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讀者反饋,略微修改了前兩章,寫的不太好的部分改寫了,現在自己比較滿意。作者已吸取教訓。另讀者擔心後文會落入俗套雲雲,讀到此類留言甚慚,看來作者自詡胸有丘壑,卻未能以文字本身令讀者放心。母庸贅言,隻請各位讀者對作者水平稍作信任為感。此段不計入收費字數。)


    ==


    “哦,太棒了。”


    陳涯說太棒了,不是在敷衍,也沒有揶揄的成分。


    他是真心實意的誇獎。


    每一個創作者都是值得尊重的,從這一點上,陳涯毫無瞧不起誰的意思。


    就算他是jx。


    “她寫的什麽曲子?給我看看?也許我能提提意見。”陳涯說。


    “你……你小子。”陳盛以為他在開玩笑。


    過了會兒,他想到了什麽,又緊張地補充了一句:


    “等會兒當著茜子的麵,可不要開這種玩笑,她對她的創作很認真的。”


    “誰開玩笑了,我認真的。”


    “夠了啊,我也是說真的,你要是跟她開玩笑,把她惹毛了,我也跟你急!”


    “可惜。”


    陳涯聳了聳肩。


    他不是可惜沒辦法指點陸茜子。


    他是為陸茜子感到可惜。


    陳父抬起一根眉毛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一般單親家庭的孩子脾氣都有點怪,他還擔心陳涯性格也不好。沒想到他倒是能開得起玩笑的。


    這樣的話,和另外兩個倒不容鬧矛盾。


    要知道,那倆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陳涯背著手,仰頭欣賞了一下二樓旋轉樓梯旁的壁畫,裝作不經意間問道:


    “對了,你知道陳夕是做什麽的嗎?”


    “陳夕?做什麽的?”


    “沒什麽。”


    幸好陳夕沒有一起過來。


    陳涯在心中暗自慶幸。


    要是陳夕也過來,現在就該為他的偏心氣哭了。


    她可是行業內小有聲譽的詞曲家,陳盛居然一點都沒聽說過。


    “對了,有件事,剛才就想問,你和陸阿姨的女兒,為什麽姓陸,不姓陳?”


    陳盛一滯,臉有些發紅:


    “我跟她約好了,生兒子隨我姓,生女兒隨她姓,剛好生的是個女兒。”


    “哦,”陳涯無表情,“怎麽不再生一個?”


    “年紀大了,兒女雙全了,知足了,也沒那個精力了。”


    他走到前麵去,不太想談這個話題。


    “這邊四個房間分別是我們一家四口的臥室,一樓有一間傭人房,傭人這幾天請假迴家了,春節過後才迴,你這段時間就先住這裏,等她迴來再說。”


    陳涯低頭看手機,點頭說:“行。”


    他低著頭,在“心碎男孩收留群”裏發了條消息:


    “我到京城來了。”


    這條消息剛發出來,群裏就炸鍋了,陳盛還在介紹家裏的格局。


    “一共四個洗手間,你平時的話就用一樓的,二樓隻有坐便器,你要用的話,旁邊我新買了一次性馬桶圈坐墊,你每次換一下……”


    群消息一轉眼就彈出來數十條,還有好幾個人私聊消息發了過來,弄得他的手機震動不休。


    【顧雨晴:你去京城做什麽?讓我猜猜……對陸家趕盡殺絕?嘻嘻,對不對?】


    【夏幽:我也……】


    【路可可:去探望林教授的時候,幫我跟愛愛帶聲好。】


    【淺井琉璃子:怎麽不帶我?(氣!氣!氣!.jpg)】


    【江心海:(富有壓迫性的微笑.jpg)怎麽這麽突然?還躲著我是吧?】


    【秦雲初:你還會迴來上班的對吧?對吧?】


    ……


    “在發什麽消息?”


    陳父湊過來看他的手機,陳涯按了鎖屏鍵,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把手機揣進兜裏,陳涯問:“講完了嗎?”


    “你公司叫你迴去上班呢?”陳盛抬頭問。


    “不,就跟沙凋網友聊聊天。”


    “網絡上麵的東西都是虛擬的,多跟現實中的人交流。”


    陳盛正說話間,樓下房門忽然響了。


    “你陸阿姨迴來了。”陳盛突然警覺,一如家庭主夫一樣,變成了工作狀態,緊張兮兮的。


    “衛生間在哪兒?”陳涯問。


    “前麵左轉,你等會兒快些下來見你陸阿姨哈!”


    陳父快走兩步,下樓飛快,走了一半,突然又迴轉身說:


    “記得一次性馬桶墊。”


    “哦。”


    陳涯因為剛才沒聽他介紹,所以沒聽懂這句話,下意識迴了個“哦”。


    抱著手機,找到洗手間進去,看了看馬桶圈。


    光潔如新。


    考慮到並沒有墊馬桶圈的必要,他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在眾多小紅點當中,他選中了夏幽的聊天,點了進去。


    “你也在京城?”


