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也看到了姚雲慧,眉頭微微一皺,但他今日是陪紫玄上仙來此,所以不便多說。


    而此刻隨著走近亭台,其內宮裝女子與道袍女修,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許青這裏。


    尤其是注意到二人是在一把油紙傘下,她們神色不由升起一些好奇,著重打量起許青來,漸漸目中有神采一閃而過,笑而不語。


    許青沉默,同時感受到了亭台內除姚雲慧外,其他二位女子的修為。


    他們與紫玄一樣,目內千絲如星光流淌,是歸虛一階。


    在許青觀察之時,紫玄已蓮步微動,走入亭台,莞爾一笑。


    「飛荷姐姐,詩桃妹妹,好久不見。」


    宮裝女子與道袍之女聞言巧笑倩兮,前者笑看紫玄,後者美目依舊打量許青,紅唇微啟,傳出嫣然笑聲。


    「玄姐姐,這位小朋友是?」


    「他是許青,我心儀之人。」紫玄落落大方,話語一出,許青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他沒想到紫玄居然這麽直接。


    一時之間,許青有些招架不住。


    不僅是他,此地宮裝女子與那道袍女修也都神色微動,目中神采更多幾分。


    唯獨姚雲慧那裏,聽到這句話後有些失神。


    紫玄美目掃過兩位閨蜜,溫婉一笑,示意許青坐在自己身邊,隨後一指道袍女子,對許青笑盈盈的開口。


    「許青,這是你李姐姐李詩桃,奉行宮的三大執事之一。」


    「這位是你姚姐姐姚飛荷,她是姚侯的妹妹。」


    從始至終,紫玄都沒去看姚雲慧一眼,直接無視。


    許青有些心亂,隻能神色肅然,抱拳拜見。


    李詩桃美目眨了眨,掩口一笑,隨後戲謔的衝著許青開口。


    「原來你就是許青,你知道麽,你是我在玄姐姐身邊看見的第一個被她如此介紹之人,快告訴我們,你是怎麽讓玄姐姐如此心動的呢……」


    身穿宮裝的姚飛荷,明顯性子要比李詩桃穩重,此刻並未開著許青的玩笑,而是傳出柔和之聲。


    「之前就聽說紫玄妹妹所在的宗門,出了一個絕世天驕,今日一看更勝傳聞。」


    紫玄如此直接的介紹,使得二女對許青興趣不小,同時也沒有擺出高階修士的姿態,而是視作同輩,不過笑談之言不可避免。


    「前幾日我們邀約玄姐姐她總是拒絕,今日才知緣由,原來是要給我們一個驚喜。」


    「現在想想一個月前她找我們問詢關於皇級功法融天宮之事,想來也是為許青你準備的咯。」


    許青聞言隻能點頭,表情凝重,難以放鬆下來,如坐針毯。


    實在是一個紫玄就已經讓他有所緊張,如今麵對她的閨蜜戲謔,不善言談且從未有過如此經曆的他,就更是不知怎麽應對。


    而他越是這樣,那位奉行宮的李姐姐就更是喜歡捉弄。


    「咦,小弟弟你怎麽不說話呢。」


    「哎呀玄姐姐,你家許青好靦腆啊。」


    發現許青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於是紫玄美目流盼間接過閨蜜的話題。


    「你這些年怎麽樣,和太古雷脈的陳師兄,如何了?」


    「不要提他!」李詩桃歎了口氣,目光又落在許青身上。


    「小弟弟,你身邊有沒有好朋友,給姐姐介紹一下。」


    許青聞言想了想點頭。


    「我有個師兄……」


    紫玄聞言頓時咳嗽起來,轉移話題目光掃過姚雲慧。


    「這位是?」


    若換了其他時候,姚雲慧必定不會如此沉默,但今天她姑姑喊她來此,她也知


    緣由,更沒想到自家就連父親也都要禮讓三分的姑姑,竟是那紫玄上仙的密友。


    於是心底一歎,壓下複雜,起身向著紫玄欠身一拜。


    「雲慧見過紫玄上仙。」


    紫玄淡淡點頭,看向姚飛荷。


    「姚姐姐,這是何意?」


    「雲慧做事魯莽,之前有些不對之處,我今天特意喊她過來給你和許青道歉。」


    姚飛荷注意到紫玄對自己稱唿有所改變,知道紫玄不喜,於是輕聲解釋。


    她本意是讓自家侄女給紫玄道歉,今日看見對方如此介紹許青,頓時明白所有緣由,於是話語也有所改動。


    她與李詩桃不同,李詩桃性格一向跳脫,結交的人物三六九等都有,但她身為姚侯之妹,對於朋友的質量很是在意。


    如紫玄,雖宗門偏遠,不算什麽大勢力,但無論心智還是資質都是上佳之輩,而這樣的人未來多變,你永遠不能因其出身而小看,或許一個契機對方就能走到自己也要


    仰望的程度。


    尤其是她深知自己哥哥為了封海郡犧牲了名聲,此事又不能對外去說,所以姚家看似龐大,但實際上也是風雨飄搖。


    所以她不能讓姚家繼續


    樹敵,這也是她為何要化幹戈為玉帛的根本原因。


    許青這裏,她也是這般判斷,但對方畢竟還沒真正成長起來,未來如何還需觀察。


    所以她此刻解釋完,目中帶著厲色,看向姚雲慧。


    姚雲慧低著頭,她實際上在心底已經沒有算計許青的念頭了,有的都是越來越深的複雜,而今日看見許青和紫玄上仙走在一起,尤其是紫玄上仙的介紹,就更讓她心底


    莫名升起一些酸意。


    這酸意她自身也知道莫名其妙,可偏偏難以控製。


    此刻恍惚間,聽著小姑的話語,她向著紫玄與許青一拜。


    「雲慧也是個可憐之人,夫家早逝,孤兒寡母不容易。」姚飛荷望著紫玄,輕聲道。


    紫玄神色如常,沒有同意也沒有不同意,而是眉語目笑間與姚飛荷以及李詩桃談起過往,三人很快笑聲不斷。


    至於姚雲慧,則是在其小姑的安排下,在旁彈琴,曲樂迴蕩,配合風雨,別有一番韻味。


    許青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此表態,他不知紫玄上仙與那姚侯之妹的真正關係,所以這件事他此刻不能表露任何傾向。


