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便帶著她和她女兒來到了麗姨娘所在的地方。


    “聽說蘇城的那個穆大人發達了,馬上就要能當更大的官了。”


    那婦人是個大嗓門,這麽一喊,瞬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可不是唄,真是好福氣啊。”


    婦人女兒也是個聰明的立刻配合她母親。


    周圍人聽到這個消息,也都好奇的問了問,得知了穆大人是穆誌文後,連連稱讚了起來。


    而這一切都被路過的小月聽了去,她連忙迴到住處把消息告給了麗姨娘。


    麗姨娘直到穆佩靈離開後才一臉得意地在屋子走來走去,她一麵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一麵又沾沾自喜地瞄向四周。


    思量了許久之後,她不禁擔心起孟荷那女人會危及到自己。


    她坐在長石凳上,靠在身後的木欄,眼睛半眯著看著前方,心裏默默盤算著什麽。


    看來必須先搞定那個女人。她輕輕搓撚著裙衫,如此想到。


    “小月,收拾收拾,準備去趟穆府。”聲音過於輕緩,讓人感覺她已經有了十成的把握,更讓人感到一絲詭異。


    小月唯唯諾諾地應聲行禮,然後又站直了身子,繼續陪在她的身旁。


    她坐在馬車內看著窗外的鬧市,這蘇城的繁華景象一點也沒有引起她的興致。


    放下簾子,繼續合眼養神,想著到了穆府該說些什麽。


    “夫人,穆府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她的手搭在小月的手臂上,緩緩走了下來,看著眼前這許久未見的穆府,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聽聞動靜,穆誌文趕到大門口,看著這個擅自做主的女人,不由得皺緊眉頭,卻又不得不去扶住她。


    “這是來做什麽?”他看著麗姨娘五個月的大肚子,又望了眼台階:“小心點。”


    斟酌了許久之後的語句總算從她的嘴裏流露出來:“妾身已有五個月的身孕,一人在外甚是乏累,希望可以迴穆府住住。”


    穆誌文哪能不知道,她不過是想要住進穆府而已,但現在這個局勢恐怕不能答應。


    隻見他快要搖頭,麗姨娘立刻捂住了額頭,輕聲:“怪我,太趕路了,沒怎麽好生休息過,頭有些暈。”


    本來想好拒絕她,現在卻搞得一團亂。


    將她扶到正屋坐下後,連忙讓人端來茶水,然後坐在了她的旁邊。


    “這幾日如何?”看著她抿了口茶水,穆誌文才開口問道,誰料恰好給了麗姨娘一個機會。


    她有些委屈地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杯,略帶抽泣聲。


    這嬌弱的模樣讓穆誌文一時錯亂了,眉頭舒展開來,伸出手搭在麗姨娘的手上,輕聲安撫著。


    感受到他的溫度後,麗姨娘一把抓住:“所以你可答應了?”


    原本都準備糊弄過去了,但她這又一提,倒是讓穆誌文不知所措了。


    這女人分明就是又上門胡鬧來了。


    “我這五個月的身孕,難道換不來一點好處?”她一臉刻薄地看著穆誌文思考的模樣,立刻丟開了他的手。


    “我可聽說了,孟荷那女人出來了。”她頓了頓,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孕肚,“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打發了。”


    她字字加重了語氣,然後撐著木桌站起身來:“那罷了,我帶著你的骨肉離開,你再也別想見到我們兩。”


    這一提到孩子,穆誌文立刻變得聽從了起來,連忙拉住麗姨娘。


    他沒法子了,在麗姨娘的手背上撫了撫,壓低著聲音:“好,我答應你,別再胡鬧了。”


    看著穆誌文一臉認真的模樣,麗姨娘半信半疑地抽出自己的手,卻再一次被抓住。


    “當真?”


    “當真。”


    坐在屋內,現在已經是傍晚,穆佩靈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杯,看著茶水舔舐--著杯沿,又迴到杯底。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她抬眼看了眼門口的影子:“什麽事?”


    “穆誌文答應了。”


    她會意地點了點頭,直到人影消失才放下手裏的茶杯,推開門朝著孟荷那邊走去。


    剛到院子裏,邊看見她正坐在石桌旁欣賞著院子裏的那棵老樹,嘴裏時不時發出哀歎,穆佩靈輕聲走了上去。


    “靈兒。”察覺到有人靠近著坐下來,孟荷喚著她,卻沒有看向她。


    坐在一旁,順著孟荷的眼神,穆佩靈也看向了那棵老樹,輕歎一口氣,任由孟荷抓住了她的手。


    “娘。”穆佩靈看著母親有些老態的雙手,喚“娘”時,聲音有些顫抖,但又很快鎮定下來,“爹答應那個外室,把她接迴穆府了。”


    孟荷的手瑟縮了一下,目光落在母女二人交疊的雙手上,歎了一口氣,眼神更加萎靡了。


    撫摸著母親的手,感受著那一條條紋路,穆佩靈心疼了起來,也不知道穆誌文到底在想些什麽。


    沉默穿插在母女之間,世界仿佛都在那一刻安靜了下來,她看著母親時有些說不出話。


    “娘,我送您離開蘇城,行嗎?”她的聲音讓孟荷迴了神,卻引來了孟荷的一絲不安,但她沒有打斷穆佩靈。


    “就去京城吧,會有人在那裏接應您的。”穆佩靈看向孟荷,看向那已經沒有多少生氣的雙眼。


    她感覺自己可以一望到底:“京城那邊比這裏更安全些。”


    本以為孟荷會答應下來,但她卻猶豫著說不出迴應來,隻是將眼神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可是,我走了,你呢?”


    果然,還是放心不下我嗎?穆佩靈心一收,緊緊握住了母親的手:“放心,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的。”


    但孟荷還是些許擔憂,她收迴眼神,看向小女的麵容,輕笑一聲,讓穆佩靈倍感溫暖。


    “靈兒,我知道我在這邊會拖累你,但看不到你會讓我心神不寧啊。”孟荷說著,抓起了穆佩靈的手,似乎是在交代什麽大事一般。


    看著自己女兒已經這般沉穩了,她又突然有些欣慰,心中卻還是萬般擔憂。


    聽著孟荷的交代,穆佩靈點了點頭,也是有些不舍與難受。


    隻是這近幾日的情況昭告著這蘇城不遠的將來會有一場戰役,留著孟荷在這裏,隻會讓她陷入危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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