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窗戶都被關上,李修文坐在書案前,手裏拿著一本書在看。


    聽見李夫人的聲音,他便暫時放下書本,抬眸對李夫人微微一笑:“知道了,多謝母親。”


    “嗯,你先別讀書了,大夫說你這身體得好好將養半年才行,否則容易落下病根兒!”


    李夫人說著,把手裏端來的食物放在他麵前。


    隨即,李夫人又埋怨的看著他:“你說說你,前兩天無緣無故幹嘛要去那六藝會館做評審?平白給年世禮那小子判了個才子的名頭出來,虧不虧啊!”


    李修文笑了笑,並未接話,隻道:“娘,這話莫讓妹妹聽見,不然她該跟你辯論了。”


    聞言,李夫人歎了口氣:“嗨,這雅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姓穆的小賤人給關了迷魂湯,心裏老是向著她!”


    “夫人,老夫人來了!”


    李夫人正跟李修文說話的時候,一個丫鬟匆忙跑進來稟報。


    聞言,李夫人神色頓時有所收斂,沒再露出什麽怨恨之色,隻朝門口笑著迎了過去:“娘,您怎麽來了?您身體好些了?”


    “隻不過是被劉家小子氣了一下,倒是死不了。”


    李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不著痕跡的避開李夫人伸出來攙扶自己的手後,她餘光瞥了一眼李夫人:“我跟修文有話要說,你先迴避片刻。”


    “娘,我也是修文的母親,有什麽話我還不能聽了嗎?”


    李夫人頓時有些不滿的看著李老夫人,嘴上抱怨起來。


    李老夫人淡淡看她一眼,並不說話,目光中的威嚴之意卻叫李夫人頓時止住了聲音。


    嘴唇嚅動了一下,李夫人到底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出來,隻對李老夫人點頭應道:“好吧,娘,那我先出去了。”


    話音一落,李夫人就對李老夫人行了一禮,而後退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吧,我跟公子單獨說話。”


    待李夫人走後,李老夫人又對這些在房裏伺候的婢女如是說了一句。


    頓時,這些婢女恭敬退了下去,房間裏頃刻間就隻剩下李老夫人跟李修文兩個人。


    李老夫人拄著拐杖來到李修文麵前,李修文起身扶她:“奶奶,坐。”


    他臉上笑意溫和儒雅,一如既往的讓人如沐春風。


    或許是因為傷勢原因,李修文臉色要蒼白許多,比起往日來,他溫潤如玉的臉上顯出了幾分病態之感。


    李老夫人看了一眼他攙扶著自己的手,並未隨著他的邀請坐下,而是神色淡然的看著他:“修文,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在外麵做什麽?”


    在李家,李修文是個孝順溫潤的好孩子,也因此,李老夫人覺得他做事進退得當,很少管過他在外麵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但如今,她已經不能再這樣放任李修文行事了。


    若不給李修文一些警告,或不弄清楚他到底在做什麽,隻怕遲早會給李家惹禍上身。


    而且很明顯的,李老夫人此話一出,周圍空氣中頓時安靜了幾分,顯得有些凝重起來。


    李修文眸光微閃,緩緩收迴扶著李老夫人的手,轉而坐迴桌案上,給李老夫人倒了一杯茶:“奶奶,您這是什麽意思?”


    “劉江怎麽會無緣無故來打你?而且,之前佩靈跟年世禮定親時,從鐲子裏查出來的毒藥,其中有一味絕育的藥,就是你放的吧。”


    李老夫人本以為自己能平靜的把這些剛知道的事情在李修文麵前說出來,誰知道,說起這些話,她臉上還是難忍失望之色。


    李修文原本鎮定從容的臉上,一瞬間浮現出一抹驚愕之色。


    “奶奶,您......”


    李老夫人終究還是怒瞪了他一眼,重重的跺了一下拐杖:“你不要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就說,你到底瞞著我老婆子多少事情!你究竟把這個生你、長你的李家當成了什麽?”


    說話間,李老夫人氣極攻心,不禁咳嗽起來。


    “奶奶!”


    李修文臉色一變,忙端著茶恭敬的送到李老夫人唇邊,待李老夫人抿了一口後,才停止了咳嗽。


    見狀,李修文不禁搖了搖頭,臉色微沉,帶著幾分肅穆之意。


    他扶著李老夫人坐下,見李老夫人一雙蒼老的眼睛仍舊嚴肅的盯著自己,他便歎了口氣,解釋道:“奶奶,我可以告訴您我的打算,也可以讓您知道我在做的事情,但是請您別幹預我,可以嗎?”


    李老夫人抿了抿唇,臉上還有些因咳嗽而留下的潮紅。


    見李老夫人不迴答自己,李修文不禁無奈的對她解釋道:“好吧,奶奶,您跟爺爺一輩人也是經曆過一朝繁華的,我實話告訴您,當今天子已經不行了,李家若還想保持世家的尊嚴和體麵在這蘇城存活下去,就不能再按照老規矩走。”


    早在李修文說出那一句“當今天子不行了”的時候,李老夫人剛剛才好轉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起來。


    她眼裏的嚴肅之色也在此時完全被驚愕所取代。


    “你——你說什麽?”


    這話傳出去,可是謀反的罪名啊!


    李修文仍舊神色平靜,淡然跟李老夫人解釋道:


    “奶奶,良禽擇木而棲,當今天子不行,代王也已經暗中準備謀反,召集了不少有誌之士;


    我與代王已取得聯係,若代王登上皇位,我李家就有從龍之功,屆時孫兒大計一成,這蘇城,將再無文家和年家,隻有我們李家,一家獨大!”


    “混賬!”


    李老夫人聽完後,幾乎是咬牙對李修文罵了這兩個字:“我們李家,名門望族,怎麽敢被你拿來做這種豪賭?若是代王敗了,你知道你還有李家,會落得什麽下場嗎!”


    “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奶奶,人不可固執己見,況且,我所聯係的,也不止代王一人。”


    李修文又給李老夫人倒了杯茶,恭敬遞到她麵前,神色從容。


    見他似乎胸有成竹,李老夫人便暫時壓下了心裏的怒意:“好,你說,你還聯係了誰?”


    “白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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