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第十極的這條路,注定艱難而困阻。


    即便是許青這一路走來,時常思索,且有過多次感悟,甚至覓明少主也曾將自身之悟對他展示……


    但,這一切,對許青而言,隻能作為借鑒,不能直接選擇。


    因為他的憲之花,要以自身的經曆為養分,才可開出那獨屬於他的律!


    “這是憲誕生律的過程……”


    許青喃喃,抬起的腳步,在半空並未落下。


    他在思索。


    思索自身的準備,是否完全足夠。


    “五行為基,時間與空間疊加,成時空……又經此亂流印證我的時空有缺,明悟對錯一體,才是時空。”


    “至此,終將基礎的時空之憲完整。”


    “接下來……”


    “若將完整的時空看成是一個點,那麽……”


    許青抬起頭,腳步驀然落下。


    與虛無碰觸的一刻,他那超越了時空的第九極,化作道音,在這時空亂流裏迴蕩開來。


    “並宇疊宙。”


    這四個字仿佛有著奇異的魔力,牽引著許青的心神,不斷地擴散開來,讓他好似要觸碰到那宇宙最深奧、最神秘的所在。


    刹那間,他眼前的虛無驟然變幻,仿佛自身在這一刻無限的升高,同時原本所在的時空亂流,又無限的縮小。


    最終,時空在許青的認知裏,變成了一個點。


    這個點內,存在了許青時空憲蘊含的全部信息。


    而在這個點外……於許青的認知內,他赫然感知到有更多的點,正在形成。


    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最終占據了他所見的全部視野。


    形成無數閃爍的光點。


    濃濃的時空之力,從每一個光點內散出,這些光點任何一個,都似乎蘊含了一個世界,蘊含了一片時空,蘊含了那片時空內萬物眾生的軌跡。


    承載著無數人的悲歡離合,交織著所有人的不同人生。


    這,就是許青曾經感悟出的第九極。


    並宇疊宙!


    隻不過這個憲,在他自身沒有達到準仙巔峰之時,能撬動之力有限,直至成為準仙大圓滿後,許青才可以將其最大程度的顯現出來。


    於是許青望去。


    在這些光點內,他看到了無數個自己,看到了無數個不同的人生。


    如一幅幅別樣的畫卷,在他的眼前徐徐展開。


    其中一幅畫卷裏,有一個書生。


    那書生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頭戴綸巾,手中握著一卷古籍,正踱步於一處雅致的庭院之中。


    庭院中繁花似錦,花香幽幽,可書生的眉間卻有著一抹淡淡的愁緒,似是在為書中晦澀難懂的道理而冥思苦想,又或是在感慨自己那尚未實現的青雲之誌。


    時而,他會在石桌前坐下,蘸墨揮毫,筆下的字跡清秀而又透著一股堅韌,仿佛每一筆每一劃都在書寫著他對這世間學問的執著追求。


    卻並不知曉,此時此刻,時空外的他,正對其凝望。


    ……


    而另一個時空裏,出現的則是一位俠客。


    他頭戴鬥笠,身著黑色勁裝,腰間懸著一把長劍,劍鞘上的紋路古樸而神秘。


    如今,正行走在官道上,身姿挺拔如鬆,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灑脫與豪邁。


    途中偶有山賊惡霸攔路,這俠客隻是輕輕拔劍,劍刃寒光一閃,便讓那些宵小之徒紛紛倒地。


    而後收劍入鞘,毫不停頓,繼續向遠方前行。


    蒼穹夕陽,他的背影在昏黃裏,被拉得很長很長。


    仿佛帶著無盡的故事,那是屬於江湖的快意恩仇,是用熱血與俠義譜寫的別樣人生。


    直至夕陽落下。


    ……


    時空外的許青,收迴了目光。


    在這沉默中,他的雙眼變得深邃起來,繼續凝望其他的畫卷。


    仿佛要透過這些畫卷,看穿時空的長河,洞悉平行的紋理。


    於是他看到了工匠,看到了官員,看到了屠夫,看到了山賊,看到了孩童,也看到了老人。


    人生百態。


    還有一處時空裏,許青看見了郎中模樣的自己。


    那郎中於簡陋的醫館內,仔細地為傷者把脈,時而皺眉思索,時而又展顏寬慰病人。


    一雙巧手,熟練地擺弄著各類藥材,或熬製湯藥,或研磨藥粉,隻為能減輕他人的病痛。


    時而會背著藥箱走出,穿梭於市井小巷之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對每一個前來問診的百姓都耐心十足。