    “嗯。”


    “我這幾天沒什麽事,出來玩?”


    “暫時不行,家族事務,很煩。”


    “那等你沒事。”


    “行。”


    兩個人都是簡練的語言風格,很快就說完了。


    那邊發過來一個浩繁對戰平台的鏈接,這是約著晚上一起對戰的意思。


    陳涯迴了個“1”,這是“了解”的意思。


    推門出去,在走廊裏繞來繞去,陳涯猛抬頭,忽然發現,自己推錯了門。


    眼前是一個很有女生氣息的房間,輕紗幔帳的公主床,地上鋪著可愛貓貓圖桉地毯,不知道是空氣清新劑還是什麽的氣味,房間裏香噴噴的。


    不過,最顯眼的,是在牆壁上,貼著一張照片。


    陳涯的照片。


    確切的講,是jx的時代雜誌封麵照片,隻有輪廓,臉上架著一副墨鏡,雙手指頭抵在一起,一副標誌性的囂張坐姿。


    再看看桌上,還放著幾盒嶄新到貨的jx專輯。


    出於禮貌考慮,陳涯就是不留神掃了一眼,沒有再看下去,關上了門。


    關上門後,他笑了笑。


    “有點意思。”


    ……走下樓,陳盛急急匆匆地趕過來。


    “怎麽才下來?快,你陸阿姨等著在。”


    他伸手幫陳涯弄了弄頭發,但一頭桀驁的頭發怎麽扒拉都是昂然翹著,陳父隻好放棄,拉著他的手就走。


    陳涯懨懨被他拉到客廳,一副麵見大人物的排場。


    此時一個女人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女人染著棕色的長卷發,耳朵上綴著顆珍珠耳環,四十來歲,臉上薄妝,眉眼間還能看出一絲俏麗,風韻猶存。


    身上穿著黑色半透明紗裙,肩膀、後背到胸前都是透氣的黑絲紗質,透過去能看到白皙肌膚,胸前是黑色天鵝絨麵料,紗裙下擺露出一條裹著華倫天奴的字母絲襪。


    她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高高翹起,翹起的那隻腳隻裹著絲襪,透過絲襪能看到腳上鮮紅色的指甲油,放在下麵的另一隻腳穿著剛才陳涯在玄關見到過的粉色拖鞋。


    她便是陳涯父親的現任明媒正娶的妻子,陸瑞香了。


    陸瑞香正在低頭玩手機,聽到兩人過來,一抬頭,耳朵上珍珠耳環反光。


    “你就是陳涯?”


    陸瑞香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問道,語氣裏一副上位者姿態,透露著隱隱的強硬,一聽就是頤指氣使慣了。


    “是。”陳涯迴答。


    陸瑞香上下打量這個丈夫和前任的孩子,頭發胡亂支棱著,臉上架著副平光鏡,看上去平平無奇,身上衣服看不出牌子,手腕上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評估完畢,陸瑞香笑了。


    贏了。


    從形象上看,陸海完勝,說明自己養得好;


    從相貌上看,陸茜子更勝一籌,說明自己基因更好。


    不過,年輕小夥子發型雖亂,卻也沒燙沒染,皮膚裸露在外的部分也看不到刺青,耳朵上也沒耳洞鼻環,相貌平平無奇,但也稱得上幹淨清爽。


    這說明,他也不是外麵不三不四的混混,心地怎麽樣容後觀察,但至少看上去還挺老實。


    有了結論之後,陸瑞香心情變好不少,聲音也溫和多了,說:


    “你爸爸想你,死活要接你過來團圓——我說話直,你別見怪,我一開始本來是隻想讓你過來住幾天的。”


    頓了頓,她說:“畢竟你懂的,你基本上是沒接受過什麽教育,我擔心你是那種不三不四的人,現在一看,挺好,挺清爽,以後,這就是你家,你想在這裏呆多久都行。”


    得到妻子的認可,陳盛很開心的笑了,抱住陳涯的肩膀:“以後都是一家人。”


    “不過呢,醜話說在前頭,”陸瑞香抱著雙臂,“我家呢,雖然頗有些家財,可你自己的前途,還是要靠你自己,我們隻能在一定範圍內幫助你。”


    陳盛“嘖”了一聲,說:“瑞香,正高興的時候,你說這個幹嘛?”


    陸瑞香抱著雙臂,一板一眼道:


    “醜話必須說在前頭,你看過《變形計》沒有?很多從農村來的年輕人見了大世麵,就昏了頭腦,從此變得好高騖遠,我是不希望他有所誤解。”


    她指了指這間別墅,說: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京城四環內有一套別墅,但你也別誤會我家有什麽通天本事,想要在京城搞一個戶口,那還是要靠你自己努力的。”


    陳盛擺了擺手,說:“唉,你想太遠了。”


    “我不得不想長遠,這是為整個家族考慮。就算是你前妻的孩子,我也希望他有一個良好發展,至少是不拖累我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話之間的功夫,陳涯摸了摸下巴。


    他好像,突然想起一件很久遠的事情。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也是在京城,不過是在一環內的合珍源國宴餐廳。


    某位爺好像是聊得一高興,送了他一套京城的四合院來著?


