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沉毅發現這是一個與原來那個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並且翻閱眾多詩集文選,都沒有見到另一個世界那些璀璨的詩壇大老,文壇妖孽之後,他就動過抄詩的念頭。


    雖然他並不是什麽中文係專業,也沒有特意去背過古詩,但是作為受過正常九年義務教育的普通人,一些耳熟能詳的詩詞,他還是能夠背下來的。


    不說別的,李仙人的幾首詩,就夠他沉某人在這個世界吃一輩子了。


    最起碼,他沉七也可以像柳七那樣,擁有無數擁躉,在青樓醉生夢死幾十年,來一個“忍把功名,換了淺酌低唱”。


    不過那種人生,並不是沉毅想要追求的。


    或者說,不符合他的個人情況。


    因為他在這個世界有敵人,而且是非常強大的敵人。


    假如他沉某人靠詩詞“出道”,即便名聲大噪,並且成功憑借名氣進入官場,但不是科甲正途出身,很難在官場上攀爬,最多也就是個“詞臣”,類似後世的明星一樣,永遠不可能進入真正的權力圈子。


    因此,詩詞出道這條路,在江都的時候就已經被沉毅放棄了。


    不然不說別的,隻要兩天之後的上元節,他沉七把那首名傳千古的青玉桉寫出來,立刻就會成為建康城裏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玉帶湖畔轉悠了兩圈之後,沉毅在路邊找了個亭子坐了下來,然後他看著同樣坐下來的許複之後,笑著問道:“秦淮河也看了,有什麽感想?”


    許複微微低頭,開口道:“比玉帶湖大,到了晚上,估計也會比玉帶湖熱鬧。”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估計生意也會比玉帶湖畔好做一些,如果公子想讓我在這裏擺攤,下午我就去買一點工具,再租個小房子,準備個兩三天就可以出來賣煎餅了。”


    沉毅聞言,啞然一笑:“帶你來建康,又不是讓你來賣煎餅的。”


    “建康的市場,比起江都要大得多,隻這一條秦淮河,每天流動的銀錢就非常可觀,你在建康這段時間,除了做咱們平日裏要做的事情之外,閑下來的時候可以多來秦淮河畔走一走,說不定就能發現什麽掙大錢的商機,不過…”


    沉毅瞥了一眼許複,澹澹的說道:“不過你現在年紀還小,可以到秦淮河來,但是不許你去做別的事情,最起碼要等到你十六歲之後…”


    許複臉色一紅,連連搖頭:“公子,我不會在秦淮河胡來的…”


    他有些敬畏的看了一眼秦淮河上的那些畫舫,低聲道:“我在江都的時候,聽那些曾經來過健康的人說過,他們說在秦淮河這裏過一夜,都要一二百兩銀子…”


    說到這裏,他再一次低頭,沒有說話了。


    沉毅啞然一笑:“與你說這番話的人,多半是沒有真正來過秦淮河,這建康城的物價雖然比咱們江都要高,但是也不可能高太多,即便是在這秦淮河上,隻要你不去找那些花魁,一二百兩銀子估計都夠你在這裏住一個月了。”


    沉毅沒有來過秦淮河,並不知道秦淮河的“行情”。


    但是他知道米價,江都的米價已經迴落到正常水平,這建康城裏的米價至多也就是兩文錢一斤,糧食的價格擺在這裏,其他行業再如何金貴,價格也不可能太離譜。


    不然…世道就不對頭了。


    當然了,建康城裏有的是闊少衙內,有的是朱紫貴人,這些貴人們在秦淮河鬥個氣,泡個花魁,砸個幾千兩銀子這種事情,並不出奇。


    這種事情嘛,曆朝曆代都有,屬於是“常情”了。


    兩個人在秦淮河轉了一圈之後,又在秦淮河旁邊不遠的一處小飯館吃了頓飯,吃完了午飯之後,沉毅看向許複,開口道:“我現在住在我爹那裏,有時候不太好出來,很難天天出來尋你,我如果不出來,你也不要天天悶在屋子裏,不僅憋悶,還會惹那些掌櫃的懷疑。”


    “閑著沒事,你就在這建康城裏多走一走,順便打聽打聽建康城裏有沒有什麽特別出名的醫館,等我出來之後,你再跟我說,至於這秦淮河畔的小吃生意…”


    沉毅低頭沉吟了一番,然後開口道:“我晚上不方便出來,你卻可以來這裏多跑一跑,你晚上再到這裏來看一看,不過…”


    沉七郎低眉道:“煎餅的生意,估計秦淮河這裏已經有人做了,你就不要再惦記什麽煎餅生意了,咱們考察一段時間,等過了上元節,我在建康城裏給你租個小院子,再教你一個新的吃食。”


    “這一次,你自己做個十天半個月,就可以雇人來做了,不必自己親手來做小吃生意。”


    許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向沉毅。


    “公子,我不想雇人,真到了要請人的地步的話,我想給江都送信,讓老三到京城來,他為人踏實,也信得過。”


    這就是見識限製了。


    在許複心裏,請人過來,就代表泄露了自家的“秘方”,說不定請的人幹個兩三天,就另起爐灶去了。


    隻有他跟他一起長大的幾個夥計,才是信得過的人。


    沉毅看了看許複一眼,然後微微搖頭:“罷了,既然是你去做事,那就隨你。”


    “至於經營的事情,將來有機會我再教你。”


    說完這句話,沉毅起身結賬,帶著許複離開了這家飯館,然後他帶著許複在建康城裏逛了一下午,最後把他帶到了晉王府,沉毅伸手指了指晉王府後門,開口道:“我就住在這裏,你要是碰到了什麽沒有辦法處理的事情,便到這裏來尋我。”


    “不要跟他們說是來找我的,就說是來找我父親的,我父諱章。”


    小許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公子,我都記下了。”


    “好。”


    沉毅拍了拍許複的肩膀,笑著說道:“我明天估計也能出來,明天出不來,便後天去尋你。”


    “聽我爹說,建康城裏的偷兒不少,你看好自己的財物,莫要被人偷了。”


    許複點頭,然後拱手向沉毅道別。


    告別了沉毅之後,許複想起了沉毅的話,又按照記憶中的路徑,來到了秦淮河畔。


    這會兒,秦淮河畔一些攤位上,不少攤主已經開始擺攤,許複隻在秦淮河畔走了一截,就看到了兩三個賣煎餅果子的攤位。


    這幾個賣煎餅的攤位裏,還有兩個攤位打著“江都煎餅”的招牌。


    許複暗自咋舌。


    江都的東西,竟然這麽快就傳到了建康!


    不知不覺間,許複走到了沉毅先前站過的那座橋上,這會兒正是傍晚時分,太陽西斜,夕陽落山。


    秦淮河兩岸邊停著的畫舫,也解開了綁在岸上的繩子,開始在秦淮河上遊動。


    夕陽斜照,偶爾還能看到畫舫上的姑娘,站在船邊,被夕陽一照,影子就映在了河水上。


    “秦淮無語話斜陽…”


    許複下意識的念起了沉毅中午念過的詩句,他記性很好,到現在也可以記得住。


    “家家臨水映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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