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兄,這考試終於考完了,咱們先收拾行李迴客棧去吧。”


    柳文的行禮不多,就一件厚棉衣跟一遝手紙。


    年世禮則帶齊了水壺、毛筆、硯台和被褥、衣服之類的東西。


    所以他現在看上去也並沒有什麽狼狽之意,仍舊如剛進考場時一樣春風得意,隻不過他白皙修長的下顎上長出了些許青色的胡茬,迴去需要整理一下了而已。


    柳文一邊說著,臉上也露出了鬆了口氣的神色。


    並且他彎腰幫年世禮一塊兒收拾,兩個人收拾東西,速度就會變得快些。


    足足一刻鍾的功夫,年世禮好像並不急,眼看著周圍的考生都離開考場了,他卻還留在這裏。


    正當柳文有些疑惑,想要問他為何不走時,一個小廝卻送了一塊玉佩過來。


    “年公子,這是我家大人給您的東西。”


    一塊錦鯉玉佩。


    玉佩的料子並不是什麽貴重的料子,頂多也就值個三兩銀子。


    縱然它做工也不是特別精細,可單說這錦鯉玉佩的意思,在所有考生看來,卻是價值連城的。


    因為這東西,代表有考官已經看重了你的才華,你的考卷也會被直接送到陛下麵前,交由陛下閱卷。


    這無異於是一步登天的捷徑,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將你的考卷給掉包了。


    所以,這錦鯉玉佩,又有“魚躍龍門”的意思,相當於一塊通行牌。


    春闈的通行牌,拿出去賣能值多少錢呢?


    這,年世禮也無從得知。


    知道這件事情,知道這玉佩用途的人,少之又少。


    隻有如年世禮這般出身書香世家的人才會知道這樣的消息。


    當初他太爺爺在京城為官的時候,曾跟年振宏說過錦鯉玉佩的事情,而年振宏知道年世禮要下定決心參與春闈考試的時候,就跟他也說了這個消息。


    所以,年世禮從一開始,就籌謀著,將錦鯉玉佩得到手中。


    現如今三天過去,也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吧?


    年世禮垂眸接過錦鯉玉佩,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這笑意在此時看來,卻顯得恰到好處。


    “有勞小哥將這玉佩送來,也請小哥替我謝過您家大人。”


    說罷,他對這小廝鞠了一躬,恭敬之意不言而喻。


    這小廝滿意的對他點了點頭,亦笑著對年世禮鞠躬還禮:“年公子客氣了,我家大人姓田。”


    朝中姓田的官員也多,但能有資格來這甲考場中監考的,便隻有站在年世禮身後監考的那個考官——工部尚書,田大人了。


    所以,他這算是把田大人對自己的好感度給刷滿了嗎?


    年世禮微微笑了笑,對小廝點了點頭,目送小廝離開。


    然而他剛走,柳文便有些驚訝的看向年世禮:“鯉魚玉佩.....莫非是有魚躍龍門之意?恭喜你啊年兄!”


    他說著,臉上也露出由衷的笑意,想來也是真的為年世禮感到高興。


    卻在這時,又一個小廝走了過來。


    那小廝恭敬對柳文行了一禮,如剛才的小廝一樣,恭敬的從袖中取出一塊錦鯉玉佩交給柳文:“柳公子,這是我家大人送您的玉佩,請您務必收下。”


    此話一出,年世禮和柳文皆愣了一下。


    不過年世禮卻笑了笑,率先迴過神來。


    他拍了拍柳文的肩頭,示意柳文不要猶豫,將那錦鯉玉佩給接下。


    柳文有些受寵若驚,卻還是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之情,將玉佩接過後,他一連對這小廝行了好幾個禮:“沒想到柳某也會得到這樣的玉佩,還請小哥務必要替柳某轉達一下感激之情!另外,還未請教府上大人名諱?”


    跟剛才年世禮的從容相比,柳文的這個表現才是正常人應有的表現。


    畢竟剛考完試就接到了考官發的通行證,這能不讓人激動和高興嗎?


    那小廝似乎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這溫和笑著對柳文道:“柳公子多禮了,我家大人姓齊。”


    和那位姓田的大人不同,當今朝廷中,隻有一位齊姓人士為官。


    便是聞名於天下的齊大學士。


    傳聞齊大學士以書畫聞名,有書畫雙絕的美稱,現在文人圈子裏所流行的諸多畫法,都是從齊大學士手底下流傳出來的。


    隻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齊大學士這一生都沒有收過弟子,隻娶了一個妻子,生了一個女兒,據說他的本事從沒有傳給這天下任何一個人,便連帝王都特別尊敬他。


    聽到小廝爆出給自己玉佩的大人的名字後,柳文當即愣在原地,半晌都震驚的沒有迴過神來。


    不過,年世禮卻勾唇一笑,安慰的拍了拍柳文。


    柳文這才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了,隻臉色微紅,連忙對這小廝行了一禮。


    待送那小廝出去後,年世禮背上行李,對柳文道:“柳兄,咱們先迴客棧吧,鄧安跟何強兩人一定比咱們先到那個地方呢!”


    見年世禮將玉佩收進懷中,並不拿出來顯擺,並且隻字不提那玉佩的事情,柳文便大致明白過來,這事情恐怕不能外傳。


    是以,他也將玉佩收好,對年世禮點了點頭,兩人很快就背著東西離開了白馬書院。


    接下來幾人要做的,就是等結果了。


    考試完畢之後,是不允許有考生留在考場裏的,必須即刻離開。


    否則被護院抓住的話,也是會被直接取消比試資格的。


    就是這樣殘酷而無情的規則,直接讓不少考生都被淘汰掉了。


    七日後,能上金鑾殿直接麵聖考試的人,將隻有三十人。


    這就是,春闈考試。


    此時,客棧。


    這間客棧的名字總是讓人記不住,在京城中雖說不上多差,但也說不上多好。


    此時,二樓,天字號包廂內。


    鄧安跟何強聚在一塊兒,兩人正坐在桌上,各自述說著今日考場中發生的事情。


    這兩人在一處考場,也有人作弊被趕了出去。


    兩人說的熱鬧,時不時的互相調侃幾句,房間裏也並不顯得冷清。


    隻不過,床榻上,一個身穿褐色衣服的男子卻有些羨慕的看著他們。


    這男子容貌俊秀,一雙眸子顯得很是英俊,隻眼裏的失落之色,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


    這人,正是那日年世禮救下來的何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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