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安,是大陳的仇人。


    這個人是北齊的將領,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早在憲宗朝的時候就是北齊的中層將領,憲宗朝之時,憲宗皇帝兩次大敗北齊,周晉安在當時的齊軍裏受了挫敗,其後便有些心理扭曲了。


    到了先帝朝的時候,周晉安已經是北齊的大將,先帝派兵北伐的時候,就是這個周晉安率領齊軍在江淮之間阻擊大陳軍隊,手段非常卑劣,性格極其殘忍。


    此人乃是胡人改了漢姓,並不把漢人當人,衝陣的時候就讓漢人衝在最前麵,甚至逼迫近千漢人平民在陳軍陣前自盡,以致陳軍心神不寧,士氣大跌,最終在江淮之地大敗。


    打敗了陳軍之後,周晉安又在江淮大開殺戒,僅他在江淮的三年時間裏,最起碼有數千近萬平民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了他手裏!


    這個周晉安,也因為大敗陳國,被北齊封為大將軍,極盡榮寵。


    這人在北齊國內,尤其是在燕都城裏,被人稱為人屠!


    而在陳國國內,這個周晉安一直是大陳刺殺名單之中排名最靠前的幾個人之一,到現在十來年時間裏,陳國許多諜子因此身亡。


    不止是陳國人想讓他死,北邊的漢人也有許多人想讓他死,甚至就連北齊胡人貴族,也覺得這個周晉安有些太過殘暴。


    而現在,這人終於死了。


    具體怎麽死的,還沒有消息傳過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周晉安已經身亡,北齊朝廷公布的理由是“突發重病暴亡”。


    “死的好啊。”


    小皇帝深唿吸了一口氣,眯了眯眼睛:“隻可惜,這人沒有死在朕的手裏,朕一直想把他捉到建康來,好生炮製炮製他。”


    高明恭敬低頭道:“周晉安惡事做盡,這次也算是得了天誅了。”


    小皇帝“嗯”了一聲,看向高明,問道:“朕在仁壽宮待了半天,有什麽急事要處理否?”


    高明搖了搖頭,開口道:“中書似乎是知道陛下不在德慶殿,今日送來的奏書不多,也沒有需要陛下緊急處理的。”


    “這幾個老家夥…”


    小皇帝低哼了一聲:“還真是會體諒人。”


    聽到了小皇帝陰陽怪氣的話之後,高太監似乎想起了什麽,開口道:“兌了陛下,沉毅今日下午送來了第六期邸報的稿子,眼下已經宮裏來了,陛下要不要先看一看?如果陛下不看,努力明天一早,就交送邸報司,讓他們排第六期邸報的版了。”


    小皇帝坐在自己的軟榻上,打了個哈欠:“左右閑來無事,拿來給朕看一看罷,就當是消遣了。”


    高明恭敬應聲,將沉毅的稿子遞了過來,沉毅寫的稿子足有近萬字,盡管皇帝看得很快,也用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他看完之後,才把稿子丟到一邊,笑著說道:“這個沉毅寫的東西,是比翰林院那些兩腳書袋寫的有意思,那些書袋們寫的東西,朕實在是看不下去。”


    “沒有什麽問題,明日就送交邸報司排版罷。”


    高太監低頭,恭敬應是。


    小皇帝似乎想起了什麽,開口道:“對了,今年鄉試禮部訂的是什麽日子?”


    高太監低頭道:“迴陛下,禮部上個月議出來的秋闈日子,本來是九月初七,後來經欽天監推算之後,改到了九月二十四,還有半個月時間就秋闈了。”


    小皇帝看了看高明,又看了看手邊沉毅遞上來的稿子,突然笑了笑:“人家還有半個月就要考秋闈了,你還去他那裏催邸報的稿子,他今年要是中了還好,要是不中,可就有理由來找你高公公鬧了。”


    高明低著頭,微笑道:“陛下您說笑了,中與不中,還是要看他沉毅個人的學問…”


    “嗯。”


    小皇帝背著雙手,開口道:“秋闈也是國家大試,朕不會摻和進去,不過要是他今年秋闈能中,宮裏就不能吝嗇了,怎麽也要好好賞點東西給他,畢竟他已經給宮裏寫了六期邸報了。”


    高太監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微微低頭道:“托陛下的府,奴婢想沉毅一定是會中的。”


    小皇帝瞥了一眼高明,然後伸了個懶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朕可什麽都沒有說,能考還是讓他自家去考,真正考不中了,你再去動歪心思,明白了沒有?”


    高太監深深低頭。


    “奴婢明白。”


    ………………


    重陽節的當天,沉毅頗為忙碌。


    上午在家裏寫稿子不說,中午跟小夥伴們聚餐之後,下午他就去給宮裏交稿子去了,到了傍晚時分,他好容易得了些空閑,準備迴家休息,剛走到家門口,就自家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見到這個人之後,沉毅連忙迎了上去,對著他拱手行禮,客客氣氣的說道:“易安師兄。”


    正是張簡張易安。


    張簡見到沉毅,臉上也露出笑容,他上前伸手,一把抓住沉毅的衣袖,把沉毅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好你個沉七,讓我一頓好找!”


    沉毅抬頭,對著張簡微笑道:“師兄什麽時候迴建康來的?”


    年初的時候,張簡從江都府趕迴來,在家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被趙昌平訓斥了一番,然後就迴江都“忙事業”去了,之後幾個月時間,沉毅就再也沒見到張大公子的身影。


    張簡嘿嘿一笑:“昨天夜裏迴來的,陪祖父祖母還有家裏人過個重陽。”


    說到這裏,他咳嗽了一聲,開口道:“七郎不要誤會,為兄隻跟府衙請了三天假,明後天就要迴江都辦差去了。”


    江都距離建康太近,隻有不到二百裏的距離,騎馬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因此張簡才能夠輕易返迴建康。


    如果在是後世,張簡甚至可以住在建康,開車去江都“上班”。


    沉毅微笑道:“既然是好容易迴一趟建康來,師兄不在家裏陪老人,怎麽到我家裏找我來了?”


    “已經見過家裏的老人了,這不是下午去拜會恩師了麽?”


    張簡瞥了沉毅一眼,笑著說道:“老師說,今天重陽節,師娘在家裏弄了一桌酒菜,讓我來找你,我們兄弟兩個人一起,去老師家裏過節。”


    說到這裏,張縣尊上下打量了一眼沉毅,嘖嘖道:“我下午聽老師說,七郎你現在深受陛下賞識,已經是建康城裏的小紅人了!”


    “師伯說著玩笑的。”


    沉毅謙虛的搖了搖頭:“宮裏不是辦了個邸報麽?小弟隻是閑暇時間,給宮裏寫點東西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了。”


    張縣尊拉著沉毅,微笑道:“好了,不說這些閑話了,我方才過來的時候,師娘已經在家裏準備酒菜,這會兒多半已經備好了…”


    小書亭


    他說話詼諧。


    “老師他可不輕易請客,咱們兄弟平日裏逢年過節,哪次不是提禮物上門?這一次非得吃迴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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