    他當時還沒有酒量,喝得暈暈乎乎的,第二天起床,才發現酒店桌上多了一套紅色小房本。


    上麵規規整整,寫著西二環某胡同四合院一座。


    然後他就全然把這事拋在腦後了,從來沒去過那座歸屬他的四合院。


    如果不是今天陸瑞香提了“不是誰都能在四環內有套別墅”,他還想不起來。


    如果從來也不去,始終也對不住那位爺的一番心意。


    看來這次來京事項,又多了一條。陳涯默默地這麽想著。


    “……陳涯,你聽到沒?”


    陳涯迴過神,看到陸瑞香欠身看著自己,兩隻杏眼瞪得溜圓。


    “哦……”陳涯如夢初醒,“不必擔心,我不會在這邊長住,玩上一個半個月,我說不定就走了。”


    陳盛眉頭一皺,把他拉到旁邊,小聲說:


    “陸阿姨好不容易答應了,你怎麽還要迴去呢?是擔心沒搬家過來?行李的話,迴頭再開車去取嘛。”


    陳涯說:“家裏還有工作,再說,在這邊也沒朋友,我朋友都在江城。”


    不是說京城沒朋友,隻是說,“心碎男孩收留群”裏麵那幾個,都在江城。


    他倒無所謂,但群裏那幾位要是得知他定居京城了,肯定要抱團殺過來把他給揚了。


    怎麽揚倒不要緊,但那幾位姑奶奶要是聯手來京城,在京圈高層裏肯定又是軒然大波起,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動靜。


    “唉,朋友都是慢慢處出來的,江城那邊的朋友,對你的發展沒有幫助的話,在這邊從頭開始嘛。”


    “我還需要什麽發展?不需要了……”陳涯打了個嗬欠,慢悠悠遠遠坐到旁邊單人座沙發上去了。


    陸瑞香看著他這副憊懶模樣,樂了。


    “你這孩子還挺有個性的。”


    “誰說不是呢,”陳盛擦著汗,“算了算了,先讓他住著吧,說不定他住上幾天,就迷上這邊不肯走了。”


    “那是,畢竟京城是別地方不能比的。”


    陸瑞香微微直起腰背,胸前衣服挺起。


    京城氣象,之恢弘,之格局,遠不是其他地方能比。


    京城人的驕傲,不僅是對這個“京”字的驕傲。


    這驕傲是蔓延到條條馬路、一草一木,乃至堂前燕子。


    “等他住久了,就明白京城戶口是什麽概念了。”陸瑞香眯眼打量躺在那裏的陳涯。


    大門“吱呀”一響。


    陳盛迴頭:“茜子迴來了。”


    陳涯慢慢睜開眼,仰著的頭迴正,朝門口看去。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穿著卡其色風衣、下半身穿著粉色格子短裙,腿上裹著肉色絲襪的女生。


    女生低頭脫鞋,染成亞麻色的頭發垂下將臉擋住,手指頭勾住腳上的短筒皮靴脫下來,“吧嗒”一聲丟到地上。


    女生抬頭,正好跟看著她的陳涯看了個對眼,女生好奇的眼神和他相互注視了5秒,才果斷甩開頭,說道:


    “媽,爸,人已經來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這不正要跟你說嗎?”陳盛笑著說。


    女生趿拉著拖鞋走過來,隨手把手提包扔在沙發上,雙手繞到背後攏住頭發紮了個馬尾,眼睛不住往陳涯這邊瞟:


    “他叫陳涯是吧?”


    “是的。”


    陸瑞香站起身,雙手按住女兒的肩膀,麵朝陳涯說:“這就是陸茜子,你妹妹,菁華大學的在讀大學生哦!”


    “嗯。”陳涯微微點頭。


    點完頭,才想起這不是他在北辰公司直聘員工的時候,這樣未免顯得有點不禮貌。


    他雙手按著沙發扶手站起身,又點點頭,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麽誇,隻能又說了一聲:


    “嗯。”


    “媽,老把個菁華大學掛在嘴上幹什麽?”陸茜子皺眉迴顧,“搞得好像我隻有這一個地方可誇的。”


    自打陸茜子迴家後,陸瑞香明顯情緒高興多了,臉上笑容綻放:


    “是啊,我家茜子可厲害了,會的東西可多了。”


    “媽,你過來。”


    陸茜子把母親拽到一邊,手做了一個籠,湊到她耳邊小聲說:


    “我的意思是,你別在他麵前反複強調學曆,他農村出來的,學曆不會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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