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塊巨大的石頭,從遠處飛來,砸在了徐州城的城樓上!


    巨大的石塊,並沒有直接砸到人,但是碎石四濺,讓附近的四五個淮安軍將士,全部都受了傷,傷勢有輕有重。


    傷的最重的淮安軍將士,右胳膊被一塊大一些的碎石砸中,整條胳膊已經動彈不得。


    臨陣指揮的百戶立刻揮了揮手,唿喝道:“換下去!換下去!”


    在他的唿喝之下,受傷的將士立刻被抬了下去,然後又有人飛快的頂了上來,補上了缺位。


    “炮手,炮手!”


    有個淮安軍千戶大喝道:“炮擊他們的投石車!打準一些!”


    淮安軍是有專職炮手的,並且是沈毅動用鈔能力,練出來的炮手。


    所謂的鈔能力,無非是花錢給炮彈,給火藥,讓他們實操練習。


    除了沈老爺之外,其他軍隊基本上不太可能有這種底氣,畢竟他們身後沒有一個類似許複那樣的“財團”提供支持。


    隨著這個千戶的一聲令下,炮手們立刻把目標,對準了遠處的投石車。


    隨著幾聲炮響,遠處之前有四架投石車,被火炮擊毀!


    “打得好!”


    這費姓千戶大喜,大聲喝道:“裝彈!裝彈!”


    “再打!”


    三輪炮響之後,城外數十架投石車,被打掉了很多,這千戶還想繼續炮擊的時候,有炮手大聲迴應道:“將軍,炮管太燙了!”


    “再打,要炸膛了!”


    這千戶悶哼了一聲,沒有強行命令炮擊,而是看了一眼城牆下麵。


    此時,已經有一部分齊軍,攻到了城牆根,開始架設雲梯,如同螞蟻一樣,緩緩往徐州城樓上攀爬。


    費千戶拔刀出竅,咧嘴道:“兄弟們,胡崽子要爬上來了!”


    “準備金汁滾石火油!”


    “往他們頭上招唿!”


    金汁,是不可言說之物,雖然汙穢不堪,但是一瓢潑下去,實在是效果拔群!


    同時,一瓢瓢滾開的熱油,也被淮安軍潑了下去!


    這些熱油,並不隻是起到燙傷的作用,澆在齊人的梯子上,梯子立時就開始打滑,很難再爬上來了!


    至於落石的效果,則更要立竿見影一些。


    就這些,在這一小塊地方上,雙方激戰了整整三個時辰,從上午一直打到了黃昏!


    一個淮安軍將士,把最後一塊石頭砸下去,扭頭看向自家的千戶,大聲道:“費將軍,沒有石頭了!”


    費千戶迴頭看了看。


    他守衛的這段城牆上,滾石已經用完,熱油也潑的差不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大喊道:“費將軍,沒有箭矢了!”


    費千戶看了一眼城牆底下,還在繼續努力往上攀爬的齊人,抽出腰間的佩刀,厲聲道:“守好自己的位置,拔刀出鞘!”


    守城一方,天然占據地利,哪怕沒有了遠程進攻的武器,居高臨下隻用短兵器劈砍,一樣能夠占據絕對的優勢。


    一些齊人,剛剛爬到城牆上,就被一刀劈在肩膀上,斜斜一看,脖子都被砍掉了大半,腦袋耷拉了下來,跌落了下去。


    不過這種優勢,已經沒有那麽絕對了!


    因為齊人的人數實在是太多。


    到了後來,已經偶爾有一兩個齊人爬上了城樓上,還好會被淮安軍將士迅速發現,然後四五個一起圍上來,將這些齊人亂刀砍死。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淮安軍將士,也開始出現了傷亡。


    這天,齊人的進攻格外堅韌,就連費千戶,也在與齊人的激戰之中受了點傷,胳膊上被齊人剌了一刀,掛了點彩。


    一直激戰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損失慘重的齊人,才開始陸續後退。


    而費千戶,也因為力竭,一屁股坐在了城樓上,大口喘著粗氣。


    “給老子拿水來…”


