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城城區是不得已見得到雪景的。可在它周邊的許多區縣,每年寒冬都會飄灑幾場雪景預告來年豐收。


    周日一早,楚辭推窗,那是多少年未在見過的雪白。層層歡喜隨之湧來,恍若雪花飛舞進了心底,潔白了他世界裏麵的灰暗。


    楚辭還未出門,便聽見阿光奔向雪地的歡快聲音。他拉開房門,擔心阿光跑的太快而滑到在地,可被緩緩而來的施婷叫住:“讓他去。”


    他走在施婷身邊,小心的攙扶著,擔心下過雪的地上太滑:“伯母,早餐想吃什麽?”


    施婷看著前往玩耍起雪的阿光:“沒事,你不用特意為我們去做。待會我們去食堂吃就行。”


    “伯母,你不用跟我這麽客氣。”楚辭扶著施婷到了廊下坐著。


    施婷笑笑,看著這位多年來,第一次被施詩介紹給他們認識的男子。出於一份母親對於女兒幸福的把握,想要多問一問他的情況,可又擔心自己唐突他。


    她生活閉塞,對於外麵的世界的認知大多都是來源於施詩或者徐瑜兮的口述。而身邊也沒有太多人可以談話聊天的人,加之自己常年大半時間都處在迷糊之中,似乎有時候對於語言的運用都讓她感覺到絲絲陌生。完全沒有了當年在講台之上的引經據典、談辭如雲的自信。ъimiioμ


    楚辭見施婷像是有些話要說,可又有些不好啟口的方便,主動交談解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伯母,我是真心待阿詩的。”


    這話並不突兀,也不是心血來潮的表誠意。而是在紓解施婷對於自己的那份客氣與生疏,想要以此來讓她放下心底的種種顧忌。


    施婷將目光從楚辭身上收迴,投向阿光:“你去陪他玩玩吧。”


    楚辭道了一聲好,先是迴到兩人所住的房間,拿來了一條毛毯,給她蓋在雙膝之上,又將熱水放在她的手中:“伯母,冷的話,或者有什麽需要你就叫我。”


    施婷微笑著點頭。


    若是認真的梳理過《瘋子的愛情》一書中阿齊的人生,便可以得出阿光如此鍾愛雪景的原因。楚辭知道,故而,他踩在雪地上走向他的每步,都是在對於他人生的解鎖。


    楚辭走到阿光的身邊,與他一起滾上了四個大小不等的雪球,隨後又滾了四個稍小一點的雪球。之後,阿光便不讓他動手了,將他推到一邊,自己一一將四個小雪球放在四個大雪球上麵,又在旁邊找來樹杈分別插在上麵。


    楚辭將自己找來充當雪人鼻子嘴巴眼鏡的小石頭遞給他,他看著。那是在考慮要不要接?恍若在考慮要不要讓楚辭靠近女兒的慎重決定?


    楚辭喚了一聲:“伯父。”


    這聲音,就如同雪景跌落在枝頭的輕柔。


    阿光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不是大人的拘謹,而是小孩子對於生人所表現出來的哪種膽怯。


    這樣子,看疼了楚辭。


    沒人可以責怪阿光放在自己生活裏麵的那份戒備森嚴,因為這就是生活給予他的教訓。他以自己最大的善意與真誠來與它相待,可它卻選擇了辜負。


    楚辭不知道施詩在書中所描述的那些片段他還記得多少,可他卻感受到了阿光世界裏麵那扇沉重的牆。上麵積滿了傷痕,世間藥物無法將它治愈。


    孩子被同伴所欺負、嘲諷,甚至在麵對兒子被他人推進江中死去,不過隻是想要尋求一份正常該有的公平,卻被眾人證實是自己的孩子發瘋打人,自己不慎墜江而亡。他的申訴也變成了街坊四鄰口中的瘋言瘋語。


    他的喪子之痛無處可訴,如山洪爆發而來的言語之傷接連不斷。而施婷也因為這一事件的影響被學校辭退,理由是害怕她傷害學生。


    她申辯自己的精神很正常。


    可校方領導說:“你兒子精神看起也很正常,可還不是照樣會發瘋打人。”


    “他沒有發瘋打人。”


    校方不再跟她爭辯,將她趕出了學校。實則是,校方領導的女兒畢業歸來,一時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隻好將她辭退,讓自己女兒來頂了她的名額。這樣的事件,屢見不鮮。


    自然,校方原本答應看在施婷作為校職工的份上,待施詩滿歲之後,便讓她入學的協議也因此擱淺了。


    因為阿光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不再記得自己的家庭,而施婷的戶口一直還掛在哥哥名下。那些年來,施詩與哥哥都沒有正式的名字,也沒有正式的戶口。大家稱他們是瘋子的孩子。


    施詩會迴擊,哥哥則隻是默默的聽著。可那日,哥哥是真的打人了。施詩在場,親眼目睹,打的還不輕,惹來了眾人合力對哥哥的討伐,最後,被他們推下了江。


    這件事的起因在施詩,那日她與哥哥走在迴家的路上。兩人被一群孩子手牽手的圍困在中間,在他們身邊蹦蹦跳跳的唱著難聽的話語,施詩忍無可忍,直接拉起與自己年齡相等的孩子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惹來了眾怒。哥哥為了保護妹妹,在此種情況之下,丟了性命。


    這件事,一直橫亙在施詩的心裏,是每每想起都會加深會悔恨與自責的一道傷。


    而麵對阿萊有次詢問她:“這些年來,就沒有想過要放棄?”


    施詩沒有任何遲疑的搖頭:“沒有。”


    放棄?


    放棄誰?放棄母親?還是放棄父親?又或者是一同放棄掉他們三個?


    父母沒有埋怨她那孩子的衝動,在麵對哥哥離逝的痛苦之中,也不曾對她有過責怪,施婷拖著自己沒有消散的痛安慰她說:“哥哥不會怪你的。因為哥哥是最疼愛妹妹的。”


    如此深切愛著她的家人,要如何放棄?因為他們教會她的是愛與包容、是不離不棄。


    楚辭見阿光遲遲不接,便詢問:“伯父,我幫你把他們按上去,好嗎?”


    模樣,像是顛倒了歲月,他變成了年邁的長輩,而他是需要極度關愛的孩子。


    阿光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楚辭小心翼翼將每個雪人完善,還原他們一家四口原本的溫馨畫麵。


    我們無法描述阿光的內心活動,因為至始至終他所表現出來的都隻是平靜似水的無波無瀾。唯獨可以窺見他內心情緒變遷的便是他常年掛在臉上的笑容,在這刻,似乎添加進了另外一道色彩。


    隻是這道色彩還不太明豔,他下筆不敢太過深刻,害怕這道色彩不是他所期望的那般完美與靚麗。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情深歸你你歸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靡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靡羋並收藏情深歸你你歸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