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上千冊的書簿與竹簡,薛沐年頭疼萬分,藏書閣內的書大多都是看過的,印象中都沒有關於那紋樣的幾載,自己若這麽盲目找下去,不知到何年累月才找得到。


    雖不抱有希望,他還是從書架的左側開始翻找了起來。


    泛黃的書頁在指尖慢慢滑過,薛沐年一目十行的看著每頁上的文字,遇到些圖片時則格外認真,生怕錯過了什麽。


    接連著又看了兩個時辰,直到眼花繚亂時,還不肯停下。


    “大人,該用晚膳了!”門外的奴婢邊叩門邊道。


    裏頭的人仍伏身於案上,埋頭於書間,在他手邊,還有幾層摞得極高的書簿。


    丫鬟未得迴應,縮頭縮腦推開門,這下隻看見自家大人端坐於案後,全神貫注的盯著書,一頁又一頁,連自己進來了也不知。


    抱怨了一陣,丫鬟又多點了幾盞蠟燭,屋內光線到了傍晚便昏暗無比,也不知他究竟在看些什麽,這般著迷。


    感覺到屋內變亮後,薛沐年驟然癱靠在椅背上,揉著暗暗生疼的雙目,找了這麽久,依舊是什麽都沒發現。


    “還請大人隨奴婢到別院用膳。”丫鬟興奮的抬起頭衝他道。


    滿臉頹靡相的薛沐年無力答:“先下去吧,一刻鍾後將晚膳提過來,今夜在此用膳。”說完,又拿起手邊的書冊。


    不知何時,窗外天空已是月明星稀,不久後,暖風卻發了狠的刮著,幾個明亮的閃電劃破天際後,密密匝匝的雨點伴隨著雷鳴,砸在這寧靜的城裏,雨水織成的透明簾子籠了上來,將高掛起的紅燈籠拍打得左搖右晃。


    燈影迷蒙中,屋內的薛沐年重重垂下頭,打了個哈欠後趴在案上休憩。


    好幾日他都宿在書房中,到了最後,依舊沒找到半點有關那紋樣的信息。氣急下,他竟起了一把火將書房燒掉的衝動。


    “別找了,我真心害怕再這樣下去,你會猝死。”萬寶寶於一旁打趣道,剝開的橘子皮徑直被扔到了他桌上。


    若他真猝死了,自己豈不是要守活寡!


    薛沐年頹然撂了手上的書,瞪著旁側正吧唧著嘴的人,“你於此‘擾亂軍心’,倒不如告訴我那東西究竟是什麽,是何來源,也好慰了我的求知欲。”


    翹著腿,她堅決搖頭,兩個腮幫子被橘子塞得鼓脹圓渾,說話都費力氣,幹脆也不說了,他說什麽自己隻管搖頭。


    不就是個紋身麽,他這麽好奇做什麽,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找找樂子,在她的人生詞典裏,生活就是要造作。


    大好時光,有之!


    “你啊,別死磕兒在蝴蝶身上了,出去玩多好,”萬寶寶想也不想就慫恿道,“不然你帶我出府玩,外麵的世界總比你這破書房精彩。”


    橘子也不吃了,她跳到他身前,笑嘻嘻看著對麵一本正經的人。


    正苦於尋找信息的人,哪裏有心情出去玩?薛沐年將橘子皮撥到另一邊,嫌棄的看著她,一副“你沒得救了”的神情。


    忽而目光一閃,豎起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你告訴我那是什麽東西,我就帶你出去玩,如何?”


    這交換的條件絲毫不亞於一錠胖乎乎的銀子,在向她招手:來啊,答應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萬寶寶轉念想,自己若想出去玩隻需偷偷出去便好,何苦又要跟他出去,受限製不說,還沒得自由。況現下天氣炎熱,前不久雖下了場雨,卻依舊是熱,出去也不見得有什麽好玩的。


    “我不去了,”她搖頭,抱著雙手不屑一顧,“我可是很有原則的。”


    這套對她是行不通了,薛沐年起身,翻箱倒櫃找出了十來錠幾年前隨手亂放的銀子,看著她認真道:“我知道你愛銀子,現在我給你,你能告訴我了吧?”話都沒說完,就將銀子放到她手中。


    她承認,在看到那幾錠銀子時有一瞬的心動,可聽到他話中的鄙夷之後,這種心動被他施舍的語氣給擊敗得一點不剩。


    “我說了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好吧,”萬寶寶將銀子往他身上扔,“怎麽能為了區區幾錠銀子而改變。”


    銀子剛離手,她就有些後悔,為什麽要跟錢過不去呢?


    那可是她辛苦乞討一個月都拿不到的錢,那可是她省吃儉用大半年都省不下來的錢,那可是她賣瓜賣菜整一載都換不來的錢!


    為什麽要跟它過不去?


    後悔也是於事無補了,萬寶寶暗罵自己笨的同時,瞪著對麵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差點沒忍住搶迴銀子。


    “你還想要什麽?”薛沐年湊近她,隻要自己可以給的東西,都給,前提是她得告訴他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沉浸在方才的懊惱之中,她頓時沒了想法,隻呆呆望著他。


    “不然,我贈你一畝良田如何?”他拍案提議,想起早前她曾背著自己置了一畝田,看這樣子,她倒是喜歡買地了。


    既如此,不妨就贈她一畝,反正歸於自己名下的良田不少。一塊田就如那雞身上的一根毛,贈了就贈了。


    他不知,在他眼中輕如雞毛的田,在她那裏就成了寶貝。


    萬寶寶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搖擺不定,思索後正聲道:“這田要是送給我,我可就是田地的主人,以後若你淪為窮光蛋了,可不能再沒來由的要迴去!”


    正如房產證上填誰的名字一個理兒,若田地贈予了自己,可就完全歸自己管了。


    “你長點腦子吧,田地是有田契的,我贈你田,自然是將田契一同給你了,”薛沐年見此條件似乎管用,又加了一句,“你若是答應,我就親自為你擇一塊好的田,土壤肥沃,地勢俱佳,今後你想種什麽,我不攔你。”


    她看著他欲闔又張的嘴,最終狠狠點頭,“那你先將田契給我,我再告訴你那是什麽東西。”


    生怕她再改變主意,薛沐年忙拉著她往帳房走去。


    與管家拿了田契,又得知那田的地址,萬寶寶這才放心,大方邀她到自己屋內,細說手臂上那紋身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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