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從廠裏出去,黑條正好從大門進來。


    李文軍對它說:“來,帶你去打針。”


    黑條一聽,立刻轉頭就跑。


    李文軍哭笑不得,追出來說:“你不打針以後不能跟點點玩哦。”


    黑條站住了腳,猶豫了一下,又掉頭迴來了。


    鉗工組的正在哼哧哼哧做彎頭,抬頭一見李文軍跟黑條麵對麵站著,就一起笑看了。


    “誒,快來看。李文軍正跟一條狗吵架呢。”


    “吵什麽架?那叫訓話。你沒見那條狗耷拉著耳朵,夾著尾巴嗎?”


    “嘖嘖。李文軍現在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連一條土狗都不放過。”


    -----


    李文軍把車開出來,鎖了車庫,然後把車後門打開,一指後座,對黑條說:“上吧。”


    黑條垂頭喪氣地上了車。


    李文軍說:“打完針迴來,我去食堂買紅燒肉給你吃。”


    黑條一聽耳朵又豎起來了。


    ------


    陶光明在他家門口等著。李文軍的車一停下來,他就打開副駕駛上來,罵罵咧咧:“媽的,都農曆八月了還這麽熱。”


    一隻長嘴巴伸了過來,嗅了嗅他。


    陶光明忙著係安全帶,嘴裏接著罵:“李文軍你最近上火啊,口氣這麽重。”


    然後一抬頭就對上了兩隻黑黝黝的眼睛。


    陶光明嚇了一跳,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黑條衝他討好地一笑。


    陶光明訕笑:“好狗狗。你乖。”然後僵硬地坐直一動不敢動。


    這狗應該挺厲害的,不然怎麽能把王永定撲倒。


    李文軍快笑死了:“它不咬好人。”


    陶光明戰戰巍巍地問:“你說,我是好人這件事,它知不知道。”


    李文軍說:“你忘了你給過它肉了?”


    陶光明放鬆下來:“哦,對。”


    李文軍說:“你還要去幫我打聽個事。”


    陶光明皺眉:“你一天怎麽這麽多事要打聽。我是包打聽嗎?”


    李文軍說:“打仗的時候,知道敵方的情報都是決勝的關鍵,做生意也一樣。”


    陶光明點頭:“行吧,行吧,你說。反正我也說不過你。”


    李文軍說:“我現在住的房子太小了,點點在廳裏玩都會碰頭。”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軍:“去礦裏申請一套大房子不就好了。”


    這是問題嗎?這不是問題!


    李文軍說:“你忘了,幾個月前,我就已經不是礦區職工了。礦區的大房子都是留給雙職工的。”


    陶光明抿嘴:是的,以顧展顏一個人的名義,是申請不到的。可是李文軍的手段,他再清楚不過了。李文軍要是真想申請大房子,這些都不是問題。


    除非李文軍不想申請。


    這家夥又不知道在憋什麽壞招,他倒是要聽聽。


    陶光明似笑非笑乜斜著李文軍:“所以呢?”


    李文軍:“我要跟礦區租地,建廠房,順便建幾棟住宅。”其實有一點,他沒跟任何人說,他打算建成一個小規模的小區,作為他房地產生意的試驗品也好。看看在這個年代,會有什麽反響。


    陶光明不出聲接著聽。這小子早就盯著黃鐵礦的地了,他一點都不驚訝。


    李文軍又說:“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現在黃鐵礦唯一的一塊荒地,是當年建礦的時候協議留給本地一個大家族的。我要你去幫我打聽一下,到底是哪一家。不然不把這層問題解決,就算上麵批下來了,我也用不了。”他不確定王小蘭能不能問到。況且那麽久遠的事情,要多方打聽,把不同渠道的消息拿來相互驗證,才能確保準確性。


    陶光明淡淡地說:“我有什麽好處。”


    李文軍笑了笑:“那要看你發揮多大作用了。作用大,我給你留一棟別墅。作用小,以後酒店給你留一間房間。”


    陶光明點頭:“公平。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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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獸醫站竟然就在農貿市場的後麵。


    李文軍停好車,黑條死活不肯下來。


    李文軍說:“紅燒肉。跟點點玩。”


    黑條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下來了。


    陶光明搖頭感歎:“嘖嘖,你瞧瞧,狗都怕你。”


    李文軍順手從後座上拿了一份報紙。


    陶光明笑他:“沒有時間看報紙的,很快就弄完。”


    李文軍笑了笑,沒解釋。


    -----


    停好了車,陶光明說:“我去尿個尿,你先進去。我跟獸醫提前打好了招唿的,你直接帶著黑條找他就行。”


    李文軍點頭,對黑條說:“你在門邊等著,我先進去看看。”


    獸醫這裏不知道有些什麽動物,他怕黑條進去,驚嚇到別人。


    李文軍一進去,一股酒氣迎麵而來。


    大清早的,這獸醫怎麽就喝上酒了……


    李文軍疑惑地皺眉看了看,原來還有兩個顧客在裏麵。一個人正在問診,腳邊趴著一隻德國大狼狗,奄奄一息。這條狗有一米半長,要不是病了,看著還真是嚇人。


    另外一個女人,抱著貓,縮在角落。大概是怕這狗忽然發狂,咬他們。


    那濃烈的酒氣是從帶著狗的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李文軍打量了一下那個人。


    他過了兩輩子人生,閱人無數,看人還是比較準。


    那個男人五十歲上下,眼神飄忽,臉色紅黑,牙齒黃亂,一看就是個貪婪成性,寡廉少恥,嗜煙好酒,荒淫好色的人。


    此刻,這個男人正在跟穿著白大褂的獸醫說話。


    那人:“哎呀,你有什麽止瀉的藥隨便喂它一顆不就好了。”


    獸醫:“不管什麽藥都要錢。”


    那人:“最便宜的多少。”


    獸醫:“給牛吃的這個最便宜,一毛錢一把。”


    那人:“那就喂它吃兩片這個。”


    獸醫:“這藥也是能亂喂的?”


    那人:“有什麽不能,反正都是畜生。”


    獸醫:“行,那吃死了,你可別來找我麻煩。”


    那人:“你盡管喂,我讓你喂的,找什麽麻煩。”


    獸醫沒辦法隻能喂了那條狗兩片。


    那條狗嚼了嚼,就悄悄吐出來了。


    李文軍和獸醫都默契地當沒看見。


    隻有那個人說:“行了,那我走了。”


    獸醫說:“等等,你還沒付錢呢。五分錢藥錢,一毛錢出診費。”


    那人說:“付什麽錢,我上麵有人。”


    獸醫徹底火了,皺眉說:“上麵有誰,看病也得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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