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旁,年世禮將眾人的話全都一字不落的挺近了耳朵裏。


    卻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明白眾人話中的意思。


    沒想到,代王世子竟然死了?


    雖說慕容公子隻是代王養子,但按照代王暴虐陰險的性格來看,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這件事情。


    可到底,又會是誰做的這件事情呢?


    年世禮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若說著中原之內,跟代王結了仇的人可就太多了,可若說誰有那個本事跑去杭州殺人,並且還沒有被發現的話,那就隻能是白湛。


    按照白湛的性格來看的話,他完全有那個本事。


    而且,阻止代王跟皇家聯姻成功,對白湛的好處也是最大的。


    “年兄?年兄?你想什麽呢?”


    年世禮正沉浸在思緒之中時,何強卻拍了拍他的肩頭,算是提醒他迴過神來。


    年世禮對何強點了點頭,再聽眾人談話的時候,卻聽他們已經將話題轉移開了。


    鄧安笑著對眾人道:“你們還不知道呢吧?聽說白都督家的公子要來蘇城了。”


    年世禮雙眸微眯,卻有些疑惑了。


    不過,這疑惑也隻在他眼中一閃而逝。


    卻聽身旁站著的何強也附和的點了點頭,而眾人之中又一清俊男子答道:“我知道,白都督的公子專門從崇州趕過來的,聽說白都督最近手下在忙著操練軍隊的事情,大約白都督是想要召迴白公子過去他身邊幫忙的吧!”


    真是這樣嗎?


    好端端的,白都督的兒子不在崇州鎮守,跑來蘇城幹什麽?


    按道理來說,蘇城有白湛鎮守,白公子也該放心才對。


    莫非.....是崇州出了什麽事情?


    年世禮眸中微微有些震驚,不過眼下手上的消息有限,也不能完全通過這些人的猜想來確定消息來源。


    迴頭他還要去城郊外的難民營查看一下情況,才好確定這些人說的是否屬實。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情報機構,如同白湛和代王這樣的大人物,更是不會少了這一部分。


    而年家卻沒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也沒有自己的路子。


    年家在蘇城做了太久的良民,祖祖輩輩都是為官的忠義之士,卻在情報機構這方麵過於迂腐了一些。


    如今,年家的情報機構是從年世禮這一代慢慢做起來的。


    蘇城的賭坊、花樓,都有年家暗中投資的影子,就連年家之前在城郊處經營起來的難民營,那也是有目的。


    乞丐遍布中原每個角落,他們的消息也是最靈通的,做的也是買賣消息這條路子。


    至於這其中有多少消息是真的,有多少消息是假的,就得看你出多少價錢了。


    而年家經過去年到如今的努力,蘇城這一塊的乞丐基本上都已經屬於年家的勢力範圍了。


    這其實也是當初李修文想做的事情。


    不過,年世禮這邊和眾人打聽消息的時候,也沒有忘了尋找一位出類拔萃或是頭腦靈活的人做自己的師爺。


    聰明人有時候最容易鑽牛角尖,這時候就需要另一個聰明人來提點。


    不過這些青年才俊的見識還太過淺短,資曆也不夠,年世禮問了好幾個問題,他們都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以至於到了後麵,年世禮都成了幹喝茶,幹聽話的那個了。


    反倒是鄧安跟何強,二人因自身探花和榜眼的名聲在人群中那是受到了非常熱烈的追捧,別人樂得跟他們搭話。


    是以,年世禮雖有官位在身,一時間卻落得個冷清的下場。


    而那邊,雕欄畫棟的船隻上。


    甲板中,姑娘們都在抽簽決定表演曲目。


    這次請來的少夫人不多,穆佩靈和艾漾漾便是其中身份最為尊崇的,另外三位少夫人,一位不太愛說話,出身書香世家,一位說話尖酸刻薄,不討人喜,一位長得膀大腰圓,說話也一副男子氣概,姑娘們也不喜歡跟她搭話。


    一時間,簇擁在穆佩靈和艾漾漾身邊的姑娘們反倒多了起來。


    穆佩靈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逃出包圍圈,尋了個借口在船頭吹風,艾漾漾卻發現了她的小心思,端了杯果子酒也跟了出來。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被人簇擁的滋味兒一點也不好玩啊?”


    艾漾漾打趣似的問著穆佩靈。


    穆佩靈迴頭嗔了她一眼:“快別打趣我了,我小時候哪享受過這樣的陣仗?在家裏雖是嫡女,但一直都受著姨娘的牽製,所以也沒有被人這樣歡迎過,一時間倒有些不習慣,長此以往,我反而喜歡清靜了。”


    艾漾漾從茶幾上拿了酒壺,也給她倒了杯酒,笑了笑:“我就是這樣被簇擁著長大的,說實話,很累,不過能遇到何強,我那些年的菩薩也算是沒有白求,對了,今年上元節,你不要去廟裏拜拜佛?”


    自從嫁出去後,艾漾漾梳起了婦人發髻,頭發挽了一個流雲髻,戴著一套景泰藍鑲嵌大顆明珠的頭飾,穿著件絲綢對襟長裙,上麵繡著燙金荷花,光從氣質上看,要顯得比以前成熟了一些,也更加端莊大氣。


    穆佩靈偏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視線又轉迴到翠湖湖麵上。


    碧綠的湖麵上,微風帶起了一層漣漪。


    和煦的風,吹來了楊柳的清香味道,風中有些柳絮飛舞,混合著翠湖周圍熱鬧的人聲,一切都在陽光下顯得安逸極了。


    “所以,這船隻上的姑娘們其實是來相看對麵坐著的才子們的吧?”


    這時,文婉兒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杯酒,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這笑容,卻顯出了幾分自嘲的意味。


    穆佩靈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船商這麽多姑娘,卻沒一個進倉休息的,都站在外麵熱衷於比拚才藝,唱歌跳舞,不就是做給對麵那些才子們看的嗎?想來還是因為家中長輩囑咐吧。”


    文雅蔓跟文婉兒是一塊兒的,見文婉兒走過來,她便也跟了過來。


    待她恰好聽到穆佩靈的話後,文雅蔓才幽幽的歎了口氣:“女子的婚姻大事何時才能輪到自己做主啊?我最近因為婚約作廢的事情,一直被家裏人說,都快愁死我了!”


    文雅蔓當初也是因為家裏有意要跟李家聯姻的緣故,才跟李修文定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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