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變戲法嗎?”葛凱倪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許博弈沒有回答她,將繩子係在她脖子上,囑咐:“無論什麽時候,都千萬不要拿下來。”


    “拿下來就沒有飯吃了嗎?”葛凱倪還惦記著許博弈那句話呢。


    “對,隻要拿下來就沒飯吃了,”許博弈鄭重點頭,“無論你以後的地位有多高,隻要沒有了這個珠子,你就再也沒有飯吃。”


    “可是,我現在肚子就餓了。”葛凱倪揉著肚子,小肚子也很應景地咕嚕了兩聲。


    “哈哈,你可真是個吃貨,走,咱們去掏鳥蛋去。”許博弈拉起葛凱倪就往外跑。


    兩人到處找,還真給他們看見一個鳥窩,在一顆很高的樹上,而且這樹有點細,還沒有葛凱倪的胳膊粗。


    葛凱倪抿唇皺眉,這麽細的樹,恐怕她還沒有爬到一半樹就彎了,那鳥窩還不得掉下來,就是有鳥蛋,也早摔碎了。


    同時好奇這樹是怎麽長的,她見過的這麽細的樹,一般也就隻有成人高,這棵樹看起來,恐怕五六個成人摞起來都沒有它高。


    許博弈已經爬到了鳥窩邊,唏噓:“什麽都沒有!”


    葛凱倪眉毛皺得更緊,許博弈是怎麽做到的,樹還是直溜溜的,就連晃動都很輕微。


    水靈洞內,許彩霓氣得直喘,這臭小子,一點都不理解她的苦心。


    林逸沁施施然進了水靈洞,看著水晶鏡裏兩小兒嬉戲,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許彩霓和他並排站定,恨鐵不成鋼:“他倒是大方,毫不猶豫就把護靈珠送給了葛凱倪,還用靈發固定,沒有他的血咒,護靈珠取都取不下來。”


    林逸沁定定站著,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許彩霓冷哼:“我竟不知,他什麽時候有了收集靈發的本事,也難怪你這十五年來修為不僅沒有任何進階,還不進倒退,竟是全部給了你兒子,我注入了自己靈力的福果,你也拿給你兒子去討女孩子的歡心,教出個比你更大方的兒子。”


    林逸沁垂眸,屈膝跪在地上。


    試煉中的巫女,有掌握不好技能摔下懸崖至死的,有互相間傾軋至死的,也有犯錯受大巫或巫靈懲罰,抽去靈氣挨不過煎熬痛苦至死的。


    死後的巫女,若幹年後,屍骨被巫靈境的靈氣分解消失,唯有頭發永存不朽。


    隻要收集起這些頭發,用自己的血來浸潤保養,頭發便成了和自己心氣相通的靈發,隨自己的意念而變換。


    保養靈發的地方,隻有自己才看得見,在其他人眼裏,隻是一片尋常的土地。


    沒有許博弈的意念催動,葛凱倪哪怕踏在靈發保養地上,她也隻會覺得那是和周圍無二的綠草茵茵。


    這種法術,隻有大巫點化過的人才會用。


    因其陰毒無比,為能使林逸沁自保,許彩霓至今為止隻點化過林逸沁一人。


    許博弈會用這個法術,除了林逸沁外,不可能有別人教他。


    “你不要動不動就拿出這副模樣來,你以為我真的不能把你怎麽樣嗎?”許彩霓大怒,抓起水晶鏡就摔了個粉碎。


    揪住林逸沁的前襟大吼:“你到底想怎樣,是不是讓我自泄靈氣你才肯原諒我?”


    驀地看見林逸沁的脖子空空,急問:“你的護靈珠呢?”


    “給了博弈,隻有一顆護靈珠,他怕是活不過明年出巫靈境。”林逸沁終於開口。


    “你是懷疑我堂堂大巫,竟然護不了自己的兒子嗎?”許彩霓鬆開林逸沁,涼涼地問。


    “大巫有大巫的職責,你雖處在巫靈境內不出去,民間的事照樣管理得井井有條,這要耗費巨量心神,還要分心照看我們父子,我想替你分擔而已,”林逸沁哂笑,“反正我也隻是一介閑人,不如好好照看博弈,也算幫了你一點點忙。”


