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沈老爺坐在椅子上,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笑著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打扮的非常幹練,眼神也很機警,她站在沈毅麵前,上下打量著沈毅,半天沒有說話。


    此時,她心裏非常警惕。


    在滄州待的這半個多月,太古怪了。


    尤其是今天,那幾個漢子領她過來的時候,從他們的步伐之中,她分明感覺到,如果這幾個人對她動手,那麽自己一定會死。


    而且會死的很幹脆。


    因此,她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滿眼的警惕。


    “我姓李。”


    小姑娘開口道:“李妗。”


    沈老爺似笑非笑:“你姓蘇。”


    這小姑娘猛地抬頭,看向沈毅,然後她又看了看沈毅身後的兩個漢子,又有些氣餒,氣道:“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你們是什麽人,帶我到這裏來做什麽?”


    沈老爺沒有迴答,隻是靜靜的問道:“家裏是開鏢局的?”


    這個名為蘇妗的女子,撇過臉去:“你都打聽到了我的底細,還問我做什麽?”


    沈老爺搖頭道:“小姑娘家,怎麽不好好在家裏待著,要到外麵亂跑?”


    “要你管?”


    小姑娘扭頭就要走:“我又不認識你。”


    “那你認識沈淵嗎?”


    小姑娘猛地迴頭看向沈毅,瞪大了眼睛:“沈郎怎麽了?你們是什麽人?他被你們抓起來了?”


    聽到這個稱唿,沈老爺先是覺得非常奇怪,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隨即眉頭舒展,看向這個鏢局出身的小姑娘,輕聲道:“我是他爹。”


    “啊?”


    蘇妗猛地站在原地,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她抬頭看著沈毅,訥訥道:“你…你怎麽這麽年輕?”


    “成婚早。”


    沈毅低頭喝茶,淡淡的說道:“他是長子,生他的時候,我才十七八歲,自然不會太老。”


    “那…”


    蘇姑娘低頭道:“那也不太像,你…您看起來,像三十出頭的…”


    沈老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這個小姑娘,然後開口道:“你想要見他麽?”


    “想。”


    小姑娘點頭道:“但是他讓我在滄州等著他,過段時間,他再來滄州尋我,他家裏的長輩,在滄州給我安排了住處…”


    沈老爺聞言,默默歎了口氣,開口道:“你家裏的鏢局,是在徐州府?”


    “是。”


    她有些欣喜:“是沈郎跟您說的麽?”


    沈毅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想了想之後,對她招了招手:“你上前來。”


    小姑娘不假思索,走到了沈毅麵前。


    沈老爺解下自己腰帶上的環佩,遞在小姑娘手裏,開口道:“第一迴見麵,就當是我這個長輩,送你的禮物了。”


    “迴頭,我安排人,帶你去燕京見他。”


    蘇妗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裏的環佩,然後抬頭看著沈毅,問道:“沈叔叔,您是做什麽的?”


    “我看這玉佩,好像很貴重…”


    沈老爺笑了:“家裏開鏢局的,是有些眼力。”


    “我是在燕京做生意的,家裏稍有些家財。”


    “你安心收下就是。”


    說罷,沈毅給了蔣勝一個眼色,蔣勝很懂事的上前,微微欠身道:“姑娘,我家…我家老爺還有事情,我送姑娘迴去。”


    蘇妗想了想,將這塊環佩別在腰裏,然後幹脆利落的對沈毅行了個抱拳禮:“謝過叔叔了。”


    說完這句話,她跟著蔣勝一起轉身離去。


    二人離開之後,許複才兩隻手攏在袖子裏,出現在了沈毅麵前,先是低頭行禮,然後笑著說道:“侯爺看到了罷,她單純的有些可怕,不像是哪一方勢力派來的。”


    沈毅“嗯”了一聲,開口道:“初次見麵,我說什麽她便信什麽,的確是心思單純。”


    許複微笑道:“難得小侯爺心有所屬,侯爺是不是要玉成此事?”


