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都府待了大半年時間,再加上府上有一支衛隊,如今吳王府對於整個江都,還是稍稍有一些掌控力的。


    府上的護衛全部出動,很快就尋到了正在探親的李準,吳王殿下親自過去,將李準請到了自己的府上,很是客氣。


    李準也沒有太矯情,到了吳王府上之後,對著這位四殿下欠身行禮,笑著說道:“殿下現在知道了?”


    “大約猜到了一些,但是具體…”


    李鑒深唿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還請先生指點。”


    李鑒麵色平靜,開口道:“王爺這府上,不知道多少朝廷的耳目,當天王爺若是跟我一同上京。”


    “今日這賜婚的聖旨,便不會下發了。”


    吳王麵色大變,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向李準,過了好一會兒,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先生,這是…這是父皇…”


    李準搖頭道:“這事在下不能說,要王爺自己考量。”


    吳王爺低頭喝茶,認真思考了一番,才長出了一口氣:“那麽現在,本王算是…僥幸過關?”


    李準依舊搖頭:“還不知道。”


    “王爺準備動身上京罷,到了京城自然知曉。”


    “不過有一件事,在下可以跟王爺說清楚。”


    李準笑著說道:“有這一份賜婚的聖旨在,王爺這一趟強去京城,一定能夠安然無恙,畢竟侯爺在京城裏,也會出手援護王爺。”


    李鑒這才鬆了口氣,起身拱手行禮:“多謝先生指點。”


    李準起身拱手還禮。


    “王爺,侯爺給了在下半年的休沐,在下要去走親訪友去了,將來有緣分,咱們京城再見。”


    李鑒從懷裏掏出一張兌票,兩隻手奉上:“本王的一點心意。”


    李準看了看這張兌票,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低頭道:“尊者賜不敢辭。”


    “多謝王爺。”


    李準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眼前這位吳王很有可能繼承帝位,眼下自然不敢拂吳王的麵子。


    接過這張兌票之後,李準畢恭畢敬,離開了吳王府。


    而吳王殿下揮手叫來了崔振,開口道:“立刻準備車馬,本王要迴京。”


    崔振應了一聲,正要下去準備的時候,又被吳王殿下叫住,他吩咐道:“再去備兩份厚禮,本王要去送禮。”


    “是。”


    …………


    江都沈氏。


    吳王殿下親自到訪,先是主事的沈陵接待,雙方客套了好一會兒之後,吳王才成功見到了沈家的老太爺沈章。


    這會兒的沈章,已經年近六十了。


    不過因為這些年過得很是暢快,老人家身子骨還算硬朗,現在依舊精神矍鑠。


    因為兩個兒子的原因,沈章現在在江都,可以說是無冕之王了,二十年來江都府每一任上任的知府,到任第一件事,就是來拜訪這位沈家的老太爺。


    就連李鑒剛到江都的時候,也來拜見過。


    畢竟,人家兩個兒子一位是當朝大九卿之一的禮部尚書,另一位…


    更是已經被民間稱為“沈王爺”了!


    見到了沈章之後,吳王殿下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叩首行禮:“李鑒叩見嶽祖父。”


    這把小老頭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吳王殿下給扶了起來,開口道:“王爺這是做什麽?要拜也是老夫拜王爺才對…”


    吳王站了起來,依舊微微低著頭,笑著說道:“您老人家不知道,父皇已經下旨意,給我和桑桑賜婚了,桑桑是您的孫女,我給您磕個頭,理所應當。”


    沈章一愣,這才知道事情原委,不過他從來沒有做過官,因此不太理解朝堂上的兇險,也隻是以為自己的孫女兒得以嫁入王府,老人家臉上露出笑容,開口道:“原來是這樣,王爺剛才可把老夫嚇了一跳。”


    “您就不要再稱王爺了。”


    李鑒低著頭,笑著說道:“您老人家,以後稱四郎就是。”


    沈章還在猶豫,就聽到李鑒繼續說道:“嶽祖父,大婚定在了燕京,我明天就要動身北上,您老人家去是不去?”


    “去的話,我把您老人家一並帶上。”


    沈章想了想,還是搖頭道:“老夫要給孩子們去一封信,詢問清楚情況再說。”


    “是。”


    李鑒笑著說道:“我考慮事情,自然沒有嶽父周全,那明天我就獨自出發了。”


    在沈家待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李鑒才動身離開,他一路出城,來到了城外的甘泉書院,拜訪早已經從建康甘泉書院迴到江都甘泉書院的老山長陸安世。


    見到陸夫子之後,吳王依舊下跪行禮。


    “拜見外祖。”


    按照稱唿,他應該稱唿陸夫子為姥丈人,或者外祖嶽父,但是那樣稱唿實在是太麻煩,吳王殿下幹脆就稱外祖了。


    陸夫子是做過官的,聞言微微皺眉,將這位殿下攙扶起來之後,詢問了前因後果,陸夫子微微搖頭道:“殿下,既然還不曾大婚,就不要如此稱唿了,免得別人聽了去,要拿這個做文章。”


    吳王殿下低頭應是,然後問道:“大婚定在京城,我接到了聖旨,明天就動身北上,您老人家要不要同我一起?”


    陸夫子想了想,然後微微搖頭道:“老夫年紀大了,此生已經不準備離開江都。”


    陸夫子的年紀,比沈章大了好幾歲,這會兒已經白發蒼蒼。


    他看向吳王殿下,開口問道:“不過殿下既然封在江都,成婚也應該是在江都成婚才對,哪怕子恆來不及迴來,將桑桑送迴來,從江都沈家出嫁就是了,怎麽會在京城大婚?”


    吳王爺低著頭,目光閃爍不定:“聖旨裏並沒有明說,猜想應當是嶽父大人想辦的熱鬧一點,親自送女兒出嫁。”


    陸夫子“嗯”了一聲,歎氣道:“這一去京城,不遠千裏,老夫實在是去不了了,好在殿下就藩在江都,等殿下將桑桑娶迴江都來,記得多來探望探望老夫就是。”


    吳王爺深唿吸了一口氣,低頭行禮。


    “一定,一定…”


    ………………


    次日,吳王殿下帶著一行護衛,隻四五十人,從江都府北上燕京。


    而在這個時候,欽天監也算好了日子,將大婚的時間,定在了兩個月後的臘月十九。


    此時,天子可能是因為身體原因,再一次罷朝,繼續由太子殿下臨朝理政。


    而隨著吳王殿下北上,一點一點靠近京城,這京城裏的氣氛,變得詭譎了起來。


    許多文武大臣,都感覺到了京城裏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一轉眼,又是十天時間過去。


    吳王距離燕京,已經越來越近了。


    沈侯府書房裏,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這個客人,五十多歲,頭發白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木訥,臉上也幾乎沒有什麽表情。


    他對著沈毅低頭行禮,開口道:“侯爺,從今天開始,內衛也由侯爺統一協調。”


    正是內衛指揮使陸晟陸衛帥。


    沈毅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默默問道:“陸帥,陛下他…”


    內衛向來是天子私軍,如今內衛有沈毅來協調,就說明皇帝的狀態…


    更加不樂觀了。


    陸晟深深低頭,掩蓋眼眸裏的悲傷。


    “卑職不知道。”


    沈毅歎了口氣,開口道:“那就按照原來的章程辦罷,京城不能亂起來。”


    陸衛帥再一次低頭。


    “卑職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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