    “所以你就把你的修為傳給博弈,連護靈珠也給了他,你自己的命都不顧了?”許彩霓咬牙切齒。


    最可氣的是,許博弈不僅把護靈珠給了葛凱倪,還用葛凱倪的血滋潤護靈珠和靈發。


    那護靈珠原本有著林逸沁和許博弈兩個人的血,現在加上葛凱倪這個外人的血,她要想從葛凱倪那裏強行摘走護靈珠,就要有所顧忌了,一個不好有可能傷到丈夫和兒子。


    “你是孤兒,我滅了滿門,沒有家人在民間奔波操持,你這大巫做得艱難,我把我的修為給博弈,他便可成長得快些,到了民間也好早點給你以助力。”林逸沁的情緒有了波動。


    “我自己的事自己能應對,從現在起,你就呆在靈琴洞,沒有我的允許,哪裏也不能去,我要靜休了,你去吧。”許彩霓看也沒有看林逸沁一眼,徑自坐在繡墩上閉目打坐。


    這就是要關他禁閉了?


    林逸沁慘笑,給許彩霓行了大禮,倒退著出了水靈洞,回到自己的靈琴洞,關閉洞門。


    一條彩帶從水靈洞飛出,在靈琴洞前盤繞片刻,再次回到水靈洞,不見了蹤影。


    靈琴洞前的結界完成,許彩霓出了一身薄汗。


    是她太著急了,應該等林逸沁修煉到高階層再和他成親,可是她實在等得難耐。


    他年紀輕輕枉死,她費勁心力,不到一百歲的年紀就當了大巫,利用大巫才持有的法術算出他投胎的人家,沒想到他這一世再次被培養為巫仆。


    她不想再錯過這一世,萬一他再像上一世那樣出個差錯,她後悔都來不及。


    可誰能想到,她的性急導致他家滅門,這成了兩人之間解不開的結,不敢觸動的雷。


    她懷著許博弈時,他的修為薄淺,不能給懷孕的她多大助力,她盡己所能把能轉的靈力轉給腹中的胎兒,盡管如此,許博弈生下來也隻比民間的孩子強那麽一點點。


    這十五年來,她不敢離開巫靈境,就為護他父子安全。


    明年,兒子就要去民間了,林逸沁對這唯一的骨血有萬般的不放心,她理解。


    可他萬萬不該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呀,這不是在摘她的心嗎。


    他不是想要放棄嗎,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她在林逸沁門前結的結界,飽含了她大巫的靈力,有著極為霸道的強勢入侵能量,會慢慢滲入山洞,強迫他吸收,強迫提高他的修為階層。


    什時候吸收幹淨結界,什麽時候解除他的禁閉,到時洞門會自動打開。


    結界還有一個作用,反吸入侵者的靈力,破壞入侵者的修為,入侵者越是強勢,結界的反彈力越強,直至把入侵者吸幹榨淨,變為廢人。


    而吸收來的一切,盡皆強製壓給洞裏的人,有人不是想要代替林逸沁嗎,那就讓他們嚐嚐癡心妄想的滋味。


    哼,隻要她不點破,修為再高的人,也發現不了這個結界的妙處,想趁著被關禁閉的人使不出法力,暗裏使手段的人,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閉目休息了一會兒,許彩霓起身走向洞口,猶疑間又拐了回來。