    而實際上對他而言,無論和解與否都不重要,不影響自己的選擇。


    有機會時,他還是會出手解決了對方母子二人,一了百了。


    想到這裏,許青目光泛冷,掃了姚雲慧一眼,恰好此刻姚雲慧也抬頭看向許青。


    四目相對的一瞬,姚雲慧本能避開了目光,琴聲微亂。


    許青皺起眉頭,心底更有異,同時警惕大起。


    他覺得對方一定又有什麽算計之念,於是心底殺意微微起伏,但控製的很好,沒有露出絲毫。


    就這樣,隨著時間流逝,黃昏到來時紫玄與兩個閨蜜結束了話語,選擇了告辭。


    臨走前,一樣離去的李詩桃在杏花閣外,笑吟吟的看向許青,繼續打趣。


    「小弟弟,你之前說要給我介紹你師兄,我可是記住了哦。」


    許青認真的看著對方,點了點頭。


    李詩桃心滿意足,與紫玄揮手,蓮步款款,漫步離去。


    此刻外麵的雨也停了下來,迴分宗的路上,紫玄與許青並排前,微微開口。


    「這兩位是我在郡都算得上還不錯的閨蜜,李詩桃看似性格跳脫,實際上心機不淺,但她做人做事有擔當,關鍵時刻可以


    信任。」


    「至於姚飛荷,她心誌遠大,不是封海郡能困,且朋友很少。她雖有功利之心,可做人也有其原則之處,今日她主動喊姚雲慧來和解,你不必因此顧慮,按照你的原則


    行事就好。」


    許青點頭,這也是他心底所想。


    紫玄不再話語,步伐輕快,心情很不錯。


    許青隨在身邊,於月色下,二人的身影在身後拉長,直至到了分宗門口,起了風。


    這風裏帶著寒,那是冬季即將走來的氣息。


    「冬天要來了,秋雨過的好快……」紫玄轉身明眸折射月光,月下的她,這一刻格外的美麗。


    凝望許青之時,她抬手溫柔的幫許青整理了一下風吹的衣襟,在許青的身體僵直中溫婉一笑。


    「許青,你要快些修行……」


    她輕聲開口,深深的看了許青一眼,轉身走入分宗,背影婀娜間紫裙漸遠,香風不在。


    後麵一路跟隨的那些侍女,也都各自向許青欠身,隨之走去。


    許青站在分宗門前,望著遠去的紫玄,心神迴蕩對方最後的話語。


    許久之後,他點了點頭,抱拳一拜,轉身離去。


    並未迴劍閣,而是接任務賺取軍功。


    之後的數日,許青一直在為積累軍功而努力,而日常任務中獲取軍功最多的當屬抓捕通緝犯,所以大部分通緝犯許青都記了下來,其中有一個他印象比較深刻。


    因為這個通緝犯有個外號,與他一樣,都叫小孩。


    直至七天後,將軍功累計到了一定程度後,許青去了刑獄司的第九層,在那裏以不菲的軍功,申請了對丁一區的鎮守考核。


    這個考核,同時也是丁區卒子晉升丙區卒子的唯一路徑。


    唯有將丁一區的犯人鎮壓,才可以晉升丙區,具備前往刑獄司八十九層以下的資格。


    對於刑獄司而言,丁區與丙區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地方。


    後者神秘莫測,那裏的獄卒更為兇殘,修為大都是元嬰,任何一個身份與地位都超越丁區卒子太多。


    所以成為丙區獄試卒,是所有門丁區卒子內心最渴望的事青之一。


    於是許青申請的考核,立刻就引起了丁區卒子的重視。


    就這樣,在眾多丁區獄卒的矚目中,許青踏進了位於八十八層的丁一區。


    一個時辰後,隨著丁一區的牢門開啟,一個渾身鮮血的身影,從內一步步瞞珊走出。


    正是許青。


    他微微氣喘,一條腿瘸了,走過的路,鮮血成了長痕。


    手臂也脫臼,身上傷勢極為嚴重,傷口眾多。


    有不少地方深可見骨,尤其是背後有一條從後頸到腰部的巨大傷扣,觸目驚心。


    更有一道從眉心連到了右側嘴角的傷痕,血肉模糊,此刻還有鮮血低落。


    丁一區關押的,都是萬族具備九宮戰力金丹。


    雖多年的鎮壓使他們自身極為虛弱,但每一個曾經都是各自族群的天驕翹楚,想要鎮壓他們,許青哪怕毒禁全開,可付出的代價依舊不小。


    此刻走出,許青吐出一塊咬下的血肉,抬起頭,看向在外等待的眾人,咧嘴一笑。


    「都死了。」


    他身後敞開的丁一牢門內,滿地鮮血如血池,裏麵沒有屍骸。


    在毒禁之丹下,所有屍體最終都融化成了血池的一部分。


    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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