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儒的最後通牒,曹昂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對隨同他出陣的樂進問道:“文謙,要是咱們突然發難,能不能拿下這李儒?”


    樂進皺著眉頭說道:“這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啊!而且據我來看,李儒身邊的幾個衛士都是羌胡人,馬術高強,李儒胯下戰馬也是一匹名駒,咱們很難成功!……要不,末將勉力一試?”


    曹昂搖了搖頭,大聲對李儒說道:“李儒,我以誠待你,特意將胡軫護送到這裏,沒想到你竟這般戲弄於我!今日我曹昂即便戰死,也絕不屈膝事你!文謙,咱們走!”


    被曹昂這麽一說,李儒也有些個慚愧,看著曹昂遠去的身影,李儒低聲為自己開脫道:“兩軍交戰,自然無所不用其極。曹昂,希望你能活下去。”


    不過隨即他清醒過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大聲吼道:“傳令下去,全軍進攻!”


    聽到他的命令,身邊的羌胡衛士立即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正在後方列陣的士兵開始緩步向前。而聽到了這牛角號聲,滎陽城中的守軍也打開城門,出城作戰。


    看著眼前緩緩逼近的一萬五千名敵軍,看著遠處正在向戰場衝過來的數千士卒,曹昂皺緊了眉頭,大聲喊道:“全軍成圓形防禦陣型,緩步向韓浩方向靠攏!”


    聽到他的命令,士兵們立即活動起來,刀盾手在外,長槍兵在內,弓箭手在裏,形成一個圓形防禦陣型,以方悅為肩頭,成橢圓形,滾動著向韓浩方向衝去。


    曹昂不敢下令所有人大步撤退,因為他在不遠處發現了數千名羌胡騎兵。如果部隊大步撤退,一旦被羌胡騎兵突襲,那被打亂編製的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看著行動有序的曹昂所部,李儒讚許地點了點頭,對一旁待命的李傕說道:“稚然,看你的了!最好能生擒曹昂,也好向相國獻俘!”


    李傕笑著應道:“文優先生放心就是,我這就去領軍衝陣,那曹昂絕對跑不了!對了,李式、李應,你們兩小子在這裏陪著文優先生嘮嗑,多跟人家學點東西!剩下的,跟我走!”


    李傕向李儒行了一禮,便帶著眾將策馬離開。見曹昂所部的後撤極有章法,李傕也暗暗點了點頭,隨即大聲下令道:“李利、李暹、李恆,你們各帶兩千人馬從左中右三個方向追擊曹昂所部;李維你帶三千人馬快速向東,截斷曹昂的退路。


    李進,你帶兩千弓箭手逼近放箭!胡封,你帶兩千羌胡兵上前,給老子衝一下曹昂的圓陣,試試他的底細!


    老子帶兩千人馬做策應,滎陽那邊張濟也開始出兵了,老子替你們堵住他們,為你們加油鼓勁!


    李儒先生布下了好幾道埋伏,實在是過於看重那曹昂,你們誰能生擒曹昂,俺親自上書相國為你們請功,讓你們迴長安逍遙快活!”


    聽到李傕的命令,他的這些個表弟、侄子、外甥全都大聲領命,立即率領各部人馬,向曹昂逼了過去。


    李傕也帶著兩千人馬故意落在了後麵,排成稀稀疏疏的陣型,將整個進軍的道路堵住,免得讓張濟這個外人搶了他們李家人的功勞。


    負責指揮弓箭手的李進,是李傕兄長的兒子,不過卻沒有他的弟弟李暹受李傕重視,現在第一次有一個獨當一麵的機會,很是興奮。


    他一麵催促弓箭手們快速向前,一麵大聲鼓動道:“弟兄們,剛剛將軍已經頒下了賞格,活捉曹昂者重賞!咱們這裏足有一萬五千人馬,對方隻有三千士兵,勝利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老子我給你們這群小兔崽子找了個輕快活,那就是躲在人家後麵放箭,既安全又清閑,這可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好差事!都給我賣力氣,老子虧待不了你們!”


    弓箭手們大聲答應著,小跑著追著曹昂所部,很快就跑到了李暹所部身後,依托他們對曹昂所部發動了攻擊。


    曹昂正在指揮部隊加速撤離,突然遭受敵軍的弓箭襲擊,頓時倒下了數十名士兵。曹昂大聲喊道:“舉盾,搖槍!”


    聽到他的命令,刀盾手們立即將手中的長盾斜向上放置,他們身後的長槍兵們也將手中的長槍來迴搖蕩,以格擋箭矢。


    就聽著對麵射來的箭雨不斷地釘在了刀盾手的盾牌上麵,不停地擊打著長槍兵的槍杆,也不斷有箭矢從縫裏漏了下來,衝著士兵們的身子就撲了上去!


    不待曹昂下令,弓箭手們已經自發地進行還擊。隻是他們的數量有限,很難壓製住李進所部,倒是將李進身前的李暹所部壓製到頭都抬不起來!


    李暹大怒,高聲喊道:“李進,掩護我!”