    一伸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水晶鏡,重新聚合恢複原狀,回到原位。


    為了讓林逸沁不至於無聊,她尋遍巫靈境,找到這塊水晶石,打製成鏡子的模樣,從她的識海拉出一絲靈力注入水晶鏡,林逸沁想要知道哪裏的情景,就可以在水晶鏡裏看到。


    林逸沁被關禁閉,最關心的應該是他們的兒子了,那就讓他好好看看兒子都在幹些什麽,也好分他的神,讓他不知不覺間接受結界給他的一切。


    因他的善良,修為薄淺的他,比修為高深的人反倒感覺要敏銳得多,高階修為者發現不了這結界的妙處,興許他就感覺得出,如果他執意抗拒,極有可能傷到他自己。


    想及此,許彩霓往水晶鏡裏注入具有治愈作用的靈力,隻要林逸沁受傷,水晶鏡便會自動為他醫治。


    “去吧,去找你的主人,陪伴你主人度過這漫長的禁閉日。”隨著許彩霓的意念,水晶鏡飛緩緩飛出水靈洞,在靈琴洞口盤旋片刻,隱入洞門。


    葛凱倪有著護靈珠的保護,還有許博弈的相伴,她雖遇到過不止一次暗算,不過每次都化險為夷,護靈珠甚至有幾次還收了害她的人的修為,她在巫靈境內還算安然地住了下來。


    被派去民間的管家,回來時帶著兩個人,一個是葛小四,一個是傅若曦。


    管家先送葛小四到潔靈洞,把手裏提溜著的大包袱擱在床上,而後帶著傅若曦去見許彩霓。


    “見過凱倪巫女。”背著個小包袱的葛小四,給葛凱倪跪下行禮。


    “起來吧。”對於葛小四這個做派,葛凱倪初始有點驚訝,想起許博弈教她的話,她立馬端起架子,麵無表情俯視著葛小四,以上位者的口氣命令。


    “是。”葛小四起身。


    指著大包袱畢恭畢敬道:“這是老太太給靈女備的衣物,本來巫第管家還要老太太給靈女準備修煉用的法器,可老太太不知靈女喜歡什麽樣的器具,讓我來問清楚,下一次送來。”


    葛凱倪現在身上穿的衣服,是許博弈的,她整天跟著許博弈學習在巫靈鏡內跑來跑去,許博弈給她的都是輕便的短打衣服。


    “嗯。”葛凱倪輕哼。


    葛小四環顧洞內,問葛凱倪:“巫第管家說,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人出巫靈境,我也隻能呆在這裏,讓我跟靈女一塊住,請問靈女,我可以住在哪裏?”


    洞內隻有一張床,以往她們姐妹還住在傅府的下人院的時候,六個人擠在一處,可現在葛凱倪是靈女,她可不敢說要跟葛凱倪擠。


    葛凱倪也在洞內看了一圈,實話說,這段時間她自己一個人住習慣了,突然多了個和葛小四,她心下一點也不樂意。


    可這裏畢竟是巫靈境,不能由她說了算,她隻能將就。


    “你就打個地鋪吧,記住。”葛凱倪撂下這句話,毫不猶豫地離開。


    出了潔靈洞,葛凱倪環顧四周,從崖底到半崖,此一處,彼一處,由白到黑各種顏色的霧氣直往上衝,葛凱倪明白,這是到了巫第們集體修煉的時候。


    她回頭囑咐葛小四:“沒事不要出去,否則丟了命我可不管。”


    吃過幾次虧,葛凱倪讓許博弈幫她在洞口做了結界,很厲害的巫第擋不住,對付一般修為的倒是不在話下。


    她對葛小四沒感情,卻也不討厭葛小四,這裏危險重重,她就順便警告一下,聽不聽那就是葛小四自己的事了。


    巫第總管讓傅若曦等在水靈洞府外麵,他自己走向水靈洞府。


    “大巫。”巫第總管在洞口跪下。


    “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裏麵傳出許彩霓的聲音,一顆黑色的果子落在巫第管家麵前。


    “謝大巫。”巫第總管朝著洞裏磕過頭,拿起果子就要離開。


    這是許彩霓賞給他增強功力的果子,沒有幾個月的靜心閉關,這個果子他是不可能完全吸收得了的。


    “巫第總管大人!”傅若曦急得扯住巫第總管的衣角。


    巫第總管沒有做聲,冷著一張臉低頭看著傅若曦,渾身散發出的寒氣,令傅若曦不由一顫,驀地鬆手,低下頭不敢吭聲。


    傅若曦今年也才十三歲,自小被家人寵著,最多做了錯事被不痛不癢的訓斥幾句,哪見過這樣的臉色,這一下著實嚇得不輕。


    巫第總管繞開傅若曦,招來自己的坐騎禿鷲,徑自朝崖底他的洞府而去。


    所有的巫第,總管和副總管允許有自己的坐騎,但沒有大巫的特許,平時不準在巫靈鏡內乘坐。


    今天巫第總管受大巫賞賜,大巫雖沒明言準他用坐騎,但受賞本身就是一種特許。


    原本明朗的巫靈境,漸漸開始起霧,霧氣越來越濃,被霧氣包圍的傅若曦什麽也看不見,她陷入巨大的恐懼。


    水靈洞近在咫尺,她很想進入水靈洞避一避,可她不敢。


    剛才連巫第管家都沒有進水靈洞,她更不敢擅闖大巫的洞府。


    她隻是個很普通的民間女子,沒有大巫的召喚,她根本沒資格見大巫。


    一股無力感忽地襲遍全身,傅若曦伏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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