    他用自己的醫術,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守護著眾人的安康。


    雖平凡卻又意義非凡。


    ……


    一個又一個自己,一個又一個人生。


    彼此有相同,也有不同。


    如同樣的種子,在不同的滋養下,開出一朵朵相似也不相似的花。


    許青靜靜地看著,慢慢目中露出明悟之意。


    “曾經的我,錯了……”


    “我的憲,來自於我的認知,也受限於我的認知。”


    “曾經的我,在這第九極上,隻執著於認知中屬於修士的那一條路。”


    “所以,我所見的那些時空,都是修士。”


    “甚至可以說,都是我自己所想象的自己,那種平行,是偽平行。”


    “而真正的平行,真正的並宇疊宙,實際上是在我時空完整,並借這亂流撥開迷霧後,眼前所見的……


    人生百態。”


    “其內每一種人生都有著獨特的滋味,有著各自的喜怒哀樂,他們都有獨自的軌跡……”


    許青喃喃。


    這,才是他真正的第九極,並宇疊宙。


    那是由無數種選擇、無數種可能,無數種機緣交織而成的宏大畫卷。


    “可惜,我如今,無法完全去左右。”


    許青閉上眼,輕聲開口。


    “看見與做到,是兩個環節,這數不清的平行時空,我現在隻是具備看見的資格,至於去幹預,能做的事情不多。”


    “除非以曾經的方式,但那是小道……如一葉障目。”


    “而看見,是走入大道之憲的一種表現。”


    許青若有所思。


    “那麽我的第十極,是從看見至做到?”


    許青沉吟。


    他還有一些疑惑,並未徹底通透。


    直至許久,許青睜開眼。


    “做到,似乎也是第九極的範疇,最多是半步第十極,並非超越……”


    許青搖頭,這與他期待的第十極,存在差距。


    於是許青繼續凝望那一幅幅畫卷,看著裏麵不同的自己。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直至,在他的凝望中,在其中一個畫卷內,許青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那個時空的他,有些特殊。


    是一個畫師。


    這位畫師一生畫了很多的畫,有娟秀的仕女圖,有恢弘的山河,有栩栩如生的飛禽走獸,更是享譽盛名。


    而在晚年,他不知為何,親手焚燒了所有作品,最終隻留下一張空白的宣紙。


    然後,他凝望那宣紙許久,抬起了筆,在那空白的紙上,隻畫下了一筆。


    當筆尖停頓的一刻,時空外的許青,看著這一幕,心神一震。


    輕聲低語。


    “歸一……”


    “這是歸一!”


    “第十極,就是歸一!”


    許青目中瞬息間,綻出前所未有之芒,腦海的一切迷霧,在這一刹瞬間消散。


    “那麽現在的問題,便是……如何歸一!”


    許青望著麵前那些畫卷,看著其內無數個自己,對於如何歸一,他其實心中已有答案。


    “讓並宇疊宙內,所有時空的我,都產生歸一之念。”


    “以此念為引,如一條線,串連所有時空的自身!”


    “如此,就可集合所有歸一之念,形成一切平行裏意識上的歸一!”


    “至於如何做到……”


    許青眯起眼,他知曉如今擺在自己麵前的最大障礙,是第九極的不完整。


    第九極,他雖可以看,但無法去完全左右。


    “隻能幹預一小部分。”


    而隻幹預一小部分的話,想要讓所有時空的自身,都明悟歸一之念,此事太難。


    一方麵時空太多,一方麵人生百態,不同的自我,產生的雜念無數,無法做到讓他們統一意識。


    這需要完全具備駕馭平行之力才可。


    許青目中精芒一閃。


    “其實還有一個取巧之法……”


    “痛苦之神……”


    許青忽然抬手,從自身的仙胚中,從其內的仙宮裏,將被他鎮壓的痛苦之神所在棺槨,驀然取出。


    放在麵前的一刻,四方波瀾,而許青的右手抬起,毫不遲疑的在這棺槨上一按。


    棺槨震顫間,許青的意識以強橫的姿態,刹那融入其內。


    充斥在了棺槨中那已然油盡燈枯的神靈體內。


    對其一定程度的接管。


    做完這些,許青目露奇芒。


    他的計劃,是欲借這位痛苦之神的神權,給所有時空的自己,編織一場幻境。


    根據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經曆,不同的執念,去形成不同的幻境。


    最終,讓所有時空的自己,於各自的幻境裏,與當初的自身一樣,沉浸其中,難分真假。


    而他需要的,是為這幻境,為所有時空的自己,都留同一個出口!


    那出口,就是去逐漸產生歸一執念。


    如此,就可取巧的,完成所需。


    讓所有時空的自身,都形成歸一之念。


    而幻境,原本受限自身,也隻能是幻境,無法影響現實,如夢一樣。


    但此幻……蘊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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