    李進心中暗笑,嘴上卻高聲喊道:“兄弟放心就是,看我的!”


    他高聲喊著,大聲叫著,卻沒有一點兒實際行動。


    眼看著自己部曲裏的將士被一個個射倒,李暹心疼到了極點。他能夠被李傕看重,主要是因為他的部曲比較有戰鬥力,要是在這裏折損大半,那他以後就沒有了話語權。


    李暹低聲命令道:“傳令下去,慢慢放慢步伐,與曹昂所部保持距離。”


    聽到他的命令,幾個曲長立即心領神會,低聲向自己的手下傳達命令。很快,李暹所部的速度就降了下來,距離曹昂所部的距離也開始變遠。


    曹昂見狀立即命令弓箭手改變打擊目標,集中力量射擊從左右兩麵包抄過來的李利、李恆兩部人馬。


    見曹軍弓箭手調轉了打擊方向,李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轉頭去看李傕那邊,見對方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這邊、而是在與張濟所部糾纏,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李暹連忙下令所部士兵搶救傷員,保持隊形,緩緩逼近,不得冒進。


    李暹所部進攻勢頭一放緩,李進所部弓箭手就被攔在了後方,弓箭根本就夠不到曹軍。


    立功心切的李進心中大急,立即催馬來到李暹軍中,大聲質問道:“李暹,你怎麽迴事,怎麽能故意放慢進剿的速度?你這是通敵叛變!”


    李暹一看李進,氣就不打一處來,高聲質問道:“你少在這裏亂扣屎盆子,我倒要問問你,你手中明明有兩千弓箭手,可為何還壓製不住曹昂那幾百名弓箭手,分明就是想留有餘地,以便日後相見!等到戰後,我肯定要到叔父那裏去彈劾你!”


    被李暹這麽一說,李進的態度也有些軟化,誰讓他不願意付出傷亡,縮在人家李暹的身後呢!要是真到了李傕麵前,拿李暹當擋箭牌的他,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於是李進嘟囔幾句,便狼狽地離開。李暹看著他的背影,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就在這時,胡封策馬衝了過來,衝李進拱了拱手,言語中更是帶有從未有過的客氣:“哥,我馬上就要發動進攻了,希望你指揮部隊全力射擊,給我打開一道口子!要是能讓我軍順利突進曹軍陣營,戰後功勞俺願意跟你平分!”


    聽胡封這麽一說,李進頓時心動,他急聲問道:“此言當真?”


    胡封心中暗自鄙夷一句,臉上卻帶著誠懇的笑容,沉聲說道:“哪還有假,我騙誰也不敢騙你啊!誰不知道我胡封乃是誠實可靠小郎君!”


    “好!”李進大聲答應下來。這胡封乃是李傕的外甥,極得李傕賞識,有他替自己邀功,那自己這次可真要露臉了。


    見李進答應下來,胡封立即趕去調動人馬,準備對曹昂所部發動突襲。李進一咬牙,也下令手下的弓箭手越過李暹所部,逼近曹昂本陣。


    騎在馬上的曹昂立即發覺了敵陣的異常,他索性跳到了戰馬之上,手搭涼棚仔細觀察。


    看清對方羌胡騎兵和弓箭手的舉動後,曹昂立即叫過樂進,對他疾聲囑咐道:“文謙,我看見對方的羌胡騎兵正在集結,很可能要進行衝陣。咱們陣型外層有長槍兵駐守,敵人也不是傻子,不會硬衝。


    本來我以為對方要出動步兵吸引咱們的注意力,可現在看到對方弓箭手前移,看來他們想要用弓箭來打亂咱們的節奏。怎麽樣?敢不敢迴頭衝一衝!”


    樂進大喜:“主公,俺早就等著您的這句話了!”


    曹昂沉聲說道:“我會命令所有弓箭手給你支持,你快去快迴,衝進對方弓箭手行列,主要是打亂他們的建製,不得戀戰!


    我會密切關注對方的舉動,一旦羌胡騎兵發動衝鋒,我就立即命人鳴金,你聽到鳴金聲立即迴撤。散落的敵方弓箭手正好阻攔住對方羌胡騎兵的衝鋒,而我方弓箭手也會給你有力支持!”


    樂進點頭稱是,立即前去動員手下的士兵。曹昂也向手下的弓箭手傳令,命令他們等候自己的命令。


    眼瞅著李進所部弓箭手越衝越近,大多數敵人都開始舉起手中的長弓,曹昂大聲吼道:“弓箭手齊射!”


    聽到他的命令,四百餘名弓箭手立即對準李進那邊果斷射擊,一下子就是三連射!


    一千二百多支羽箭立即打亂了李進的部署,而就在這時,曹軍圓陣的後方突然開了一個口子,樂進他們如同下山的猛虎,從這口子裏躥了出來,直撲向李進所部!


    從來就沒有單獨上陣的李進頓時手腳冰涼,嚇得失去了所有的主張。他所部弓箭手衝得過於向前,相當於洗白白的兔寶寶,傻笑著撲向了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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