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凱倪第二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上被雪皇咬過的地方,不止沒再流血,連個印子都沒有。


    “哇,是真的咧,傷口都沒有,我要讓許博弈去看看。”葛凱倪興奮地拉開門。


    立時傻了眼,這什麽情況,她看到的是雪嗎。


    可怎麽會有這麽高的雪,比她的個頭還高,這要怎麽出去。


    刺骨的寒氣襲來,葛凱倪趕緊將門關住,縮回洞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巫靈境四季如春,不管民間什麽季節的果子,一年到頭都有,民間什麽季節的花卉,在這裏都可以同時看到,可現在是怎麽回事。


    她去衣櫃裏翻找厚衣服,一件都沒有找著,衣櫃裏的衣服全是適合春秋季穿的。


    躲進被子裏,還是冷,被子也是春秋被,根本抵擋不了突然來的寒冷。


    按說下了這麽大的雪,昨晚她就應該覺得冷,可她並沒有被凍醒,而是看到雪後才突然覺得冷,這是怎麽回事,葛凱倪怎麽也想不通。


    看到葛小四用來打地鋪的幹水草,葛凱倪以最快速度將水草鋪在床上,再睡上去的時候,身子底下確實暖喝了一些,可也隻限於身子底下,她還是冷。


    她幹脆將衣櫃裏的衣服全部堆在身上,這下終於沒有那麽冷了。


    葛凱倪終於找著保暖方法的時候,許博弈身上裹著厚厚的毛裘大衣,腳穿貂皮高筒靴,站在洞口,眼望天空中飛來飛去的許彩霓和巫第,心中焦慮萬分。


    如今的巫靈境,全被大雪覆蓋,厚厚的雪不僅掩蓋了所有景物,封鎖了所有洞口,也禁錮了大部分人的功法修為,除卻大巫和極少數修為超絕者,其他人都被困在洞裏。


    他能出了洞口,也是借助護靈珠的功力,可他也隻能限於站在洞口,哪裏都去不了。


    小丫頭脖子上也有護靈珠,應該不會有事吧,她沒有一點點功法修為,這會兒應該冷得在洞裏亂串。


    許博弈笑笑,小丫頭說是不知道什麽是死的滋味,其實她最怕的就是死,尤其是餓死,不過這次哪怕大雪封洞幾個月,她也不會餓死。


    還好,還好,雪皇送過來的食物是血芪,要是送來的是平常食物,她會不會餓得扒開雪從潔靈洞出來,等她發現就是出了洞也寸步難行,又會是什麽精彩表情呢。


    “想什麽呢,連娘親來了都沒反應。”許彩霓落在許博弈麵前,一臉嗔怪。


    “娘親這是明知故問,兒子在想什麽娘親會不知道?”許博弈嬉笑,上前攙扶許彩霓。


    “我還真不知你在想什麽,”許彩霓滿臉疲憊,“沒有功夫分神研究你的小孩子心思。”


    “娘親好生歇息吧,巫靈境已封,就是真有賊人,也是奈何不了巫靈境的。”許博弈安慰許彩霓,扶著許彩霓進入洞府。


    許彩霓坐在許博弈用來打坐的靈墩上,閉幕養神,長歎:“說起來,這次異常的發現,葛凱倪是有很大功勞的,雖然她也是無心為之,卻也為巫靈境解決了一大隱患。”


    昨晚賊人跳進燕瀑下的水潭,幾十個巫第下水都沒有找到,後來辛叔親自下水尋找,發現水下通往外界的水道有異常,可到底哪裏異常,他也說不出。


    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冒著被大巫責罰的危險,招來白鷺就去了水靈洞。


    許彩霓連夜探查,發現燕瀑下的水道被改動過,賊人就是從那水道逃走的。


    辛叔說起白天葛凱倪想吃小黑魚,他提醒水潭裏的小黑魚可能從水道裏遊走了,葛凱倪後來要去繁殖地抓小黑魚的事,許彩霓大驚,趕去小黑魚的繁殖地。


    如她所料,是小黑魚出了問題。


    不知是什麽人賦予了小黑魚怪力,小黑魚竟然可以啃得動石頭。


    繁殖地已被小黑魚啃得千瘡百孔,小黑魚的嘴已磨爛,頭已磨破,甚至隻剩半截身子,可隻要身子還能動,小黑魚也要往石頭上碰。


    “不得已,我隻得封了巫靈境,趁事情還沒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查疏補露,增強通往外界的防禦結界,同時趁這個機會清除內奸。”許彩霓力竭,沒再吭聲。