    沈毅搖頭:“家世沒問題的話,進家門可以,但是她這個性子,不適合做正妻。”


    “算了。”


    沈毅默默說道:“我不操心這個事情,讓他母親煩心去罷。”


    說到這裏,沈老爺抬頭看了看天色,開口道:“今天時間還早,說不定下午我要繼續趕路了。”


    “你跟我一起走罷。”


    沈侯爺笑著說道:“近些年,我能說話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咱們兄弟倆同行,路上還能一道說說話。”


    許複笑著點頭答應,然後開口道:“侯爺到了建康,見到那些故人之後,能說話的人就多了。”


    沈老爺微笑不語,然後輕聲說道:“建康…事情多多啊。”


    如今的建康城,的確很多事情。


    首先是遷都的事情,皇帝要想辦法推行下來,以為大陳將來做考慮。


    其次,就是立儲的事情。


    如今,皇長子李望,已經二十歲了。


    皇三子李容,也已經十七八歲,皇四子李鑒,也差不多十六七歲。


    諸皇子正在慢慢成人。


    而這麽多年,皇後娘娘親自誕下了三個公主,並沒有嫡子出生,因此儲君之位,至今還是一個懸念。


    到現在,隨著洪德帝一年長過一年,朝廷裏立儲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更要命的是,現在這兩件事情,似乎已經混為一談了。


    幾個有望儲位的皇子之中,已經有人暗中反對遷都了。


    因為反對遷都,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拉攏到一大幫江南士族的支持,甚至獲得很多朝中大臣的支持,這種政治輕易獲取的政治資源,自然會有皇子心動。


    現在的建康城,形勢非常複雜。


    而且…孫太後的確病重。


    太後娘娘這麽多年,都沒有能壓服自己的兒子立儲,一旦她撒手人寰,最後能夠一定程度製約洪德帝的孝字,也將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時候,孫皇後能不能在立儲之中取勝,還很難說。


    聽沈毅這麽說,許複思考了一番,開口道:“說不定,陛下這一次請侯爺去建康,就是為了讓侯爺去平息這些事情。”


    “按照書裏所說,這叫做…”


    “定風波。”


    沈老爺嗬嗬一笑:“看來這麽些年,你也看了不少書啊。”


    許大官人連忙低頭:“班門弄斧而已,侯爺見笑了。”


    …………


    沈侯的隊伍,再一次出發。


    這一路上沒有再怎麽耽擱,差不多半個月之後,沈毅的馬車,出現在了建康府的官道上。


    此時的建康,已經徹底暖和了起來,甚至已經稍微有了一些燥熱的感覺。


    沈老爺這會兒已經脫下了厚重的袍子,換上了一身單薄的春衣。


    春風拂麵,沈老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人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如今三月快要過去了,今年怎麽也得去江都老家看一看。”


    許複與沈毅同乘,他想了想,笑著說道:“我也許久沒有迴過江都了,今年我陪侯爺一起迴一趟江都?”


    “那也不必麻煩你。”


    沈毅笑著說道:“江都對於我來說是故鄉,對於你來說,怕是有不少不太好的記憶。”


    許複幼年在江都乞討為生,險些餓死,這自然是不好的迴憶。


    二人正在閑聊的時候,官道遠處一隊奔馬,快速朝著沈毅一行人奔了過來,等到這隊人靠近了一些,蔣勝才上來匯報。


    “侯爺,看到黃袍了,應該是宗室的人。”


    沈老爺眯著眼睛看向遠方,開口問道:“這兒距離建康城還有多遠?”


    蔣勝看了看,估算道:“還有七八十裏罷。”


    沈毅“嘖”了一聲,開口道:“迎的還挺遠,且看一看,都來了哪些人。”


    隨著遠處的奔馬越來越近,很快,沈毅就看到了三個年輕人衝在最前麵,等馬匹靠近了,三個年輕人依次下馬,對著沈毅的車駕躬身行禮。


    “小侄李望,拜見叔父!”


    “小侄李容,拜見叔父!”


    最後一個年級稍小一些,他猶豫了片刻,才跟著低頭行禮。


    “小侄李鑒,拜見…拜見叔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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