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某位樂評人在《管風琴》雜誌上深情迴憶:


    “18歲的江心海,還不是什麽歌壇天後,隻是一名忙於期末考試的大學生。”


    “而18歲的咫尺,剛寫出兩首爆款音樂,因為得罪公司高層,正麵臨失業。”


    “這兩人的相遇是一種怎樣的相遇?以至於讓音樂史多出一段這樣令人動情的旋律?”


    ……


    2010年,對於華語樂壇來說,本是個不尷不尬的年份。


    昔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四大天王,從影的從影,休假的休假,絕無僅有還活躍在演唱會現場的,也早已聲明沒有出新歌的計劃。


    各地唱片行的貨架都落了灰,音樂雜誌翻卷了頁,排行榜上的歌動輒兩個月不見變化。


    老一代的影響力逐漸遠去,新生代還沒有成長起來,超市音響裏還在播放十年前的歌。


    人們的耳膜渴望新鮮動聽的音樂,就如同饑渴的田地一樣,渴望一場好雨到來。


    直到2021年年底,江心海的第一張專輯《約定》發布了。


    有些年紀大的人,還會記得當時的情形:


    一夜之間,電視也好,廣播也好,整條街的音響,都在播放著新鮮的、從未聽過的音樂。


    在超市裏、理發店裏、球場邊的看台上,在公司的摸魚時間,在地鐵上的通勤時間,人們時不時都會突然對陌生或者不陌生的人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


    “這是什麽歌?”


    然後他們會得到這樣的迴答:“江心海的《xx》啊?你沒有聽過嗎?”


    “最近很火的!”


    12月的某個淩晨,人們打開網絡上新近火起來的音樂軟件,驚愕的發現,在軟件自行統計的聽歌榜上,第一頁的排名,在歌手那一欄,全部都是同一個名字——


    江心海。


    有些人甚至會懷疑自己的眼睛看錯了,也有人直接點開了其中某首。


    等到仿佛不屬於這個時空的音樂從音響裏流淌出來時,他們直接理解了排行榜變成出了bug一樣模樣的原因。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因為愛情,不再輕易悲傷……”


    “愛是一道光,如此美妙,指引我們想要的未來……”


    不是音樂軟件出了bug,而是華語樂壇出了一個bug一樣的存在。


    江心海。


    “你們聽了江心海的新專輯沒?我老婆和女兒天天都在唱她的歌。”


    “原來我家心海不止長相甜美可愛,唱歌也這麽好聽。”


    “這幾天隔幾天就有人問我有沒有賣江心海的歌,前幾天進了一批江心海的磁帶,剛進迴來一下午,就賣到隻剩兩張了。”


    ……論壇上漫天飛的帖子,跟帖數量一條條累積,正在為樂壇醞釀著一場變革。


    直到最後,11年的金曲獎頒發,十大華語金曲,《約定》這張專輯占了5首。


    10年度十大流行金曲,《約定》占了8首。


    年度最佳華語女歌手——江心海。


    最佳譜曲、最佳作詞、最佳編曲——全部是製作《約定》的咫尺。


    獎項頒布後,人們都在歡唿著:新王加冕了。


    十多年前的震動,直到今天還有餘波,江心海舊事重提時,人們再次想起當年樂壇被她支配的恐懼。


    江心海嘴裏含著一枚櫻桃,甜甜的笑意如同櫻桃紅一般藏不住。


    “我見你哥第一麵時,感覺他痞帥痞帥的,”她笑著對陳夕說,“當時他穿著個黑色的西裝,沒打領帶,胸口的第二顆扣子都沒扣,雙手插在褲兜,還穿著球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陳夕哭笑不得。


    穿西服還穿著球鞋,她很難想象江心海怎麽不嫌棄他的。


    “他一見我就問,‘我是一個偉大的音樂人,但還沒有寫出足夠偉大的音樂,你知道為什麽嗎?’”


    陳夕低頭,這狂妄的口吻是她所熟悉的。


    江心海說:“我問,為什麽,他說,因為還沒有遇到我。”


    何靈問:“當時你們第一次見麵?”


    江心海點頭,說:“對。”


    何靈笑了:“咫尺原來是一個這麽幽默的人。”


    江心海說:“因為我是濱海大學的校花嘛,當時上來就直接跟我表白的男生也有,但是沒有一個是像他這麽囂張的。我還以為他是來跟我表白的。”


    汪鋒笑了:“所以,你當時不知道是曲爹來找你對吧?”


    “嗯啊,我想象中的音樂人都很高大上,哪像他那樣的。”


    秦雲裳吐了吐舌頭,說:“一般這樣的我甩臉就走了,感覺好不禮貌呀。”


    “至少不該見麵的時候穿西裝球鞋……”


    江心海也笑了,說:“不過因為那時候我超級想唱歌,想當歌手,所以他一說,我果斷就答應了,我還請他吃了午飯,因為他一分錢都沒帶,他迴家坐公交的錢都是我給的。”


    何靈驚訝:“他為什麽一分錢都沒帶?”


    “最關鍵是,他第一次跟你見麵,就蹭了你一頓飯,還找你借錢?”秦雲裳更驚訝。


    “糾正一點,”江心海說,“不是借,是要,他說,反正一塊錢我也不稀罕,就不還給我了。”


    “……”


    江心海又說:“後麵還有更過分的呢,他說寫歌練歌需要安靜的環境,所以直接讓我花錢去租一間房子,用來創作。我一個月花1200呢!”


    陳夕徹底無語了。


    她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他哥當時那個女友對他百依百順了。


    她有點懷疑,他哥是不是讀了什麽海王寶典?


    彈幕滾滾飄過:


    “哈哈哈,感覺咫尺好搞笑一人。”


    “心海說這個,我總是會誤以為她在說自己的被騙經曆。”


    “如果有人當時這麽跟我說,我會以為遇到騙子了……”


    ……


    秦雲裳發現了什麽盲點,小心翼翼地問道:


    “江前輩,你們租的房子,就是那個信封上的地址嗎?”


    “對啊,”江心海點頭,“春天名苑,當時我就是租在這個地方,他也在,所以,我敢說他就是給陳夕寫信的臨涯。”


    那個盲點沒有隨著江心海的解答而消散,反而在秦雲裳的視野裏越來越大,讓她不吐不快。


    她終於忍不住問道:“那,你們當時是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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