    曆屆大巫離開,都會給接班的大巫仔細交接班,巫靈境通往外界的結界許彩霓很清楚,若不是有內奸,巫靈境的結界不會被破,水道也不會被改。


    哪怕是入侵者從外界強攻,最後隻剩一道薄薄的紡線,隻要沒有人從巫靈境內捅破,入侵者的陰謀依然得逞不了。


    她已探明,捅破防線的功力,和巫靈境的靈氣相容,卻又有不同於巫靈境內靈氣的地方。


    “娘親,您吃這個補補吧。”許博弈拿出幾顆血杞。


    昨晚回來,雪皇把從葛凱倪那裏搶來的血杞又吐了出來,由許博弈收著。


    許彩霓緩緩搖頭,她隻是累了,還沒有虛弱到和靈寵搶食的地步。


    再說,幾顆血杞於她來說,連杯水車薪都不算,她又何苦呢,那可是她的靈寵,是準備許博弈離開巫靈境時,給許博弈做為和巫靈境聯係的通信工具的。


    “嘭”一聲,洞府外一聲巨響,許博弈趕緊跑出去看。


    是辛叔摔在洞口,若不是許博弈出去的及時,辛叔免不了滑下深淵。


    許彩霓也被這一聲巨響驚得不清,內心很是無力。


    此一番查疏補露,她耗費的心神巨大,竟然累得洞口有人接近都不知,可她又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隻能親力親為,讓巫第和她一塊探查,也是形勢所逼。


    許博弈抱辛叔進來放在床上,辛叔麵色慘白,人已失去意識。


    許彩霓苦笑,吩咐許博弈:“你將血杞喂給副總管吧。”


    最終,人還是要和靈寵搶食,可這會兒也顧不上許多了,先救人要緊,杯水車薪也罷,總比沒有強,許博弈的功法也被禁錮,不可能外出找更有用的東西來。


    許博弈將血杞撚成醬汁,撥開辛叔緊閉的嘴唇,緩緩滴入牙縫。


    多半個血杞喂進去,辛叔緩緩睜開眼睛,想要起身卻沒有力氣,倒是張開了嘴,方便許博弈繼續喂食。


    許彩霓有力氣說話的時候,辛叔也緩過了勁,兩人互相說了各自探查過的地方。


    還好,累是累了點,所有地方已經探查完,接下來就是找內奸了。


    許博弈想起個事:“辛叔,你查到是誰動了我的結界嗎?”


    “竟有人敢動你的結界?”許彩霓凝眉。


    許博弈修為再低,也是大巫的兒子,他結的結界哪怕沒有威懾力,可也帶有大巫的印記,動了他的結界,就是對大巫的侵犯,許彩霓絕對不會姑息這種事。


    辛叔搖頭:“還沒有,奴離開潔靈洞後就沒有閑下來過。”


    “我去看看。”彩帶出現在許彩霓腳下,許彩霓飛了出去。


    看得許博弈擔心不已。


    不是無可奈何,許彩霓不會在洞內乘坐彩帶的,可見許彩霓已經累極。


    這本來是許博弈拜托辛叔的事,如今卻是大巫親自去查,辛叔自覺失職,也想跟下去,被許博弈一把按住:“辛叔還是好生歇著吧,省得回頭娘親還要分神照看你。”


    “是奴無用。”辛叔滿臉慚愧。


    許博弈覺著奇怪:“我看見你是騎著白鷺的,怎麽你會摔在我的門口,白鷺呢。”


    辛叔痛心:“白鷺力竭,硬撐著將我送到少主洞口,自己掉下懸崖去了。”


    許彩霓的坐騎是彩帶,和許彩霓是一體的,隻要許彩霓還有能力召喚,彩帶就沒有力竭這一說。


    辛叔的坐騎是靈寵,雖說白鷺的修為和辛叔一樣,都已達到了很高境界,能夠抗衡許彩霓的雪封,可畢竟白鷺是單獨有生命的個體,有力竭的時候。


    許博弈安慰辛叔:“白鷺很厲害,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辛叔並沒有因許博弈的的話而有所放鬆。


