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說不下去了。


    別說李文勇他們,就連他也是生死隻在一念間。


    李文勇一臉羞愧:“我錯了,連累你跟爸爸,是我不對。我們先救爸爸,以後我慢慢給你賠罪。”


    如果他們三個人都沒出來,那李家就一下子沒了男丁了,想想真是嚇人。


    李文軍鬆開了李文勇,低聲唿喚李長明:“爸,我們出來了,你要是疼就哼出來。”


    李長明微微睜眼看了一眼李文軍問:“你哥呢。”


    李文勇忙迴答:“在呢,在呢。爸,我在。”


    然後李長明又陷入了迷糊之中。


    李文軍和李文勇都不敢挪動李長明,那個腿血肉模糊的,也不知道傷成什麽樣了。


    ----


    有人忽然冒了一句:“誒,霍段明呢?”


    “對啊,他沒跟你們一起出來嗎。”


    “不對啊,他那組的人都在這裏了。”


    霍段明的幾個組員說:“霍組長說為了萬一有事好跑出來,要我們每個人進一個礦洞。”


    “剛才情況好危急,也來不及點人。”


    “我們都是黑條一下找到礦洞進來叫我們,我們才能及時跑出來的。不然我們現在也被埋在裏麵了。”


    其實剛才那種情形,就算知道霍段明還沒出來,也根本不可能再進去找他。


    講句不好聽的,李文軍進去的時候就有一波餘震,搞不好那個時候,霍段明就已經被埋了。不然李文軍那樣按喇叭,李文勇他們都聽見了往外跑,霍段明沒可能聽不見,但卻沒出來……


    大家心裏難過了一下。


    本來就是霍段明非要進去趕進度,現在就他沒出來。


    被救出來的其中兩個,就是上次在食堂門口看李文軍用紅燒肉喂黑條的時候暗地裏罵李文軍和黑條的人。


    那時候王小蘭說:“留點口德,以後說不定還要指望這個畜生救你們。”


    結果今天他們就被黑條給救了。


    有時候,這些事情,細想想還真是讓人心生畏懼。


    他們兩個看著黑條,心情複雜,各自上去摸了摸黑條的頭,無聲的表達感激。


    ------


    李文軍跟李文勇商量了一下,他們兩個隨車去醫院。然後他借了個自行車,叫了黑條一聲,就跳上自行車拚命地往迴騎。黑條跟在他身後狂奔。


    快到陶光明家門口的時候,他大聲叫:“陶光明!”


    陶光明從來沒見過李文軍這麽大聲叫他,被他這聲音驚到了,忙走出來瞪著李文軍飛快朝他靠近。


    李文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一定很嚇人,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誰的血,臉上頭上都是紅褐色的泥點子。


    以至於陶光明的臉色都被嚇得煞白煞白的。


    李文軍在陶光明身邊刹住車,說:“我要趕著去市醫院,我爹被砸斷了腿,我的車停在礦洞門口沒油了,你有空帶著柳冬生一起去幫我開迴來。”


    他不等陶光明說話,就又一蹬腳踏板跑了。


    迴到家,又交代了顧展顏他們幾句,收拾了點李文勇和他的東西,他就又準備迴井下的隧道口去。


    黑條伸長了舌頭直喘氣。


    李文軍迴頭看著它:“今天你立大功了,現在迴去休息吧。等我迴來再好好慰勞你。”


    黑條坐下來,抬抬下巴,目送李文軍一蹬腳踏板又跑了。


    ------


    李文軍迴到洞口的時候,救護車剛好也來了。


    車上的醫生說:“郝院長已經跟市人民醫院的曹院長打過招唿了,直接送過去就動手術。”


    “好謝謝。”李文軍。


    醫生固定了李長明的腿,才敢把他挪到擔架上。


    還好人多一下就把李長明抬上了救護車。


    李文勇自己都是被人扶著下車,再上救護車。他剛才從礦洞裏跑出來的時候頭上還被石頭砸了一下,隻是怕李文軍擔心,所以忍著沒出聲。


    他在救護車上坐好,望著孫傑。


    孫傑好像一下子成熟穩重了好多,衝他點頭:“老大,放心。我會跟領導匯報這件事,你就帶著叔叔好好治腿。霍段明家屬那邊我也會去看望。”


    李文勇點點頭:“好,這裏的善後工作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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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護車載著他們直奔市人民醫院。


    醫生在車上給李文勇清洗傷口,說:“還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縫幾針,過幾天就會好”。


    李文軍臉上和身上也有不少擦傷,不過都很淺,消消毒就可以了。


    李長明忽然迷迷糊糊地叫:“大崽啊,快出來,裏麵危險。”


    李文勇忙俯身捉住李長明的手說:“我出來了,爸,我在呢,我們都出來了。”


    李長明又說:“大崽啊,不是我和你媽媽偏心你弟弟。你弟弟那個樣子,好像是隨時都會倒下。我們要是再不管他,他就太造孽了。你別怨我們。”


    李文勇知道他是在說之前李文軍犯渾的時候,他們用他的存款給李文軍辦婚禮的事。


    “爸爸,我知道…….”


    李文勇的淚水湧了出來,哽住了喉嚨,說不下去,別開了頭。


    李長明又呢喃:“滿崽啊,不要怪你哥哥不給你好臉色,他也不容易。”


    李文軍聽李長明好像在交代後事一樣,心如刀割,哽咽著說:“爸爸,我怎麽會怪他呢,都是我自己犯渾。現在都好了,日子好過了。你一定要撐住,我們馬上到醫院了。”


    李長明又不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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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礦區開車去市醫院要五六個小時,而且好多是山路,繞的人頭暈還顛簸得很。


    這五六個小時對李文勇和李文軍來說格外漫長。


    李長明徹底昏迷了,臉色一會兒蒼白,一會兒又通紅,一會兒說胡話,一會兒又悄無聲息,好像連唿吸都會隨時停止一樣。


    醫生說是因為失血和發燒引起的,隻要能及時趕到就不怕。


    李文軍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株市到省城的公路接下來,然後延長到茶縣,以後看病,運貨都方便些。


    現在這樣的交通情況,但凡病情稍微嚴重一點需要去市醫院,都要在路上折騰幾個小時,把人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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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醫院已經嚴陣以待,等李文軍他們一到,曹院長立刻親自主刀為李長明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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