫拍萬裏之遙。


    “轟隆!”


    天際青氣貫天,浩瀚的餘威幾欲讓整個世界的大地都被翻了一個遍。


    兩道身影自空中閃爍,刹那間奔來。


    兩位青袍男子,氣息雄渾,深不可測。


    “嘖嘖,這可就不好玩了。”


    詭心者笑道:“不好打了吧?”


    那兩人,與破天者近乎一模一樣,除了眼神不同之外,其他等同破天者分身。


    破天者笑道:“的確是有些麻煩了,就是不知道他們的實力到底會有多強。”


    詭心者哈哈大笑,“我怎麽感覺,你要死在這裏的節奏?”


    破天者跨步而動,笑道:“我死了,你豈不是要去燒高香了?”


    詭心者笑道:“那是,我真巴不得你真的去死得了。你活著就高老子一頭,那滋味,你不懂。”


    破天者輕笑一聲,身影掠空,一拳將其中一人轟飛天際,手如刀,橫劈另外一人。


    “轟隆!”


    整個世界直接被切開,恐怖的力量橫掃天地間。


    “厲害。”


    破天者站定,眼中笑意散去。“有我全盛時期八成的實力,你可要小心了。”


    兩位‘破天者’再度破空而來,其中一人一拳轟向兩人,那拳影接天連地,充斥了整個世界!


    破天者抬手,輕飄飄按了過去,拳影不散,橫推著破天者後退百米距離。


    另外一位‘破天者’自天而降,四十九道青氣化龍,龍吟聲震耳欲聾。


    “你說你幹嘛那麽強?”


    詭心者不快,身軀拔空而起,身周陰風大盛,卷向蒼穹。“你要是比我弱,殺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耍嘴皮子……很明顯沒什麽用了現在。”


    破天者淡然一笑,右手猛地一抓,拳影爆碎,同時自身已經到了對方身前,一拳轟出與對方全力對碰。


    “我和你說,真要是死在這裏,那可就是真的很丟人了。”


    詭心者笑道,雙手快速交錯,一道道陣紋呈現,阻擋住所有的青氣攻擊。


    “沒事,反正也沒人看的到。再說了,也沒誰認識你了。”


    破天者隨意迴道,一步跨出,萬千身影形成一排。


    握拳,出擊。


    萬道身影紛紛作勢,拳影重重疊疊,直接將對方身軀打穿。


    “你可拉倒吧。”


    詭心者身如鬼魅,避開一**攻擊,“你說吳風那小子要是突然來了,看到我們兩個死在這裏,當然了,真死了也就算了,要是就剩下一口氣了,你說我們會說什麽?”


    破天者微笑抬手,一道青氣化為離弦之箭,將自己的對手再度轟飛。“我知道,你肯定會說,吳……吳風啊,你……你……你一定要走下去,我放心不下……放心不下那個世界啊,你……你可一定要答應我。”


    “喂喂,至於還帶停頓的嗎?”


    詭心者衝天而起,將那位‘破天者’撞向高空,“我有那麽不堪嗎?”


    破天者笑道:“當然了,你如果有肉身的話,還可以加點其他效果的描述。說一個字吐一口血,血未盡,氣已絕,嗚唿哀哉。”


    “轟!”


    詭心者身影墜落大地,隨後再度衝天而起,“得,那你又會怎麽樣?”


    “我?我肯定直接留下一道意誌的力量,說的話在都裏邊啊。”


    破天者哈哈一笑,他前方的‘破天者’已經開始重複了他的攻擊方式,萬道身影連成一排,抬手,出拳!


    破天者雙手交錯,撕開了空間,將所有攻擊全數引導進去。


    ‘破天者’麵無表情,身周有四十九道青氣鼓動,浩瀚的力量震動大地。


    破天者已到,一指破天地,刺穿了對方的眉心。


    “轟!”


    ‘破天者’頭顱炸開,可所有青氣已經凝聚成了一束,重重的撞在了破天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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