    潔靈洞前許博弈結的結界,因雪封的原因,幾乎消失殆盡,不過許彩霓還是可以看到結界的印記,她的眉頭皺得越深。


    洞內有絲絲氣息和這結界相連,而這相連的氣息,又不屬於許博弈。


    許彩霓運功,想要進一步探查洞內的情況,卻因功力不濟差點摔倒,不由悶哼出聲。


    “是誰在外麵?”洞裏傳來葛凱倪的問聲。


    隻是問話,沒有別的動靜,葛凱倪不想離開被窩,實在太冷了。


    彩帶頂開洞門,許彩霓飄了進去。


    “快點把門關住。”葛凱倪使勁往被窩裏鑽。


    突然的闖入的寒氣凍得她瑟瑟發抖,她整個腦袋都鑽進了被窩。


    “你都不看看我是誰就躲起來,就不怕我對你不利?”看著鑽進蝸牛殼一樣的葛凱倪,許彩霓有點想笑。


    “我看清了你是誰才對我不利呢,腦袋都會凍壞去。”葛凱倪的腦袋還是不肯出被窩。


    潔靈洞就這麽大個地方,對方真要對她不利,大雪封門她也跑不了,還不如先暖和著。


    許彩霓注意到了被窩下露出的水草,臉色陰沉:“這水草是你弄來的?”


    “不知是誰給我四姐打地鋪的,我嫌冷,就用了。”葛凱倪終於舍得露出兩隻眼睛。


    也隻是露了那麽一瞬間,馬山又縮回被窩。


    許彩霓一愣:“你四姐?什麽時候來的,她人呢。”


    “昨天來的呀,是總管送來的,給我帶來了一大堆衣服,還問我想要什麽樣的修煉器具,下次她好帶過來,許博弈說,她跟著金生叔走了。”葛凱倪也不嫌悶,鑽在被窩裏說了這一大串話。


    “你是說她還打算下次再來?”許彩霓氣得差點掀了葛凱倪的被窩。


    她派總管出去,隻說了傅老太太貪了福果,其中有一枚被傅小姐吃了,傅府還有一個長相俊美,準備參加遴選巫仆的男孩,至於怎麽懲罰傅府,她沒有具體指示。


    昨天總管把傅若曦帶到水靈洞前,沒容總管多說,她就用黑色果子打發了總管,接著借巫第們練功抽去了傅若曦所吸福果的靈氣,並用意識將傅若曦送到了燕瀑邊。


    她以為自己掌握了總管在民間的所有行蹤,如今冒出個葛小四,這又是怎麽回事。


    想要運功回看總管在民間幹了些什麽,卻一點功力也用不上。


    水草上沾染的氣息,和門口的結界多出來的氣息相同,給葛小四送水草的人一定有問題。


    她這會兒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找金生,幹脆就在潔靈洞休息休息,葛凱倪脖子上的護靈珠,對她的恢複很有幫助,因為這顆護靈珠本身就是她的。


    反正所有洞門被雪封,賊人要跑早在雪封前就跑了,那時沒跑,這會兒想跑也跑不了了,就是想自我了斷也做不到,否則她這個大巫豈不是個擺設。


    許彩霓起了逗弄葛凱倪的心思:“你老這樣呆著,隻會越來越冷,還不如起來運功,身體一發熱,也就不冷了。”


    葛凱倪不上當:“我都還沒學習練功,哪裏來的運功。”


    “你還沒學那我教你呀,保準比許博弈教得好。”許彩霓老神在在。


    “可是許博弈說,要練功就得有個和功法相宜的器具,我都不知要用什麽器具。”葛凱倪再次露出兩隻眼睛。


    “這個更好說了,就用你日常用的最多的東西。”許彩霓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漂亮姐姐,你這話行不通呀,我平時用的最多的是背包,我聽許博弈說,別人都是用劍呀,琴呀,簫呀,棒呀,沒聽說有用背包的,我的背包還打滿了補丁。”葛凱倪說得興起,整個腦袋從被窩裏露了出來。


    漂亮姐姐?許彩霓有一絲晃神,好遙遠的稱呼。


    做大巫一百多年了,還沒誰有膽子和她這麽說話的,這小姑娘不知是裝傻,還是真的沒心沒肺,巫靈境內沒有幾個女性,她不相信葛凱倪猜不出她是誰。


    “隻要用的順手,什麽東西做器具都行,我教你一個布袋功,哪天要是許博弈欺負你了,你就把他裝進布袋裏。”許彩霓給葛凱倪挖坑。


    “不要,許博弈對我很好,才不會欺負我,我也不要把他裝進布袋裏。”葛凱倪的腦袋又縮回了被窩,任許彩霓怎麽引誘,她都不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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