    他大嚷了一聲,然後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


    淮安軍辦事處。


    也就是知州衙門。


    淮安軍東西兩路軍的主要將領,罕見的統統到齊。


    這一次不再是沈老爺麾下的六大金剛,基本上隻要是實領千戶以上職位的人,統統到場。


    所謂實領千戶以上職位,意思就是隻有千戶的品級,手底下帶的人卻遠遠超過千人的。


    這種人,在淮安軍裏並不少。


    因為淮安軍現在有五萬人,足足五十個千戶,理論上來說,除了這些千戶之外,還應該有衛一級的將領,比如說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三級。


    雖然淮安軍裏這三級將領嚴重缺位,但是到現在也已經有不少了,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十三四個人。


    此時,這些人,基本上已經統統到齊,他們圍著沈毅,各自落座。


    沈老爺坐在最中間,先是看了一眼眾人,然後開口道:“這三四天時間,是齊人援兵到來之後的第一輪進攻,就目前來看…”


    “齊人的進攻,應該會暫時告一段落。”


    “不過…”


    沈毅實話實說道:“說不準什麽時候,他們就會再來。”


    “相信諸位這幾天也看到了,齊人的進攻,相較於從前,兇猛了不少。”


    說到這裏,他麵色平靜,開口道:“諸位在這幾天的守城戰裏,碰到的問題,現在都可以說出來,能解決的,我都會給諸位解決。”


    他說到這裏,就住口不語了。


    淮安軍大事雖然是沈老爺自己一言堂,但是正常的事情,他還是會跟底下的人商量的,因此氣氛還算熱切。


    很快,這些淮安軍的高級將領們,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有些人說缺箭矢,有些人說缺滾石,有些人火炮不夠用,找沈毅要火炮。


    發言最後,薛威大著嗓子說道:“娘的!這些齊人現在奸滑了,從前他們會往城樓上射箭,這樣你來我往,我軍不至於沒有箭矢可用,現在他們幾乎不再往城樓上射箭,咱們箭矢,立時就不夠用了!”


    這麽些人的發言,總之一句話,就是守城的物資,有些不太夠用了。


    畢竟當初,淮安軍進徐州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輕裝簡行,帶的最重的東西甚至不是糧食,而是淮安軍的火炮以及火藥炮彈。


    淮安軍的糧草,都是林生在徐州城裏采買的,自己幾乎完全沒有帶進來。


    到現在,徐州已經守了兩個多月,大仗小仗也都打了,在這種情況下,守城的物資夠用,那才是奇怪。


    眾人一通亂說之後,淩肅咳嗽了一聲,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


    淩肅微微低頭,抱拳道:“沈公,如果齊人一直像現在這樣,從一麵攻城,那麽咱們淮安軍守城,是絕對沒有什麽問題的。”


    “但是現在,齊人兵力多了,之後很可能會從四麵攻城。”


    “哪怕是今天,已經有齊人登上了城樓,給兄弟們造成了傷亡,異日齊人四麵攻城,咱們又缺少物資的情況下,守城…”


    他頓了頓,有些無奈的說道:“就隻能貼身肉搏,用命去守了。”


    到目前為止,淮安軍守城到現在,傷亡並不大。


    甚至可以說,基本上保持了完整的戰鬥力。


    而淩肅話裏的意思是說,再打下去,就很難像現在這麽打了。


    沈老爺用手敲了敲桌子,緩緩說道:“滾油,我可以從城中百姓那裏籌一些,不過這東西要吃,今後就省一些用。”


    “至於滾石…”


    沈毅迴頭看了看同樣與會的趙薊州,開口道:“師兄,我給你調兩個千戶營,明天…開始在城裏拆房子。”


    “先從沒人住的房子開始拆。”


    這個時候的住宅,雖然主體結構是木材,但是院牆以及一些地基,都是石頭壘砌的,像徐州這種大城,城裏的建築不計其數,隻要舍得拆房子,滾石是絕對用不完的。


    趙薊州低頭,開口道:“下官遵命!”


    當著眾人的麵,沈毅給他麵子,稱唿他一聲師兄,那他也需要給沈毅麵子,尊重沈毅這個領導。


    沈老爺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至於箭矢…”


    “我會盡快想辦法解決……”


    說到這裏,沈毅抬頭看了一眼薛威,開口道:“薛將軍留一下。”


    “其他人…”


    “無事的話,各迴本陣罷。”


    眾人紛紛起身,恭敬低頭抱拳。


    “末將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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